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野店,海連琪立刻被鎖進屋裏,行動已被限製。她拚命敲著房門,卻得不到任何回應。


    “為什麽?你為什麽要這麽做……快放我出去。”她無力地倚在門板上,心底想著全是俞榭死去的慘狀。


    從小俞伯就視她如女兒般疼愛,她也敬他如父,他的身份雖為管家,可她從沒拿他當下人使喚。為什麽?為什麽要讓她親眼目睹他因救她而亡,而罪魁禍首就是那個殘忍如斯的徒單飛!


    禁不住內心的重創劇疼,她索性坐在椅上嚎啕出聲,想想自己以前一向堅韌,對惡勢力也從不妥協,所以義父天祚帝臨終前才會將鏟除徒單飛的責任交付她。


    可她做到了嗎?


    沒有……


    不怛沒有,她甚至還丟了清白、丟了心,弄得自己像是個殘破不堪的浮花浪蕊,任人擺布與譏諷。


    突地,門扉開啟,她敏銳地想趁機衝出去,卻被一精壯的身軀給擋下,她的纖腰也被適時鉗握住。


    “幹嘛?又想逃!”徒單飛眼神一緊,深深凝眸著她那張動人的美麗容顏。


    “對,我要逃,隻要找到機會就會逃回去。”海連琪瞪著他一雙利眼,渾身似著了火般地憤怒著。


    “可我的頭顱你還沒取下,不是嗎?”他扯著抹笑痕,回睬她臉上那抹矜冷的表情。


    “我是要你的頭顱,你願意給我嗎?”她眯起一雙優美的杏眼,真想在他那張俊臉上瞪出兩個大窟窿。


    “你要什麽我都可以給,唯獨這腦袋……我覺得還是待在我這兒要適合些。”他漫不經心地走近她,猖狂地笑了笑,“但我想,如果我真把腦袋擺在你麵前,你也不見得拿得下。”


    “那你可以試試。”海連琪自露挑戰之火。


    “嗯……如果你輸了呢?”他帶笑地半闔眼。


    “隨你處置。”


    “毫無怨言?”


    “一言九鼎。”她再一次承諾。


    “爽快!”


    說著,徒單飛便坐進椅子裏,愜意的靠著椅背,緩緩對她說道:“來啊,現在動手殺了我,如果我這顆腦袋你真那麽喜歡,就盡管拿去,我絕不會舍不得。”


    海連琪臉色泛青,錯愕的眼神裏熊燃著怒火,“你好自大,真以為我不敢嗎?”她渾身發著抖,雙拳緊握,心口擰得好緊,不明白他為什麽要以這種方式考驗她的決心。


    “不用在那兒張著一雙大眼瞪著我,快點做你想做的事,光用看的,我的頭可不會掉下來。”


    他彎起唇線,表情愜意的不得了,仿若他當真能把她的思想心情全都抓住,篤定她下不了手似的。


    看著他這副模樣,海連琪也逐漸惱火了,她就不相信他真的能將她的心思拿捏的那麽清楚!


    對住他那雙深不可測的雙眸以及冷硬的麵孔,她的心漸漸沉寂,怒火已滿溢!


    “你不還手?”她問。


    徒單飛撇撇嘴,瀟灑地搖了搖頭。


    “不後悔?”她又問,心裏正處於掙紮中。


    這回他索性雙手枕於腦後,漂亮冷峻的黑眸閃過一絲狹光,“在我徒單飛的處事原則裏,從沒有後悔兩字。”


    “好,快人快語。你夠種,我這就要出手了。”


    海連琪臉色摔變,立刻運起一身內力,周遭物品倏然掃落,那仿若狂風掃落葉般的氣勢足以撼人心魂!


    可徒單飛卻泰然自若地坐在原位,表情動作均沒變動,壓根沒將她的怒氣放在眼底。


    “我現在就要為俞伯報仇,你納命來!”海連琪凝住氣,霍然朝他的心脈擊出一掌——


    可當掌風擊出的前一刹那她便後悔了,眼看他仍文風不動,她心急之下立刻將施出的內力及時收回,在內力的反彈下擊中自己的內腑,狠狠地嘔出一攤攤的鮮血!


    徒單飛見狀,立即飛快起身接住她癱軟的身子,急速在她幾個重要的穴上點下,止住她傷勢的惡化。


    海連琪望著他,無力地笑了,“你贏了……”


    “我是贏了,但是我並不要你傷害自己。”他的眉宇蹙緊,見她傷得這麽重,他的心陡地揪緊。


    本來,他不過是想試試她的心,但怎麽也沒想到她竟會使出那麽大的內力,最後還由自己承受!


    “別……別說得這麽冠冕堂皇……我再也不信你了——”


    她別開臉,心口好疼,不單單是因為剛剛那一擊已傷及了自己的五髒六腑,更恨自己的沒用。


    如果她死了,她還真不知道該拿什麽臉去麵對俞伯?


    “知道我為什麽堅信你下不了手嗎?”


    徒單飛眯起眼,雙唇緊抿,看她無端承受這樣的傷害,他的拳頭不自覺的掐緊又放鬆,已沒有剛剛的瀟灑了。


    海連琪搶著胸,輕咳了幾聲,並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


    “因為我知道你愛我,已愛到無以複加。之前你既然寧可犧牲自己來救我,就絕不可能再一次殺我。”


    他扶住她的身子,讓她背對自己,“隻是我沒有料到你會真的出手,而且下手還這麽重。更讓我訝異的是……你竟然會在最不恰當的時機收回內力,現在我隻想告訴你兩個字,真傻!”


    “我是傻,本來就傻、呃——”


    說時遲那時快,徒單飛一掌擊向她的背部,將她體內的瘀血打散!


    一口黑血嘔出,海連琪直覺自己的胸腔漸漸暖和了起來,原本的疼痛已緩緩的消逸……


    不久,她發現體內一股氣全集中在鼻腔……此時,徒單飛又一次重擊,海連琪猛地又嘔出了好幾攤的黑血。


    “好些了沒?”他緩緩地收起內力,兩道濃密的劍眉一挑。


    海連琪輕揚眉睫,望著他那看似毫無暖意的薄唇,居然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她不懂……他為何要救她……難道她還有什麽利用價值?


    “歇會兒吧,別再對我含仇埋怨,咱們立場不同,如果你站在我的位置想一想,就會發覺我這麽做並沒有錯!”


    事實上,自從他們女真攻陷遼國之後,一些契丹餘孽老是不肯投降,隻會做無謂的反擊,這對他們女真人來說就像踩不死的螞蟻,雖構不成威脅,卻又礙眼極了!


    “咳……咳……”海連琪想說什麽,可胸口一陣悶疼,她又咳了幾聲。


    “怎麽了?是不是哪兒還不舒服?”見她這般,徒單飛心急問道。


    “沒……我隻想休息一下,你走吧。”既然殺不了他,又何苦要麵對他這份虛偽的關懷。


    “真沒事嗎?今晚我可以留在這兒陪你。”


    從沒女人敢拒絕他,更沒有女人會像她一樣有形無形地揪著他的心,讓他擔憂得不想走。


    “不用了,我死不掉。”海連琪困難地轉過身、斂下眼睫,好避開他那溫柔的眼神。


    她有些亂了……已弄不明白他現在的好究竟是真是假?


    “你今晚若留在我這兒,定會引起許多女人的抗議,這樣的罪過我受不了。”她冷冷撇嘴說道。


    徒單飛聞言,隻是哂笑,“說穿了,你是吃味。”


    “不會了,從今天起無論你和誰在一塊,都與我無關。”她背對著他躺下,兩隻小拳頭緊頂在心窩處,淚水已泌出了眼角,可是語調仍是這般的強硬。


    徒單飛搖搖頭,不再多言,隻道:“好吧,那你休息,不過今晚我還是決定留在這兒,如此一來,你晚上又多了一次下手的機會不是嗎?”


    抿唇一笑後,他便掀開被子躺下,與她同床而眠。


    感受到背後他溫熱的身軀帶給她的悸動,海連琪的身子不住顫抖,一絲絲心酸的感覺又凝聚在鼻根處,讓她忍不住低泣出聲。


    “別哭,你的哭聲可聽得我心都擰了。”他摟住她的腰,手掌竟然從她的短衫下鑽入,撫上她的胸口。


    海連琪張大眸,卻無力抵抗。


    “別生氣,瞧你呼吸都不勻了。”他倚在她頸後,聞著她那自然體香,手掌則毫不遲疑的罩上她的雪胸,恣意揉捏。


    “放開我……你不能再碰我……”


    他倆是仇敵啊,她取他的性命,他也應該要她死才對,怎麽會發生這種事!


    “放開你的手。”海連琪抓住他撫弄著她胸部的手,在憤怒與羞澀之間,已不知如何應對。


    “忘了你大哥、忘了我是徒單飛,你說我們兩個是不是很契合?”他的熱唇抵在她頸後,呼出灼熱的氣息,再加上那曖昧的呢噥軟語,的確是擾亂了海連琪的心情。


    見她久久不語,徒單飛又道:“是不是覺得我說的很有理,咱們兩個若非因為這層關係在,是應該很幸福、很美滿,很愉悅地在一塊。”


    “不一樣——”


    她霍然轉身,粉嫩的紅唇不經意的與他的劃過,刹那間她愣了下,鼻端微熱道:“絕對不一樣,我要的是一份真感情,並非你這種虛偽的話語,別再說了,我不會再上當——”


    “你又知道我對你付出的不是真感情?”他眼光如炬,凝注著她。


    “如果你心裏真有我,也不會拿我來對付我哥。”她眼波含淚,已忍不住徐徐滑落。


    “那是因為我知道海連天不會傷害你。”他以犀利炯亮的目光回睇她。


    “可是你還是欺騙了我、利用了我。”她的兩隻玉腕被他緊緊鉗住,悲憤莫名。


    “那又如何?當初我問你的身份你不也是刻意隱瞞我嗎?”


    “那……那是因為……”


    “無話可說了?”他逸出幾聲冷笑,“就因為你我立場不同、互相對立,所以必然的欺騙是一定的。剛剛我也說了,我們若沒有這層關係在,你我會是非常協調的。對,至少在床上……”


    “住口!”


    海連琪對他大喊,渾身顫抖,“那人也不會是我,你別睡這兒,出去……滾出去……”


    他居然這麽可恥……可恥到在她麵前說出那種話,那是她亟欲忘掉的事實啊!


    她惱、她怒、她恨,恨自己竟拿他沒辦法——


    “哈……就是喜歡看你生氣的模樣。”


    徒單飛將她緊緊嵌進懷裏,執意與她的拗脾氣相抗衡,直到她因傷重而筋疲力竭,慢慢昏睡在他懷裏,他才鬆開她。


    可望著她覆上一層愁絲的嬌嫩麵容,他的心竟有點亂了!


    仿似心疼、卻也像是種愛憐……


    老天,他曾幾何時會對女人產生這種心理了?


    ***


    一天夜裏,身體終於康複的圓圓偷偷向守衛騙來海連琪房間的鑰匙,進入了她的房裏。


    但自從知道海連琪擁有一身武功後,她便不敢再盲目挑釁,隻敢遠遠站著,以一雙仇慰的眼看著海連琪。


    “很抱歉,那天我不是故意傷了你。”見了她,海連琪並沒多大的意外。知道以她的個性,定會再來譏諷她。


    現在更妙了,自己已由客人成了階下囚,她對她已不用有所顧慮。可是瞧她戰戰兢兢的模樣,八成把她視為辣手魔女了。


    “是嗎?像你這種人說話能算數嗎?我才不信。”圓圓反詰的同時又不禁退了好幾步。


    海連琪看了直搖頭悶笑,“放心,我與你沒深仇大恨,就算要殺人,也輪不到你。”


    “啊!殺……殺人。”圓圓渾身發毛,想走,可又不肯輸掉這口氣。


    “既然那麽怕我,就離遠點兒吧。”


    “哼,你……你還逞強?”圓圓不服氣地又道:“告訴你,別以為我們大人給你三分顏色,你就開起染坊來了?”


    海連琪吐了口氣,“我想你弄錯了,我從不覺得他對我好,即使有這樣的幻覺,那也是建構在利用上。”


    “咦,你怎麽知道?”圓圓深鎖兩道眉毛。


    “知道什麽?”海連琪眉輕攏,察覺圓圓這句話裏似乎有特殊含義。


    難道圓圓知道些什麽?明白徒單飛留下她的目的嗎?


    “我……我……”圓圓支吾其辭。


    “你別瞞我啊。”海連琪走向她,拚命追問。


    “這可是你逼我說的,到時候可別在我們大人麵前嚼舌根,說是我說的。”望著海連琪那咄咄逼人的氣勢,圓圓已開始冒汗了。


    但是她就算再害怕,也要將這事給泄露出來,如此她才有機會真正得到徒單大人。還記得昨天她無意間聽見徒單大人與歧卓之間的談話,得知了這個機密,心底正暗暗欣喜著呢。


    “你說,我答應你絕不說出去。”她目光如炬般緊盯著圓圓。


    “好,那我告訴你,其實我們大人留下你是為了要對付拓天。”圓圓誌得意滿地回答她這個問題。


    “拓天!”


    海連琪愣了下,她依稀記得……那天初到野店,徒單飛帶她見的就是拓天。他身為契丹人,卻因一己之私,占地為王。大遼之所以在東邊失守也是因話他的關係。


    總之,他也可說是他們大遠國的叛臣!


    “沒錯,聽說拓天武功不錯,長相也俊俏,但缺點便是太重‘色’,隻要是美麗的女人他一個也不想放過。”


    “那徒單飛的目的是……”她擰著心,顫著嗓問,似乎已有某種預感在她腦海裏徐徐構成:


    他為了利益,要犧牲她!


    “拓天身邊都是些野戰雄兵,不畏死、不怕痛,對咱們女真來說可謂一大勁敵,本來大人留守東都對付他還綽綽有餘,偏偏前陣子我們另一位大人趁他不在時將兵力全都借走了,這下……咱們大人隻好以智取勝了。”


    圓圓微微笑說,見海連琪已恍了神,便更加肆無忌憚地表示,“其實做拓天的女人也不錯,他長相好又懂得安撫女人心,身邊雲英雖多,但他都能應付得來,我想——”


    “住口!”海連琪一聲咆哮止住了圓圓自以為是的說辭。


    “你——你嚇死人呀?”


    “走!你走……”侮連琪再也抑製不住地指著大門。


    “走就走,你以為——啊!你想幹嘛?”


    隻見海連琪突然抓住她的衣襟,寒著嗓道:“說,徒單飛現在在哪兒?”


    “我……我不知——”


    “說不說?”她手勁加重,緊緊勒住圓圓的頸子。


    “呃!好,我說……他在樓下最右側的那……那間房。”圓圓難受得嘶啞著聲音說道。


    海連琪放開她,立刻衝出房間,朝正在打盹的守衛點下睡穴,便朝樓下直奔而去——


    “咳……咳……”圓圓也意識到自己闖了禍,隨即也走出房間,溜為上策。


    ***


    “大人,您給拓天的期限已將至,這些天我發覺他的人手巡視這地方的頻率是愈來愈密集了。”翌日一早,歧卓便提醒道。


    “我知道。”徒單飛煩鬱地揮揮手,眉頭倏然蹙得死緊。


    “您看我們是不是該將海連琪送過去,好盡快打道回東都?!”歧卓又問。


    “這事讓我好好想想,行嗎?”徒單飛赫然對他吼道,他已厘不清此刻占據他心底的煩鬱是什麽了?


    為何要將海連琪送給拓天,他會這麽心不甘情不願呢?


    甚至有股想與拓天當麵決鬥,也不想以女人來換取東都的短暫安逸?


    難道是他的心在這短短的數天內便被這小女人給攻陷了?尤其見到她的淚與笑,那張美麗與哀愁交織的愁容,他便心悸得直想一輩子擁有她……


    “難道大人是擔心海連天會再度進犯?”歧卓立即表示,“我昨天親眼看見他已率兵折返,或許是因為海連琪受了傷讓他死心了吧?”


    “我早知道他會回去,海連琪是他最疼愛的妹妹,他不可能再冒險犯我。”徒單飛揉揉眉心,心底的忐忑已益發沉重。


    “那麽是……”


    “歧卓,你就別再問,也別再來煩我!你出去,等我理出個頭緒會再告訴你。”飛森寒的嗓音忽而冒出口。


    歧卓震了下,連忙垂首拱手道:“是,屬下這就出去。”


    當歧卓出去,闔上房門後,徒單飛這才重重地歎了口氣——


    “就要將我這個棋子送出去,為何還要唉聲歎氣?”驀然,海連琪那含啜帶泣的嗓音自他身後響起令他胸腔一窒。


    “你……你什麽時候跑出來的?”徒單飛眯起利眸,深切察覺到她一雙灼燙的目光正膠著著他。


    “剛剛,不過已將該聽見的全聽進去了。”她隱隱勾起唇角,微顫的唇已泄漏她心底的疼痛。


    可為什麽在這麽近距離的注視下,她依然無法恨他入骨?眼底心中全是他曾有的溫柔愛語。


    可笑啊!難道女人總愛聽謊言嗎?


    明知不可信,卻總是信以為真……


    “琪兒!”


    “別喊我。”她甩開他伸過來的手,“也別再說什麽惡心的情話,但我答應你,我去。”


    “什麽?”他赫然一驚,倏然張大眸。


    “我去找拓天,他是我們契丹的叛臣,當初東邊之所以失守全是因為他的叛變,我一樣不會放過他。”她神情緊繃道。


    徒單飛見她那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淡漠,心中有著說不出的澀味。


    “我不會讓你去的。”他遂道。


    “我不去,那你呢?”她笑得譏刺,“難道要讓東都再一次陷落在他手中?還是你想以寡敵眾?”


    “我怎麽做都與你無關。”他粗嘎的語氣裏混合著強悍的命令,“你回房去,就快天亮了,等天一亮我就放你回去。”


    徒單飛想通了,拓天為人奸佞,絕不會因為一個女人放棄東都那塊好地方,這緩兵之計用與不用都無所謂了。


    “你!”她驚愕地看著他。


    “回去。”他臉色陡變冷肅。


    “你說的是真的嗎?”海連琪走向他,望進他眼底,理不清心中糾葛的痛楚是什麽?


    “你再不走,小心我後悔了,將你綁上床,狠狠地再一次要了你。”他眼中寒芒閃爍,無疑是在生氣。


    他氣……氣她的執拗、氣她的不聽話、氣她老愛自以為是。


    “你為什麽要放了我?”她隻想知道原因,明白自己在他心底的分量究竟有多重?


    “琪兒,這不關你的事,明早就離開這兒,懂嗎?”徒單飛眯起眼,說得是如此雲淡風輕。


    “難道不怕我與我哥聯手反擊,加上拓天,你是插翅難飛。”她顧盼間禁不住泄落了一地柔情。


    “哈……再一次拿命賭你的心,你不會的。”說著,他已起身,拿起寶劍急著走出房間。


    “你要去哪兒?”她連忙衝向他,擋去他的去路。


    “拓天已來到鋒山口,我得去阻止,好讓你有時間離開。”他凝起唇角,倒是說得瀟灑,“放心,我的武功還在他之上,抵禦一陣子還可以的。”


    “那等到你氣力用罄時呢?”她節節逼近。


    “我已命歧卓派兵過來,你放心吧。”他拉出一道穩定人心的笑容,“我可以告訴你,我不是好人,這麽做不單單是為了你,也為了我的聲譽。”


    說著,他便轉過身,才跨出腳步,卻覺身子一震,已無法動彈!


    “你……你點了我的穴?”他怒目圓瞑,開始運足內力,打算衝破海連琪所施的手腳。


    “別白費力氣了,沒用的。”她上前攀住他的身子,倚在他懷裏痛哭,“這是我師父所創的獨門封穴大法,除了我和我哥,你是無法自行解穴的。”


    “你何苦這麽做?”他雙眼暴睜。


    “因為我不想讓你去送死,因為我好愛你,今生……今生這顆心隻交予了你。”海連琪抬起臉望著他那似鷹集般的眼神。


    她知道他氣她、怨她,滿腹怒氣已到達了臨界點。


    但一生的愛戀是如此熾烈,她可以忘了他們彼此間的仇恨、對立,唯獨無法親眼目睹他去尋死。


    “既已將心交予我,你就不能去找拓天。”他臉上表情彌漫著風暴,麵露難得一見的熾火。


    “我不能不去,去了你才有得救,而我可以找機會進行我的報複計劃。”她跎起腳尖,在他那張剛冷的臉上印下一吻。


    徒單飛身軀一顫,潛藏在他精銳心思下的是一種微漾的暖意。但他仍板著張臉,“夠了,你就算是現在獻身也沒用,快解了我的穴,你以為憑你一個人的力量就能對付拓天嗎?”


    海連琪隱隱落了淚,“我知道勝算很小。”


    “既是如此,那你還不快放棄,我現在趕去堵他或許還來得及,倘若等他來了,你可就悔不當初。”他瞳仁中散發出不悅的冷峻光芒。


    “我早已後悔了……後悔認識你……”忍不住地,她又流下了珍珠串淚。趕緊抹了抹臉,她微嗔一道:“真討厭,我沒那麽愛哭的。”


    “你說什麽?後悔認識我?”他喊住她。


    “但我卻不後悔愛上你,愛上你這個唯一縈我心臆的男人。”驀然垂顏,她再也不看他便回身走出房間。


    “喂——琪兒你回來,你快回來……”他運了氣想衝撞出穴脈,可每每都被更大的力道給彈回。


    該死——


    這該死的女人!


    他發誓找到她,將她鎖在身旁,哪兒也不準去、哪兒也逃不了……


    首次,他感到眼角濕潤,湧上心間的是滿腹焦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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