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夢成真,得償所願的那一刻,人一般都會是怎樣的心情呢?


    蔣商陸從前因為自己的情況比較特殊從來沒有機會體驗過,但是剛剛當聞楹冰涼的手握上他帶著點薄汗的掌心的時候,他發誓那一刻,他真的聽到自己的心底傳來了比雨水滴落到花瓣上再順勢滑進花蕊中更輕柔卻又更美妙的歎息。


    “……這真是一句比今天的這場雨還要讓我來得開心的回答了,謝謝你,聞楹。”


    臉上的神情帶著點發自內心的愉悅和愜意,不自覺壓低聲音的蔣商陸任由聞楹牽著自己的手,卻沒有馬上去欣喜若狂地對麵前的青年再說上些急切表達自己的心中愛意的情話。


    事實上,他現在的心情甚至比從前沒有得到聞楹的回答時還要來得小心翼翼。


    隻是這種小心翼翼倒不是說心底尚在猶豫遲疑,反而更像是一種溫柔的交托,一種生怕驚擾眼前這美好氛圍的脈脈情誼。


    而聞楹似乎也意識到了這點,所以他並沒有立刻去鬆開自己手心裏的那隻細瘦冰涼的手,隻保持著兩人這樣十指緊扣的親密姿勢轉過頭看了眼一旁花架下帶著點雨水的短木椅,又抬眼看著蔣商陸像是征求他意見般淡淡地問了句道,


    “想在這兒聊聊再回去嗎。”


    “恩,隨你。”


    氣氛莫名融洽的兩人就這樣緩步來到了那一簇簇白色繡球花的花架下,坐下之前聞楹先是鬆開了他的手,又慢慢地幫身旁的蔣商陸擦拭了一下椅子上的雨水。


    見狀忍不住微笑起來的蔣商陸堪堪坐下又想開口和他說上點話時,他卻忽然感覺到剛剛那隻短暫鬆開過他,此刻卻又動作輕柔的,像是完全沒什麽不自然地重新握住了他的手。


    那一瞬間蔣商陸真的有一種很強烈的,被打動的感覺。


    明明隻是這樣一個很不起眼的細節,但是他卻忽然明白了,其實聞楹打從剛剛起就一直在溫柔地照顧著他的心情和他那見不得人的病


    而勉強壓抑住心頭的酸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蔣商陸用他那雙因為情緒問題所以顯得愈發靡麗濃鬱的眼睛看若有所思地打量了眼身旁的聞楹又勾了勾嘴角道,


    “介意我問問你,你到底是怎麽想通的嗎。”


    “……沒有什麽想不想通的,沒有人會討厭被人喜歡珍惜的感覺,我也一樣。”


    眼神平靜地這般回答著,聞楹說著就和蔣商陸對視了一眼,而與此同時,他的心底其實也有點難以平複的情緒慢慢升起。


    但也許是因為今天他徹底堅定了要開始嚐試這種他從前並沒有接觸過的陌生感情的原因,所以一向不喜歡和人解釋太多自己做法的聞楹隻難得顯得很耐心也很仔細地開口慢慢地說出了自己這段時間的想法。


    “在此之前,我也覺得我們並不適合和對方在一起的,在知道你其實喜歡我之前,我甚至從來沒有去想過要去和你產生什麽不一樣的關係。”


    “但是既然後來我已經知道了,所以我在有點意外的同時也認真地替你和我自己都想了想。”


    說到這裏,聞楹的聲音不自覺地停頓住了,在他外出的這一個月裏,說實話隻要有空閑的時間他就會開始思考這個問題,所以此刻麵對著蔣商陸,盡管他覺得自己接下來的話可能對他們目前的關係進展來說有點唐突冒昧,但是他還是在抿了抿嘴唇後顯得很正式地開口道,


    “我並不覺得我們之間要是真的在一起會存在什麽問題,畢竟人的年齡性別這些都隻是一個籠統的前期考慮條件,也沒有人會真的嚴格按照這個標準去決定自己喜歡誰,和誰在一起。”


    “你總是很隱忍,成熟強大也充滿攻擊力,但是相對的你也是一個需要去珍惜和善待的人,你願意去為我做的,我同樣也可以去為你做出努力。”


    “所以別再去懷疑我是不是在同情你或是為難我自己,我比任何時候都清楚我自己是怎麽想的,你夠不夠好,到底適不適合我,我比你要有發言權……”


    “你也該對自己,對我都稍微有點自信。”


    聞楹的話顯得很真摯也很誠懇,蔣商陸聽完之後表情稍微凝滯了片刻但是最終卻還是發自內心愉悅地笑了起來。


    半響他神情顯得很懶散點了點頭,也不想再繼續剛剛那個仔細想想的確毫無意義的話題,隻把自己曖昧不明的視線落在頭頂的白色繡球花邊緣來回飛舞的幾隻蜜蜂上,半響又若有所思地勾起了嘴角。


    “今晚你會留下來嗎?”


    “恩?”


    蔣商陸的話讓聞楹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他今天匆忙下飛機就趕過來的時候的確隨身帶了一套換洗衣服,真的留在劉房山這裏住一晚其實倒也可以,所以思考了一下之後完全並沒有往某方麵想太多的青年照顧到他的想法直接就點點頭回答道,


    “可以。”


    這個明確同意下來的答案讓蔣商陸有點古怪地笑了,他這樣子的反應反倒讓麵前的聞楹的有點發自內心地疑惑了起來,而蔣商陸見他這幹淨又單純的樣子隻覺得心中好笑,在徑直俯下身故意湊到他的耳垂邊曖昧地吹了口氣後這才眯著眼睛緩緩開口道,


    “你剛才不是說要和我一起開花的嗎?我看今天晚上就剛剛好,天時地利人和,你就留下來陪陪我吧……我是真的很想念你,聞楹。”


    ……


    這一天蔣宅的晚飯終於是又一次難得三個人坐到了一起。


    劉姐打從今天看見聞楹回來了就一直很開心,先是在廚房裏忙活了半天做了整整一桌的好菜,見聞楹和蔣商陸一直到天快全黑了才從外麵一起走回來,兩個人臉上的表情也都挺柔和的,當下就笑了起來。


    “和蔣先生都解釋清楚了嗎?他沒生你氣吧?”


    準備吃晚飯之前還是拉著聞楹到廚房裏小心地問了一句,聞楹聞言慢慢地點了點頭,思索了一下還是對麵前這個一直表現得十分關心蔣商陸的中年女人低聲道,


    “沒有,他沒生我氣。”


    “唉……沒生氣就好,之前那幾天我是真的都快被蔣先生給嚇死了……自從你那天走了之後,他整個人就變得不對勁,明明剛開始還好好的,但是時間一久,我就覺得他變得特別奇怪,明明心裏應該是不想那樣的但就是越來越煩躁,整天不吃東西一個人呆在屋子裏也不知道在幹什麽,我還聽老姚說那天蔣先生出去的時候,莫名其妙地就抽了兩包煙,他之前從來都不抽煙的,但是忽然就抽了,抽完之後還衝自己發火,我看著他那樣都難受……幸好你終於回來了呀小聞,不然我都要懷疑蔣先生撐不下去了……”


    中年女人的話擺明了是出於對蔣商陸的關切,她到現在都還沒有察覺到這兩個人之間異常的關係,但是這不含一絲多餘意思,純粹隻是敘述事實的樸實話語還是讓聞楹的心裏閃過了些許的異樣情緒,甚至促使他立刻就回頭看了眼此刻正在客廳裏的蔣商陸。


    視線所及,年長的男人此刻正在幫劉姐的忙在桌上擺放碗筷,他做任何事都莫名地給人一種很優雅瀟灑的感覺,到這個年紀了身材卻還是維持得很好也極富成熟男性才特有的那種帶著點懶散的性/感味道。


    可見狀的聞楹一時間卻有點難以想象在自己不在他身邊的這段時間,他一個人是怎麽煎熬又焦慮地過來的,但沉默寡言的青年這一瞬間還是忽然就有點感激劉姐,起碼讓他知道了蔣商陸心裏究竟有多想在他麵前維持一個相對正常的個人形象,又究竟有多離不開自己。


    心裏懷揣著這樣的想法,聞楹在吃飯的時候一直在下意識地照顧留心著身旁蔣商陸的情況,當注意到蔣商陸明顯胃口不佳後他有點擔心地皺了皺眉,而似乎也察覺到他打量著自己的視線,蔣商陸隻抬頭衝他笑了笑又問道,


    “你怎麽了。”


    “……沒事的,你喝點這個吧。”


    劉姐今天的湯做的很清淡卻又異常的鮮美,光是聞聞味道就知道認真地用小火慢慢地燉了很久,相當料足味美。


    湯水表麵油膩的肉類油脂都被事先小心地刮了幹個淨,撒上細膩的蔥末和香菜後,算是整張餐桌上蔣商陸唯一能接受一點的一道菜了。


    之前他一直沒有去碰,但其實心裏也是很想嚐一嚐的,可是出於個人習慣他總是在回避自己的喜好,平時的話一般人其實也看不太出來他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偏偏之前就和他一起在同一個屋簷下生活了一段時間的聞楹似乎已經養成了總是能一眼看破他真實想法的習慣。


    而眼看著聞楹抬手幫他盛了小半碗湯又慢慢地放到自己的手邊,蔣商陸沉默地垂下自己的眼眸一時間沒有動彈,但身旁的聞楹已經先一步衝他開解了一句。


    “稍微喝一點,沒關係的。”


    “恩。”


    似乎並沒有什麽辦法去拒絕麵前的聞楹,蔣商陸麵無表情地將手邊溫熱的,散發著誘惑香氣的湯碗端到自己的眼前又以一種很僵硬的姿態那嘴唇抿了一口,雖然這隻是很淺的一口但他的臉色明顯很不好了。


    而聞楹見他的確心理障礙很嚴重,一副緊張又防備的樣子,隻在心頭一緊後地皺了皺眉,當看見蔣商陸緊接著就將手中的湯碗放到一邊之後再沒有碰過的樣子,更是說不出一句再為難他的話了。


    晚飯後,蔣商陸按照他平時的個人生活習慣早早地回了樓上準備洗澡休息,聞楹自然是跟著他一塊上去的,隻是這一次他卻沒有再去隔壁蔣舒華的房間睡覺,而是進了蔣商陸的那個處處透著點古怪的房間。


    這裏依舊和上次看見的差不多,蔣商陸平時就非常的在意房間整潔,屋子裏簡單的擺設幾乎都沒有一絲淩亂和改變。


    此刻見聞楹真的就乖乖地跟著自己一起進來了,蔣商陸先是撇了眼看上去對自己完全沒有防備心的青年又緩步走到偌大的衣櫃邊,接著背對著身後的年輕人又聲音冰涼地開口道,


    “你坐吧,我先換件衣服。”


    “恩。”


    聞楹點點頭就走到他的書桌邊坐了下來,他沒有去坐在蔣商陸的床上,畢竟這對生活習慣嚴謹的人來說顯得十分的不禮貌。


    隻是當他剛想和蔣商陸聊聊之前張曉光沒有交代清楚的那些事順便說服他聽從自己的建議時,他不經意地抬頭忽然就發現蔣商陸正在自己的不遠處以一種很怪異又緩慢的姿態在脫掉他身上的衣服。


    說實話,這種舉動本身並沒有什麽奇怪的地方,事實上任何一個其他男性在聞楹的麵前脫衣服都不會引起他的任何不適的反應。


    可是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他總覺得打從他走進這間臥室的時候,就有一種異樣又醉人的香味在聞楹的鼻子邊上打轉。


    而當他有點遲鈍又驚訝地終於意識到這其實是罌粟花盛開才會發出的特殊香氣後,兀自換好自己那身酒紅色的絲綢睡衣,因為此刻房間的光線並不充足,所以麵容也透著有點曖昧模糊的蔣商陸已經緩步走到了書桌邊上,又俯下身將蒼白細瘦的手指輕輕捏住了聞楹的下巴眯著眼睛意味不明地看了看他。


    蔣商陸:“你應該已經知道我是什麽東西了吧?”


    聞楹:“恩,知道。”


    蔣商陸:“雖然我實在很好奇你到底是怎麽猜到這點的,但是比起這個,我倒是更想問問你到底明不明白開花對於一朵花來說是什麽意思……”


    聞楹:“??什麽什麽意思?”


    聞楹這根不開竅的木頭一臉疑惑的樣子擺明了就是什麽都不知道,蔣商陸其實心裏打從剛開始就清楚這點卻也當下顯得相當受不了地低頭大笑了起來。


    但沒辦法,看上都已經看上了,該怎麽讓這根小木頭開出花來就得自己接下來慢慢操心了。


    所以當下今晚心情一直很不錯的蔣叔叔隻將自己方才捏住聞楹下巴的手指往下滑落到他的心口位置。


    在察覺到聞楹渾身上下明顯一僵後,他猛地伸手扶住聞楹的後頸又在青年的一下子愣住的神情注視下用自己濕潤的嘴唇和舌尖下/流卻又煽情的吻了吻他不自覺滾動了一下的喉結。


    冰涼的舌頭尖慢慢地舔過的地方,莫名的燙得厲害。


    麵容陰鬱的男人仿佛在深深的膜拜迷戀著他一樣低頭親吻著他的男性特征,一下又一下吻得專注又深情。


    在此之前還從來沒有一個人會這麽放肆又色/情親吻過聞楹,更不用說是個男人,一個比他年紀都要大上七八歲完全可以稱得上是長輩的男人。


    這種一下子突破彼此之間禁忌關係的滋味透著股甜美又誘惑的味道,蔣商陸一臉潮紅,神態色/情地取悅著他的時候,自上而下看著他笑得溫順的眼神也十足的糜/爛又挑逗。


    等察覺到眼下這種情況似乎不太對的臉色複雜的聞楹猛地回過神來,用手抓在他的肩頭既想要推開他又下意識地擔心無意中傷害到他的樣子,知道不能做的太過火的蔣商陸也嘴角翹起果斷地離開了他。


    隻是還沒等聞楹鬆上口氣,擺明了今晚要教他如何做個成熟男人的蔣叔叔已經顯得強勢又惡劣地將自己的膝蓋頂在了年輕人的腿間,在調整了一下彼此之間親密到可怕的姿勢後他這才湊近他笨拙又單純的聞楹笑著開口來了一句


    “……動物之間的性/關/係,植物也同樣也會發生,據說動物的激素最主要集中在三個分泌點,喉結,腎髒和性/器/官,我不太清楚植物激素分泌具體是在什麽位置,但是對於現在正處在開花期的我來說,你剛剛和在樓下和我說,想和我一起開花的那句話,對於我來說,就是在盛情邀請我和你上/床的意思,你現在明白了嗎,小聞少校?”


    聞楹:“……………………………………”


    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植物知識科普而整個人都愣住了,耳朵都漲紅了的聞楹在好半天反應過來蔣商陸到底在說什麽之後混亂的腦子裏的第一反應就是——


    他明天回單位上班一定不會放過劉檀和穆霄這兩個滿嘴胡說八道的混蛋……一定。


    隻是現在這種詭異尷尬的情況,再去想明天怎麽找到那兩個罪魁禍首好像也沒有用了。


    活到這麽大根本就不懂開花結果這種一係列複雜流程的聞楹臉色漲紅,見蔣商陸還在那兒一個勁兒笑更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了,隻是剛剛的那種奇妙難言的體驗還是讓他有點止不住的胡思亂想。


    而因為時間已經臨近深夜,身體方麵早就已經有點按捺不足的蔣商陸也似乎察覺到了年輕人的心不在焉,隨手將自己的手指懶散地落到後頸緩慢地揉弄了一下,又側著頭顯得倦怠又情/色地笑了笑道,


    “介意的話就先去隔壁睡吧,我到了晚上就是徹底進入開花期了,隻要到了明天早上就好了,你早點休息,畢竟剛出差回來。”


    蔣商陸的這種完全照顧他想法的態度讓聞楹沉默了,事實上他雖然也隱約覺得今天這一係列進展都來的有點過於快了,可是也許是因為雙方的性格喜好似乎都很合拍,無論是對待感情的態度上來說還是其他方麵好像都沒什麽不合適的,所以聞楹倒是覺得就算是和已經明確關係的蔣商陸發生點什麽也什麽不好。


    隻是他在這方麵實在是不太擅長,完全門外漢的情況下也不知道該怎麽像剛剛蔣商陸取悅自己一樣地滿足他的欲/望。


    而抬頭見黯淡光線下的蔣商陸近在咫尺地靠坐在書桌上低頭看著自己,整個人都透出一股孤寂又誘惑的情/欲味道,背靠在柔軟座椅上的聞楹忽然就麵無表情地抿了抿嘴唇,又伸出自己的手拉著蔣商陸將他順勢抱到了自己腿上。


    “不介意,就睡你這兒。”


    對上蔣商陸顏色濃鬱的眼睛挺一本正經地來了這麽一句,聞楹越是這樣包容溫柔地對他,蔣商陸就越忍不住去更喜歡他,一時間眯著眼睛,眼神迷離的他甚至覺得自己身體內部的花朵開的更肆意張狂了,一絲絲,一縷縷,仿佛要把之前一直苦苦壓抑的甜蜜香氣都在這個晚上盡數釋放出來。


    而就在蔣商陸暗自出神的時候,其實也不知道現在這種情況具體該先做什麽好的聞楹倒是先自顧自地把渾身都上下是那股罌粟花香味的蔣商陸拉到離自己的距離更近些,又口氣平靜地看著男人皺著眉開口來了一句。,


    聞楹:“其實我剛剛真的是想和你認真地聊點正事的。”


    蔣商陸:“哦?那現在呢?”


    聞楹:“現在我想先認真地和做點別的。”


    這話說著,聞楹就側過頭親了親麵前蔣商陸微微張開的淡色嘴唇,被他抱著的蔣商陸整個人一怔,被青年幹燥溫暖的嘴唇觸碰親吻的感覺簡直美妙的讓他渾身顫抖。


    而聞楹在將他整個人溫柔地抱在懷裏又將自己的嘴唇慢慢挪開後,不自覺捏了捏他的手掌才臉色也有些泛紅的淡淡地評價道,


    “恩,感覺不錯。”


    這話可真不像是以前那塊呆頭呆腦的聞木頭會說出來的話,蔣商陸都被他搞得又忍不住笑了,身體裏那些齷齪心思反而有點淡了。


    畢竟哪怕是就和聞楹就這麽簡單地呆在一塊說會兒話,他都覺得心情都跟著變好了,其他反倒也沒有那種急不可耐了,而也不想在這個氣氛格外美好的晚上繼續這麽折騰這個傻乎乎還什麽都不明白的年輕人了,勉強按捺住自己那些見不得光的肮髒想法的蔣商陸又纏著聞楹硬是索要了幾個吻之後稍微填補了一下身體上的失落才站起來去洗了澡。


    再等聞楹也洗完澡換上睡衣出來後,此刻正靠在床上拿著本書低頭在看的蔣商陸忽然就聽到走到他身邊聞楹衝他輕聲詢問道,


    “你很喜歡看書嗎?”


    因為這個問題而稍稍沉默了一下,蔣商陸低著頭不置可否地思索著該怎麽和聞楹說明這種事比較好,但是最終他還是扯了扯蒼白的嘴角笑著開口道,


    “不,我不喜歡看書,但如果我不看書,一個人十幾年對著一麵光禿禿的牆就更無聊了,我會無聊到發瘋的。”


    而注意到聞楹落在他身上明顯顯得很抱歉的眼神,並不打算隱瞞他太多所以也直白地透露了自己問題的蔣商陸隻無所謂地看著他又眼神平靜甚至笑意地開口道,


    “我還年輕的時候是那種既不專心於自己的學業,也沒什麽良好品質的人,因為家人的寵愛所以很是肆無忌憚,為人天不怕地不怕,很愛耍小聰明,也非常的自以為是,因為完全不用擔心以後的生活問題我享受了很多很多同齡人都享受不到的東西,但是當我有一天統統失去之後,我竟然發現自己真的很挺沒用的。”


    “沒有了父母和大哥無條件的溺愛,我就隻能驚慌無措地躲在那個狹窄封閉的房間害怕的像個老鼠,外頭一點點的風吹草動都讓我嚇得想哭出來,更甚至沒撐到一個禮拜我就開始哭喊哀求著求那些醫生和護士放了我,求求他們把我父母找來。”


    “當然,這種情況下並不會有人理睬我,他們會當做自己什麽都沒聽見,就讓我一個人在裏麵使勁地喊,一直到我沒有任何力氣再自己安靜下來,而更糟糕的是,我很快就發現我為什麽會被當做個怪物關進來了。”


    這般說著,蔣商陸臉上若有所思的表情也淡了點,他的語氣十分隨意,但卻聽得聞楹臉上的表情都有點難以言喻,而盡管很想對男人說些安撫他情緒的話,可事實上也清楚知道他並不需要自己這種無用的同情的聞楹隻慢吞吞地衝他來了一句。


    聞楹:“這是他們自己犯下的錯誤,並不能說明你有什麽問題,你的生長情況作為植物來說很正常也很健康,至少比我正常多了。”


    蔣商陸:“……你……有什麽問題?我怎麽完全沒看出來?”


    聞楹:“你就沒仔細想過我可能是什麽植物嗎。”


    蔣商陸:“恩?你不就是根木頭嗎,那種路邊的樹墩子是吧。”


    聞楹:“……………………………………………………”


    看麵前的蔣商陸完全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聞楹不知道怎麽回事心情就有點沉重,他沉默地想著這個人怎麽能這麽沒有常識木頭怎麽可能會是一種植物,但是轉念一想黑戶蔣商陸確實是沒有什麽常識的樣子,所以他隻能慢慢地坐在蔣商陸的床上,又顯得很認真嚴肅地皺著眉告訴了他這個對他而言其實很少會和別人主動說起來的秘密。


    聞楹:“我其實是,鳳凰木。”


    蔣商陸:“哦……鳳凰木……這是什麽東西?”


    聞楹:“………………………………”


    心裏已經有點不想和這個人說話了,被自己目前還認真處著的對象給狠狠傷了一把自尊的聞少校麵無表情地躺平在蔣商陸邊上翻了個身也不想再繼續這個和文盲不能順利往下說的話題了。


    可就在他正想著關燈睡覺先冷靜個五分鍾再考慮考慮怎麽原諒蔣商陸時,他卻忽然聽到壞心眼的蔣叔叔在他身邊神經兮兮地低笑了起來,好半天才湊過來衝他口氣調侃地來了一句。


    “原來那天晚上,我看見的那隻漂亮的紅鳳凰就是你……”


    聽到他這麽說一下子就愣住了,聞楹被他這麽一說才終於是想起來其實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和蔣商陸的第一次見麵的確應該是發生在那天晚上被死人樹襲擊後的市第三精神病院裏麵。


    隻是他當時並沒有發現蔣商陸的存在,反倒是這個人從頭到尾躲在暗處盯著自己又一直目送著他救走了張曉光。


    而現在回想起來,頓時覺得這世上的緣分有時候也挺奇妙的聞楹剛想和他說些什麽,他就感覺到蔣商陸也跟著慢慢地躺在他的身邊,又在關上燈後身處於一片黑暗中朝聞楹眨了眨眼睛。


    “其實那天的詩我最後還來得及給你讀完,你知道我心裏其實最想讀給你聽的是哪一句嗎?”


    “……哪句?”


    “初見與於你,人群之中,獨自美麗,隻消一眼……便沉淪我心,至此,便今生再難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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