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振說:“你懷疑的太多,而且到了現在你還是不信任我。”


    我說:“並不是我不信任你,如果我不信任你我現在不會坐在這裏和你說這麽多,如果我不信任你也不會相信王哲軒和張子昂到這裏來,我就是因為對你太過於信任,所以才想知道你隱瞞我的究竟是什麽,因為我覺得我可以替你分擔這些真相背後的艱辛。”


    我說完之後頓了頓繼續說:“你所說的那場死亡,我想大概是出現了兩個你!”


    樊振說:“你是從你與蘇景南的事推斷到我身上的,還是說……”


    我搖頭說:“我並沒有從任何人身上推斷任何事,我隻是感覺到了這樣的事實,而且你也許沒有聽明白我剛剛的說辭,我說的是兩個你,這兩個人都是你,而不是像我和蘇景南,我們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他不是我,我也不是他,我們之間可以被相互替換,但隻要是熟悉的人總能看出不同,但是我說兩個你不同,我們看不出,因為你就是他,他就是你。”


    樊振說:“我不知道你怎麽忽然就有了這樣的說法。”


    我說:“剛剛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一直靜靜聽著我們說話的王哲軒,為什麽忽然開口說了一句話,他的這句話很突兀,也很生硬,像是在安慰你,又是像在安慰我,其實是在掩飾。”


    樊振沒有說話,我繼續說下去:“從我來到這個茅屋開始,這裏沒有任何燈光,起初我是認為你害怕燈光招來什麽東西,這個在我們來的時候王哲軒已經給了我心理暗示,我們帶了手電但是沒有打開,而是摸黑上山,其實山上什麽也沒有,也根本沒有可以由燈光招來的東西,這不過是一個完全的心理暗示而已,就是在暗示我,等我到了茅屋看到裏麵黑漆漆的沒有任何燈光而不會覺得奇怪,反而會自己說服自己沒有燈光是合理的,因為燈光會引來王哲軒所說的那些東西。”


    我說完看了黑暗中的王哲軒一樣,雖然看不明白,但是他應該能感受到我的舉動,我接著說:“由自己腦海中產生的念頭,總是要比別人強加的可靠許多,所以我來到這裏之後的確是順著你的暗示有了這樣的想法,但是在我進來到茅屋的時候我感覺有些不對勁,這種不對勁完全找不出任何的支撐理由,可以說完全就隻是一種直覺,一種怪怪的感覺,我不知道怪在哪裏,所以即便伸手不見五指,我還是打量了一遍,卻什麽都沒發現,因為黑暗是最佳的屏蔽場地,他能掩藏所有的不對勁。”


    樊振說:“看來你還是從一開始就抱著懷疑的態度。”


    我說:“這不是懷疑,而是質疑,我說過了我信任你,但我也相信你在一些事上因為一些原因會隱瞞我,可能是善意的,也可能是出於全局考慮,但是我不想做什麽都不知道的傻子,所以我試著自己推測,對你提出一些質疑,於是才有了剛剛我說的那些舉動和心思。”


    樊振說:“那你發現了什麽?”上團餘號。


    我說:“屋子裏還有一個人,剛剛王哲軒換開口說話就是為了掩藏他忽然有些變化的呼吸聲,而這個呼吸聲應該是在他到想到了有關曼天光的一些事之後的反應,王哲軒一直站著的地方,就是為了藏住他的身形不讓我看見,而他的這個呼吸聲的變化王哲軒第一時間察覺到了,所以他理解說話來掩蓋這種動靜。”


    樊振問:“那麽他是誰?”


    我說:“他就是你!”


    40、幕後推手


    樊振說:“你的心思太細,這樣細微的變化都察覺得一清二楚,更重要的是,連呼吸為什麽會變化都分析的如此清晰,看來這段時間你的成長的確隻能用驚人來形容。”


    聲音雖然依舊是樊振的聲音,但是聲音傳來的方向卻是王哲軒的身後。果然他就坐在王哲軒的身後,而且接著我聽見了他站起來的聲音,我聽見他說:“小軒,你也去坐下吧,何陽已經發現了,你不用再遮在我身前了。”


    王哲軒應了一聲就坐到了我身旁,而接著我就聽見了對麵的樊振擦然火柴的聲音,整個黑暗中忽然就有了光亮,樊振將桌子上的驛站煤油燈點亮,雖然燈光依舊昏暗,但是對於已經熟悉了黑暗的眼睛來說,還是顯得很是刺眼,與此同時。我看見一直被王哲軒擋在身後的這個人已經到了樊振身旁坐下,隻是在看見他的時候,我震驚得根本說不出話來。


    我的震驚,完全是來自於意料之外,因為我猜到了開頭,卻沒猜到這個結局。


    他問我說:“即便已經猜到了真相,但是親眼看到的時候還是很震驚是不是?”


    我看著他,隻是說:“我沒想到會是你。”


    因為他們兩個人並沒有一模一樣的容貌,可以說他們是一個人,但是另一個人的麵貌已經全毀了,而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曾一普。為了不引起混淆,我還是用他們各自的名字來描述他們。


    曾一普坐下,我才恍然大悟地說了一聲:“原來是這樣!”


    樊振說:“現在你應該多少想通了一些。”


    我點頭,曾一普則說:“所以切入你來這裏的正題吧。前麵說了這麽多,全都是在為這一刻做準備。”


    我說:“我在林子裏等了你一夜,我還以為你出了事。”


    曾一普說:“我和你說過,林子裏已經不安全了。所以我要換一個地方,之所以不告訴你,就是想讓你再到那裏去一次,因為你的行蹤已經徹底暴露了,把那些人的注意力往林子裏再引一引,欲蓋彌彰的手法而已。”


    我說:“所以樊隊給我的糖果裏的提示,就是為了讓我做成這件事,把所有人都往林子裏引進去,而忽略了這一邊,而他早就知道你不可能在那裏,因為你自我們上次見過之後,就已經到這裏來了。”


    曾一普說:“沒有你,那些人是不會上當的。所以這件事必須由你去做,不單單是不暴露我的身份,還有就是能確保你到這裏來之後的安全,因為所有人一定都以為在加油站林子裏被埋掉的人就是你,他們隻會挖到一具燒得根本無法辨認的屍骸,所以他們一時間會認為這個人是你,那麽他們在第一時間裏。也就不會找到這裏來。”


    我說:“所以這就是你們的計謀?”


    曾一普搖頭說:“當然不是,因為來這裏是完全在所有人意料之外的,除了你,沒有人真的相信你會真的到這裏來,也就是說從一開始隻有你自己是被蒙在鼓裏的,也隻有你才以為自己自己要到的地方是這裏。”


    我繼續問:“那麽這意味著什麽?”


    這一回曾一普沒有說話,而是看向了樊振,樊振看向我,好像答案是由他來說一樣,他說:“這意味著這表麵上看似的巧合,其實是另一個人精心的算計,所有人都成為了他的棋子,包括我們在內,所以,下一個問題,你到這裏來能發現什麽,或者說會找到什麽,或許就是這個人的意圖。”


    我這時候已經跟不上他們的思路了,隻能用發問來代替思考,雖然這樣讓我看起來很愚蠢,但是現在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我問說:“那麽這個人是誰?”


    曾一普和樊振幾乎是異口同聲地說:“能把所有人都算計在裏麵的隻有兩個人,但是現在隻有一個人了,曼天光死了,就隻有左連了。”


    我驚道:“左連?!”


    我完全沒想到會是這個人,然後質疑說:“可是他自身難保,他自己的安全也受到各方麵的威脅,他又怎麽能把所有人都利用進來?”


    樊振說:“你看到的關於他的危機都是假象,他和曼天光是最不可能收到安全威脅的人,而且如果曼天光沒有選擇這樣的死亡,他們兩個人本來就是最牢固的存在。”


    我看著事情好像又繞了回來,我才終於發問:“那麽他們倒底是什麽人,曼天光為什麽要選擇死亡?”


    樊振說:“或許就是活膩了而已,畢竟他的心思最難猜到,比起左連,他才是最可怕的哪一個,可是最後,他選擇就這樣死了。”


    我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這樣說來他和左連都應該有更不為人知的身份才對,否則單靠我認識的他們,無論如何也做不出這樣的事來。


    我還在思考這些的時候,曾一普打斷我的思路說:“這些都不是當下最要緊的事,最要緊的是他希望你到這裏來,那麽他的目的是什麽,畢竟左連的身份,他是不插手這些事情的,除非……”


    我的心跟著曾一普的話語也跳了起來,於是本能地問:“除非什麽?”


    曾一普看著我,樊振這時候也看著我,我覺得他們的眼神是一模一樣的,甚至連眼睛的輪廓都是一樣的,這兩雙完全一模一樣的眼睛,就像是從兩個完全不同的地方傳來的一樣,看得我有些莫名地心驚,為了緩解自己心裏的這種緊張,我問:“怎麽了?”


    最後還是曾一普徐徐說出了答案,他說:“除非他也是想殺死你的,他把你引到這裏來,就是想讓你死在這一路上,無論哪裏都好,但必須是郭澤輝給你的這一些地方上,這就能解釋為什麽他不讚同加油站的殺局,那麽問題就又來了,他為什麽要殺你,而且為什麽一定是要在這些地點上?”


    我這時候壓根已經沒有了思路,隻能跟著他們的思緒在走,卻一點也跟不上,所以他們在說什麽,接下來思維又會到哪裏,我也絲毫抓不住,所以隻能愣愣地看著他們,於是另一個疑問已經浮現在了腦海當中,好像在他們看來,左連把自己牽涉進來本身就是一件很不可思議的事情一樣,這反倒是罪不尋常的一點,我於是問他們說:“左連他,倒底是什麽身份?”


    曾一普和樊振都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但他們還是那樣看著我,這越發讓我起疑,最後我聽見樊振說:“也許是因為曼天光給了何陽提示,違反了約定,所以左連需要這樣做來抵消曼天光給出的提示,否則左連自己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曾一普接著說:“所以問題的關鍵就在於,曼天光給了何陽什麽提示,他為什麽要幫何陽?”


    最後他們的視線和問題都聚集在了我身上,好像隻有我能給出答案一樣,我說:“我也不知道。”


    但是曾一普卻說:“其實你已經想到了什麽是不是,正因為如此你才發現了我,因為我也想到了一些,隻是還是慢了一拍,因為在我想到的時候,你已經率先察覺到了反常。”


    我看著曾一普問:“那麽你想到的是什麽?”


    曾一普說:“你與曼天光不止見了兩次,確切地說應該是三次,前兩次他或許真的沒有提這個人是誰,但是第三次他告訴你了。”上斤爪才。


    我驚異地看著他,自己感覺也是很震驚,因為我自己想到的這點奇怪的地方,我自己根本不能肯定,我卻想不到曾一普竟和我有了一樣的念頭。


    41、第三次見麵


    我看著曾一普,看樊振的表情,他好像也是一樣的想法,我們心照不宣,我說:“我也是剛剛才猛然意識到這個問題,我一直都很不解曼天光為什麽要在小木盒子上放上一張那樣的菠蘿屍照片。而且我一直有種感覺,這才是菠蘿屍的真正模樣,像我早先見到的閆明亮他們的菠蘿屍,都是仿造出來混淆視聽的應該。”


    曾一普接過我的話會所:“所以一開始你並沒有把注意力集中在曼天光給你的那個小木盒子上,以為線索就是菠蘿屍的照片,其實他也的確想通過菠蘿屍的照片,以及自己與照片一模一樣的死法來暗示你什麽,但是小木盒子也是一條很重要的線索。”


    我點頭說:“你說的我第三次和曼天光見麵,就應該是他的另一半屍體出現在我家裏,但是我想不透,這半具屍體和你們說的那個人有什麽關係,如果他真的和我提起過,也隻有那一次了。而且是用他自己的屍體在告訴我。”


    曾一普會所:“我們雖然也想到了這一層,但是無奈曼天光給出來的提示太過於深奧,即便是我們合力也想不出來,而且我總覺得,這隻有你能想到,他畢竟是從你的思維出發給的提示,或許就是時間還不到,等你在合適的時間遇見了什麽的時候,你馬上就會想起來也說不一定。”


    我聽見曾一普這樣說,於是疑惑道:“如果你們並沒有因此而又更進一步的線索,那麽為何如此肯定曼天光的屍體出現在我家裏,他就一定給了我提示,這似乎單純隻是為了推斷而推斷,反而有些失實了。”


    曾一普說:“其實我想到這一點,卻並不是從前麵你們的談到的問題上聯想到的。而是我在思考剛剛我們說的這個問題,左連為什麽要設這樣一個局,不讓你死在加油站旁的林子裏,卻想讓你死在地圖上的這些地方。於是我想到了一件事,你為了求證,將曼天光給你的這個小木盒子帶著去見了左連,而一開始他是並不知道這個小木盒子存在的,當他看見的時候,肯定是給他造成了很深的震驚,於是他覺得曼天光做了一件不可思議的事,而之後很快就發生了這樣的事,就說明左連對你萌生殺意是在看見了這個盒子之後,所以我將事情的前後聯係起來,就得到了這樣一個結論,曼天光不可能做毫無意義的事情,也就是在左連看見小木盒子的時候。他忽然意識到,他幫助曼天光把他的屍體弄成這樣,自己已經牽涉到了整件事當中,所以他為了保命必須要做出回救的手段,但最後他發現除了把你殺掉能解決問題,其他的法子都不可能成立,而且最保險也是最省心的法子已經沒有了。就是蘇景南,既然二選一的選擇早就已經沒有了一個,就隻能做這個一選一的選擇題。”


    曾一普一口氣說了這麽多,與我的完全是另外一種思路,最後想到的問題卻是殊途同歸,但是明顯他的思考更加深刻,而且更能從實際出發,關鍵是他還弄清楚了左連的動機,以及我為什麽會在這裏。


    我將曼天光與我見過的那幾次麵,和他和我說過話都聯係起來,他第一次給我提示讓我知道了801的存在,而那一段錄音,牽扯到了我們家五樓莫名在水箱裏死掉的女人,而801裏莫名多出來的腐爛女士章花雁,以及牽扯出來的段明東,一直到現在,我都沒有弄清楚章花雁是為何而死,也沒有弄清楚五樓的女人為什麽要死。


    而這兩個謎題,很顯然留到了現在,就牽扯到了曼天光的這一係列疑問當中,而最大的疑問,還是801,那麽神秘而且被我們探究過很多回的地方,究竟還隱藏著什麽,曼天光又想通過給我傳遞這個訊息告訴我什麽?


    第二次見麵他直接給了我這個小木盒子,和菠蘿屍的照片這兩個提示都是有意義的,可是至今我隻知道這個小木盒子是用不一樣的藤木製作而成的,能夠驅離林子裏的巨鼠,除此之外再無其他,我想到這裏忽然問了自己一聲,難道和這片林子有關?


    我隻覺得所有的事都千絲萬縷,看似沒有聯係卻又都緊緊聯係在一起,不找到每個聯係的節點,根本就無法進一步推測出下一步來。


    樊振說:“所以現下我們必須弄清楚左連的真實意圖,他為什麽要這樣做才是最重要的,否則的話,如果你在這裏有個什麽閃失,那才是最不可思議的事。”


    我看向他們,還是問出了最初的那個問題:“左連和曼天光他們究竟是什麽人?”


    他們的語氣中無疑不透露著他們知道這兩個人的身份,而且知道他們是做什麽的,更重要的是樊振與左連熟識,早先他以老法醫的身份出現,就可以看出他們之間的關係,再到曼天光,雖然這個人出場不多,但他們無疑也是知道的。


    最後還是曾一普說:“你應該知道,當療養院軍區一百二十一個人失蹤之後又忽然出現,軍方就成立了調查隊,但是調查隊並不隻有一家,也就是是你現在知道的,除了部長的這一隊,還有你母親所在的這一隊,耳聰一開始的時候,這兩隊完全是對立的狀態,互不相容,每一隊都想得到第一手資料拿來研究,於是就產生了雙方的暗鬥。


    “最後兩隊發現這樣鬥下去並不是辦法,因為兩房爭鬥受到損失的永遠是真相和結果,所以才有了左連和曼天光這讓兩個人,他們兩個人成了獨立的一直隊伍,他們什麽都不做,隻負責監督兩隊的舉動,也就是從他們出現之後起,這兩支隊伍分別被派遣了不同的任務,誰也不能逾越自己的職責,而左連和曼天光就是監督是否有人越線的這樣的兩個首領,換句話說,曼天光是正職,左連是副職。”上斤序圾。


    說到這裏,後麵的我已經能理解了,最後曼天光最為平衡兩方爭鬥的勢力,但是他自己率先選擇了靠邊站,也就是偏向了我,於是馬上左連發現了曼天光的行徑,怕牽連到自己,於是就有了後來的這些舉動,那麽說到這裏的時候問題就來了,我是屬於哪一隊的人,曼天光是選擇了哪一邊?


    我雖然心裏隱隱有一個答案,卻直接問了曾一普,哪知道曾一普卻看著我搖頭說:“我們也不知道你是哪一方的,這才是讓所有人驚慌的理由,所以這樣才是為什麽有人想殺你,又有人想要保你的緣故,因為到目前為止,你是站在哪一邊的沒人知道,或許你是第三股勢力的範圍也說不一定。”


    這也是為什麽我心中隱隱有答案,卻依舊問出來的原因,因為我看似有母親給我的任務,可是我卻是董繽鴻撫養長大的,我是特比調查隊的隊長,卻又和曾一普他們站成一隊,從一開始我的身份就是矛盾的,更重要的是,我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我為什麽是跟著董繽鴻一起出現的,董繽鴻為什麽要觀察研究我,所有人為什麽都要想著利用我,這也是一個讓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


    很顯然,這個問題也難倒了樊振和曾一普,我於是問他們說:“既然你們也不知道我是哪一隊的,那麽你們又為什麽要保我?”


    這時候是樊振回答的我,他看著我說:“因為隻有你能解開我們身上的謎團,我們需要知道我們是誰,因為你自己也說過,我就是他他就是我,可我們是兩個人,不是一個人,我們想知道自己從哪裏來,為什麽一個人會同時是兩個人。”


    42、驚駭


    無論是曾一普和樊振都無法給我具體的建議,我是繼續留在這裏往地圖上的這些地方去,還是現在立刻就回到城市裏,他們說他們也無法衡量出最好的方法,因為這兩個選擇,每一個選擇都充滿了機遇和危險。而我不能同時做兩個選擇,當必須做出選擇的時候,他們說由我自己來選,這樣無論最後結果如何,都沒有可以抱怨的餘地。


    而我自己一時間也壓根沒有主意,我和他們說我要想一想,他們答應了,但是讓我不要考慮太長時間,明天早上就需要有一個選擇,時間太長,選擇就已經不是選擇,而是致命的拖延。


    後來我和王哲軒下了山,下山的路上我們誰都沒有說話。我一路上都在想著一個問題,究竟是樊振是枯葉蝴蝶,還是曾一普是枯葉蝴蝶,他們兩個又究竟誰才是王哲軒的叔叔,我總覺得有一個總是後來才出現的,總不可能一開始就是兩個人一起出現,這樣的話就是雙胞胎,而不是一模一樣的兩個人了。


    這樣的問題沒有線索我自己肯定是想不出來的,所以當回到王哲軒叔叔家之後,我終於問了他這個問題,王哲軒猶豫了下,他說他也分不清楚,因為兩個人就是一模一樣的,他甚至自己都不清楚在療養院失蹤的那個是誰,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就是另一個的出現,正是在療養院軍區這件事發生之後,起初的時候他也並不知道,還是有一次在不同的地方但是他一個人絕對不可能出現在這兩個地方撞見了。她才起了疑心,後來他時刻留心著他叔叔的舉動,終於發現了兩個一模一樣的人存在的事實,也是從那時候起,他才知道了他叔叔的秘密。


    王哲軒說後來其中的一個被毀了容,問起是怎麽毀掉的,王哲軒說她也並不清楚,他隻知道這個人離開了很長一段時間,後來再出現就已經成了這個模樣了,而且再之後他就很少出現,再到後來,樊振就成了特別調查隊的隊長。


    說到這裏的時候,我才想起中間我們談到的東西實在是太多。我竟然完全忘記了自己最開始的這個問題,就是樊振是什麽時候“死”了一次,不過還好這個問題王哲軒也能回答,他說他的叔叔是靠“死”才離開村子的,因為他不能讓村子裏的人知道他出去做了別的事,而掩人耳目最好的辦法就是假死,所以他用了這樣的手法。所以他茅屋所在的那個地方鬧鬼,也是因為有村民曾經在夜晚的時候看見過他的身影。


    原來是這樣,王哲軒還說等明天可以帶我到他的墳上去看看,我聽見說有墳,眉頭就皺了起來,因為聽見墳這個字的時候不知道怎麽的忽然就渾身打了一個機靈,我問王哲軒說:“那墳裏埋著的是什麽人?”


    王哲軒告訴我說:“墳裏是空的。”


    我繼續問王哲軒:“你親眼見過棺材裏的情形沒有?”


    王哲軒點頭說:“我是叔叔最信任的人,所以裏麵的每一個細節我都是知道的,棺材裏很自由一些衣物別無其他,這點我是可以肯定的。”


    聽見王哲軒這麽說,雖然我皺著的眉頭依然沒有鬆下來,緊繃著的心倒是鬆了不少,但我心裏始終存了一些疑惑,王哲軒聽見我這樣追問也問我說:“怎麽你覺得有哪裏不對勁嗎?”


    我繼續問王哲軒說:“那麽毀容的這一個離開的時間,是在你叔叔假死前還是後?”


    王哲軒說:“他離開的早了,是在叔叔假死前一年左右離開的,叔叔葬禮的時候,他還來參加了。”


    聽見王哲軒這麽一說,我隻覺得剛剛才鬆下來的心頓時又懸了起來,王哲軒回答完我的話之後問我說:“你是不是在懷疑什麽?”


    我不知道這個節骨眼上是不是該去探究這個事情,但是隻是才不一會兒的功夫,我就開始覺得如果在茅屋裏我的猜測錯了呢,如果曾一普是故意讓我發現的呢,畢竟心思那樣細膩的人,為什麽會忽然發出那樣明顯的呼吸聲,我覺得即便是我自己也不可能犯這樣的錯誤,而且據我對曾一普的了解,他不是那樣沉不住氣的人,於是這一切事後的反常,不得不讓我將所有的事都差另一個方向在想。


    最後我還是和王哲軒說:“那你有沒有懷疑過,這個毀了容又回來的人,如果不是你所認識的那個叔叔呢?”


    王哲軒看著我,神情卻並沒有十分驚訝的神色,他看著我是驚訝,但是我感覺他的驚訝完全是來自於我問出了這樣一個問題,而且是一種和他的想法有種不謀而合的那種驚訝。看見他這樣的神情,我忽然像是明白了什麽,我於是說:“剛剛你和我說的那些,你自己也不能完全肯定是不是?”


    王哲軒沒有說話,我說:“一個被毀了容的人忽然出現說他就是與樊隊一模一樣的人,那麽這個認知是怎麽被認可的呢,很顯然,應該是來自於他和額樊隊一樣的聲音,還有樊隊對他的認可是不是?”


    王哲軒點頭說:“我也曾經懷疑過,但是叔叔就是這樣認定的,而且這個毀了容的叔叔對我也是一樣的好,那種感覺也很熟悉,我就漸漸認同了,隻是有時候心裏還是會有一個疑惑,卻被自己給否定了,因為我覺得這樣去懷疑他們好像很荒謬。”


    我說:“我不知道你有沒有經曆過有一個和你一模一樣的人時刻出現在你身邊的事,我經曆過蘇景南的事,這件事給我最深的心理陰影就是,在我完全無法知道他的來曆和目的的時候,我對於有這樣一個人的存在完全是一種恐懼,而且恐懼到極限,因為你根本不知道這個人什麽時候局取代了你,甚至成為了你,而你最為真實的你,卻無法被認可。我利用自己的這種感受去思考樊隊和與他一模一樣的那個人,難道樊隊就不曾害怕過嗎,畢竟這是一個他根本不知道來曆,更重要的是在那件事發生之後才出現的人。”


    被我這麽一說,王哲軒的眼睛裏一流露出了一絲驚駭的神色,但是他好歹也是穩得住的人,他說:“其實要證實你的這個說法,有一個法子是可行的。”


    我看著他說:“去挖你叔叔的墳看看棺材裏是不是真的有一個人。”


    王哲軒說做就要做,因為他知道過了今晚就沒有求證的機會了,然後我們拿了工具果真就出門了,王哲軒帶著我來,他叔叔的墳在另一個方向,到了那裏的時候,那裏出了荒涼再無其他,空曠曠的山裏什麽除了靜謐什麽都沒有,王哲軒到了那裏之後就開始動手,不過我還是問了他一句:“你想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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