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若惜盤坐在空間裏。


    她已經很久都沒有如此安靜毫無雜念的修煉了。


    身心在絕對的安靜中漸漸進入另一個世界,空氣也變得好像煮熟的粥一樣粘稠的盤著身體,全身都開始融化,但是骨骼深處又有一些東西正在生出。


    炎王坐在她對麵,看著她的每一絲變化。


    她是他見過的最有天分的人,比他更有天分,卻也比他更加謙虛。她擁有全世界的寶藏,卻用最難以想像的體貼和溫柔對待這個世界。而這些都是炎王自認做不到的。


    「你明明可以更加驕傲一點。」他低聲說道,「這是天才的特權。」


    楚若惜此時已經進入玄妙的領域,自然聽不到他的自言自語,她不斷的深入感受身體的變化,感受空氣中的改變,還感受世界本身。


    力量好像水沖刷沙子一樣,源源不斷的將她全身進行清理。


    骨頭變得更加幹淨了。


    心裏的雜念變得更加稀薄了。


    深處的流動變得更加簡單明白了。


    楚若惜的身體流出黑色的汙垢,這些都是經年累月的修煉造成的傷害和毒性,就算是鳳凰也不能剔除,但在這個身體重新脫換的時刻,它們都被清了出來。


    她感覺自己好像脫了軀殼隻剩下靈魂一樣輕鬆,輕得隨時可能飛走。


    但是飛是絕對不可能的。


    帝境界和之前所有境界的最大不同在於它改變了靈魂和身體的關係。過去,靈魂是靈魂,身體是身體,武道修煉雖然能強化靈魂,但是作用有限,唯有到了帝境界後,武道的修煉才能深入靈魂和全身每個細胞,並以一定的機率傳給和她有直係血緣關係的人。


    這種變化,也是帝境界最吸引人的地方。


    誰不想自己的家族世世代代永遠高高在上,進入帝境界以後,就能讓一個家族都有提升,不僅僅的整體力量的提升,也是每個人都能享受到的提升。


    「……好舒服,好玄妙……」


    喃喃自語中,楚若惜繼續她的晉級體驗。


    原本以為晉級武帝會是一場折磨,沒想到每一步都蘊含著做夢也想不到的舒服感覺,她甚至覺得——早知道晉級這麽舒服,我就早點晉級了。


    她並不知道,大部分武帝強者的晉級都是伴隨著撕心裂肺的痛苦,他們和天地戰鬥,和自然威力戰鬥,和自身心魔戰鬥,九死一生中得到那一點點的希望。


    如楚若惜這麽輕鬆地晉級,就算是炎王也是沒有想到,隻能簡單歸位天意和功法特別。


    畢竟,要讓他承認自己的天分遠不如楚若惜,實在太難為人了。雖然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確實不如楚若惜更有天分。


    晉級還在繼續。


    越來越多的力量將楚若惜的身體做了一次內在的改變,她看起來就像初生的嬰兒,全身都是新的。但是又好像黑夜升起的月亮,暗色中唯一的光明,那麽的皎潔那麽的美麗,那麽的神聖不可侵犯。


    炎王從來不知道有人可以在晉級的時候露出這麽奇妙的一麵,琉璃串也都莫名的搖晃,發出優雅地聲音。


    空氣中流動著不知道該歸為花香還是果香的奇妙味道,楚若惜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要醉在裏麵了。


    甜蜜的香味,濃稠的舒暢,她甚至懷疑自己根本不存在,存在的隻是一個夢,一個從來都……


    從穿越來到這個世界開始,經歷的一切都走馬燈一樣在眼前流動。楚若惜從來都沒有如此刻般明顯地感覺到人生如夢,一切都是那麽的虛幻那麽的飛快,她甚至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就已經——飛走了。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些都是她的過去。


    有些畫麵已經陌生得不記得,有些畫麵卻因為反覆在麵前回放讓她都已經不想再看。


    痛苦和歡喜在內心深處反覆激盪,最終變成連本人都不知道是對是錯的一片模糊。


    楚若惜的心,也跟著模糊。


    原來帝境界是反省自己的過去,找出曾經的迷茫,並且從此再次堅定……


    楚若惜暗暗地笑著,感覺正如甘霖轉動全身,她不知道這種感覺的名字,但是她抓住了。


    炎王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看向一旁搖晃不止的琉璃鈴鐺:「你也開始害怕了,對嗎?」


    鈴鐺猛然抖了一下,隨後沒有了聲音。


    ……


    斷恨的手突然顫抖了一下!


    正在打坐的他立刻睜開眼睛。


    「這種討厭的感覺,難道是那個女人——」


    刪除楚若惜的記憶的時候,因為帝非天的強製要求,他在自己的身上做了一個渺小的機關,如果楚若惜突然封印,這個機關就會爆炸。


    但是現在——


    斷恨檢查機關,發現安然無恙,可是心裏的不舒服卻是揮之不去。


    「為什麽會感覺這麽糟糕,到底是哪裏出了錯!」


    斷恨是個極端驕傲的人,他的驕傲不允許他失敗。


    他閉上眼,用最細膩的檢查尋找問題。


    這裏……不對!


    也不是這裏……


    奇怪,到底是哪裏出了錯,我的功法怎麽可能出錯!


    過分的驕傲讓斷恨尤其不能接受失敗,他近乎瘋狂的讓力量循環尋找,但是什麽都沒有,不管他怎麽找就是找不到!


    「這種感覺簡直糟透了!」


    男人毫不掩飾自己的不滿。


    這時候黑後走進房間,她看起來總是那麽的美麗高貴好像沒有感情的木頭。


    「感覺還好嗎?」黑後主動問到。


    斷恨抬起頭:「為什麽問這個問題?你知道我遇上什麽了!」


    「我做的事情,我怎麽可能不知道。」


    黑後溫柔地伸手,摸了摸斷恨的臉:「你我是夫妻,夫妻之間怎麽可能有隱瞞?我對你可是一直都……」


    「別再我麵前裝好女人,你是誰,我很清楚!」


    斷恨甩掉黑後的手。


    「重新回答我的問題,到底是什麽事!」


    「沒事不能找你嗎?」黑後反問道,「我們可是夫妻!」


    「沒有感情的夫妻,和死了的貓狗有什麽區別。好了,別打岔了,快說你來找我有什麽事情吧!」


    黑後見狀,也不囉嗦,道:「罪域要正式進攻了。你需要出兵嗎?」


    「知道了。」斷恨冷漠地說道,「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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