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香滿園山道上,一輛白色跑車伴著嘈雜的音樂疾馳過公路,坐在駕駛座的年輕男人臉色通紅,渾身酒氣,在車載音樂的助興下整個人都透出點股亢奮得過了頭的醉態,而隻要仔細聽就能從他的嘴裏聽到他正一邊往前開車一邊罵罵咧咧著什麽。


    “雍大那個狗屎……嗬,還不準我開車……去他媽的……狗/日的誰聽你的……”


    嘴裏這麽不停地往外頭噴著髒,本身沒什麽素質的雍二此刻開的這輛車是還是他壯著膽子從家裏車庫偷偷開出來往香滿園上麵去了。


    放在平時他也沒那麽有膽量,而他之所以會大半夜的出現在這裏,完全是因為他剛剛和自己那群狐朋狗友之間的幾句氣話。


    “蔣家既然這麽下作地把那塊地從你手裏搶走了,你也去給他們找點麻煩不就好了,我聽說那塊地之所以值錢就是因為那棵糖棕樹,你趁晚上的時候去那樹撅了讓蔣家好好長個記性怎麽樣哈哈……”


    “我……我幹嘛去撅了那個樹,我吃飽了沒事幹麽!”


    “哎喲,你可不像你說的話,你不是怕了吧哈哈雍二?還是真的被蔣小胖他二叔給勾得不計前嫌了呀?我和你說,是男人就得報仇啊,難不成你真的被你哥打的一點骨氣都沒有了?那我們大家可就瞧不起你了啊……”


    這群人故意煽風點火的屁話,喝多了所以腦子不太好使的雍二居然還真的就聽見了耳朵裏,趁著今天晚上他哥雍大還在外頭應酬沒回來的時候,他就把家裏車庫的門給撬了又醉醺醺地大半夜開車摸過來了。


    隻是那據說滋養了香滿園方圓百裏的土壤,搞得這邊連結出來的苦瓜都帶著股甜水味的糖棕樹因為長在這塊半山地帶最中心地帶的位置,任憑是誰想上去都得先開過這段漫長的山林公路。


    而剛想著這幾天這附近的公路聽說是鬧了好幾起莫名其妙的女鬼作祟的事情時,恰好開到一半的雍二正內心忐忑的時候就忽然有了股尿意,而等他抽著嘴角憋了半天最終還是沒忍住在路邊停下車來。


    【雍二你在哪兒,十點門禁,再不回來滾門口睡狗窩知道麽。】


    站在路邊往下拉褲鏈的時候,他大哥雍錦年的短信也準時準點地來了,正幹站著往下麵矮林子裏撒尿的雍二見狀嫌惡地翻了個白眼,隻要想到雍大還沒發現他那寶貝的要死的車庫門自己給撬了的事情就覺得這潑尿真是尿的痛快無比。


    但等他再思考了一會兒,莫名覺得自己現在這衝上山撅樹的做法特別爺們兒,特別給老雍家長臉的雍二還是沒忍住主動的和自己大哥嘚瑟了一下。


    【我現在正在往香滿園去,你不替我出頭我就自己想主意。】


    【就你那豬腦能想出個屁的主意,大晚上不回家去那種地方就等著被女鬼先/奸/後/殺吧。】


    雍大的臭嘴又開始像手榴彈一樣突突突的朝他扔來一連串的人身攻擊,就算隻是短信,雍二也覺得自己快要被這王八蛋給損的直接氣暈過去了,所以當下他就把手機給直接關機了,準備不理會雍大那個隻敢窩裏橫從來不幫他出頭的大垃圾。


    隻是還沒等他剛鬆口氣,身後看似無人的公路上就竄來一陣陰颼颼的風,膽量本來就不大的雍二被吹得下半身冰涼捂著自己褲襠就想回車裏去,卻在下一秒看到黑暗的大馬路邊上隱約正慢慢走來個女人。


    “小先生……你是要去香滿園嗎?可以麻煩帶我一段好嗎?我正好也想去山上呢,但是我怎麽走也走不上去……”


    長發女人聲音懶散地說著這話的時候人已經慢慢來到看呆了的雍二麵前了,她臉上畫著素雅的淡妝,身上穿著條枚紅色的套裝裙子,風衣外套是很優雅簡潔的黑色,雖然看著都是很保守的款式卻顯得身材輪廓很好很勾人。


    而盡管女人的歲數已經算不上年輕,勉強隻能算是端莊的容貌也有了諸多歲月的痕跡,但打從雍二嗅到她身上那股說不清是到底什麽的花香味,看到她那種在黑暗中顯得格外神秘且勾人的眼神後,他整個人就立刻有點魂不守舍起來了。


    “恩……我……我要上去……你一塊來……”


    “哦?那我怎麽好意思呢,我該怎麽謝謝你呢,這位小先生……”


    一臉含情脈脈地說著這種哪怕是傻子都聽得出來是什麽意思的話,口水都快掉下來的雍二低頭搓了搓自己微微顫抖的手指,滿是齷齪的心裏已經料定這必然是個專門侯在這附近等生意上門的絕佳豔遇。


    隻是這樣成熟優雅,極具風韻的年紀和這花朵般散發出芬芳誘人味道的身體今晚要是真能在車上花點錢睡上一個也挺不錯的。


    而這般在心裏想著,酒還沒怎麽醒的雍二就咽了口口水,也沒去仔細想想這事有沒有點邪門,就大步跑到這女人的身後抱著她軟綿綿的腰淫/笑著摸了摸,又在聽到那女人故作害怕地喊了句別,千萬別這樣後,一把將她拽著塞進了車裏又脫了她腳上那雙紅色的高跟鞋隨手扔在了路邊。


    等被強行反鎖進了車裏,身姿曼妙的女人仰躺在裏頭一動不動的看著雍二卻忽然有點奇怪地笑了起來,隻可惜雍二已經完全被她身上的那股花香味給熏傻了,充血的眼睛裏愣是沒有一點神采作勢就要往她身上撲。


    可是還沒等他的手能有機會碰上女人,一股來自太陽穴的劇烈刺痛感就讓雍二忽然痛苦地大叫了起來。


    而那原本仰躺著把玩著自己發梢的女人見狀隻眯起自己已經泛著白色光澤的眼睛,許久後坐起來攀上雍二肩膀,先是不顧雍二畏懼的眼神惡狠狠地扇了他五六個嘴巴,見雍二的小白臉都被自己打腫打出血了,這手段毒辣的女人又一臉疼惜地手指捏著他的下巴搖搖頭歎息道,


    “哎呀,快讓我看看,怎麽這麽可憐啊,可我剛剛不是都說不要這樣了嘛,你怎麽都不聽話呢……”


    這般開口說話的時候,女人的語氣已經沒有剛剛和雍二搭訕的時候那麽溫順無害了,相反這壓抑詭異和神經病沒什麽兩樣的調調怎麽聽怎麽顯得恐怖滲人。


    而渾身瑟瑟發抖的雍二透過車內晦澀不明的光線,所能看清楚的就是這個剛剛還是一副正常的人類皮囊,此刻卻半張臉都布滿密密麻麻被蟲子咬出來的蟲孔,隱約還能看到一隻隻白色的小蟲在女人的皮肉裏鑽來鑽去的惡心場景。


    “鬼……女鬼啊……大哥……救我……快來救我……”


    到這種時候終於是惦記到自己手榴彈大哥的好了,雍二哀嚎著試圖躲開這個女人可怕的觸碰,卻還是在鬼臉女人陰森的笑聲中被調戲一般地吻了吻額頭。


    “乖,我不是鬼,我是修羅,當然你也可以叫我另外一個名字……曼,陀,羅。”


    這般說著就將自己的手指挪到不斷張嘴試圖慘叫呼救的雍二下巴上,自稱為曼陀羅的女人輕輕鬆鬆地卸了他的下巴,讓他的嘴裏不許再發出任何嘈雜難聽的聲音,這才坐到副駕駛座上脫下黑色絲襪丟到一旁慢慢笑了起來。


    “不要再叫了,再叫我就立馬把你先/奸/後/殺扔到山窟窿裏去,給我想辦法把你的車往山上開,無論前麵有什麽東西出現在前麵擋著我們,都給我使勁往上開,等到了天亮我還上不了山,你就會和之前的那幾個男人一樣被我扒皮去骨吃得幹幹淨淨,聽懂了嗎,小/弟/弟?”


    ……


    這一天晚上,蔣商陸一直到淩晨三點才回自己的房間。


    臥室的燈早已經關了,聞楹躺在一片黑暗中呼吸平穩,看樣子是已經睡著了。


    嘴唇泛白的蔣商陸獨自站到床頭沉默著看了會兒聞楹後,最終還是一語不發地上床躺到了青年的身邊。


    在這個過程中,他的動作放得很慢很輕,他其實並不想吵醒聞楹,隻想維持這個安靜的氛圍讓疲憊的自己能好好的在聞楹的身邊躺下來休息休息。


    可是當他的身體落在柔軟的床鋪的時候,他還是感覺到身旁看似已經睡著了的人很敏感地動了動,又在轉過身來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後幫他往身上蓋了蓋毯子。


    “你……還沒睡?”


    “恩,趕緊休息吧。”


    沒有去問他任何有關剛剛那些事情的細節,聲音有些溫吞的聞楹湊過來些慢慢地攬著蔣商陸的肩膀讓他靠著自己,又用自己的手掌墊在了他的後頸處讓他睡得更舒服了點。


    而感覺到自己的心忽然就柔軟了一下,蔣商陸側躺著盯著他一時間沒說話,好一會兒過他還是沒忍住歎了口氣又感慨著說了句。


    “今天如果是我一個人的話……我真的不會有上去看看的勇氣。”


    “以後都不是了,放心。”


    “唔,也對,以後都不是了,不過還是要說一句感謝,謝謝你聞楹。”


    “……不客氣,分內的。”


    他這樣一本正經的閉著眼睛醞釀睡意卻還認認真真回答自己的樣子有點可愛,蔣商陸見狀莫名其妙地笑了起來,轉念一想自己也不好再繼續纏著明天還要上班的聞少校和自己說話打擾休息了。


    所以當下他隻是任由聞楹從身後抱著自己的腰又靠在他的懷裏閉上眼睛睡了,而聽見他的呼吸聲漸漸地淺了,從晚上開始到現在就壓根沒一點睡意的聞楹這才睜開眼睛拿手指撫摸了下他柔軟的頭發。


    懷裏的這朵花還在靜靜地散發著他那股既特別又好聞的香氣。


    想到幾個小時前他是如何在自己的擁抱中熱烈地綻放盛開的,聞楹的心情就到現在還有點莫名。


    此刻夜深人靜,無人打擾,精神很好的聞楹卻不太想睡覺,因為事實上他其實更想用現在的這段時間來想一想接下來的一些需要他認真思考的問題。


    比如說,他和蔣舒華之間未來該如何相處的問題,比如說,怎樣才能讓蔣商陸近期的心情好轉一點的問題,再比如說,自己什麽時候能把這朵總是一副很精明的樣子有時候又挺傻的花……


    ——偷偷騙到他那本落戶信息位於蕭山街六號的戶口本上去的問題。


    這個有點隱秘的想法並非聞楹一時的心血來潮,事實上那次從青名市出差回來和蔣商陸提出來要在一塊的時候,他的心裏就已經隱約有了這個打算。


    在植物們的社會觀中,雌和雄原本就不是固定的□□搭配關係,因為如雄花也能正常產粉開花,隻是相比起動物們來說植物的生育率和繁殖率就會比較飄渺不定。


    但打從地球植物戶籍辦事處成立開始,有關於類植體人類之間的婚姻關係就一直是保持著一種非常開放自由的狀態的,這體現在不同科的植物之間按照婚姻法的規定可以一起登記結婚,同性別的植物之間按照婚姻法規定也可以產生配偶關係。


    這一點蔣商陸倒是並不清楚,畢竟他雖然利用周末的時間去上過幾節科普植物知識的課,但那種小孩子聽的課肯定也不會專門講這些東西。


    而聞楹偏偏也沒有主動告訴他,因為相比起現在就把這件事和蔣商陸分享,他其實更想利用接下來的這段日子去好好計劃一下,至少不要給比他年長的蔣商陸一種自己太年輕太衝動,所以才一時興起決定想和他登記結婚的感覺。


    畢竟,他其實是真的發自內心地想和身邊的這個他所珍惜男人一直生活下去的。


    不過如果他心裏的這個想法現在馬上讓他身邊的那些同事朋友知道,估計又要引起他們一片目瞪口呆的質疑和震驚,但說真的聞楹自己倒是並沒有覺得這件事有什麽好不可思議的。


    他二十四歲了,蔣商陸也已經三十一歲了。


    如果不是因為蔣商陸的病,等到聞楹終於變成一個青年人再出現在他的生命裏的時候,他估計早就已經結婚生子,是屬於別人的蔣商陸了。


    他沒有機會去看看年少時候的蔣商陸,因為年齡上的差距他們也永遠不可能追上彼此時間的軌跡,但是既然已經就此岔開了,也沒有辦法。


    而以前或許還不會想的這麽透徹,但是現在真正陷入愛情之中的聞楹卻發自內心地確信,他真的再也不想錯過屬於他們彼此的一分一秒了。


    在這樣認真的思考過後,聞楹才會動了這個念頭,加上一直以來他都因為過去的遭遇而非常向往家庭生活,光看蔣商陸平時對蔣舒華的態度,其實也能看出他是那種十分憧憬家庭的人。


    所以在各方麵情況都很合適的情況下,聞楹想要和他組建家庭,這一方麵是因為他的確很喜歡蔣商陸,另一方麵,他其實是想通過這樣的方式給一直以來心裏並沒有什麽安全感的蔣商陸一個屬於彼此的承諾。


    而比較湊巧的是,因為蔣商陸的戶籍信息前期核實情況沒有結束,所以到現在還沒有正式辦下來,聞楹於是就有一點額外準備的時間可以利用自己的職務之便做上一點手腳,而如果不出意外的話……


    ——他應該在夏天到來之前,就能讓那偌大的蕭山再多上一個主人了。


    這般想著,側躺著的聞楹的表情忽然變得有些柔和起來,他的手還落在蔣商陸的後頸上不輕不重地揉著,在黑暗中注視著蔣商陸眼神顯得有些溫情脈脈。


    而看到蔣商陸因為身體上根深蒂固的疼痛減輕而睡得稍微安穩一些的麵容後,聞楹先是稍微放心點湊過去親了親他的嘴角,而在這一瞬間,靜靜注視著自己愛人的青年也恍惚想起了很多年前,當他還很小住在鄉下的時候,有一次夏天的屋子很熱很熱,被熱的怎麽也睡不著的自己靠在母親身邊發生的事情。


    “媽媽,你為什麽一直在給我扇風啊?你自己不用睡覺嗎?”


    “媽媽不困,看見阿楹睡著了媽媽才想睡。”


    “這是為什麽?”


    “因為啊,阿楹是媽媽的寶貝,看著自己的寶貝在懷裏安安穩穩地睡著才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情,即使我不睡覺,我也能盯著你睡著了的樣子看上一個晚上,這個時候的我才是在享受人生中最開心最滿足的一刻……阿楹,你明白嗎?”


    ……


    這一夜,聞楹不知道為什麽做了好幾個夢。


    他夢到了帶著草木香氣的雨水飛快地滴落在自己的身上,伴著一聲春雷驚醒山川大地,他的身體裏也湧動出了一股很奇妙的引力,他在不斷地生長著,朝上著,眼前的黑暗也不再讓人窒息,似乎預示著他終於掙脫了某種長久伴隨他的枷鎖。


    而轉瞬間,眼前已經是明亮一片,聞楹在尚且還熟睡著的蔣商陸身邊悠悠轉醒,沒有開燈所以昏暗一片的房間裏隻能聽到他一個人粗重的呼吸。


    心頭的茫然還沒有散去,但是身體某處的異常已經在提醒著聞楹自己昨夜的那個夢並不是完全沒由來的。


    他當下就想從床上坐起來去洗手間查看一下自己的情況,但是臨要起身時他還是下意識地放慢了自己的動作,又把被自己掀開一些的毛毯重新蓋回到了睡覺睡得臉色都泛紅了的蔣商陸肩頭。


    也許是因為昨天真的累了,蔣商陸居然並沒有醒,聞楹坐在床邊用自己的手背貼在他的麵頰上確認並不是發燒之類的才放心下來,接著站起來的青年便不自覺地皺起眉又帶著點複雜的心情緩步走進了臥室裏的那間獨立浴室。


    明亮的燈光在浴室裏亮起來的時候,聞楹的心也跟著動了動,說實話都已經過去那麽久了,他自己都已經不抱希望的事情忽然在一夜之間有了這麽大的轉機,任憑是誰都會有點難以形容自己的心情。


    他終於發芽了……或者說他徹徹底底地長成一棵樹了。


    雖然還隻是棵很年幼很脆弱的小樹,但是卻已經有了兩三根分散開來的細嫩枝條,枝條上還能隱約看見四五片沾著露水的翠綠嫩葉。


    聞楹閉上眼睛的時候就能感覺到這個宛若新生的自己正在沐浴著清晨的陽光和空氣,這讓他有點覺得新奇,但也很愉悅,但總體來說還是高興多一點的。


    這一瞬間,他挺想立刻去叫醒床上還睡著了的蔣商陸的,畢竟在聞楹心裏,他還是很開心自己今後能有機會真正的長成一顆能夠保護著自己他的樹的。


    可這種本來應該是喜事一件的好事情,卻在聞楹抬頭不經意看到鏡子裏那個雖然五官輪廓基本沒變,但是眉眼卻溫雅俊美了不少,仿佛骨子裏都透出一股勃勃生機的英俊青年後,一下子變得有些微妙起來。


    而當下就表情困惑地用手在自己的臉上摸了摸,在確定自己並沒有看錯,第一階段的生長期真的讓他的外貌特征也跟著出現了相應的變化,麵無表情的聞楹的眉頭都一下子皺緊了。


    現在他這麽走出去,估計沒有一個熟人會一眼認出他就是原來那個聞楹,也許多看倆眼之後會覺得五官略有點相似,但是總體來說,他現在看上去就像是完全成為了一個全新的人一樣。


    這要是放在以前還好,畢竟聞楹從來不會在乎自己到底長什麽樣這種無關緊要的事情,可是他現在真的很擔心自己這麽個大變活人法,對剛剛才和他確定關係下來的蔣商陸來說會是一件相對難接受的事情。


    而再一想到上次在華康多肉基地裏,蔣商陸對自己之前那張激素刺激下的開花期臉看都懶得看一眼,卻從頭到尾對他種子期的那張路人臉很是始終迷戀偏愛和喜歡的樣子,聞楹的表情就複雜了起來。


    雖然這麽說可能不太好,但現在就連他自己也覺得蔣商陸的審美可能有點不太好說的問題。


    盡管不是很清楚他為什麽會那麽喜歡自己那副死魚眼木頭臉的樣子,但是出於尊重自己愛人的想法,聞楹還是心裏跟著有點緊張起來。


    他不自覺地在腦子裏思索起目前國家有沒有生產有沒有暫時能讓植物倒退生長的藥物,但是想來想去都覺得怎麽也不可能會有這種東西。


    而即使心裏覺得也應該不會,但想到待會兒醒過來的蔣商陸萬一因為他長的和以前不一樣了,沒有那雙和一般人不一樣的死魚眼和路人臉了,就對自己興趣漸漸淡去,甚至是幹脆和自己談分手的事情,咱們剛剛步入生長期的聞少校抿著唇盯著鏡子裏這張明明還挺帥的俊臉就有點心情沉重了。


    “喂……聞楹……大清早什麽事啊……我還沒睡醒呢……話說你收到我給你發的短信了麽……昨晚我們沒抓到曼陀羅……”


    電話裏王誌摩斷斷續續的嗬欠聲伴著他在自己床上滾來滾去的聲音清晰地傳了過來,聞楹一個人躲在浴室裏正心情持續性沉重著不敢出去呢,聽他這麽懶洋洋的樣子立刻麵癱著臉緊鎖著眉頭開口來了一句。


    聞楹:“你清醒點,我問你個事。”


    王誌摩:“恩……聽著……呢……你有……什麽事啊……”


    聞楹:“……你有認識什麽從事麵部整形方麵的醫生嗎?”


    王誌摩:“…………………………………………………………”


    聞楹:“為什麽不說話?”


    王誌摩:“聞楹歐巴,老實回答我,你是打算從地植辦正式辭職去韓國出道了是嗎?”


    聞楹:“……我沒有和你開玩笑。”


    王誌摩:“我靠!我也沒有和你開玩笑好吧!你搞什麽啊大清早的問這麽莫名其妙的問題!是不是誰說你長得不怎麽樣了啊?不會就是你那個剛處的對象吧?哎喲我的天呐!我們楹哥是那種光看臉就能看出真實魅力的男人嗎!你讓他來和我說!看我不罵死他!這麽愛看臉為什麽當初招惹你!”


    聞楹:“………………………………………………”


    被王誌摩忽然這麽激動的大喊大叫搞得有點尷尬,聞楹擔心把蔣商陸給吵醒了還特意探出頭看了看外麵。


    等確定蔣商陸應該還沒有醒後,他回到浴室裏又皺著眉思索了一會兒,接著還是仔仔細細地把昨天到今天為止發生的事情和王誌摩大概的說了一下。


    可結果王誌摩聽他這麽說完,卻沒有去解答他關於自己變帥了會不會被審美異常的蔣商陸嫌棄最終導致感情破裂的疑惑,而是直接特別咋呼地又大喊大叫了起來。


    王誌摩:“嗚嗚!我看錯了你聞楹!!!你比我還要快的脫單就算了!現在居然!現在居然!嗚嗚嗚!你一晚上這樣那樣的能不一夜之間長成一棵樹嗎!我鄙視你!!強烈鄙視你!!!!!!!


    聞楹:“……你夠了沒有。”


    本來是想找個人幫忙出出主意的,但奈何狗頭軍師還是狗頭軍師,永遠都隻會這麽瞎跑題,所以果斷掛了和王誌摩之間電話又淡淡地皺起眉後,莫名心情有點不太好的聞少校自己這麽一個人又想了半天,終於還是是想出了一個暫時逃避蔣商陸半天,等下班回來和他再正式談談的主意。


    所以再等對此一無所知的蔣商陸醒過來時候,背脊酸軟的年長男人先是下意識地將手掌落到旁邊沒碰著人,再皺著眉坐起來的時候便看到床頭櫃上用杯子壓著一張紙條,而這紙條明顯是聞楹特意留給自己的。


    【急著上班,先去單位。】


    【我做了早餐,還熱了舒華昨天打包給你的東西,沒胃口也多少吃一點。】


    【早上好,我的花,希望你今天能開心。】


    【聞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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