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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曉帆沒有跟方梅告別,隻是到老爺子徐方正那兒去請了個安,就背著行囊獨自來到了西山市通山縣委黨史辦公室報到。


    徐曉帆選擇到通山縣來工作,還有另外一個原因。在前世,他就曾經斷斷續續在這裏呆了差不多年,在這裏做木材生意,對這裏的官場、風俗及其它情況,多多少少有一點了解。


    通山縣離省城不是很遠,處於省城金邊市與市府西山市之間,三者形成一個三角形,西山與金邊之間就是三角形的斜邊,通山縣與它們之間各自就是一條直角邊。通山縣到省城實際距離隻有100公裏,到西山市的實際距離僅僅40公裏。


    通山縣地廣人稀,不但如此,整個縣域還被一座叫做報喜峰的大山一分為二,分為東西兩半,當地人將報喜峰以東的那一半俗稱山東,將報喜峰以西的那一半俗稱為山西。因為山東離管轄通山縣的西山市比較近,交通發達,又是縣城所在地,所以經濟要比山西發達。


    沒想到這通山縣雖然離省城不遠,卻窮得黨史辦公室都隻有幾張老舊的桌子和凳子,唯一值錢的可能就是其中一張桌子上那台沾滿灰塵的電腦和老式打印機了。


    下午點,直到揣著報到證站在通山縣委黨史辦公室的門口,徐曉帆才終於明白天壤之別的真正含義。在重生之前,徐曉帆生活在01年的金邊,他盡情地享受著南方大都市的繁華、奢靡、虛無與醉生夢死,現在,他甚至有點想笑,他終於明白中文係主任跟他說的“基層崗位”的內涵了,這個糟老頭子,當時怎麽不跟我說明白啊?


    既來之,則安之吧!不能聽天由命,凡是都是事在人為,我就不相信,老子會在這個山旮旯裏呆一輩子!


    接待徐曉帆的是黨史辦辦公室主任薛解放,黨史辦就這麽幾號人,還設一個辦公室主任?


    估計那個年代出生的人都喜歡被父母冠以時代或性揮著政治性的名字,比如這個叫薛解放的年輕老頭,也比如說他自己的父親徐勝利,他們肯定都是解放初期和抗美援朝時代的嬰兒。


    薛解放對徐曉帆的到來似乎很高興,他右手接過徐曉帆的報到證,瞧了一眼,左手馬上就來拎徐曉帆的行李,笑眯眯地說:“好啊,小徐,你來了就好!”聽這語氣,好像徐曉帆是他的救星一樣。


    徐曉帆還不知道薛解放姓啥名誰,隻得小心賠笑:“謝謝,謝謝領導關心,以後還望領導多多關照。”徐曉帆在前世就知道,在生意場上,如果不知道對方的姓名或職務,叫老板準沒錯;同樣的道理,在官場上,如果不知道對方的底細,叫領導肯定是對的。


    薛解放聽了徐曉帆的話似乎很受用,依舊笑眯眯地:“叫我老薛就行,都是同事了,還這麽客氣,年輕人,以後還要向你學習啊。”


    這是官場套路,徐曉帆在前世雖然沒有在官場混過,但是跟商道應該也差不多,更何況,官商官商,自古以來同屬天下一家,人情世故,也應該是一路的。


    “哪裏哪裏?您的經驗,就是我們年輕人永遠的寶貴財富,實踐出真知嘛,毛主席他老人家說過。”徐曉帆一邊回答,一邊想起,在大學期間,這個馬克思哲學、馬澤東思想等公共課程真的還是沒開錯啊!


    “年輕人不要太謙虛嘛!過於謙虛,就等於驕傲,這也是馬主席他老人家說的。”看樣子,這老幹部的政治素質很過硬啊,人家說活學活用,他是現炒現賣啊!


    徐曉帆不得不對眼前的這個有點邋遢的老幹部肅然起敬,看來還是要好好表現,不能大意,曾經在前世聽說過,不要小看官場上任何一兵一卒,在象棋棋盤上,他們過河以後,就是車!是能夠橫刀立馬、吃將吞帥的。


    話不能太多,想到這裏,徐曉帆有點後悔,怎麽前世的毛病又犯了?做人要低調,做事要高調,不得不承認,剛才是小看了這個看似沒什麽能量的老頭。


    徐曉帆馬上摸出口袋裏的精品白沙,遞上了一根,很是殷勤地幫薛解放點上了:“領導,先抽根煙。”


    薛解放也不拒絕,狠狠地抽了幾口,當著徐曉帆的麵夾著香煙放在自己的眼前瞅了瞅,徐曉帆馬上明白,這是表示煙比較好抽的意思,於是馬上摸出另外一個口袋裏那包還沒有拆封的精品白沙,呈了上去:“領導,先嚐嚐。”後麵還有半句話沒說出口:“覺得好抽,嘿嘿——”


    這回薛解放拒絕了:“小徐,這哪能呢?”


    徐曉帆的態度很堅決,擅自抓住薛解放的右手,將手連手裏的煙和報到證一起塞進了薛解放的口袋:“都是煙民,分什麽彼此呢?”說道這裏,徐曉帆的耳際仿佛回想著某位老先生0多年前跟非洲朋友說的一句話:“我們同屬於第三世界。”一句話就拉攏了一大幫難兄難弟。


    徐曉帆的回答果然奏效,薛解放當機立斷:“走,先去你的房間。”說著就領著徐曉帆往宿舍區走。此刻,徐曉帆內心深處有一種強烈的預感,在這個崗位上,他是不可能呆很久的。事後證明,他的預感是對的,因為,沒過多久,他的運氣就來了。這是後話,暫且不表。


    進了住房一看,徐曉帆有點意外,房子裏竟然有一張還算新的辦公桌,幾把椅子,一台電視機。重要的是,房子後麵還有一個8平米左右的小間,擺著一張席夢思床,一個木衣櫃。更重要的是最裏麵還有簡易衛生間。看到這一切,剛剛到達的時候那股失落和惆悵頓時無影無蹤。後來他才知道,這是因為他向薛解放賄賂了一包煙,他才能住進這間雙職工才能分到的房子。否則,他隻有住在什麽都沒有的單間。


    縣官不如現管,有時候,一個小人物能成大事,也能敗大事。在前世,徐曉帆是吃過這樣的虧的。同樣,一包煙的力量是無窮的,哪怕是一顆螺絲釘,少了它,再怎麽龐大的機器都是一堆廢鐵。


    薛解放不少老子一包煙抽,他看上的肯定是老子對他的尊敬。徐曉帆在心裏默默說道。


    薛解放微笑著問道:“小徐,這房子怎麽樣,還滿意嗎?”徐曉帆刻意觀察了薛解放的笑臉,很是奇怪,從見到他那一刻起,薛解放的笑就沒有停過。是他喜歡笑,還是職業使然?這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和交往真的是一門複雜的學問啊!


    徐曉帆連忙點頭,跟雞啄米似地:“滿意滿意,太滿意了,謝謝您啊,領導,到時候再感謝您。”徐曉帆在表示感謝之餘,還沒有忘記口頭“承諾”。


    薛解放拍著徐曉帆的肩膀,說道:“咱們以後就是同事了,別再領導領導地叫,叫我老薛就行,不要叫得太生疏。”


    徐曉帆知道他說這話的終極目的,隻能堅持:“領導就是領導,哪能沒有組織原則呢?”徐曉帆想,這句話應該很得體,不會出什麽差錯。


    薛解放說:“有時候,太堅持原則就是錯誤,你以後會明白的。比如說,按照安排,你本來應該要住到一樓廚房隔壁去的,但是,你一個新來的大學生,到我們這裏來支持我們的經濟建設,說什麽也不能虧待你啊,再說,住宿條件不好,就會影響休息,影響了休息,工作能幹好嗎?雖然縣委辦隻給了我們兩間房子,沒辦法,我違反了原則,自己做主,把你安排到這間房子。至於我們黨史辦還會不會來其他人,來什麽人,到時候再說。”


    嘿——不就是得了老子一包煙好處嗎?還上綱上線?你要說是你的功勞老子又不是不認賬,跟政治扯上關係了?


    心裏這麽想,徐曉帆的嘴巴還是比較甜,流露出一絲擔憂:“領導,你不會挨批評吧?要不,我還是住到下麵去得了,我擔心——”


    薛解放擺了擺手,說道:“快點,稍微收拾一下,我帶你去見咱們黨史辦主任何為善同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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