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瀅兒的希望


    喜彤沒有注意墨迪,此時她的心都掛在了瀅兒蒼白的臉上。


    好像知道了喜彤的到來,瀅兒強忍著疼痛,慢慢地睜開了眼,額上細細的晶瑩的汗珠不停地滑下,蒼白的唇微啟,輕輕地喘著氣,眉尖滿是痛苦和疲倦。


    喜彤馬上迎了上去,向她笑開來。然而瀅兒卻沒有看喜彤,而是直直地看著喜彤身邊的司徒白,接著,她的目光又轉向了墨迪。


    墨迪靜靜地看著她,走上前來,準備聽她說什麽,但是這時,瀅兒的目光又再次轉向了司徒白。


    "司徒公子-"瀅兒的聲音虛弱卻甜美。


    "在!"司徒白輕輕應下,這是他第一次回答瀅兒的話。


    瀅兒的嘴角揚起了一個甜美蒼白的微笑,她試著起身,但身體卻使不出一分力。喜彤馬上扶起她,讓她直起身子來。


    "我中毒了,就要死了,對不對?"


    喜彤看著瀅兒微笑的樣子,心裏像被痛苦壓住,喘不過氣來。她拉住瀅兒的手,盡力讓自己看起來像是在笑:"瀅兒,不要胡思亂想,你一定會沒事的。"


    "別安慰我了,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我活不久了,也許是今晚,也許是明天,我就會離開……"瀅兒的聲音越來越虛弱無力。


    "不會的。"喜彤抱住瀅兒單薄如紙的身體,眼淚一滴滴落在瀅兒的肩上,她在心中暗暗罵著自己。


    剛答應司徒白不再流淚的,可是,這是瀅兒,路瀅兒,她最好最好的朋友,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在一起十五年的朋友啊!


    "瀅兒,你是怎麽中毒的呢?"許久,喜彤看著瀅兒的臉問。


    司徒白和墨迪忽然皺起眉來,臉色凝重。


    "我是昨晚從你那離開的時候,喝了你桌上的水……"


    "瀅兒……"墨迪忽然叫住她。


    "喝了我的水……"喜彤壓在瀅兒肩上的力量忽然輕了一半,她的腦子在那一瞬間又變為了一片空白。


    我的水,我的水,我的水……


    又是因為自己,又是個可憐的替代者。


    全都是因為自己!


    喜彤的淚水流得更快了。司徒白馬上扶住了全身無力的她。瀅兒也拉起了喜彤的手,用虛弱卻又急切的口吻說道:"喜彤,我不怪你,不關你的事,這是我的命,我的宿命……"


    可是瀅兒的話使喜彤的心更痛了。她從沒有這麽恨過自己。為什麽,為什麽自己害了一個又一個?


    "瀅兒,我該怎麽麵對你?隻要你一句話,你要我死都可以……"真的,隻要你說,什麽都可以,我欠你的實在太多……喜彤在心底呐喊著。


    瀅兒用力地搖搖頭,抱住喜彤,她的聲音溫婉無力:"我……怎麽會讓你死,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啊。"


    喜彤無力地靠在瀅兒的肩上,心頭充滿了罪惡感。


    瀅兒急促且不均勻的呼吸就在喜彤的耳邊,她的嘴角揚起了一個淺淺的弧度,一張一合。


    "……"


    喜彤聽清了那句話,每一個字都清清楚楚,就像一把把刀在喜彤心中劃上一道又一道或深或淺的刀痕。她抬起頭,深深地吸了口氣。


    "我答應你,我一定辦到!"


    那一瞬間,喜彤似乎看到心中那些沸騰的血從那些傷口裏湧出,變為一把更為鋒利更為尖銳的刀把她刺得血肉模糊,體無完膚。


    瀅兒怯怯地看了她一眼,眼裏帶著一抹歉意,還有一抹放鬆的神情,她輕輕歎息著,嬌弱無力地躺在床上,虛弱得仿佛隨時都會死去。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喜彤在擔心她的同時,卻覺得她的模樣讓她有點陌生。


    如果是以前的瀅兒,會提出這樣的要求嗎?


    喜彤雖然很懷疑,但是她隨即便將心頭的疑惑壓了下去,瀅兒是為了她才這樣,她怎麽能這麽自私,現在居然還在懷疑瀅兒?


    不可以,為了瀅兒,為了無辜的瀅兒,她必須為瀅兒完成她的心願。


    而墨迪和司徒白看著安心地閉上眼睛的瀅兒和一臉堅決的喜彤,不知道他們到底決定了什麽,雖然沒有開口問,但是在心頭,卻有些不好的預感。


    然後,喜彤就開始哭。先是靜靜地無聲地流淚,然後是嚶嚶地小聲地哭,最後是如孩童般地放聲大哭。


    最後一次,就讓她不堅強一次,就讓她最後放肆一次吧,因為從明天起的一切,她真的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勇氣去承受。


    司徒白在房內,聽到隔壁房裏傳來的喜彤的哭聲。他打開房門想去安慰喜彤,可是走到喜彤的房間門口,他卻停住了,又轉身靜靜地走回自己的房間。


    還是讓她發泄發泄吧……


    他聽著那孩子般放肆的哭聲,突然覺得手上的傷口似乎越來越大,並劇烈地疼痛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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