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劉檀和穆霄的步伐邁的飛快。


    雖然他倆此刻都在盡力克製臉上幾乎抑製不住的表情,可是當他們鬼鬼祟祟地拐過長廊又一起來到一個相對清淨的角落後,這兩個早就按捺不住的家夥還是趕緊把聞楹給包圍了起來,又一臉激動地壓低著聲音小聲詢問了起來。


    “少校,是真的嗎!剛剛你說的都是真的?!”


    “恩。”


    聞楹聞言慢慢地點了點頭,但明顯嘴裏還有些話沒說完,可還沒等他把自己的具體情況再解釋一下,他便眼看著開心的就差沒跳起來的劉檀和穆霄在他麵前響亮的擊了個掌,又激動地開始從兜裏掏手機準備發短信打電話通知他們認識的所有人。


    聞楹:“………………”


    鑒於他們倆此刻都有些興奮的過了頭,本來就是為了應付剛剛那個宗明苑才選擇將這件事提前說出來的聞楹當即就沉默了。


    說實話打從發現他自己發芽以來,聞楹一直都沒有產生太過喜悅的情緒,可能是因為生理發育不完善所以他對感情的接受程度一直也很緩慢,除非是和他相處過很長時間,彼此之間很熟悉的朋友,他平時一般連話都不怎麽會和別人說。


    但在他心裏,如穆霄劉檀陳嘯光他們這些下屬們的確都算是他的朋友,而在認真思索了一下後,盡管覺得這麽快就讓他們倆失望可能不太好,可聞楹最終還是先抬手將他們倆的手機給沒收了,又皺著眉一字一句地開口道,


    “……從嚴格意義上來說,我目前的情況並不算正式進入生長期……我上周其實就已經有發芽征兆了,但是到目前為止,那個裂開縫隙還是保持在原來的樣子,我也嚐試了很多別的辦法,但是都沒有絲毫用處。”


    “啊?什麽?那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既然都已經發芽了怎麽後麵就沒動靜了呢?”


    “……對啊,說起來少校你上禮拜就發芽了為什麽不和我說啊,你當時是怎麽個情況?怎麽就突然發芽了呢?不會是之前的人工激素產生的副作用吧?”


    被自家聞少校的一盆冷水澆的也漸漸回過神來了,心裏頓時有些沮喪的劉檀和穆霄稍微腦子清楚了點卻也沒有說什麽喪氣話,反而是主動就開始一臉關切地盯著他問東問西了。


    而聞楹聞言也沒有立刻回答,但心裏卻明顯不太想把那一晚上的有些細節弄得人盡皆知,所以平時很少說謊此刻就顯得格外生硬的他隻是很簡潔地回答了一句道,


    “我給自己浸了個種,然後就發芽了。”


    “哦……是嗎?”


    擺明了一臉不信的眨了眨眼睛,穆霄輕輕咳嗽了聲用暗示的眼神示意了下身邊的劉檀,又自己主動提出到下麵車庫把車開出來然後就跑了。


    等明顯更會套話一點的劉檀和聞楹一起被留下來後,身形瘦弱的劉檀先是往自己的身後看了看,接著才刻意放低聲音輕輕地問道,


    “少校,我給你分析分析吧,這事你一個人也解決不了,你畢竟是頭一次發芽,經驗不夠……當時你不止是簡簡單單的浸了個種吧?另外還發生了什麽?是有什麽你沒料到的外界因素影響了你嗎?”


    劉檀說的話也有幾分道理,聞楹自己琢磨了一個禮拜都沒想明白他當時到底是不是因為蔣商陸的聲音才忽然發芽的,此刻倒是的確需要一個人來幫他判斷一下。


    而也沒有真的傻到把什麽事都給說了,認真回憶了一下那天晚上情況的聞楹聲音顯得有些凝滯地緩緩開口道,


    “除了浸種……當時我還聽見了一個人的聲音。”


    “聲音?你就是因為這個聲音才受到情緒刺激的嗎?唔,那少校你覺得自己是因為一時沒有防範被驚嚇到了還是覺得這個聲音特別好聽啊?”


    這個複雜的問題聞楹又有點回答不上來了,事實上連他自己都搞不清楚他當時到底是個什麽心情,但是他又實在不想去細想蔣商陸的聲音到底好不好聽之類的奇怪的問題,所以在認真思索了半天之後,表情嚴肅的聞楹還是決定按照自己此刻的想法如實回答道,


    “我覺得,我當時是被嚇到了。”


    “啊……那就是意外驚嚇造成的激素分泌了,這很正常啊,那你幹嘛不和我說呀,我也好提前給你早點看看是什麽情況……恩,不過按照你現在的情況來說,您最好還是找找當時的那個聲音的源頭,如果那個聲音能給你帶來一次刺激,那肯定還有第二次了,你如果能配合這個聲源來進行浸種實驗,這效果肯定會好很多的啊……”


    劉檀自顧自地一說完,聞楹就明顯愣了一下,因為如果真的照劉檀這麽說的話,那他就需要一直配合著蔣商陸那個奇怪的聲音才能……


    “少校,你怎麽了……臉色怎麽難看成這樣……”


    “……沒事。”


    好半天才艱難地回了這麽一句話,聞楹接下來回單位的路上再沒有開口和劉檀穆霄說一句話,一副明顯就在神遊的樣子看上去比來的路上還奇怪了。


    而因為今天他隻在蔣家那邊請了半天假,所以聞楹在認真叮囑他們倆先不要把這件事透露給單位的其他人,就自己又離開繼續他有關蔣商陸到底是個什麽不明生物的相關調查工作了。


    可是還沒等他從單位這邊的站台等到去劉房山高級住宅區的公交車,他倒是意外地接到了來自蔣舒華的電話,而在電話那頭,明顯此刻正在公司開會,所以壓低著點聲音的蔣舒華帶著點歉意地衝他開口道,


    “聞楹?你家裏的事一上午都忙完了嗎?對,不好意思了,你都和我請假了還要特別麻煩你,你現在有空幫我現在去接一下我二叔嗎?老姚的母親似乎出了點事,公司的另外兩個司機也暫時出去了都不在,可我就怕我二叔在那邊等著急了……”


    蔣舒華的這個要求聽上去沒有任何問題,事實上這本來就是聞楹該做的分內工作,他沒有任何理由拒絕。


    這般想著聞楹也隻是稍稍停頓了一下就答應了下來,接著便安靜地在路邊等待了一會兒據說現在就要過來和自己交接的老姚。


    等了大概十分鍾左右,老姚倒是真的來了,在仔細確認了一下聞楹這看著木的要死的小子真的自己有駕照後,這個因為家裏親人的事而心急如焚的中年人也鬆了口氣趕緊離開了,接著就留下聞楹一個人麵無表情地靠坐在駕駛座上又低頭看了看手裏的那個地址,隻不過這個地址如果沒記錯的話卻是指向了位於郊區的……


    墓園?


    ……


    蔣商陸今天見過那個幫他調查事情的中年人後就讓老姚把車開到了市裏的墓園,考慮到自己應該需要在這兒停留一段時間,所以他就讓老姚先離開等到了時間再來接自己。


    獨自進了這因為工作日而顯得格外冷清的墓園後,穿著身長款鉛灰色風衣,手上還是套著他那雙黑色皮手套的蔣商陸就這麽在山間緩步走著,一直到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找到了那因為姓氏和親屬關係而連在一塊的三塊墓碑。


    他曾經活在世上的親人,和他有著最親密血緣關係的三個人就在幾步開外。


    蔣商陸足足有十三年沒見過他們了,在那段漫長的被關進精神病院的時間裏,他的家人一次都沒有來看過他,哪怕他今天在那個狹窄的屋子裏用再瘋狂不過的手段試圖把自己折磨的淒慘無比,他的父親,他的母親和他的大哥卻沒有因此來過一次。


    如今蔣商陸終於從那個鬼地方出來了,可這種形式上的親人見麵倒真有些嘲諷。


    但今天原本就是他自己主動要求過來的,所以在緩緩走上前又站在了最當中的那塊屬於他父親的墓碑前後,臉色泛著點異樣的白的蔣商陸一個人就這麽站了一會兒,許久才用一種很輕很輕的聲音自言自語道,


    “老爺子,你可把我這輩子都給害苦了。”


    這話聽著似乎像是句埋怨,然而因為蔣商陸的口氣又太平穩了,倒就有點讓人實在猜不透他此刻究竟在想些什麽了。


    而兀自沉默了好半天,站立在初春還顯得有點淒冷的風口的蔣商陸卻沒有再開口說話,因為其實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該對著這三塊冰冷的墓碑說些什麽。


    畢竟他心裏的所有疑問,麵前的這三個人也已經無法再給他任何一句他想要的答案了。


    經過了這麽一遭,蔣商陸的心情難免不會太好,他在墓園裏足足呆了兩個小時,卻沒有在自己父母大哥的墓碑前停留太久,反而上上下下都走了一個遍,一直到墓園的一位工作人員注意到了這位中午坐著豪車過來的英俊訪客,又故意上來和他借機攀談了幾句。


    “先生您今天是過來掃墓的嗎?”


    “恩,已經結束了,請問你是在這兒工作的嗎?”


    “哦,對,您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


    “哦……我隻是感興趣所以想詢問一下,如果我想買兩塊墓地的話,現在有現成的嗎?”


    蔣商陸似笑非笑的模樣讓這個工作人員不自覺的有點後背發涼,他搞不懂為什麽買個墓地還要現成的,這麽著急難不成明天就上趕著找死嗎……


    但有錢人的想法總顯得那麽不好猜透,所以盡管內心覺得有點疑惑,可這工作人員還是配合著幹笑了笑又緩緩開口道,


    “現在馬上就要預訂的話肯定是要等一等的,但是如果您願意多花點錢那就好辦了,兩塊墓地的話您是打算夫妻合葬還是……”


    “送人,送給喜歡的人。”


    工作人員:“………………………”


    壓根沒覺得自己在說什麽很恐怖的話,眼底盡是一片暗紅濃鬱的色彩的蔣商陸這般說著倒是興致盎然地往山明水秀的山上掃了一眼,又勾起嘴角顯得挺神經質地笑著道,


    “雖然目前並沒有什麽合適的對象,但是提前準備一下也挺好的,對吧?”


    完全被嚇壞了的工作人員沒敢往下問他心裏想提前準備的是什麽,覺得挺好的又是什麽,而完全沉浸在自己那常人完全不能理解的人生規劃之中的蔣商陸倒是在思考了一會兒後忍不住搖了搖頭,接著才神情懶散地自言自語著道,


    “算了,不太吉利,還是就給我自己買一塊吧,真有那麽個人,我肯定也希望他長命百歲,我死了也舍不得讓他死。”


    這般說著,蔣商陸隨手就給這工作人員留了個聯係方式,他目前修養在家,在蔣氏並沒有確切職位,但他那個心善的連隻老鼠都不會去打死的大侄子還是給他弄了個看著煞有陣勢的職位,又幫他印了一打燙金名片硬是塞給他隨身帶著。


    而那位本來都快把他當做精神病人看待的工作人員在接過那張寫著華騰蔣氏董事會主席的名片後,臉上原本都有點不太耐煩的表情一下子就僵硬住了。


    “蔣……蔣董事……您,您……”


    現在就算是蔣商陸說要把這個墓園買下來看誰順眼就送給誰,這個工作人員都不會奇怪了,蔣商陸倒是沒去管他的反應,一個人又轉悠了一圈看看手表上的時間差不多了就打算去外麵等著老姚來接自己回去了。


    可讓蔣商陸都有些沒有料到的是,他等來的並不是老姚,而是一個……他怎麽也想不到的人。


    “家裏的事都忙完了?”


    站在車窗外低頭看了眼明顯已經在外頭等了自己一會兒的聞楹,不自覺挑了挑眉的蔣商陸的表情看上去有點古怪,但不可否認看到聞楹比看到任何人過來接自己都要讓他來的心情愉悅。


    而無論哪個角度都顯得平庸寡淡了些,卻愣是在蔣商陸眼裏顯得很順眼的青年聞言倒慢吞吞是點了點頭,在眼看著蔣商陸奇怪的笑了笑又自己走到後麵打開車門坐進來後,他終於是主動說了他們倆這幾天以來的第一句話。


    “是直接回去嗎。”


    “恩,你小心點開。”


    明明都一把年紀的蔣老二又開始在年輕人麵前故意裝模作樣的假裝自己是個靠譜成熟的長輩了,可惜他這一次注定還是給瞎子拋媚眼,因為聞楹和他說完這句話後,又開始習慣性地把他當空氣了,麵無表情地專心開車也不說話了。


    而咱們天生狡詐陰險的蔣叔叔這次倒是沒有幹脆就這麽算了,反而在不動聲色地撥弄著自己右手的皮手套同時,忍不住就在心裏開始默默思考起,聞楹他到底是為什麽這麽不喜歡自己……


    或者說他這樣性格的人能主動喜歡上的到底會是怎麽樣的人。


    這個問題簡直就是個世紀難題了,就算是把地植辦那些和聞楹認識很久的人統統叫來一個個問,他們也未必能說得清,可偏偏今天情緒莫名其妙就有點不受自己掌控的蔣商陸就是和自己較上勁了。


    而就在他們的車駛入市中心後,因為臨近下班高峰期,馬路上麵難免就有些堵,一時間別管你是出租車還是私家車,任憑你開的是什麽好車都隻能寸步難行。


    見狀聞楹考慮到時間問題就想幹脆換一條路輾轉回劉房山去時,可在這個檔口,前麵堵著的車流中一輛出租車上卻忽然跑下來一個懷裏抱著個孩子的女人。


    而那女人在臉色慘白地過了馬路又連續叫了幾輛出租車都被拒載後,直接就摟著那明顯是生了病的孩子蹲在路邊著急哭了起來。


    這一幕,坐在車裏的蔣商陸和聞楹同時都看見了。


    蔣商陸眯著眼睛沉默著打量了一會兒,就想開口讓聞楹開過去看看他們是不是需要幫忙,,可在下一秒,他卻注意到了聞楹的表情。


    有點難以形容的表情,但蔣商陸可以打賭這是他頭一次在聞楹那張總是顯得很木訥的的臉上露出了類似複雜的神情,他的心裏不自覺一動,隱約地便猜測自己可能發現了一點突破口了。


    而果不其然,在他主動提出要把車開過去看看怎麽回事後,聞楹看向他的眼神便變得有些和平時不一樣起來。


    “我不著急,一個女人帶著這麽個孩子,我們去看看怎麽回事吧。”


    蔣商陸這般說著,聞楹也遲疑地點了點頭,他們的車慢慢停在了女人和孩子的麵前,在一番詢問之後,蔣商陸才知道原來是這孩子發燒了他媽媽要帶去第六醫院,可是前麵的路現在全部堵了,這個時段也打不到任何車。


    “不然我們送你們過去吧,可以從西南路過去,稍微多花點時間,聞楹你認識路嗎?”


    “恩,我認識。”


    今天的第二次對話總算是來了,悄悄勾著嘴角的蔣商陸也不知道自己在暗自愉快個什麽勁兒,但他還是保持著這種怪異的情緒為那對母子慢慢打開了車門。


    而明顯也感覺到了坐在後座的蔣商陸和自己身份地位的不同,這個看著有點瘦小柔弱的母親坐在蔣商陸的身旁抱著自己的孩子低聲哭泣著道,


    “謝謝你先生……真的太麻煩你了……壯壯,快謝謝這個幫咱們的叔叔……”


    “不用謝我,要謝就謝前麵那個好心的大哥哥吧。”


    蔣商陸口氣怪異的話讓聞楹不太自在地抿了抿嘴唇,打從今天在墓園外麵見到蔣商陸開始就產生的強烈抵觸感讓他心情明顯不太好,但想到剛剛這位蔣先生主動幫助這對母子的行為他又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之前對他有太多偏見從而影響了基本的判斷。


    等車輾轉開到市第六醫院外麵後,女人著急下車的同時卻還是想要給一點車費之類的,可是她的手一路上因為抱著孩子都有些麻了,手顫抖著想拿包卻自己差點摔倒,而聞楹見狀也下意識皺了皺眉,接著看了眼蔣商陸又明顯很有顧慮地低聲開口道,


    “我去幫她把孩子送進去,您稍微在這兒等一下可以嗎。”


    “……當然可以,去吧。”


    這話說完,蔣商陸就目送著聞楹打開車門走了出去,他眼看著著聞楹將那個被發燒折磨的迷迷糊糊的孩子從她母親的懷抱裏輕輕接了過去,又像是抱著一件特別貴重的東西一樣動作輕柔地撫摸了下那個孩子軟軟的頭發。


    而幾乎就在瞬間,獨自坐在黑暗的車裏注視著聞楹的背影漸漸離去的蔣商陸很突然地笑了起來。


    他總算知道聞楹的弱點是什麽了……原來,他最無法拒絕的是弱小到讓人同情憐惜的存在。


    自己一直以來在他麵前都是以相對強勢年長,咄咄逼人的麵目出現,所以他才會這麽抵觸,甚至於都不想和自己說上太多的話。


    可是如果從現在開始……他稍微換一個方式呢?


    “久等了。”


    過了大概十五分鍾,聞楹才從醫院裏頭走出來,而從剛剛就一直保持同一個坐姿的蔣商陸透過前視鏡意味不明地看了眼他,等聞楹將車慢慢開出醫院他才挺忽然地來了一句道,


    “稍微轉到那邊的路上去,我要買個東西。”


    蔣商陸的要求聞楹自然不會有什麽太多的意見,而因為剛剛這位蔣先生難得顯得像個正常人的表現,表情鎮定的聞楹在心裏思考了一下後,難得主動轉頭對他來了一句道,


    “您需要什麽,我去買。”


    因為聞楹的話而微微抬起了自己的眼梢,蔣商陸的麵容蒼白且沉寂,整張給人強烈攻擊感的臉上唯有那雙眼睛的顏色最為豔麗濃鬱。


    他冰涼的舌尖不自覺地在牙齒上碾壓了一下,一種很強烈,很洶湧的欲/念促使他對著離自己很近的聞楹笑了起來,許久他才抬起手,又動作緩慢且詭異地褪下那雙包裹著他雙手的皮手套,低著頭漫不經心看著自己黑色的手指尖道,


    “那就麻煩你了,待會兒下車……去幫我買瓶卸甲油回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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