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閑隻是短暫的,就好像春天總是短暫的,春天如果不努力耕種,到了冬天就會倒黴。


    有限和無限是春天和冬天,隻是四季畢竟是有規律可循的,而無限中誕生的風險是沒有規律的,可大可小,很難應對。


    所以截教接下來的工作就是增強算力,希望能夠預測風險。可惜大型劫難是預測不出來的,因為所謂掐指一算的,都是以現有的情報推測,而有是無法推測出無的。


    聖人之所以強大,就是因為聖人可以直接融入天道,觀察天道的動態,做出推算。當然了這種推算也不一定準確,但提前發現天道異動,做好準備還是可以的。


    天道異動如果很強烈,就代表肯定是大事情,可能是好事也可能壞事,但總歸提前知道一下,能有所防備。


    現在對天道預測最準確的,莫過於合道的鴻鈞老祖了。


    這些都是芸姚在修養這段時間領悟的,天仙是對現有情報演算的極致存在,而聖人是對無進行了探索。可以把聖人看做修士中的祭司,凡人祭司計算的都是‘有’,而聖人占卜的是‘無’,發現天道的異變,發現虛無的扭曲,然後聖人就會按照自己的理解對它進行解釋和定義。占卜結果對不對,聖人不保證,但聖人就是做這個工作的。


    芸姚雖然還不是聖人,但已經進入了天道,也能觀測到天道的變化,但她就是天道的小學生,沒有經驗,所以也隻能瞎猜。


    多看看天道的異變,應該是能總結出經驗的。這就好像是凡人一開始不知道太陽是朝升夕落的,但觀察之後就發現了規律。


    天道雖然是虛無的,但總歸還是有點規律的,比如劇烈程度、醞釀規模、變化形狀之類的,或許可以通過無中生有過程中的表麵現象進行推論。


    要做得更好,必須斬三屍,必須提升算力,如果還想進一步就必須合道。否則預測的準確率不會高,也就是知道將要發生一件事,但根本無法確定具體內容。


    所以聖人做的事情,和古時候祭司是一樣的,就是瞎猜,就是強行解釋。


    凡人祭司燒龜殼,然後對龜殼上的裂縫進行解釋。當無中生有發生的時候,天道內的變化就和龜殼上的裂縫差不多,聖人就要對它進行解釋。


    “果然聖人也是生命啊,也是物質,也逃脫不了物質的束縛。”修煉到現在的境界,芸姚越發感覺生命麵對未知的時候都是差不多的反應。


    聖人麵對天道的時候也是麵對未知,反應行為和凡人差不多。聖人就位於無和有之間,仰望著無,俯視著有。


    用‘有’的方法觀察‘無’,顯然是不理想的。真正想要進一步理解天道,合道是最直接的選擇,但合道顯然得放棄很多。


    鴻鈞道人合道之後,隻能見聖人,因為隻有聖人才能理解他,普通人已經無法和鴻鈞交流了,隻能和聖人交流。


    《劍來》


    芸姚想起了一個生物學的故事,是講述蜻蜓的。蜻蜓在水中產卵,幼蟲在水中孵化之後就仰望著水麵,互相關照說如果誰先離開水麵飛向天空,以後一定要回到水中分享飛翔的經驗。大家紛紛承諾,一定會回來分享飛行經驗。


    可惜一隻隻幼蟲離開了河水,但沒有一隻回到水中,這個諾言永遠也無法實現。並不是它們不想實現諾言,而是變為蜻蜓之後,他們已經無法再回到水中了。


    合道就有類似的感覺,從有變為無,這是不可逆轉的,可以合道,但不可以後悔。所以聖人也也會躊躅不前,希望鴻鈞能多傳授點經驗。


    可鴻鈞是已經離開水的蜻蜓,他又如何能把天空的經驗分享給水中的幼蟲呢?鴻鈞無法把合道的感覺分享給聖人,他也隻是通過聖人來實現天道的演化罷了。


    沒有經驗可學,麵對不可逆轉的合道,聖人也有顧慮。


    和聖人的戰鬥讓芸姚受益匪淺,雖然意識都消失了,但她發現自己的身體還能記住當時的招式,還能記得當時自己的情況。


    大腦並不是唯一的記憶,身體也可以作為記憶的載體。


    這些神奇的體驗都有助於她參悟聖人的境界,理解聖人的意義。一件事情誕生,聖人可能從無開始就關注了,看著它無生氣,氣化形,形化質,看著它變化,聖人甚至可能比它自己都更了解它,這也是聖人強大的根本原因。


    芸姚現在算力不夠,對於天道的觀測也不夠,不過這並不影響她做準備。之前的戰鬥中,她用兩個借來的分身進行戰鬥,已經有了一些經驗,準備構建一套屬於自己的斬三屍模式,等斬了三屍就能立刻發揮戰力了。


    讓境界等修為,而不要修為等境界,這是芸姚的想法。


    理解了聖人的運作原理,甚至是思索了合道的意義,芸姚現在的前路是豁然開朗,就等修為跟上斬三屍了。


    當然芸姚也沒有隻顧自己修行,也給妹子上課,提高女王和丹姬的修為。


    “天道也分局部天道和整體天道,參悟天道也分被動參悟和主動參悟。修士一開始修行就是屬於被動參悟局部天道,隨著修為的提升,變為了主動參悟局部天道,然後就是被動參悟整體天道,最後就是主動參悟整體天道。基本就是分為這四個過程了。”芸姚並沒有玄之又玄地添加各種難懂的術語,而是直接把天道分為局部和整體,把參悟的過程分為主動和被動。


    當然芸姚也沒有批評傳統心法的意思,畢竟傳統心法盛行的時代語言和文字的的表達能力不足,很多信息都是濃縮的,何難揉開。


    但現在文字體係在進步,表達的方式更加具體,不用再用有限的字數描述大量的信息了。


    “成為天仙,也不過是先被動接受整體天道,然後慢慢修煉,主動去參悟和引導天道,讓力量從內到外展現。”芸姚說道。


    妹子們也卡在天仙的境界,芸姚的課程還是很有幫助的,隻是課程畢竟隻是課程,她們也得經受天道考驗才能獲得天仙名額的,這種事情隻能隨緣。但做好準備總沒錯,等到機會來了也不至於一頭霧水。


    “所以修仙就是從被動走向主動,從局部走向整體的這麽一個過程。”暖暖感覺太有道理了,師尊講課比別人都簡單易懂,她說道:“那之前的無名劍客打敗偃師,就是主動使用了局部天道。”


    “會舉一反三了,不錯。”芸姚誇獎暖暖開動腦筋。


    暖暖繼續說道:“主動比被動厲害,整體比局部厲害。”再接再厲,小腦袋瓜子轉個不停。


    一旁的初晴、丹姬也連連點頭,感悟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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