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色蒼白,身上衣服被褪去大半的遏苦在冰冷潮濕的洞窟中又一次艱難地蘇醒,他的身體上纏滿了越長越茂密的菌絲,這些菌絲的主人也正纏著他貪婪地吸收著他樹身的養分。


    這讓遏苦的樹身變得越來越虛弱的同時,也逐漸開始明白自己之所以還被他留了一條命了,隻是因為眼前這個可惡的家夥需要一個寄生的媒介來支撐他的快速進化。


    而對上他此刻略顯厭惡的眼神,完全寄生依附在他身上,身體幾乎和他融為一體的王誌摩隻是騎在他身上喘/息著抬頭衝他輕輕地笑了笑,又顯得精神挺不錯地揚著聲音開口道,


    “抱歉啊,遏苦,說實話我也不想對你這樣,但我怎麽也抓不到蔣商陸,不能吃掉他補充營養的話,我就隻能用這種迂回的辦法讓你來幫幫我了,而且聞楹那個可怕的家夥現在還在外麵到處找我,要是不小心讓他找到了我,他一定會毫不留情地殺了我的……”


    “不過幸好我們正在莫比斯帶中,等今晚之後我們就能離開這裏繼續往前麵走,希望我這次運氣能好點,那可是我找了五個月的東西啊,再找不到我也快沒耐心了,唉,你說我要是最後真的找不到該怎麽辦啊,大話都已經和聞楹放出去了,到時候做不到好像顯得我挺沒麵子啊……”


    一句話就能說完偏要花十句話的廢話簍子又開始念念叨叨地折磨別人的耳朵了,和他緊貼在一起荒唐的遏苦鐵青著臉咬緊了自己的嘴唇,卻無法掙脫開這些死死纏繞在他身上的寄生菌絲。


    可他的腦子裏卻還是下意識地回想著剛剛太歲無意中提到的那個特殊名詞,而一想到莫比斯帶這個地方當初是誰親口告訴他的,遏苦的臉色就開始有些異樣地沉了下來。


    他作為一棵佛前菩提樹,之前擁有相當漫長的生命,但他之所以能成為五樹六花,卻是因為他被上一個花期的神樹賦予了一種特殊天賦,那就是距離現代時間跨度非常大的知識量。


    在這個世上有很多未知的地名和現象,這在遏苦的樹體基因中都有保留存檔,這促使他能最早的確下定聞楹神樹的身份,也知道很多有關植物進化的秘密。


    而太歲口中說的莫比斯帶,就是一種很神奇的空間環境,這種環境由一個被人為扭曲的平麵組成,卻足足架構起了三個離奇畸形的空間,但是這樣一個按常理來說幾乎不可能存在的地方,卻偏偏因為空間力量不穩定很能幫助生物的快速生長,但在此之前除了遏苦本人,這件事幾乎不被任何人知道,連那本據說囊括無數未知秘密的阿姆莎傳統民謠裏都不曾記載過。


    而他當初之所以會和王誌摩主動透露這個秘密,也是因為他想通過尋找傳說中的莫比斯帶來幫助當時的聞楹完成進一步的進化。


    可那時候身體情況很不好的聞楹本身還不能很方便的四處走動,需要從旁照顧他的遏苦也不方便獨自離開,所以自告奮勇地站出來,說要去岡仁波齊幫聞楹找到莫比斯帶的王誌摩就成了最佳的選擇。


    可誰知道他的一念之差就這樣造成了之後無數災難和不幸的發生,那時候還沒有開始進化的王誌摩真的找到了莫比斯帶,卻沒有告訴任何人,反而占用了這裏的空間環境開始達到自己的目的,如今更是故意把遏苦帶到這兒來用這種方式繼續刺激他已經不堪重負的精神。


    但更讓此刻的遏苦無奈且憤怒的是,他的身體經過兩三天日夜顛倒的放縱,也的確正在逐漸習慣起和這個混蛋的這種類似植物開花授粉的寄生交流方式。


    而用腿纏著遏苦的腰讓他們倆被汗水浸透的身體貼得更緊,太歲一邊眯著眼睛舔吻著閉著眼睛的遏苦的下巴,一邊又忍不住低笑著喃喃自語道,


    “又在想自己到底有多後悔才會選擇相信了我嗎?別這樣了遏苦,這真的不怪你,聞楹之前不是都沒看出來我有什麽問題嗎?你這麽好騙的一個人又怎麽能想到這麽多呢?唉,要是你現在肯睜開眼睛看看我就更好了,你明明都和我這麽在一塊兩天了啊,怎麽現在還一副這麽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呢……“


    這般說著便一臉溫順地一點點齧咬吮吸著菩提樹脖頸和耳朵的皮膚,純白色的柔軟發絲伏在麵頰上,笑起來還有單邊酒窩的王誌摩俯下身舔了舔這棵出家植物緊張的上下滾動的喉結,又在勾起嘴角後隨口調侃道,


    “真有點舍不得殺了你,每次都這麽開不起玩笑,說起來你不是都偷偷喜歡一個人很久了嗎?之前還給你的歸雪小師侄悄悄寫信說想考慮還俗,被我發現了你還不告訴我是誰……雖然像我這種菌類天生沒有任何性/衝/動,就算有性.行.為也隻是為了讓自己的寄生更順利,但其實我有時候也很好奇,為什麽不管動物植物會那麽熱衷於繁殖,明明有更好的方式繼承自己的本體基因,卻還要通過頻繁的性/交來完成,你說這一點是不是很奇怪?”


    太歲的話讓遏苦臉色不太好的黑了臉,這幾天如無必要他都不會和這個總喜歡自言自語的家夥交流,但是這個得寸進尺的混蛋偏偏就是有本事能把他激得口不擇言,而此刻哪怕再三忍耐,呼吸都不太穩遏苦還是很不耐煩地側頭無視了眼前的王誌摩,又緩緩閉上眼睛自嘲且失望地緩緩開口道,


    “我喜歡誰都不管你的事,給我閉上你喋喋不休的嘴,要是結束了就離我遠點。”


    遏苦的抵觸態度讓太歲的表情明顯有點意外地愣了愣,但他並沒有言聽計從地離開菩提樹而是借著遏苦的樹身更得寸進尺地貼在了他冰.涼汗濕的胸膛上拿臉頰惡劣地蹭他吻他。


    而看到遏苦的臉色變得越來越白,那些正在逐漸生命力的垂生氣根也憤怒絕望地顫抖了起來,白發的太歲仔細地端詳著他的表情顯得挺古怪地笑著問了一句道,


    “真的這麽喜歡啊,都這樣了還不樂意和我說?可你要是再這樣不理我,我就把那個人找出來,讓他隨便感染個絕症死掉算了啊?”


    “喂,遏苦,遏苦?還真的不理我了啊,我把你的手放開好不好?那你抱著我的腰稍微主動點,我就不繼續難為你了,你就把我當成你喜歡的那個人啊,你心裏就不想他嗎?”


    這般麵無表情地聽著,本以為他又是在隨意逗弄自己的遏苦在下一秒居然真的感覺到自己的手被放開了。


    而一臉莫名地睜開自己青色的眼睛對上太歲那一雙白得泛灰的眼睛,心裏五味雜陳的遏苦隻神情複雜地盯著這張臉看了一會兒,又眼看著一臉輕佻的太歲主動湊上來環住他的脖子,先是拉著沉默的遏苦一起緩緩倒在他們身下那些潔白柔軟的菌絲裏,接著才貼著他的耳朵笑著開口威脅道,


    “我一直是個很過分的人,從很久之前就開始了,一不高興就四處殺人,給人找麻煩是我最擅長的事,可能因為總是蹲在角落裏淋雨真的太寂寞了,後來就開始心理變態變得越來越見不得人好,而現在的我基本已經無可救藥了……”


    “所以不管你心裏喜歡的是誰,我都隻能很抱歉的告訴你,你這輩子也許都不可能再看見那個人了,這是我第一次和別的生物發生完全寄生關係,和我綁在一起的人就隻能一輩子成為我的所有物了,在這件事上那位鳳凰尊救不了你,誰也不可能救得了你,或許隻有我這個怪物真正的死了,你才能解脫吧……”


    “所以如果你接下來再惹我生氣,我就真的要去再幹點壞事才能心情好起來了啊……哦,對了,待會兒要是方便的話,麻煩你多叫幾聲我的名字吧,我想聽有個人親口叫我歲歲很久了,答應我吧,遏苦,好不好啊?”


    ……


    五月的岡仁波齊依舊被冰雪覆蓋著,這種氣候上的異常也讓所有人的心裏都難免不太喘得過氣。


    至少這三天來和終於趕到這裏的糖棕和地湧一起找遍了卓瑪拉山口,卻始終沒有找到太歲和遏苦蹤跡的聞楹看上去心情並不是很好,搞得糖棕和地湧也有點不太自在。


    “蔣先生……聞楹他這是怎麽了啊……我怎麽覺得他和之前好像不太一樣了呢?”


    私下裏偷偷找他聊了一次的糖棕從表情上來看上去真的是挺糾結的,他這棵樹一直活得比較傻裏傻氣的但在有些方麵還是敏感的,而聽到自己好友這麽說也難得顯得讚同地點了點頭,如今正是男身,眼睛也恢複大半的地湧把手上的蛇抱著又看向麵前氣色並不討好的蔣商陸,想了想還是壓低聲音半開玩笑地問了一句。


    “你們倆不會是吵架了吧,蔣先生?不然鳳凰怎麽心情壞成這樣呢,我和小糖可什麽都沒惹他啊,他就一副連看也不想看我們的樣子,把我們都給嚇著了,可他之前雖然性子也冷,卻沒像現在這樣啊,除了您,我們可想不到還有什麽事能把他弄成這樣了……”


    地湧的話讓無奈地扯了扯嘴角的蔣商陸不知道該說什麽的歎了口氣,但想到現在的聞楹可能也不太想讓每個人都知道他的這種特殊情況,所以蔣商陸隻是和糖棕地湧拜托了幾句,希望他們最近能稍微包容點聞楹的情緒,別和他計較,這才把他們給一起好言好語地送走了。


    這要是以前遇到這種情況,或許蔣商陸還真能上去開解他幾句,可惜現在情況已經完全不一樣了,聞楹明顯就不想任何人來幹擾他或是影響他,所以蔣商陸也隻能自己知趣點,盡量不讓自己出現在聞楹麵前讓他覺得煩。


    而三天前算是親自領教了一會兒什麽叫做聞楹不講道理起來的樣子,謝沁連著幾天都板著張臉,連話都不想和這個狂妄自大的家夥產生任何形式上的交流,直接把這幾天和他一塊閑下來整理著自己那些的翻譯手稿的蔣商陸都給逗笑了。


    “你怎麽還能笑得出來?自從能幫得上他忙的人來了之後,他快有三天都沒有和你主動說話了吧?這幾天晚上還總是一個人自顧自地跑到不知道什麽地方去,這到底算怎麽回事?他在和你單方麵發泄什麽不滿嗎?這要是在美國如果發生在一對伴侶之間的話就是徹徹底底的冷暴力,我簡直不敢相信你居然還能笑的出來……之前想努力瞞著你真相的時候還知道和你裝模作樣,現在知道瞞不住了就所幸什麽也不遮掩了,他是仗著你肯定不會離開他才這樣的嗎?他這個人到底是哪裏來的底氣?”


    謝沁的脾氣哪怕之前還算可以,這幾天也被氣得風度禮節都不想要了,之前他自問沒什麽資格作為蔣商陸不負責任的倒黴親戚來譴責和批評這兩個人的關係,但是看到現在這種莫名其妙的情況,哪怕是作為蔣商陸的一個普通朋友,他都覺得打從心底地生氣。


    而相對於謝沁情緒上的憤怒,從頭到尾隻是慢悠悠整理著手頭那些字跡工整的手稿的蔣商陸卻隻是稍微沉默了一會兒,接著他歪著頭思索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勾著嘴角顯得挺無奈地開口道,


    “他的脾氣一直很不好,我提醒過你的,你不要自己吵不過他,就來找我添油加醋的倒苦水,我沒覺得我和他之間怎麽情況惡劣了,至少他沒有讓我走,也從來沒有衝我發過火,他隻是很理性地選擇了暫時不見我而已。”


    “……如果你是受/虐/狂,那算我什麽也沒說,但我知道你無論哪方麵都很正常,所以我現在才要和你這麽說,哪怕你衝他稍微發點火,讓他知道自己不該像現在這樣對你,也別把自己弄得這麽難堪,我真的沒看出來你這個人脾氣居然這麽好,你心裏不覺得生氣嗎?”


    謝沁疑惑的眼神讓蔣商陸停下了自己的動作,他的眼神看上去若有所思,但還是顯得挺平靜坦然的,而抬起頭認真地想了一下之後蔣商陸還是眯著眼睛笑著拉長聲音道,


    “還好吧,也不是很生氣,不管你信不信但我真的從來沒生過他的氣,而且他現在這樣也不是他的本意,所以真的沒什麽好生氣的……”


    他的這種態度讓謝沁徹底泄了氣,這種事其實最怕的就是蔣商陸現在的這種態度,因為隻要當事心裏人不著急,旁邊看著的人就算是急瘋了也完全不管用。


    而顯然並不想在這個格外尷尬的話題上和他說太多,蔣商陸說完這一番話就把兩人的話題主動帶到了別的地方,直到謝沁聽到他接下來提到的某件事,原本還在和他正常對話的謝沁忽然有點意外地看向了他。


    “你讓我把這些手稿都一起帶回首都去?然後幫你聯係出版?”


    “恩,其實本來是想我自己親自來弄的,但估計這次事情結束後,我也未必能有時間回首都去……所以這件事可能就要麻煩你了,你要是方便能幫我寫個序就更好了……這些稿子我來回整理了快一年了,期間也修改了很多遍,現在基本上已經沒有太大的問題了,聞楹的母親蕭紅過世之前,一直希望有人能來幫她繼續完成這項複雜枯燥的翻譯工作,現在我能全部整理出來,也算是幫這位古文字家完成她這一生最後的心願了。”


    看他嘴上說得這麽輕鬆,心裏十分清楚翻譯古文字這種工作究竟有多麻煩棘手的謝沁也能猜到他一聲不吭地做這種事究竟是為了誰,而越是清楚心裏就越是覺得無可奈何,謝沁沉默了一會兒還是無奈地揉揉自己的眉心出聲問了一句道,


    “那署名呢?在蕭紅後麵加上你的名字嗎?”


    “……這倒不用,我其實不想在這本成書的任何地方看到我自己的名字。”


    夾著煙搖搖手指直接就拒絕了這種能給自己一下子無數聲譽和金錢的大好機會,蔣商陸被謝沁這麽一臉意外地盯著,也沒有立刻去解釋自己為什麽會拒絕,就這麽撐著自己的頭懶洋洋地出了會兒神。


    待他將手邊的東西都仔細收好,心中隱約已經有了一個想法的蔣商陸這才抽了口煙顯得若有所思地笑著提議了一句道,


    “要不就寫上我母親的名字吧,要是沒有她當初教給我的那些東西,我這種根本沒什麽耐心的人也不可能接觸到古文字這種奇妙的東西,而且她和蕭紅都算的上是那個年代才華出眾的優秀女性,隻不過我母親把自己的時間更多地奉獻給了她的家庭和孩子,所以一生才沒有更多的機會去從事她喜歡的工作,她們這樣的女性即使是老去了,枯萎了,內裏的才華也需要得到大眾的認可,恩,就這樣吧。”


    他的這種想法謝沁倒是難得顯得很讚同地點了點頭,由兩位已經過世的優秀女性共同締造出來的一本當代古文字巨著,現在又重新有機會被世人知曉,怎麽想都覺得是一件非常有意義的事。


    而看到認可著自己想法的謝沁低頭地記錄起自己的要求來,明顯還在思考著什麽的蔣商陸想了想,順便就又多提了一個要求。


    “……另外,這本書首次出版或是再版後產生的任何收入,你都不用再給我了,我自己並不缺錢,今後也沒什麽特別要用得到錢的地方,你就直接幫我往幫助烈士家庭這類的福利保障機構捐吧,還是以蕭紅的名字來做這件事,如果是獨生子女不幸犧牲的家庭,可以額外多給一點幫助,不夠的話我這邊也可以再出。”


    語氣難得放得很鄭重地把自己之前的很多設想都說了出來,蔣商陸看上去明顯就是思考了很久,所以交代起來的時候條理倒是很清晰。


    而感覺他對某人的這種根本難以用語言形容的感情,緩緩抬起眼睛的謝沁把鋼筆蓋好擱在眼前的桌上,又看著他這段時間瘦得幾乎脫了相的麵頰顯得很無奈地歎了口氣道,


    “用心良苦地做那麽多事情,又明顯不想把這些作為挽回感情的手段,那你到底想幹什麽呢?”


    “我想對他好,僅此而已。”


    “但我還是不太理解——”


    “黃色的樹林分出兩條路,我選擇了人跡更少的一條,從此就決定了我一生的道路,這句話你沒聽說過嗎?”


    “好的,聽過,羅伯特弗羅斯特……我已經明白你的意思了,我發誓我再也不說了,真的,這次保證不說了,隻要他不再來莫名其妙地問我為什麽要和聞天明在小區打羽毛球,我就真的什麽也不說了。”


    謝沁一副無奈到完全不想再多說的樣子讓蔣商陸笑著輕輕拍了拍他的肩,等他將自己的視線重新投向遠處的雪山之後,神情莫名有些寂寥的蔣商陸在思考了一會兒後續事情之餘,倒是又一次想念起了說是就快要過來,但是到現在還沒有出現的鄧桃他們幾個了。


    而有時候人也真是經不起念叨,因為就在這一天終於過去,由於身體原因隻能再次陷入沉睡,隨後蔣商陸又如往常一樣在另一個夜晚到來的時候蘇醒時。


    這一次迎接的他卻不是前幾天那種黑暗孤寂,沒有任何一個人能陪著他的房間,相反卻是溫暖明亮的長明燈和兩個正隱約坐在他邊上壓低著聲音小聲說話的身影。


    “叔叔他到底什麽時候會醒啊……我好想哭啊……哥哥……”


    “唉,別哭呀,聞楹不是說叔叔晚上就會醒了嗎?應該沒什麽大事吧?而且從雲哥不是都說了,他有辦法能幫我們救叔叔的嗎?”


    “……哼,你別和我提前麵那個人,他再也不想和他說話了,叔叔都病成這樣了,他居然還給我——”


    “噓,我們還是別說話了——”


    兩個小東西嘰嘰喳喳的聲音現在聽起來,簡直就好像是上輩子的記憶了,恍惚間差點以為自己這是做什麽夢了,被吵得皺起眉的蔣商陸抬手揉了揉自己脹痛的太陽穴,又下意識地就想睜開眼看看到底是什麽情況。


    可還沒等他人完全坐起來,半困半醒間的蔣商陸就感覺到有個軟乎乎的小身體一下子撲過來並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脖子,接著還沒等他回過神,他家可愛得像隻嘰嘰喳喳的小麻雀一般的小桃姑娘就在他的懷抱裏直接委屈地嚎啕大哭了起來。


    “大壞蛋……大壞蛋……你還知道醒……你要嚇死我了……你怎麽了啊……你快告訴我,你到底怎麽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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