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究竟是什麽情況!」


    楚若惜煩躁得想著,橫亙於現實和妄想間的迎親隊伍在歪歪曲曲中越來越龐大,迷宮也因為這些東西而變得越來越扭曲。


    牆壁歪七豎八,地麵顛三倒四,楚若惜很快就被光怪陸離的隊伍擠到一邊,後背貼著牆壁了。


    但也是這時,她發現了異常!


    隊伍最前排的吹嗩吶的青蛙仿佛看不到牆壁一般,徑直向前,眼看就要撞到,卻——


    隱入了!


    青蛙隊伍理所當然地穿過牆壁,更直接一點的說法就是——穿牆了!


    楚若惜急忙追上去,想跟著青蛙隊伍一起穿牆,然而牆壁容許迎親隊通過,卻把她擋住了!


    砰!


    楚若惜被撞得眼冒金星。


    她吃力地扶牆站起,看到身旁五厘米處,一群耗子們扛著輦車穿過了牆壁,那麽的輕鬆,那麽的自在。


    她抬起頭,看輦車上的新娘,發現狐狸新娘不知何時竟變成了白髮男人的模樣。


    一身血紅的喜服,熟悉的麵孔,熟悉的冷清,卻帶著陌生的妖嬈,讓人本能地毛骨悚然。


    這裏,到底是怎麽回事!


    是幻覺,還是記憶,或者是——


    如果一切都隻是幻覺,為什麽所有的東西都那麽清晰,觸感也和過去一模一樣!


    觸感?!


    不對,不是觸感!


    我從一開始就被繞進了誤區!


    楚若惜警惕地抬起頭,她想到了小白的幻境!


    如果五感都被麻痹——


    「我明白了……我……我……這是我的記憶世界,我要對我的記憶做主!炎王你給我滾出去!」


    楚若惜痛苦地說著,衝到牆壁前,攔住即將穿牆而過的送親隊伍。


    隊伍暫停了。


    無數個小版炎王朝著楚若惜走來,輦車上穿著紅嫁衣長著白髮男人麵容的狐狸也朝楚若惜走來,他們之後,一棵巨大的琉璃血樹緩緩展開。


    樹下立著兩個人。


    紅髮的是成年的炎王,白髮的是之前和「他」溫柔對話的白髮男人!


    他們正朝著楚若惜微笑。


    白髮男人的笑容尤其溫柔,溫柔得楚若惜覺得自己的心都快碎掉了。


    突然,幾乎要把人活生生撕裂的痛苦襲來,楚若惜控製不住的雙膝跪下,抱著腦袋倒在地上。


    她的眼前,無數畫麵如走馬燈一樣切換!


    霧蒙蒙的浴室裏,白髮男人才從水中冒出腦袋,就被等在白紗後的炎王勒住脖子!


    好不容易結束一場試煉的炎王走出傳送陣,被迎麵走來的白髮男人微笑著切成一片片!


    金紅色的屏風前,炎王低頭親吻白髮男人的手指,卻在擁抱的時候突然拔出匕首捅進男人的心窩!


    ……


    無數畫麵,無數種死亡,但是無一例外地都隻發生在炎王和白衣男人之間。


    每一次殺戮發生,炎王都麵色痛苦憤怒,白髮男人卻始終保持著冷清的笑容,似乎死亡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這些都是……都是……都是什麽!」


    楚若惜癱倒在地上,痛不欲生。


    大腦被太多的記憶、太多的信息填滿,難受得快爆炸了!


    「……誰……誰能幫幫我……讓我……讓我暈過去吧!」


    ……


    再次睜開眼,楚若惜還有些迷糊,暫時性失憶讓她眨了好幾次眼睛才勉強對準焦距。


    「沒事吧!」


    正對著炎王的俊逸麵容,楚若惜有些恍惚。


    「這裏是……我……」


    她看到炎王的手中提著一個鎏金古董香熏球,手腕輕動,鎖鏈搖晃,香薰球搖曳不定,淡雅中帶著甜膩的香菸順著鏤空處溢出,與充斥視野的綠色交織在一起,如夢又如幻。


    「這是……」


    「為了借你的力量,我燒了點香。」


    炎王若無其事地說著,將還在源源不斷流出奇香的香薰球放回衣袖。


    楚若惜長吐一口氣,揮了揮手,扇走環繞周身的香氣。


    然後,她對炎王道:「剛才的事情……」


    「剛才發生了什麽事?」


    炎王反問著,張揚麵容突然又變回了白髮男人。


    「想說什麽?為什麽吞吞吐吐?」


    白髮男人溫柔地看著楚若惜。


    「……我……我……」


    楚若惜急忙用力揉眼睛,但是越揉眼前的白髮男人就越清楚!


    更糟糕的是她發現自己的身體竟然成了成年版的炎王,白髮男人正枕著「他」的胳膊,腰壓在自己大腿上,隔著衣服隱約能感覺到醉人的柔軟。


    ……他……難道其實是她……


    我就說嘛,哪有男人能長得這麽冷清堪比小龍女又風情得好像妲己!


    楚若惜頓時鬆了口氣,雖然還是不明白自己怎麽就成了炎王!


    還被美人師父窩著懷抱!


    想到這個曖昧的姿勢可能已經維持了很久,楚若惜的臉「唰」地一下又紅了!


    「師父……我……我……我……我馬上起來……我……」


    楚若惜語無倫次地說著,她不想和這個性別不明的美人繼續不清不楚!


    可惜炎王的身體卻很享受這種姿勢,以致楚若惜的意識連續幾次掙紮都沒能推開懷中人,反倒是懷中雌雄難分的美人抬起頭,溫潤的嘴唇擦過楚若惜的耳垂:「為什麽不願意繼續?」


    「……繼續……繼續做什麽!」


    想到某種可能,楚若惜的耳根子都燒起來了!


    「別再欲擒故縱了,」美人的嘴唇碰到了楚若惜的頭髮,「你這樣反覆無常,會讓我懷疑你對我的承諾都是謊言。你終歸還是噁心我的臉。」


    「你的臉那麽好看,我怎麽可能會覺得噁心?」


    楚若惜誠心說道,雖然這張臉確實讓她感覺微妙。


    美人看「他」神色真誠,於是坐直身體,低聲道:「是嗎?真的覺得很好看?那你為什麽又說看著這張臉就完全沒興趣?」


    「不是的!我……我沒有那個意思!我隻是……」


    看著美人那冷清中帶著嫵媚的麵容,楚若惜心中的惡魔開始蠢蠢欲動。


    這麽美的人,為他/她彎掉也值啊!


    念頭剛剛升起,身體已經主動攬住美人,嘴巴也自己張開,低聲道:「傾城,在我心裏,你是你,他是他。他是尊貴的師父,你卻是我唯一的妻子。即使你們長了同一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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