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林澈竟然是跟著顧啟剛一起走了進來。


    慕晚晴先跑了出來,磕磕絆絆的差點摔了。


    她看著自己已經離開多年的丈夫,一時心酸委屈一起湧了上來,直接撲在了他的懷裏。


    這麽多年,她一個人撫養著這些孩子,又承擔著這個家裏主母的責任,她一直麻痹著自己,告訴自己,她有責任在,不能認輸。


    就算丈夫不在身邊,她也還有孩子,有幾個兒子在,還有他們最小的女兒在,所以她不許自己倒下去。


    但是這些年所有的委屈,在見到他是時候,才終於化為淚水,一下子傾塌。


    “啟剛,你怎麽才回來……我以為你死在了外麵,都要給你立牌位了,哼!”


    慕晚晴看著他那又邋遢,又蒼老的樣子,心裏更是悲痛不已。


    顧啟剛心裏也跟著心酸著,看著慕晚晴,顫抖的手摸著她的臉,“對不起……”


    這麽多年沒有對不起過別的人,隻有她……


    “知道對不起,就不要再走了,你再走個十幾年,回來可能看到的,就隻有我的屍骨了,我老了,可能再也等不了一個十幾年了……”


    “晚晴……”


    他擁著慕晚晴,想起那麽多年,她為他,確實等了太久……


    歎息著,卻聽見後麵傳來顧先德的聲音。


    “回來了。”


    他的龍頭拐杖,在地上敲擊著。


    顧啟剛收回了眼中的濕潤,回過頭,看著自己的老父親。


    再不回來,第一個見不到的,可能是他。


    但是,顧啟剛動了動唇,沒有說話,半晌,才低頭叫了聲,“父親。”


    “進來說。”顧先德看了看旁邊的人,對他道。


    顧啟剛也回頭看了看慕晚晴,笑笑,答應了。


    ——


    房間裏。


    顧先德看著顧啟剛,“你想必已經聽說了,這陣子,靖溟跟軍機大臣鬧翻,顧家內憂外患,靖澤成為家主,尚且年輕,不知道能不能鎮住這些白眼狼,還有雲家……他們知道許多顧家過去的事,終究也是個隱患,你回來的正好,可以幫幫靖澤,也可以暗中,幫他對付對付雲家。”


    “父親,你搞錯了,我回來,隻是為了看看我的孫子。”顧啟剛說。


    顧先德抬起頭來,“啟剛,你還是在怨我……但是,現在我們家能和睦,是因為當初我做了這個選擇,我不後悔……”


    “那隻是個在繈褓中的孩子……父親,他現在生死未卜,是我一輩子的痛,你彌補不了,你不後悔,但是我後悔,後悔信任了您,將孩子先抱給了您看。”


    顧先德哼了聲,“你媳婦還在外麵,你敢跟她說嗎?你敢跟晚晴說,當初你竟然抱著個私生子回來嗎?那個孩子沒有死,我知道,現在他飄在外麵,對我們顧家也始終都是個憂患,不知是誰帶走了孩子,隨時有可能來找你麻煩,三十幾年了,那個孩子也三十幾歲了,誰知道他什麽時候回來,到時候,顧家又是一片震蕩,你好意思說你後悔?你是該後悔,你該後悔跟人生下一個不明不白的孩子,我也是太信任你了,所以那麽多年,竟然也沒叫人多看著你一些,你生下了孩子我都不知道,晚晴娘家本來也不是好惹的,當年的顧家還不是如今這樣鼎盛,你真能跟她娘家人交代得了嗎?就是我不處理了這個孩子,這個孩子也會被慕家處理了!”


    顧啟剛搖搖頭,“您總有您的道理,我以為有我的,顧家這些事,跟我沒關係,我先走了。”


    “你……”


    顧先德氣的直接差點倒在了那裏。


    還是後麵的傭人和他的貼身保鏢,趕緊抱住了顧先德。


    顧先德歎息著,這些個子孫……


    一個比一個倔。


    到時候,看靖澤怎麽處理這些亂七八糟的家事!


    ——


    林澈還在外麵等著,來回的走著,看著裏麵有什麽動靜。


    顧啟剛很快從顧先德的房間出來了,直接帶著慕晚晴便走了。


    林澈還在等著,旁邊的傭人擔心她著急,趕緊說,“太太您先休息一下,先生馬上就會來了。”


    “不用,幫我拿點水來喝就行了。”


    傭人趕緊去弄,這時,就看到顧靖澤終於來了。


    他正快步的走了進來,林澈見狀,起來迎了過去。


    “顧靖澤,你終於來了。”


    顧靖澤看著林澈,過來先拉住了她,看了看裏麵問,“人呢?”


    “啊,你是說爸爸?在裏麵跟媽在一起。”


    顧靖澤聞言,想了一下點了點頭,說,“他們多年不見,讓他們先聊吧。”


    他拉著林澈往裏麵走去,邊走邊梳理了一下情緒,雖然表麵平靜無波,但是林澈能感覺到,他還是跟平時是不一樣的。


    她慢慢的拉著了他的手,想用自己的力量告訴他,她站在他這邊,在她這裏,他不是什麽顧家家主,不是什麽高高在上的顧靖澤,他隻是她的丈夫。


    顧靖澤似是能感覺到她的力量,看著她,笑笑,摸摸她的臉頰,“傻瓜,我十六歲他就走了,我早就已經習慣了。”


    林澈說,“今天我真的嚇一跳,為什麽爸會這樣出現……他今天好像個乞丐一樣,身上髒兮兮的,我根本沒想到他是誰,直到我身邊的保鏢,忽然走過去跪了下來。”


    顧靖澤道,“顧家的保鏢都是有出身的,是誰的兵,就是誰的,大概那是係出父親門下,所以才會一時激動,後來父親的人被我收下了不少,選擇的都是其中的佼佼者,雖然都有記錄在案,但是,我一時還分不出誰是誰的。”


    想到這裏,顧靖澤倒是覺得,林澈也該有自己的人了才對。


    否則,這些保鏢出身各不相同,都不是她的嫡係,這樣終究有隱患。


    他將這件事先記在心裏,接著對她說,“我父親當年不喜歡家中規矩,從我記事,他已經不怎麽管事,每次出去就是大半年不回來,我十六歲的時候,他看著我接手了公司,便徹底離開了,說是出去雲遊,因為帶著顧家基金,倒是也不會真的落魄,就算看著落魄,也是他自己不想過的好點,你不要覺得他在外麵一定很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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