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寶……你最近……好象很累厚……”位置在寶言旁的同事小心翼翼的問,一個早上不知道看寶言打了幾個嗬欠了,嚴重睡眠不足的樣子。


    寶言努力睜大眼,坐直了身子,擺了擺手:“頂的住。”可不到兩秒就又整個人萎了下去,真的……好想睡覺……


    不該批評他的……不該問他是不是處男的……


    以子霖如此認真的個性……不管什麽功課都要求優秀的……就連……


    隻是苦了陪練的她……


    向所有奧運會的陪練致敬,她現在完全理解他們的辛苦了。


    可是……


    滿臉疲倦的小臉越埋越低,最後整個埋進了臂彎,嘴角再也控製不住了流露出了喜悅。


    也好甜蜜……


    完蛋了……她是不是真的好色哦……


    奇怪……真的好奇怪……


    顧家明摸著下巴奇怪的看著站在窗邊的何子霖,子霖到底在看什麽?家明終於按捺不住心裏的好奇湊了上去。


    沒有啊,什麽都沒有,窗外一切正常,陽光普照,行人也正常行走,沒有活跳屍,噴泉沒有噴金幣,天上也沒下鈔票,那……


    “你到底在看什麽呀?”終於克製不住自己的好奇,家明問道。


    子霖回頭睨了他一眼:“什麽看什麽?”


    “不是吧,”家明怪叫,不能怪他,實在是太吃驚了,“你不會是告訴我剛才你一直在發呆吧?”


    子霖不理他,走回自己的辦公桌前,坐下。


    家明跟了過來:“發呆也可以笑的象中了體育彩票一樣?何醫師,你知不知道方才10來分鍾時間,你突然笑出聲有36次?”


    “誇張。”子霖瞥了他一眼,然後看了看腕上的表,“我到點下班了。明天見。”


    子霖起身走了出去,正與一個剛回來的醫生擦肩而過。


    那個醫生呆了呆,摸了摸腦袋奇怪的問家明:“子霖中了體育彩票嗎?”


    下班了呢。


    寶言摸了摸肚子,好脹哦,今天喝的咖啡太多了。


    “阿寶你還不走啊?”辦公室裏最後一個同事關了電腦,走出去前問了她一聲。


    “等人。”寶言甜甜的笑。


    “那我先走了哦。”


    “bye!”寶言心情極好抬手到耳邊揮了揮,看同事的背影消失在走道,寶言再也抑製不住的笑了出聲。


    最近他都有接送她呢……寶言低下頭偷偷的笑,然後還警覺的看看四周有沒有人,之後繼續偷偷的笑。


    她現在整天嘴巴都合不上一樣。


    今天被經理批的時候還傻嗬嗬的笑,經理還以為她被刺激過度瘋了。


    手機這個時候響了,那端傳來清冷好聽的聲音:“我在樓下等你。”


    “好。”她脆脆的應著,提上包就跑了出去。


    她下來了。


    子霖坐在車中,看她跑出了公司的大門,然後慌慌張張的跑過馬路,直朝他的車奔來。原來柔和的眼神不由冷凝了起來,眉心打了一個好看的結。


    在她拉開車門的時候,他就劈頭蓋臉的沉聲道:“你過馬路都不看車嗎?”


    被他的陰鬱俊容嚇了一跳,寶言呆了呆才反應過來,笑著吐了吐舌頭:“我怕你等嘛,我福大命大的,安啦安啦。”


    他該拿她怎麽辦……


    子霖挹鬱的撇回了臉,她知不知道她如此胡亂的過馬路讓他的心懸的多高?連帶想到過去的8年,她不他身邊的日子曾有多少次這樣不經考慮的亂穿馬路……她知不知道他有多少心悸……


    “hello~有人嗎~何先生~子霖同學~死牢頭~”不明白他為何忽然發呆的寶言舉起身在他麵前揮,“回魂啦~招魂啦~”


    子霖抓下在他麵前招搖的小手,微側過頭:“寶言,以後……”以後不要讓我這麽擔心了這句話,含在嘴中如何都吐不出,百轉千折才憋出了一句,“過馬路要看車。”


    “yes,sir。”寶言行了個標準的軍禮。


    子霖被她逗樂,笑著回過頭,發動了車。


    車裏的廣播在放交通之聲的頻道,路況信息什麽什麽的。


    不好聽。寶言伸出手準備轉台。


    子霖卻攔住了她。


    “幹嘛?”寶言奇怪的睜大眼。


    子霖舉起手蓋著嘴咳嗽了聲,掩飾他的不自在:“我在聽。”


    “哦……”寶言乖乖的放下了手。


    隔了段時間,交通之聲的點歌欄目開始放歌。


    “豬~你的鼻子有兩個孔,感冒時的你還掛著鼻涕牛牛~


    豬~你有著黑漆漆的眼,望呀望呀望也看不到邊


    豬~你的耳朵是那麽大,忽閃忽閃也聽不到我在罵你傻


    豬~你的尾巴是真扭真,原來跑跑跳跳還離不開它


    ……


    豬頭豬腦豬身豬以巴,從來不挑事的乖娃娃。


    每天睡到日曬三更後,從不刷牙。從不大恰~


    傳說你的祖先有大釘耙,算命先生說他命中犯桃花。


    見到漂亮姑娘就西西哈哈,不會臉紅不會害怕


    你還想她~


    ……


    “哈哈~”寶言大笑,“這個人好聳了,點這樣的歌。”


    廣播裏正好停下,主持人甜美的聲音:“以上這首‘豬’是一位何先生點給一位蘇小姐的歌……”


    下巴……下巴要掉了……


    寶言驚異的張大嘴:“這個何先生……不會是恰好是我認識的那個吧……”


    而她認識的那個何先生現在正非常不自在的躲閃著她的目光,假裝專心開車中。


    她到底要看到什麽時候?子霖感覺到臉開始發燒。實在是覺得這首歌很象她……正難為情間,冷不防身邊的人就撲了上來:“啊,子霖,我好喜歡你!”


    “喂喂喂,小姐,我在開車。”子霖忙穩住方向盤,口氣卻如何也凶不起來,眉眼間的笑也如何隱藏不了。如果,逝去的失落8年是上帝安排給他換取如今幸福的代價,他心甘情願。


    寶言自從寫文之後似乎很久沒有看過電影電視逛過街,太過於依賴網絡有的時候會讓人忘記如何正常生活,或者說,換了種方式正常生活。


    所以和子霖在一起後,在黑夜裏一起壓馬路,讓她心裏有一種很奇異華麗的踏實感。


    “我們去逛夜市好不好?”寶言雙手在身後交叉,跳著回過身對子霖笑。


    她的開懷化解了他眉宇間向有的冷淡,他淡然的轉開眼,似在研究路況,然後,一步,兩步……抓到,將跳離他身邊的她重新固於懷中。


    她閃亮著眼抬頭看他,卻隻看見他別扭的下巴,玩心大起扭著身子要掙脫他的手。


    他加重了禁錮她的力道,警告意味十足的殺了她一眼。


    她大笑出聲,原來那麽多年,他還是一樣的別扭和悶騷。


    夜市喧鬧而嘈雜。因為近了學院區,所以穿梭的人群中高校學生居多,穿著時尚的衣服,躊躇滿誌的臉上滿滿寫著此刻的幸福和對未來的毫無憂慮。


    他和她錯過的,正是那段最青春的日期……


    子霖環著她的手,不由又緊了緊。


    不明所以的寶言納悶的抬頭,從他緊繃的臉裏看不出任何跡象。方才還好好的,怎麽一轉眼他大爺就又不爽了?安撫下安撫下。寶言伸出手環著他的腰用力抱了抱。


    子霖心裏一動。


    寶言卻早在草草抱過之後放開了他,跳離他的懷抱,直接飛到了一個光碟攤前。


    "老板有沒a片賣?"寶言大聲的問。


    四周一片噴血聲。


    子霖在她身後用力的咳嗽了兩聲。


    寶言全身一凜,對哦,子霖在哎,形象形象,下次一個人逛的時候偷偷買……


    “老板有沒有羅家英專集啊?”轉移注意力!


    “小姐妹,你幫幫忙哦,羅家英哪來專集啊?”老板咧著一口黃牙說。


    “沒有啊?那周星星總有了吧?”


    “有,怎麽沒有,不要太多哦。”老板埋頭苦找,最後丟出一盤,“搶手啊,就這盤啦。”


    回去的路上。


    “怎麽忽然想到買碟看?”子霖抬起手理了理寶言被風吹到前麵遮住眼的劉海。


    寶言睜大眼:“哪裏是我看的?我買給你看的哎!現代社會最需要幽默感了,我要好好培養你哦~”


    她邊說邊抬起手,將手中的光碟舉高與子霖的眼齊平:“好多張哦,可以看很多天呢!”


    光碟的封套上一個穿著古代大紅色新郎裝的男人,含著一滴淚,微張開口,似在訴說著什麽。


    幽默嗎?他怎麽不覺得,他隻是忽然想到,或許,該結婚了。


    恩,等南京研討會回來後就開始準備吧。


    片子確實多的夠很多天看的。


    所以接連一個星期的飯後,寶言就會拉著他急急坐到電視前。


    說是說買給他看的,可是每次看的前仰後翻的絕對是她。


    就象現在。


    “哈哈哈哈哈哈。”寶言笑的揉著肚子倒在子霖的腿上,“受不了了受不了了。”


    有那麽好笑嗎?他怎麽覺得還是笑倒在他身上的她比較可愛呢。子霖看了看屏幕,實在看不出這部叫“大話西遊”的港劇有讓一個笑倒的能力。


    屏幕這時正放到一幕:


    一婦人指著八戒大喝:“這個豬頭我要了。”


    八戒跳起:“豬頭沒有,豬鞭要不要。”


    “哈哈哈哈哈哈。”才剛坐起來的寶言又笑翻了。


    子霖淡淡的揚起了笑,拍了拍倒在他膝蓋上的腦袋:“豬頭在這裏。”


    “啊!”寶言打開他的手,“再亂說咬你哦!”


    子霖緩緩的伏下頭:“咬吧……”


    ……


    鈴鈴鈴~~~手機卻在這個時候很不識相的響起。


    “喂?”寶言坐起身拿著手機急促的說了聲,氣息還沒有完全平複,臉紅紅的,有些不知所措的單手順了順頭發。


    “我是展眉啦……跟你說一聲……準備紅包吧……我被終生監禁了……”


    “常開顏這個小人~~~~~~~~~~~~~~~~~~”展眉一腳踏凳,雙手在腰間握拳,頭向上仰45度,做怒發衝冠狀。


    寶言忙拉她下來:“同學,你注意下形象好不好,你現在可是穿著婚紗哎!”


    展眉扶著她的手下來,還是很不甘願的嘟囔:“他陰我哎~寶言,他居然陰我哎~可憐我小小年紀,如花似玉,就這樣送進了墳墓。”


    寶言笑著拉她到沙發坐下,問她:“展眉,難道你不想嫁開顏?”


    展眉不響了,眼珠在垂下的眼瞼了無助的動了動,最後點了點頭,幾不可聞的說:“想。”


    “你呀~”寶言掐了掐她嫩嫩的臉,“口是心非的小笨蛋,好好準備下,該你扔捧花了,很漂亮的捧花哦。”


    展眉順著寶言的手看見了那捧花,海芋主打,束成球球的形狀,真的好漂亮好漂亮……開顏都沒送過她花的……真的要扔嗎?好舍不得啊……


    “新娘出來啦~~”


    不知是哪裏的一聲呼喊,水池邊的所有人都抬起頭看向平頂建築的2樓。


    一個小紅毛從欄杆裏探出了腦袋,向下麵的人揮了揮手,臉上的笑容可與天上的驕陽媲美。


    “我要開始扔啦~”她用一隻手圈在嘴邊大聲的喊。


    “展眉這邊~”


    “給我給我~”


    下麵的人擁擠著朝上伸出雙手。


    展眉眯著眼朝下笑了笑,背過了身:“一、二、三!”


    眾人期待的目光中,一個黑忽忽的東西落了下來。


    “天哪,是花盤!”又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原來下麵濟濟的人連忙四麵八方的散開,隻有一個涼涼蹲在旁看風景的長發男子來不及起身。


    咚。


    直接命中。


    展眉恰好轉過身來看,忙吐吐舌頭退了回去。


    盆花王子頂著大包徐徐起身:“平——展——眉——”


    “人家隻是舍不得扔捧花啦,覺得盆花也差不多——”平頂上有急急的腳步聲和一句天外解釋。


    啊,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可憐的粉身碎骨的盆花和可憐的頭頂大包的盆花王子。


    婚禮的晚宴是自助餐形式的。


    “這樣的形式比較有利的是新人不需要一桌桌打通關,比較痛苦的是客人必須走著去拿東西吃,老娘砍死這對殺千刀的狗男女。”一個女子咬牙切齒,橫眉冷對餐桌。


    呃,展眉的嫂子好有精神哦。寶言笑著拉著子霖離開大放厥詞的“老娘”。


    “其實我覺得這樣的婚禮也很好啊。”寶言邊走邊笑著說著自己的看法,“好象很自由很開放的婚禮,大家都很自由,然後這樣結婚也會不覺得被束縛,然後大家都很開心啊。好象是很年輕化的婚禮哦。”


    又走了幾步,寶言的頭歪了歪,好象覺得自己方才說的不大對,皺了皺眉:“其實也不一定就非常好。太自由散漫了好象不夠認真。中式的婚禮很熱鬧,很溫情。中國人嘛,還是圍成一圈吃飯好。而且,婚禮太輕飄感覺上很容易分手的樣子哦!當然事實不是這樣啦,可是感覺上會覺得好象很容易分手。老土點的婚禮好象長久點……”


    寶言白細的手指扣在子霖西裝的衣袖上,低著頭一直是想到什麽說什麽,並沒有注意到身邊的人專著的聽著,將她的一字一句都銘記在心。


    兩個人就這樣一步一步走到了窗台,春天的暖風扶起白紗簾布。


    “哇,今天是十五啊。”寶言驚歎。


    月亮好圓,天空上細細的雲仿若薄薄的霧,怎樣也遮不了滿月的清光。


    花好,月圓。


    這樣的日子,果然是適合結婚的。


    寶言感覺心頭有什麽期望一點點一點點的探出頭來。別瞎想,她暗斥了自己一聲。現在的生活,現在的氣氛,她已經很滿意了。


    有輕柔的華爾茲音樂響起。


    寶言心漏跳了一拍,側抬起頭,看子霖。


    子霖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豎領中山裝,俊秀的麵容在清冷月光下清臒無比,這個世界上,有些人天生下來就是適合穿白色的。


    他原本與她一同觀月,在發現她的目光下,也微垂下了視線,對上她凝在他臉上的目光。


    8年的光陰如穿月而過的薄霧,她從他的瞳孔中看見自己的影子,還有,8年前那個夜晚那個別扭的小女孩的身影。


    “他欠我一個舞伴……”他淡淡漠漠的眼鎖定她,微掀薄唇,輕輕的說。


    寶言覺得自己的心狠狠的抽了一記,然後放開,於是有水湧上眼眶。怎麽會呢,他隻是說了一句好普通的話而已,一句……相隔了8年的話而已。


    “很抱歉,”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好象很遙遠一般,“他好象丟給你一個不會跳舞的舞伴。”


    原來那夜的種種在記憶中都如此清晰,隻是一曲華爾茲罷了,就讓兩個人同時憶起了是夜所說的字字句句。


    她還記得呢。子霖垂了垂眸,暗暗歎了口氣,成長至今2次敗仗,都是輸在她的手裏。而那夜,當她在他懷中,他滿懷綺夢的時候,她卻在第二天一聲不響的跑離了他所在的城市。


    “我們跳舞好不好?”她攀著他的手臂,期待的看他。


    他的嘴角漾開輕輕的嘲諷微笑:“你會?”手卻早已攬過她的腰。


    她隻在那夜跳過一次華爾茲罷了,而現在居然合著音樂沒有任何提示就跟上了他的腳步。


    他給予的,她的記憶都如此清晰。這樣的依賴,又開始讓她害怕。


    輕柔美麗的華爾茲也有曲盡的時候。


    而他和她,又能一起走過多久……


    周星星也開始走下坡路了,到了少林足球,已經很難讓人很由衷的笑。


    寶言看片的時候開始走神,不再笑倒在子霖的膝蓋。


    然後終於有一天,周星星的專集也放完了。


    “我們明天晚上做什麽好?”寶言輕輕的問子霖。


    子霖深深的看她,不是不知道她這幾天不對勁,卻又不知從何問起,最後隻淡淡說了句:“隨你。”


    “不如~”寶言打起精神,兩眼亮亮的看子霖,“明天我們自己做飯吧,天天外麵吃很浪費哦!”


    子霖臉上出現很古怪的表情:“你確定要自己燒?”


    “當然確定啦!”好象很好玩的樣子。


    “……好的。”


    第二天子霖照例去接寶言,然後一起去了超市。


    “恩,這個菜好象很漂亮的樣子。”寶言抓起幾株綠油油的菜丟進子霖的推車裏。


    “寶言你拿的這是什麽菜。”子霖對那不知名的青菜皺了皺眉。


    “啊,”寶言回過頭看了看推車裏的菜,也皺了皺眉,“不知道哎。”


    子霖無力的停下腳步:“稍微等等,蘇小姐,我想確定一下,你會不會燒飯?”


    “會啊!”鼓舞人心的回答,可是隻限前半句,“不過不會燒菜。”


    “那你還說自己燒?”


    “我不會,你會啊!”寶言理所當然的抱起他的胳膊,在話出口後才發現不對,“莫非……”


    子霖鬆開抓著推車車把的手:“還是去外麵吃吧。”


    “不要不要,”寶言抓回他的手,“不會可以學啊,我們買本菜譜回去研究研究就可以了,要有學術精神。”


    學術精神?“確定?”


    “確定!……不過買些餅幹牛奶備備也好……”


    廚房中。


    兩人對著麵對著一大堆買回來的菜和一本厚厚的菜譜無語。


    “子霖……你什麽都那麽厲害……你來鑽研下下!”


    子霖臉上又出現那種古怪的表情:“不如我給你說說我的曆史。”


    蝦米樣的光榮曆史?


    “前年我曾經直接用米炒過一次飯。”


    嘩!寶言後退了一步。


    “去年我用開水泡蛋以為蛋湯是這樣做的。”


    嘩!寶言又退了一步,狠狠點了點頭,卷起袖子,壯烈地:“還是我來吧。”這個世界上果然沒有什麽都會的天才,言情小說都是騙人的。


    仔細研究了下菜譜,寶言決定放棄,什麽幾克幾克,寫書的真當是學術研究哈?靠!放棄放棄,全看她烹調天才一手抓,反正煮菜用水,炒菜用油的準則抓著準沒錯就是了。


    好象很順手的樣子哦,蛋炒的黃黃嫩嫩,豆腐白白,魚兒香香,寶言滿意死自己的手藝了,雖然不知道嚐起來怎麽樣,起碼包裝不錯,哈哈。


    “寶言。”子霖出現在廚房門口。


    寶言轉過臉笑了下:“再等一下哦。我最後做個青菜就可以吃了。”


    “我馬上要回醫院,有個手術。”


    寶言炒菜的手停了停,回過頭依舊是燦爛的笑:“好的,路上小心。”


    卡嗒。


    子霖離開的關門聲並不重,寶言還是震了一震,手裏的鏟子隨便翻了翻菜,就盛了起來。


    鋪陳了滿滿的一桌菜。


    寶言托著下巴對著菜發呆。


    醫生和警察一樣,總是行色匆匆的。理解啦,都理解啦。


    隻是,這是她第一次作菜呢……


    她挾了些菜到碗裏,一個人還是邊看電視邊吃飯好,拿起遙控按下開關——都是新聞!好無聊,轉了好幾個台終於有不是新聞的了,放的居然是“手機”!


    看的她要吐血。


    最後寂寂端著碗去了陽台。


    今夜微涼。


    看萬家燈火,看車流行川。


    有的時候幸福來的太快太濃烈了,也容易讓人產生不真實的懷疑。


    就象一場盛大的宴會,觥籌交錯間忽然寂靜無聲,肯定是被懷疑在夢境中的。


    心,好空……


    深夜。


    子霖走出電梯,西裝掛在臂彎,取出鑰匙打開了門,習慣性的要去開燈,手摸到了開關卻因為想起了什麽而放下,摸黑將西裝掛上衣架,然後走回臥室。腳步盡量的放輕,直到看見臥室的電腦屏幕閃著幽藍的光才放心的回複正常步伐。


    寶言並不在電腦前,也不在房間裏。


    子霖的眼迅速在四周撈了一圈。


    洗手間的門縫裏透出微弱的光,傳來細細的水聲。


    在這一刻,子霖才發現原來之前都是屏住呼吸的,邊舉起腕解開袖扣,邊坐到了電腦前。


    電腦裏正在運行的是一個winmap,一個word,一個qq.


    qq的群在狀態欄中死命的晃。子霖掃了一眼,之後的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word上——“不是霸王也上弓”。


    子霖笑著搖了搖頭,怎麽改了這麽聳的名字,之後逐字逐句看了下來。


    ——第一次宿醉的感覺,頭好暈。我撫著額角摸鬧鍾,天那,都10點了,糜爛的畢業生生活。


    ——起身那刹那,腦海中電光火石的閃過昨夜最後的記憶。


    ——“我也是……”他清清冷冷的落在風中的聲音。


    ——不對不對,一定是做夢,絕對是做夢。死牢頭如何也不會說出這樣的話的。


    ——可是我卻好想這是事實……莫淩!你有點出息好不好!我在心中狠狠的罵自己。


    ……


    一聲尖銳的抽氣聲在他身後響起,然後有人手忙腳亂的奪光鼠標關掉word.


    “怎麽可以亂翻我東西嘛!”寶言不是很有底氣的埋怨。


    “不如你給我解釋一下,什麽是‘昨夜最後的記憶’?”子霖抬起冷靜漂亮的眼看她,用手指敲了敲屏幕的邊框。


    “呃……小說啦……什麽解釋,小說都是瞎編的。”


    “抱歉,為什麽我會覺得那對白如此熟悉?”子霖的聲音愈加冷清。


    “……有一點點借鑒……”寶言囁嚅。


    “那你還給我裝什麽都不記得?”子霖幾乎是低吼著站起身。


    寶言被他氣勢嚇到,幹脆破罐子破摔:“哎呀,都過去十一年了你還翻什麽陳年帳啊!”


    過去11年?為什麽他會覺得好象就發生在昨天?每每她不在身邊,過往的種種就會糾纏,高一的失落,大一的絕望,她都沒有看見,沒有聽見,沒有想見……


    子霖閉了閉眼,平息自己的情緒,並不是第一次看見這段話,卻是第一次將一切攤開來問她,可得到的卻隻是這樣的回答。


    “子霖……”這個時候該說什麽?他們是不是算吵架?寶言忽然覺得心裏好亂。


    子霖睜開眼:“我後天去南京。一個星期。”


    “南京啊,我熟哎!”寶言強笑著,故意用輕快的語氣說話。


    “我很清楚蘇小姐走南闖北多年,不必要強調。”


    他這是怎麽了?寶言討好的:“我幫你收拾東西去。”


    “不用。”子霖搶在她之前走出了臥室,“我自己有手。”


    “那我幫你拿衣服……”


    “我說不用就不用了!”一聲怒吼阻住了她所有的動作,也吼出了她眼角的濕潤。


    靜默。


    尷尬的靜默。


    “對不起,我情緒有點不對。”子霖先打破了沉默,“我隻是……”隻是不想看見你收拾行李的樣子,隻是怕你又離開……


    “我明白我明白。”寶言扯出一個笑容,打斷他的話,“你收拾,我先睡覺了。”之後便象身後有什麽追趕一般火速跳上了床。


    子霖收拾好上床的時候還感覺到她肩膀在微微的抽動,張開口想說什麽,最後還是沒有說出口,隻是從背後將她擁入懷中,緊緊,緊緊。


    南京的溫度和杭州差不多,隻是空氣明顯幹燥一些。


    從機場到市區需要一個小時,8年前他就再也沒有用過火車做為交通工具,他痛恨一切帶走她的東西,火車,考試,所以也在畢業那年推了保研的機會。


    “啊,何醫生,真高興你能來。”研討會的主辦人董老一看見子霖便上前握手。


    “有機會聆聽董老的教導,怎麽會不來呢。”子霖有禮的回握,“叫我子霖就好。”


    “子霖客氣了,這方麵你可是近年來最亮眼的新星。”董老由衷的感慨,“今天下午並沒有安排在會議日程裏,子霖之前有來過南京嗎?需不需要我給你找個向導?”


    子霖的眼很不明顯的閃了閃:“不必了……曾經來過。”而且還不隻一次。


    子霖走在南京的街上,淡漠的眼輕輕的掃過周遭的建築。


    研討會恰好就在東南大學附近舉行,這一帶的建築似乎是從來都不會變的。


    曾經有幾年,他經常一個人在周末飛到南京,在東南附近的旅館住一晚,也不知道自己想幹嗎,或許是想看見她吧。


    事實上,他也看見過她,在最後一次。


    她從東南的校門出來,和一大票的朋友,笑的何其燦爛,卻一直沒有發現他。


    他知道自己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心中的怒氣越燒越熾——憑什麽她活的那麽開心,而他卻要象個小偷一樣偷偷摸摸!


    那年回到杭州,他將自己好不容易補起來的她的模擬考卷又撕了一遍。


    她總是能那麽容易的挑起他的怒氣,故意的不故意的,都讓他燒的理智全無。


    如果可以選擇,他還會愛上她嗎?


    子霖苦笑,隻怕,還是會的……


    叫了輛taxi,子霖決定去中山陵,多次來南京卻沒有去過中山陵,對孫老先生多少有些不敬。


    中山陵的設計非常合理,那層層的階梯,隻有這樣彎腰爬梯,心裏的一種尊敬的感覺才愈加容易升華吧。


    子霖爬到中途的時候回過了身,朝下望去。


    其實成長也如同中山陵的階梯吧。


    走的時候是一步一步的,等回過了頭,便隻看見一個個平台。


    他看見了十七歲冰寒的自己,因了她的忘卻;二十歲崩潰的自己,因了她的離開;二十四歲狂怒的自己,因了她的歡笑;卻看不清二十八現在這個因了她的不言不語而失落的自己。


    不論看的清的,看不清的,都是她一手締造。


    這樣不明不白的走下去,隻怕要折壽多年了,或許,該下山買個戒指了。


    好悶哦~


    寶言鼓著嘴巴玩弄著桌上的玩具烏龜。


    為什麽他是出差一個星期呢?


    雖然子霖也不是非常愛說話,可是少了,真的覺得空空的。


    他回來後她一定乖乖的!大不了就是承認下錯誤啦,當年她也是不大相信那不是做夢的嘛!


    明天,明天他才回來呢……可是為什麽越接近他回來的日子,越覺得難熬……


    啊~~~不行了,還是出去走走散散心吧。


    可是……怎麽會走到他的醫院呢……


    寶言還是鬼使神差般的走了進去,醫院裏大家都很忙的樣子,有醫生和護士急急的從過道走過,有人在取藥,有人在等待。


    寶言到過道旁的一個位置上坐下,看人來人往,想象子霖也是如何急急穿過走道,自己一個人偷偷的笑。


    某一個瞬間,寶言猛的抬起頭,然後眼攸的睜大,全身僵硬。


    一對男女在二樓的過道上微笑著說話。


    他不是說明天回來嗎?


    心裏一半在震驚,另一半,被敲入了8個字,當年宴會看見姐姐與他一起時,心裏冒出的那八個字——如斯璧人,天作之合。


    ——“啊,院長的女兒真是漂亮。”


    ——“是啊,聽說何醫生和她明年就結婚了。”


    身邊走過的護士匆匆的談話。


    寶言閉上了眼,高高的昂起頭,據說這樣眼淚不會流下來。


    隻是為什麽,心還是會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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