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這樣,我就隻能和他的叔叔解釋說因為汪城牽扯到一樁命案當中,他的屍體是重要的證據,所以還不能由他認領帶回去,但是出於人道考慮,既然他已經來了,那麽還是讓他看看汪城的屍體。


    他叔叔倒什麽也沒說,就跟著我們去了停屍房,也看了汪城屍體,看到汪城的屍體時候他也沒有什麽特別的感慨,隻是說:“我就覺得這孩子總是怪怪的,想不到最後還是走上了這條不歸路。”


    他沒有對屍體上的傷痕做過多的詢問,這讓我覺得他似乎並不關心汪城的死,要真的是秦叔叔關心他的話,最起碼要詳細詢問他左手臂上的縫合痕跡,可是他完全就像是視而不見一樣。


    看完了屍體他就要離開,和我們說那什麽時候可以認領屍體了就通知他,他好趕過來,說完之後他又留了一個電話號碼,作為聯係方式,再之後他就離開了。


    汪城叔叔的到來就像是一個插曲一樣,但是卻讓我和張子昂都覺得很不舒服,因為我和他都覺得這件事怪怪的,處處透著不尋常的味道,這種感覺很難描述,就是覺得似乎事情並不像我們看到的這樣簡單,可是一時間又什麽端倪都看不出來。


    我一直和張子昂說我總覺得他的叔叔怪怪的,雖然我能確定他的身份,可是從看見他開始,我總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飄過,於是我問了張子昂一個問題,就是孫遙自殺的那地方,汪城開門的那一間屋子是屬於誰的。


    這個話題自從我回來之後遇見了太多的事,所以一直沒有機會問,現在事情再牽扯到汪城的身上,於是這個與他相關的案子再次浮現了出來,張子昂告訴我說:“那屋子的產權是在汪城的名下,就是他的。”


    我聽了之後,腦海裏有這樣的想法,房子是汪城的,而汪城開門見到我之後拔腿就跑了,現在再回想起來,與其說事畏罪潛逃,倒不如說是因為極度的恐懼而飛快地逃離現場,所以我覺得人並不是汪城殺的,殺人的另有其人,但是他目睹了整個過程,自始至終他都作為一個旁觀者,直到我的到來,當我發現裏麵有一個人躺在血泊中,他害怕了,他怕命案牽連到他身上。


    當時屋子裏有三個人,汪城,蘇景南和迷暈我的那個人,而現在迷暈我的那個人,應該是一條非常重要的線索。


    思路到了這裏就斷了,我腦袋裏的畫麵立刻就切換到了孫遙墜樓的場景,我於是在想,蘇景南的命案和孫遙的命案都是在同一個地方發生,那麽孫遙墜樓的時候,汪城是否也就在現場,或者他是不是也親眼目睹了孫遙經曆了什麽?


    然後我開始驚奇地發現,因為汪城這個人的出現,似乎講很多案件神奇地連接了起來,不再像之前那樣是靠慣性的邏輯連接,因為到了現在我們似乎已經開始找到了連接點。


    最後我的思緒又回到了菠蘿這兩個字上來,這兩個字既像是一種效應,又像是一個魔咒一樣,仿佛隻要沾上這兩個字就意味著死亡,然後那三個數字一個個呈現在眼前,7、11、2。


    想到這三個數字的時候,我忽然和張子昂說了一句:“我記得羅馬數字裏是沒有0這個數字的。”


    張子昂看向我,回答我說:“是的,所以羅馬數字的計數方式裏沒有進位。”


    我看著張子昂,腦海裏忽然有一個東西在晃蕩,然後我說道:“我似乎知道這三個數字是什麽意思了。”


    這三個數字的事張子昂也想過,但也是一直一籌莫展,他問我:“你想到的是什麽?”


    我和他說:“我們先回辦公室,我要給你看一樣東西,我覺得這是整個案子的關鍵。”


    81、三個案情節點


    我要給張子昂看的是那個表,那個停止轉動已經被毀壞的表。


    而我發現這個表上的時間標記,用的正好都是羅馬數字,我於是和張子昂說,我們一直都以為這是三個數字。但卻不是,因為這是三個時間,三個極具有代表性的時間。


    之前已經說過,表上的時間是12點10分。與我們看到的數字並沒有任何關係,但是時間並不是一個局限的數字,我說:“你看,這場車禍的日期是2號,對應著第三個數字,而日期是沒有進位的,也就是沒有0,所以這個和凶手用羅馬數字的初衷吻合。”


    說完我又說:“我回想了從馬立陽無頭案開始的時間,於是有了這樣一個猜測,就是這三個數字代表的是三個日期,而且都是一場很特別的凶案發生的時間。而且從時間順序上應該是從7、11、2這樣的順序往前推,也就是說2號這個日期應該是整個案子的起始點,當然這個起始點並不是說案件從這裏開始,而是在這裏被當做了一個參考點,是一個非常重要的節點,很可能代表了非常重要的事件。於是我用這樣的思路來想。既然是時間,我們一般的劃分應該就是過去現在和未來。那麽第二個數字‘11’就應該代表現在的一個重要節點,應該是我們最近接觸過的案件,我於是將所有發生的案件時間日期回想了一遍,發現隻有一個案件是在11號這天發生的,就是段明東妻女死亡的案件。”池私布才。


    聽見我這樣的推測張子昂有些驚訝打斷我說:“這個案件也是一個重要節點?”


    張子昂顯然是不相信,其實別說他,就連我在最初想到這點的時候我自己也不相信,但是的確所有案件發生的日期都錯開了11號這天,唯獨隻有這件案子是在11號這天發生的,如果不是得了這樣的啟示。還真不會發現有這樣的一個特點,因為後續發生的案件甚至有好幾個日期重合的,可唯獨11號這個日期自從馬立陽無頭案開始到現在隻發生過一起。


    我於是繼續說下去:“既然是這樣,那麽就是說代表著7號的這個重要節點的案子還沒有發生,這就是凶手想要告訴我們的,還有一個很重要的案件沒有出現,而這個案件也是一個非常重要的節點,這也是為什麽一直到現在,我們對每一個案件都隻是一知半解的原因,因為將要給出的線索還沒有完全給出來,顯然凶手是把命案當成了一場遊戲。”


    聽見我這樣說,張子昂不知道認不認同,但是最後沉吟著說:“現在已經是月底了,還有十多天就是下個月的7號,難道會在那天發生?”


    我說:“總會是在7號這天。”


    我異常肯定,也是直到這時候,我才開始明白為什麽這個裝載著手表的快遞會一直作為一條十分重要的線索,甚至讓彭家開不惜要用這樣極端的手法殺死馬立陽的兒子,卻沒想到最後卻依舊沒有把那張快遞單給毀掉,隻是這裏似乎又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一些細微的細節不是那麽具有說服力,比如為什麽快遞最後被“枯葉蝴蝶”收回去,又重新郵寄給我,這中間的變化代表了什麽?


    暫且先不說這一截,且說現在的案子的節點竟然是在段明東妻女死亡的這個案件上,因為這個案件同我們一直以來經曆的都太過於普通了,甚至都沒有可以繼續調查下去的理由,如果不是因為馬立陽妻兒幾乎是類似的死亡場麵,這個案件甚至就被以自殺結案了。


    而現在汪城的死又牽扯出這麽一出來,也就是說這並不是偶然發生的。


    不知道為什麽一想到汪城,我就會想到他的這個莫名其妙而且有些怪怪的叔叔,隻要一想起他的樣子,我就會有一種異樣的感覺,就像心底有什麽要衝撞出來一樣。


    而也就是那樣的一個刹那,忽然像是有什麽東西猛然間湧現在腦海當中,就像閃電一樣轉瞬即逝,可我還是抓住了,雖然很快這個畫麵很模糊,可是那種感覺我還是抓住了,就像看見了快速明亮的黑暗中的一幅畫麵一樣,讓我簡直要呆立在原地。


    我終於開始明白為什麽我看見汪城叔叔的時候會覺得有些麵熟,這種麵熟並不是因為大學時候他來過汪城的寢室我們見過,說實話即便那時候真見過,隻是一麵之緣也早已不記得了,之所以為我會記得他,而且覺得如此麵熟完全是因為他曾經出現在我家的家門口。


    我腦海裏浮現出來的場景就是我我透過貓眼看到走廊上站著一個人,而這個人就是汪城的叔叔,如果真要說得詳細一些的話,那時候我應該處於一種所謂的夢遊狀態,也就是在馬立陽割頭案發生的當晚。


    當時我因為看見了貓眼上沾著血跡,所以推測那晚上我回來之後曾經貼在貓眼上看到了什麽人,而這個人很可能就是凶手,隻是對於這個場景我隻能是推測卻什麽也想不起來,直到剛剛他的臉逐漸和貓眼外的臉龐重合,那段猶如夢遊中的恍惚場景才忽然浮現在腦海中,就像一段不真實的幻象一般。


    聽見我這樣說,張子昂看著我,眼神變得鋒利而且深邃,他問我:“你確定他就是那晚上你在貓眼上看見的那個人?”


    我點頭說:“我確定,那個人是他不錯。”


    這條線索的忽然出現就連我都情不自禁倒吸一口涼氣,怪不得剛剛在看汪城屍體的時候,明明屍體上有這麽明顯反常的東西他都無動於衷,因為他早就知道這是怎麽一回事,恐怕他和我說的那些關於汪城打電話的說辭都是編出來的謊言,他的出現再一次是凶手給出來的一條線索,因為凶手想要這個遊戲繼續下去,而我們想破開這個連環謎案。


    我於是和張子昂說:“這樣的話,汪城的叔叔是一個非常危險的人物,雖然暫時還沒有更多的證據,但是我敢肯定他就是那個藏在我家衣櫃裏圖謀不軌的人,而且也是他一直在走廊上製造走路的聲音引起我的驚慌,更重要的是,他可能還是殺死孫遙的凶手。”


    這件事我和張子昂做不了主,於是即刻給樊振做了匯報,樊振立即就開始開始安排,由我們負責和他聯係,不管有沒有用都要試一試,最好是能讓他到警局來,因為認領屍體是需要到警局來的,雖然現在真相拆穿,他的目的並不是來認領屍體,甚至他都不大可能真的是汪城的叔叔。


    電話是由我來打,樊振說這個電話隻能由我來打,也隻有我最合適,至於是什麽原因大家都心照不宣,也就不必要非要說明白。我撥打了他的電話,其實在猜到這些的時候,我一直很忐忑,因為按照我此前的經驗來看,一旦出現的這個人把線索帶到,再等我們找到他的時候,他多半已經是一個死人了,而且很多時候還會伴著非常慘烈的模樣死亡。


    所以在電話長時間沒有人接聽的時候,我心上就一直在想他是否已經遭遇了不測。但是電話在最後的時刻被接了起來,我在電話這頭告訴他汪城的屍體他已經可以認領回去了,所以讓他到警局來一趟。


    但是在電話那頭,他和我說他暫時不能來,關於屍體認領的事宜讓我到他家裏去說,我說她最好到警局來,但是他一直堅持我獲得樊振的許可之後便同意去他家,他說了一串地址,我仔細記住了,然後就掛了電話。


    樊振則讓我和和張子昂先進去,他帶著人跟在後麵,一旦他出現在家中他們就衝上去把他製服。


    82、重要犯人


    汪城的叔叔給我們的是一個熟悉的地址,我覺得要是我沒有記錯的話,這個地址應該就是蘇景南死亡的屋子,也就是汪城的家裏。


    我和張子昂打頭陣,樊振和其他人跟在後麵。為了不暴露行蹤陰氣汪城叔叔的懷疑,他們盡可能地不從顯眼的地方進入居民樓,等我和張子昂站在他家門口敲門的時候,樊振他們已經藏在了門兩邊和走廊邊上。隻等他開門就把他製服。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我敲了好久的門都沒有人應,我心上的忐忑開始加重起來,因為這樣長久的沉默並不是因為我們帶了人來引起了他的警覺,而是很可能他也像之前的那些人一樣遇害了。


    於是我看向樊振,樊振給了待命的人員一個命令,於是我和張子昂讓開一些,由兩個警員上前打算把門給踢開,因為這是老式的居民樓,門並不是防盜的那種,還是能踢開的。


    門被踢開之後,他們持槍立刻衝進裏麵。然後將整個屋子都找了一遍,什麽都沒有。既沒有我想象中的血腥場麵,也沒有他藏身於某個地方的場景。


    我說:“沒有人。”


    樊振接過我的話頭說:“他可能已經察覺到了不對勁所以逃走了。”


    正說著的時候,我忽然接到了汪城叔叔的來電,我接起電話,隻聽見他在電話那頭說:“何陽。我忘記和你說了,我想了想還是覺得我親自到警局來更好一些。所以我就自己來了,現在我在警局裏麵,可是這邊並沒有說我可以領取汪城的屍體。”


    在接聽電話的時候我就按了免提,所以他說的話在場的人所有人都能聽得清清楚楚,樊振給我做手勢示意我怎麽回答,我於是和他說:“那你在警局等我,我現在就過來和你交接手續。”


    他倒是也沒有說別的,就說他等著,然後電話就掛了。


    我懸著的一顆心算是稍稍平複了一些,但同時不禁感歎汪城叔叔的老奸巨猾。接著樊振迅速給警局去了電話,讓那邊把他人給扣下來,不要輕易放他走,直到我們過去。


    我們趕回警局的時候汪城叔叔還留在警局裏,看他的樣子似乎是真的在等我們回來,在看見他這樣老實巴交的等我們之後,我之前的一些念頭就開始有些動搖了,因為他的這些做法讓人很不能理解,同時心上也是暗暗一驚,我在想要是他真就是那個行凶的人,在這樣的場景下還能淡然自若,那他倒底還有什麽後招?


    於是之後的談話我們就變得很謹慎,他看了我們進來這麽多人的陣仗,最後說他想和我單獨談談,這麽多人他有些不習慣。我看向樊振,爭取他的意思,樊振於是帶著其他人就出去了,隻留下我和他兩個人在辦公室。


    畢竟他還隻是一個疑似殺人犯,我們並沒有切實的證據,所以不能對他進行羈押審訊,隻能用這樣的方式。


    隻剩下我們兩個人的時候,他已經徹底脫下了偽裝,直接切入主題和我說:“何陽,你想過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嗎?”


    聽見他這樣說,基本上可以確認他已經默認了自己的身份,而且他對我的了解也很透徹,甚至都知道我和父母完全沒有血緣關係。


    我於是問他:“是他讓你這樣和我說的是不是?”


    汪城叔叔反問我一句:“他?”


    我說:“就是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那個人,你不可能不知道他。”


    他點點頭說:“我的確認識他,不過我可以解答你的疑惑,你以為他才是你‘父母’真正的兒子,可是你想過沒有,既然你和他們都沒有任何血緣關係,他和你又長的一模一樣,他和你‘父母’可不可能有血緣關係?”


    我聽見他的這一聲問徹底就明白了,這的確是我沒有想到的地方,於是順著他的意思我繼續問:“那麽你是在說我和他有血緣關係?”


    我看見汪城叔叔微微地搖了搖頭,然後說:“你們之間沒有任何關係。”


    我還想要繼續問下去,但是他顯然已經不耐煩這樣的問題,而且他要和我單獨談的也顯然不是這個問題,他於是說:“我要和你說的是另一件事。”


    我問:“什麽事?”


    他說:“如果我承認自己做過什麽,我很清楚國內的刑罰會怎樣給我判刑,我絕對會被判處死刑,而且無法緩刑,這就是我為什麽會在這裏的原因。”


    我知道他想說什麽,於是說道:“你不想死。”


    他聽見我這樣說卻笑起來,換了一種說辭和我說:“我不是不想死,而是不願意被判處死刑。”


    我覺得他的這兩個說辭並沒有什麽分別,他則繼續說:“我可以給你一份認罪書,但是有一個條件。”


    我問:“什麽條件。”


    他說:“我知道你可以說動你們的頭,我認罪但你們不公開審判判刑,我可以進監獄,但是不能被判處死刑。”


    這個我的確沒有把握說動樊振,因為司法上的事很多時候並沒有情理可言,而他卻和我說:“他可以的,因為他曾經開過這樣的先例,雖然這個人最後還是死了。”


    我知道他說的是誰,於是說:“你說的是彭家開?”


    他沒有任何表示,隻是看著我,說道:“你現在可以把我的條件和他說,否則你知道我的結果,你見過了很多,就像--菠蘿。”


    聽見菠蘿兩個字我渾身猛地一抖,因為現在這兩個已經完全不是我所認識的那種東西,它已經徹底變成了死亡和變態血腥的代名詞,我雖然不知道他的意圖是什麽,但是我知道他說的都是實話,並不是危言聳聽。


    我於是說:“我隻能盡力一試,但不能保證樊隊會答應。”


    他沒有說話隻是點點頭,我就出了來,但是為了防止有萬一,還是讓人進去看著他,確保萬無一失。而我私下和樊振說了這個問題,樊振聽見的時候略有些驚訝,我聽見他和我說:“這是隻有我們內部才知道的司法秘密,他是怎麽知道的。”


    的確能夠秘密審判判刑,這個我之前都不知道,要不是現在聽他提到這一茬,我根本不可能知道我們的司法體係裏還有這樣一個隱秘和特權。


    樊振沒有和我解釋這種隱秘特權的緣由,他隻是說這個他做不了主,他需要和上級做一個匯報,至於能不能批準他也不能確定,畢竟汪城叔叔的這個要求有些太高。池私低圾。


    我問多長時間能得到答複,樊振說馬上就可以。然後我就看見他到了一個封閉的辦公室裏獨自打了一個電話,至於說了什麽我不得而知,也不可能知道,因為樊振避開我們打電話,就是為了不讓我們聽到任何一句交談。


    幾分鍾之後樊振就出了來,他和我說:“你和他說,可以,但是他這一輩子都會在監獄度過,而且沒有減刑,直到他死亡。”


    我進去和汪城叔叔傳達了樊振的意思,他聽了之後並沒有什麽表情,隻是看著我說:“這正是我要的,我就說過,隻要你去說,他會答應的。”


    說到這一截的時候他忽然笑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麽我覺得他的這一笑帶了無窮無盡的陰謀一樣,讓我整個人猛地這麽一哆嗦,心中竟有些莫名的害怕起來。


    隨著這股子恐懼在心底冒騰出來,同時一句話也在耳邊開始回響開來:“記得讓他做兩份認罪書,一份真的,一份假的,真的自己留下,假的交上去,你會知道這樣做是對的。”


    83、陰謀的味道


    這些話是忽然浮現在腦海裏的,我正努力去回想這是誰和我說的,就聽見汪城叔叔說:“隻是這份認罪記錄我隻說給你一個人聽,不過在這之前,我要先看到秘密審判的協定。否則我是什麽都不會說的。”


    我不記得自己是怎麽回答他的,隻覺得當時整個人有些恍惚,全部都是因為這具猛然間冒出來的話,我能記起這句話的內容。可就是記不起是誰和我說的,在哪裏什麽時候和我說的,而且越想就越是什麽都想不起來,最後就連剛剛回想起來的那種微妙感覺都沒有了。


    我和樊振轉達了汪城叔叔的意思,汪城的叔叔叫汪龍川,這是我之後才知道的,樊振並沒有遲疑,他和我說:“這個沒有問題,我信得過你,至於協定我會盡快給他看。”


    樊振說這話的時候我心中忽然有些忐忑,因為那句話,而我現在還壓根沒有半點主意,關於協定的事樊振是親自和汪龍川說的。但是汪龍川的說辭則是他隻和我接洽。其餘的人他都不接受,所以協定的事隻有我答應他才作數。


    我不知道汪龍川為什麽要這樣說,因為樊振更權威一些,我反而還不能做主。而且他這樣說讓我在樊振麵前的身份也頗有些尷尬,這顯然就是不給樊振麵子啊,但是樊振從來不在乎這些,他說:“那就讓何陽和你談,你不要耍花樣最好。”


    這個協定樊振說最快也需要兩天,所以這兩天內隻能暫時將汪龍川給臨時拘押起來,而為了防止像閆明亮他們的事情再度發生,需要有人24小時對進行監控,鑒於他隻信任我,所以樊振說這兩天就要辛苦我了。他的計劃是最好晚上是我看著他,畢竟晚上情況複雜,他讓張子昂也和我一起,要是真出個什麽事,我們兩個人也好有個變通。白天的時候他讓甘凱和王哲軒過來看著,我就趁著補補睡眠。畢竟案子是首要的,可是身體也是重中之重。


    樊振這樣的安排很周到,我並沒有異議。


    其實我屍油很多問題想問汪龍川的,他好像知道我的很多隱秘,而我最想知道的則是當年殷宇殺人倒底是為什麽,這幾年汪城為什麽會變成這樣,我和殷宇的這個殺人案又有什麽聯係,從前我一直覺得自己是隨機手刀牽連的,可是直到那晚汪城說出那樣古怪的話來,才讓我徹底驚覺,這個案子似乎從一開始我就沒有置身事外,如果真如我想的那樣,那麽這整個發生在我身上的案子,就不是從那晚馬立陽說我沒有頭開始,而是應該追溯到殷宇殺人。


    再往後麵的我不敢去想,因為陰謀總是一步步深入的,一旦你察覺到了一個陰謀,後麵發生的很多事都會成為陰謀的一部分,而這是我最不想去承認的,我不想承認自己一直都活在一個巨大的陷阱當中,身邊所有的事實都是謊言,就連我的父母都是一個謊言,都在欺騙我,甚至我都不知道他們是誰,我自己是誰。


    不知道自己是誰,這才是最可怕的深淵。


    可能時候來張子昂和我在一起了,汪龍川就一直保持著沉默,什麽話都沒有再說過,為了打發時間,我拿了本子把所有的案件都做了一個整理和記錄,而且畫了一個關係圖,不單單是所有案件的,還有每個人的,這個圖畫起來很費勁,案件與案件,人與人之間的聯係證據有限,很多時候需要靠合理的推測,一旦有那個地方的推測不正確,就意味著這條線最後可能是錯的,而且我發現,一旦有一條線錯了,所有的關係都要重來,大有一種一著不慎滿盤皆輸的感覺,所以我更加深刻地明白樊振一直說的關於證據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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