“西夏懇求大宋出兵馳援。”


    趙性把信的內容告訴玉生後,仰天大笑起來:“他們真的是聰明啊。”


    玉生搖頭道:“說什麽願割延安府之地送與大宋,毫無誠意。”


    “那是真的沒誠意。”


    趙性將信拍在桌子上,笑著對玉生問道:“若是宋北雲在,他會說什麽?”


    “地主家也沒有餘糧啊。”


    趙性一聽,眼神跟玉生一對,兩人頓時大笑了起來。


    這句話典型就是宋北雲的風格,就是那種肆無忌憚氣死人卻讓人無可奈何的風格。


    西夏真的是會討巧,想用已經拿不回去的東西換取大宋馳援,這種事怎麽可能呢?國與國之間哪有什麽情分,沒好處的事誰會去幹。


    “官家,你怎麽打算?”


    “他們要想我大宋出兵也行。”趙性喝了口茶水:“是不是有句詩叫春風不度玉門關啊?”


    剛跟著喝了一口茶的玉生當場就噗了出來,他一邊擦著衣裳一邊連道失禮。


    他這麽驚訝的原因正是這皇帝胃口也太大了吧?玉門關?意思就是納土歸宋唄,西夏皇帝變成西夏王?


    “官家,可當真?”


    “當真。”趙性半躺在塌上:“不是我大宋不講道理,這自古以來玉門關便是中原王朝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一個大西北的藩王,早早納土歸降才是最好的下場,如今西夏亂局已成如此,人口……他們人口流出了多少?”


    “超過六成,大半都來了延安府和長安府。”


    “人口流失超六成,還在內亂。就問問他,今年的賠款打算怎麽辦?”趙性手上盤著倆核桃,一臉悠哉:“我大宋可不是開善坊的。”


    “若是他不肯如何?”


    “不肯就不肯唄,還能強迫人家不成?”趙性伸了個懶腰:“不過八月就是每年交款的時候了,今年他們的棉花、牧草恐怕都得欠收了吧?他們拿什麽給我東西?”


    雖說趙性沒說賴賬的後果會怎麽樣,但根據長安和宋北雲一貫的作風來看,西夏如果真的拖欠,那麽他們還不如早早的納土稱臣。


    “我這便去回複他們的使者。”


    “嗯。”趙性打了個哈欠:“順便讓刺史來一趟,今年下半年的工作計劃他還沒報給我呢。”


    皇帝住在長安,這上下的官員每日都是提心吊膽的,他的要求很多,工作報告七日就得報一次,若是不滿意就會單提出來發問,問到誰頭上誰回答不出個所以然,那可是要遭殃的。


    畢竟這可是老板的老板,在大宋的地界上就沒人比他還大了。


    而就在趙性聽匯報的時候,西夏使者也收到了回複,使者的表情並不好看,但卻還是表示會把這個口信給帶回去。


    西夏這次是真的走投無路了,納土歸宋恐怕真的已經是差了臨門一腳。


    這裏頭主要還是長安賣武器補給給叛軍,他們說是說不幹涉內政,但問題人家不是幹涉內政,隻是做買賣罷了。可關鍵西夏過去買,不管是大宋還是大遼都不會給他們東西,因為他們還欠著巨額欠款,不把錢還了就買東西?做夢去吧!


    現在的西夏在人口流逝、外部環境、國內叛亂、天氣異常等等的內憂外患之下,幾乎可以說是岌岌可危了。西夏李氏王朝不得不好好考慮一下趙性所提出的無理要求了。


    像吳越國王錢弘俶那樣納土歸宋,其實並不是一件壞事,錢氏子孫現在的日子過得可以說很不錯了。


    趙性感覺很好,他覺得自己有希望在長安的時候親自把這件事給辦了。


    一個皇帝能兵不血刃的讓另外一國皇帝俯首稱臣,這已經是天底下最讓人高興的事了。


    所以趙性在聽完匯報之後,高興的去了一趟長安工坊,沒啥事,就是玩。


    如今的工坊規模已經是金陵工坊的近三倍,它已經不叫工坊而改名為工業園了,這一整片地區在外頭看都是灰蒙蒙的,大量的爐子在燃燒著,巨大的鍋爐中冒出白色的水蒸氣,看著倒別有一番韻味。


    “這是個什麽物件?”


    趙性在工坊後頭的工學院中發現了數十人正在擺弄一個奇怪的鐵疙瘩,這個鐵疙瘩大的很,上頭的構造也很奇怪,像個房子卻又不是那麽像,倒是像一個馬車的車身,隻是這車身也太大了一些,足足有三人多高。


    皇帝問詢自然不能以保密條例來敷衍了,於是一臉黢黑的滿身油漬的負責人匆匆跑了上前,將趙性帶到了安全地帶之後才解釋道:“官家,這個是汽車。”


    “汽車?是個什麽車?”


    負責人自然是要解釋的,作為一個學工學的老哥,他說到自己領域時的滔滔不絕讓趙性大開眼界,甚至於他把這“汽車”的整個原理從源頭開始說起。


    首先就是他們發現水燒開之後的熱氣力氣特別大,能夠輕鬆頂起幾千斤的東西,然後他們便想著能不能讓這股力氣托著車走。


    再往後便是物理院的論證,論證之後表示可以,但需要有那種連杆,於是這個大家夥便應運而生,隻是它現在的正是因為太大太沉了,根本就無法上路,於是大夥都在研究怎麽才能讓這玩意替代牛馬來耕田。


    “這玩意怎麽耕田,大幾萬斤的家夥,一進田裏不就陷進去了麽?”


    趙性的問題也正是他們的困擾,於是那負責人一臉抱歉的說:“官家,這也是我們困擾的。”


    “進田裏別指望了。”趙性搖頭道:“你幹脆把輪子改改下頭鋪點東西在路上拉貨吧。這輪子怕是不成啊,雪橇下頭那種行不行?”


    趙性的一句話讓麵前的人眼睛突然亮了起來,他甚至不管趙性這個皇帝,轉身就往車那個方向跑,跑過去之後手一揚,周圍的人都聚攏了過去,他們就蹲在地上用一根樹枝開始討論趙性所說的雪橇法好不好用,有人說可以試試,畢竟雪可沒有泥土硬,雪橇都能動起來,這樣看來並非沒有可能。


    趙性撓著頭,莫名其妙的走了。要放在以前他肯定是要生氣的,畢竟這目無君上的樣子,誰受得了嘛。可自從去工坊的次數多了,他竟也有些習以為常,不管是金陵工坊還是長安工坊都有一大批這德行的人,真的就是想起來一出那就是一出,天王老子帶三頭牛都拉不動他們。


    不過趙性並不看好這個大鐵牛能動起來,大幾萬斤呢,這玩意要能動起來還了得?說是神仙造物都不奇怪吧。


    相比較而言,趙性還是喜歡在紡織廠那邊轉悠,特別是趕在他們下班的時候,那幾千號姑娘在身邊來來回回的,空氣中都彌漫著女孩子身上的汗味,好聞麽肯定是不好聞的,但就是有癮……


    而且這麽多女孩子,總歸是有幾個長得還不錯的,趙性就喜歡站在那看她們下班,基本上每天下午都會來轉悠幾圈,大部分時間都是微服,往那一蹲手裏捧著食堂裏賣的甜豆子湯,一邊看姑娘一邊吃東西,既變態又快樂。


    這種事反正肯定是不能被人記下來的,不然到時候史書裏不好看,所以趙性一般都很低調很小心,單純就是看看,有時候也會上去跟可愛的女孩子攀談幾句。


    老趙家的孩子都周正,趙性也不例外,所以姑娘們並不知道他叫什麽,卻隻是知道廠門口每天下午都會蹲著一個不那麽讓人討厭的色胚眼睛發亮的看著來來往往的女孩。


    紡織廠都有衛兵,但看到趙性身邊不斷遊走的侍衛,那裝束、那打扮,他們都不敢上去問,而趙性的身份更是呼之欲出,畢竟大家都不是傻子,怎可能不知道這個蹲在那的色批是什麽身份呢?


    “你覺得那個怎麽樣,你看那腿,修長。腚也大,能生養。”趙性一邊指指點點一邊對身邊的侍衛小聲說:“就是臉差點,不過這玩意沒什麽,眼一閉燈一吹,捂住鋪蓋當日狗。”


    那侍衛尷尬的符合,他也不敢說什麽,麵前這位爺以前都不是這副樣子的,也不知道從哪裏沾染上的惡習,看著讓人心裏頭難過,好好的皇帝還是個明君,怎的就……


    而就在他們今天再次來到這裏,喝著甜豆子湯看姑娘的時候,突然玉生腳步匆匆的趕來,來到趙性麵前蹲了下來。


    “愛卿,擋著朕了。”


    “金國皇帝到了,西夏皇帝特使也到了。”


    “哈?”趙性立刻起身,但因為起猛了,供血沒跟上,差點一步踉蹌栽倒在地。


    “西夏皇帝特使?”


    “對,全權代表西夏皇帝進行談判。”玉生難掩喜色:“他們早就準備好了,就等我大宋開條件!我今日剛跟他們使者說完,傍晚特使就到了。”


    “納土歸宋的事?”


    “嗯。”


    趙性將手中的碗一扔:“去,宣他見朕。”


    玉生點頭道:“那金國皇帝的事?”


    “北方攻略不是咱們的事,留給耶律大兄了。”趙性一甩袖子:“對了,跟西夏使節打個招呼,朕給他們個殊榮,今日晚間在……來人啊,去跟耶律大兄接個地方,就說朕要在他的萬年宮宴請西夏使者。”


    “對了。”趙性說完之後一拍腦門:“大遼皇帝陛下在公主府打牌,你們去公主府請示她便是。”


    侍衛都是宋北雲的親信,這百十個人本來就是負責護衛佛寶奴的,畢竟宋狗可不放心其他人去保護,所以他們自然什麽都是知道的。


    “回官家,耶律陛下今夜好像也要宴請草原大汗和金國皇帝。”


    “長安宮那麽大,不在乎這一桌兩桌的。”趙性一揚手說道:“去就是了,就說我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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