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念頭來的很莫名其妙,彭家開說凶手並不想對我做什麽,是因為他們覺得我被放置在木屋之中並沒有什麽危險的信號,可是隻有我知道,我被綁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是有生命危險的,可是這個想法也不成立,有很多矛盾的地方。


    所以最值得揣味的就是帶我離開的那個人,他是什麽人,我不大能確定他是來救我還是幫凶,我覺得在那樣的時候,凶手自己是不大可能親自出現的。


    這樣一係列的想法讓我有種強烈的不安,因為我當時意識恍惚,並沒有看清這個人是誰,唯一比較清晰的幾個畫麵也就是剛剛說過的,當然還有一個就是他把我放在車子後座上的時候。


    畫麵到了這裏的時候,就不大能記得起來了,似乎後麵還有什麽,可是我就是怎麽都想不起來,越是拚命去想,越是一片空白。


    我止住思路,覺得有些口幹舌燥,於是就到客廳裏去找一些水喝,出來到客廳裏的時候,正好彭家開在客廳裏打電話,似乎已經到了尾聲,我聽見他說了一句:“你不用擔心,我會照顧好他的。”


    然後他就掛斷了電話,他掛斷電話剛好看見我,我隨口問他說:“你在和誰打電話?”


    彭家開說:“是樊隊,我把晚上去發現你的地方的發現和他說一下。”


    我用杯子接著水,和他說:“可是卻並沒有什麽發現。”


    他說:“是的。”


    然後就沒有了聲音,我將水喝下去,彭家開說:“時候不早了,你也快去睡吧。”


    我說:“你也早點睡。”


    之後就回到了自己房間,本來這一切都沒有什麽的,我也睡了過去,但是半夜的時候我忽然醒了,並不是因為發生了什麽,而是忽然之間就醒了,醒來之後隻覺得腦袋特別清明,而且很快就有一個聲音在腦袋裏清晰地出現--你確保照顧好他,我現在送他過去。


    猛地想起這句話的時候,我忽然就從床上坐了起來,因為這句話是我在車子後座的時候聽到的,而電話那頭的回答,剛好晚上時候彭家開的回答可以接上。


    雖然並不是同一個時間段的電話,但是這卻讓我開始產生一種懷疑,那個時候,他似乎並不是在和樊振打電話。


    我沒來由地有一陣心驚的感覺,一時間竟然有種無措的感覺。


    也就是我在發愣的同時,我忽然感覺有風從窗子外麵吹進來,讓我感覺有些冷,我於是看向窗戶邊上,發現窗子不知道什麽時候開了。我記得窗子是關上的,這並不會存在什麽爭議,因為窗戶絕對是關上的,這是我睡覺前就做好的事。


    反應過來這點,我沒有立即下床把窗戶關上,而是很快拿了手電筒往床底看,這樣的畫麵經曆了太多,我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床底下,當我確定床底下沒人之後這才放鬆了不少,懸著的心也落下來,這時候才走下床來關窗戶。


    關窗戶的時候我特定往下麵的巷子看了看,空無一人的偏僻小巷。


    窗戶關好之後我開始檢查有什麽不對勁,首先要查找的地方,自然就是床上,因為我覺得有人進來過,就在我熟睡的時候。


    有了上一次的教訓,我第一時間就拿起了枕頭,接著就看見枕頭底下有一個手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放在那裏的。


    我把手機拿起來,試著按了開關鍵,發現機子是開著的,而且界麵上提示有一條未讀短信,我打開,隻見發件人是一個熟悉的號碼,我自然不會記錯,這就是讓我去孫遙墜樓那個小區的號碼,信息的內容則是--這裏很危險,你必須盡快離開。


    看見這句話的時候我感到了深深的震驚,因為就在剛剛我忽然想起那一茬的時候,我就已經覺得不對勁,現在又看到這樣的短信,心中更加慌亂,但是很快我就鎮靜了下來,因為我想起了那條給我發了一個地址的短信,正是因為那條短信,我才變成了現在這樣。


    所以,我開始猶豫要不要相信這條短信的話。


    而就在我在猶豫的時候,忽然屏幕就閃爍了起來,是這個號碼,我猶豫了下接通了電話,但我怕驚醒彭家開,所以用了很小的聲音。


    電話那頭依舊是那樣一個低沉的男聲,我問:“你倒底是誰?”


    他說:“你現在正置身於危險當中,不信你可以到彭家開床底下去看看,你會發現什麽的。”


    說完電話就這樣掛掉了,而我還處於震驚之中無法恢複,但是很快我就將手機塞到了枕頭下麵,同時躺在了床上,因為我似乎聽見彭家開的門打開的聲音。


    果真很快我就聽見一個腳步聲在客廳裏響起,應該是彭家開聽到了什麽響動,我於是躺在床上裝睡,他並沒有來敲我的門,再之後我聽見他的門又響了一聲,應該是進去了。


    此後我就一直沒有睡著,不斷想著他的那句話是什麽意思,彭家開的床底下又有什麽,這種胡亂的揣測讓我整個人都有些不安起來,為了保險起見,我把手機上的信息和通話記錄都刪了,壓在了床墊下麵,這個手機是絕對不能讓彭家開發現的。


    早上彭家開起的很早,然後他就下樓去買早點,我也不知道他要去哪裏買,雖然心上生疑,但是我卻並沒與立即到他房間裏去找,而是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果真他才出去就又折返了回來,說忘記帶錢了,我表麵上不動聲色,其實又何嚐想不到這是他在故意試探我,也就是說昨晚他的確聽見了什麽動靜,應該是有了一些疑心。


    所以我強壓著心中的好奇心,即便他已經真的去買早點了,我依舊沒有到他的房間裏去,我知道現在不是時候,我需要等一個合適的時間。


    到他去買早飯也同樣是如此,而且我看得出來,吃完早飯過後他的戒備心似乎稍稍少了一些,大約是的確見我無害,這樣一直到下午的時候,他忽然接到了一個電話。


    46、兩個獎杯


    彭家開才接起電話的時候,我就知道這個電話不是我認識的人打來的,因為自始至終他幾乎一句話都沒有說,就是單純的幾個字“嗯”“好”“我知道了”這些。


    掛掉電話之後,他似乎很急,和我說他要出去一下,讓我呆在家裏不要亂跑,我假裝問他要去哪裏,他說樊振有事找他,我就裝作尊重隱私的樣子沒有多問,而是將話題岔開問他:“我那天穿的衣服呢,你放哪裏了?”


    彭家開說:“我放在衛生間了,上麵沾了血跡,你最好還是不要穿了。”


    我說:“我知道了。”


    然後他就出去了,在他出去之前我到了衛生間去找我的那一身衣服,我看了看上麵的確沾了很多血跡,應該是我在現場弄到的,但我卻並不是要找來重新穿,而是要找什麽東西。


    我於是拿著衣服從衛生間裏出來,邊摸著口袋邊問彭家開:“我口袋裏有一本電話薄,你看見過沒有?”


    彭家開說:“我幫你換下來的時候沒看過裏麵有沒有東西,而且也沒有見過。”


    我疑惑地說:“不應該啊,難道是被那人給拿走了?”


    說完我又拿著衣服翻了翻,的確什麽也沒有,於是我又到衛生間裏去找,也沒有。這時候彭家開到了衛生間門口問:“怎麽,那個電話薄很重要嗎?”


    我說:“我的手機被警局封存了,我想找一找孫遙的電話,我記得他的電話是可以打通的,我就是想再打過去看看現在是一個什麽狀態。”


    接著我看見彭家開的眼神微微有些變化,可是麵上的神色卻不改,他說:“這時候你還是不要輕舉妄動,否則很容易把自己置身於危險當中。”


    我將衣服重新放回去說:“找不到那就算了,我隻是閑的有些無聊想找一些事來做。”


    彭家開說:“現在你確保自己是安全的就是最重要的事。”


    說完之後他就離開了,他離開之後我又到了衛生間裏繼續翻我那身衣服,剛剛的那些說辭都是騙彭家開的,我衣服褲子的口袋裏,我從來是不會放東西在裏麵的,我之所以這樣說,隻是想看看彭家開的反應,因為我有一個猜測,一個連我自己都不敢確定的猜測,雖然彭家開的表情和反應也並不能說明什麽,但我覺得隻要我猜得對,最起碼從現在到晚上,他都不會回來。


    翻找了一遍衣服並沒有什麽發現,我覺得這樣翻找也的確是找不到什麽的,因為彭家開幫我換下來也必定會翻查一遍,所以我選擇了放棄,隻是這樣多少會有一些不甘心,我總覺得我那身衣服上會有什麽線索,大約這就是所說的直覺吧。


    我於是把床底下的手機拿出來,打開之後並沒有短信和電話,我按著自己的記憶撥通了張子昂的電話,他和孫遙還有樊振的電話我都特別記過,就是防著萬一出什麽事可以有緊急聯係的人,沒想到現在就派上了用場。


    接通電話之後張子昂那邊還不知道我是誰,他問:“請問哪位?”


    我說:“張子昂,我是何陽,我需要你幫我。”


    張子昂那邊說:“你先等一等。”


    然後我就聽見了他急促走路的聲音,大約是剛剛不方便講話,然後他才說:“你現在在哪裏?”


    我說:“現在我來不及說那麽多,我遇到了一些麻煩。”


    張子昂在那頭說:“這不是麻煩,你知不知道現在全警局都在找你,你牽連到命案裏頭,就連孫遙的案子也要算在你頭上了。”


    這些樊振和我說過了,我心裏有數,我問他說:“那你還相不相信我?”


    張子昂說:“你不會做這樣的事,我知道樊隊在保你,他也不相信你會做這樣的事,可是閆明亮和陸周不相信,你要我怎麽幫你?”


    我說:“我們在我家裏見麵,我自己的房子。”


    張子昂說:“那你自己小心。”


    說完我掛斷電話,然後我將電話放口袋裏,到了彭家開房間,我彎腰看向他的床底下,隻見他床底下放著很多東西,我沒敢亂動,看了一遍發現有一個盒子似乎是新放上去的,旁邊的都積了灰,唯獨這個很幹淨,我於是就拿了這個盒子下來,不去動其他的也是因為積了灰的緣故,很容易留下痕跡。


    我打開這個盒子然後就驚住了,因為盒子裏的東西實在是太熟悉了,竟然是一個獎杯,和我在凶案現場看見的一模一樣。我立刻看了底座,和我看見的一模一樣。


    我看著獎杯,於是找了一個包把它背在裏麵,再背到自己身上,接著就出了門。


    雖然我的嫌疑比較大,可是因為案子的保密原因,並沒有下達通緝令,所以除了警局的一些人之外,基本上是沒人認識我的。


    我打了一個的士直接去我家,我上去的時候張子昂已經在屋子裏了,我驚訝他怎麽進來的,他說他有我房子的鑰匙,是在我失蹤之後樊振給他的。


    我於是就沒說什麽了,他問我這是怎麽回事,本來我已經準備好怎麽和張子昂說了,可是發現了這個現場的獎杯之後我改變了想法,我於是把獎杯拿出來給張子昂看:“你看看這個獎杯有什麽問題?”


    張子昂忽然見我從包裏拿出一個獎杯來有些驚訝的神色,我把獎杯放在桌子上,他說:“你不應該直接碰,最起碼應該戴手套。”


    我說:“這東西在現場的時候我就已經碰過了,再沾上去一些指紋也沒關係。”


    張子昂就沒說什麽了,他拿出手套戴上然後拿起來仔細看了看,最後似乎真的是發現了什麽,他指著那裏說:“你看這裏有破損的痕跡,很細微,像是撞擊硬物之後的行成的。”


    我於是問他:“那麽你們在現場找到的另一個獎杯上有沒有這樣的痕跡?”


    張子昂說:“有。”


    難道有兩個凶器?


    我繼續問:“那麽死者頭上有幾處傷口?”


    張子昂說:“隻有一處,初步鑒定是被獎杯砸傷的,但不是致命傷,他致死的原因是腹部的刀傷導致的失血過多。”


    我繼續問:“你確定隻有一處?”


    張子昂知道我想問什麽,他這麽聰明,甚至隻是看到了這一個獎杯就已經知道了什麽,他說:“我們鑒定過,現場發現的那個獎杯的確是擊傷死者的凶器,我們已經做過詳細的鑒定,並沒有任何疑問。”


    我聽著張子昂的說辭,他既然這麽肯定,那麽就是已經有了確鑿的證據,我努力回憶著當時的場景,瞬間整個人忽然像是被閃電擊中一樣看著張子昂,然後說了一句:“都怪我,我應該把我的衣服也帶過來的!”


    張子昂一時間不知道我在說什麽,問了一句:“衣服?”


    我看著眼前的這個獎杯說:“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個獎杯不是擊傷死者頭部的凶器,而是死者防衛的時候擊傷了凶手,凶手受了傷,我衣服上的血跡和可能不是死者的,而是凶手身上的。”


    我覺得這是唯一合理的解釋了,這也就能解釋為什麽死者要讓我看這個獎杯,是因為上麵沾了凶手的血,還有一個原因我隻是揣測,他當時要我拿這個獎杯,多半是知道凶手還在屋子裏,打算讓我拿起來防身,隻是他實在是太虛弱了,以至於根本無法說出連貫的話來,隻有求生的本能在驅使著他。


    但然我依舊不解的是,為什麽他要讓我看獎杯底部。


    於是我指著獎杯底部的這一行字問張子昂:“這些字有什麽問題嗎?”


    47、張子昂的推斷


    看見這些字張子昂有些莫名,但是我覺得從他專注的神情上我似乎看到了什麽東西,張子昂說:“在沒有看見這個獎杯的時候我還一直在疑惑,死者明明是一個練體育的,為什麽獎杯卻是數學的,而且除此之外竟然沒有一個和體育有關的獎杯,現在看見這個基本上就清楚了。”


    我還不知道死者的任何信息,而且直到現在也不明白死者為什麽會出現在現場,張子昂告訴我死者叫蘇景南,是一個專職體育運動員,參加過很多賽事,人不是很出名,但也得過一些獎,案發現場正是他家,目前還不知道他為什麽會被殺。


    聽見張子昂這樣說之後,我覺得這個案子的線索和我的猜測出入差距太大,但我敲開門之後看到是汪城,於是先入為主地以為這是汪城的住處,無論是他租住的也好還是就是他自己的,完全沒想到別的什麽,所以很長時間還在疑惑這個死者和汪城又是什麽關係,他為什麽會出現在汪城家,想不到真實情況居然是這樣。


    對於汪城的存在,其實除了我見過他之外,他在現場幾乎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如果不是我告訴樊振汪城曾經在現場並且給我開過門,他們甚至還完全不知道有這樣一個人與案情有關。


    暫且先不去說凶手是誰,與死者又有什麽瓜葛,單單是汪城出現在現場就有些蹊蹺,而且這個人又正好是我的大學同學,我總覺得這事有個口子,可就是找不到在哪。


    很顯然樊振還沒有把我和他描述過得案情告訴過張子昂他們,所以他們還不知道汪城的存在,當我告訴他之後,他陷入了沉思當中,又恢複了他一貫的神情,一直不吭聲。


    我不知道是藥物影響還是心中不安,覺得很難集中注意力,所以對案情的分析也不能完全靜下心來,這才覺得腦袋裏完全是一片亂,所有線索就像一團亂麻一樣交織在腦海裏,根本沒有半點頭緒可言。


    而張子昂卻不是這樣,他很快就有了頭緒,他說:“你找一張紙來。”


    於是我找了一張白紙給他,他從口袋裏拿出隨身攜帶的筆,在白紙上寫了三個名字,分別是我的,死者的還有凶手的,他將三個名字排布成了一個三角形,然後問我說我覺得我們三個人有什麽關聯?


    死者我根本不認識,凶手我壓根沒看清他的麵貌也不知道是誰所以很難說,但是從我的立場出發,我說:“我們認識的可能性很小。”


    張子昂則繼續說:“很顯然這個並不是隨機事件,之前一係列的案件我們先不去說,因為這個案子絕對是整個馬立陽案的一部分。就從我們找到那個號碼,之後你接到電話通知你到這個地方來,你說你曾給我打過電話,可是我的正好無法接通,我算了時間點,那個時間點我接到了一個很莫名奇妙的電話,似乎是打錯了,但是現在想想這是故意而為之,為的就是讓你能夠獨自一個人來,因為如果我也和你一起的話,或許就是另外一個結果。”


    說到這裏,張子昂看了看我,他繼續說:“這既然不是隨機的案子,就是設計好的,這是一個一環接一環的扣,試想我們如果不繼續去推演那晚的情形,你又怎麽會發現床板上的電話,之後也就不會被引到這裏來,關鍵是在這一個忽然出現的案子裏,汪城扮演了什麽角色,它和整個案件的聯係是什麽?”


    張子昂的腦子轉的很快,他說:“很顯然汪城是把你們三個人聯係起來的一條線,他同時認識你們三個人,這才是凶手的出發點,從我跟這個案子到現在,我一直有一個推測,隻是一直沒能找到支撐的證據,所以一直不敢亂說。”


    我問:“是什麽推測?”


    張子昂猶豫了一下,我知道他一般不說沒有把握的事,於是就說:“即便不是很確定,也可以說出來聽聽,我也可以幫你一起推斷看看對不對。”


    張子昂才說:“你有沒有發現一個問題,整個案子好幾次都在根本無法繼續下去的時候就會收到特別的線索,包括給你郵寄的殘肢,每一次包裹到的時間,似乎都是案情陷入困境的時候。”


    這些我並沒有留意,一時間也無法全部想起來,隻是看著張子昂說:“那是……”


    張子昂則繼續說:“你有沒有發現這個提供神秘線索的人也太神秘了一些,從來不顯露自己的真麵目,卻能洞悉整個案情,而且最關鍵的是能知道我們在什麽時候知道我們需要什麽線索,而這條線索又不會讓我們直接找到答案,兜一個圈子之後又會陷入困境,他再提供一個線索又不斷重複,我就一直疑惑,這倒底是一個什麽人,竟然對整個案情了如指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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