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準備要合上報紙的時候,恰看到了一副不大不小的畫麵。


    畫麵上,蒙著一層藍色的燈光,柔化了整張臉的表情,雙手十指交錯著的我,仰著臉龐憧憬似的目光,明亮而透澈,仿佛緬懷似的神情,猶如是攝影師在拍寫真時,刻意尋找的模特一樣,旁邊,紀明川恰到好處的襯托著,清雅脫俗的俊臉,用心聆聽的微笑,組成一副和諧的畫麵,賞心悅目。


    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想到了離開夜店時,那猶如鎂光燈捕捉的晃眼光芒,有些明了。


    合上報紙,不去研究這些都有什麽關係,而是仰麵靠在了柔軟的椅背上,看著窗外的景物如飛梭的綠幕。


    寧城轉眼間到了,負責接待我的人很是殷勤周到,紀明川的電話也準時的打了過來,叮囑聲聲,無限細致,直到我笑著掛斷了他的電話。


    這是一個臨海而居的海濱城市,幹淨整潔,空氣清新,仿佛可以洗滌心頭的煩惱一般,讓我不由呼出了一口長氣,微笑著麵對這嶄新的生活和環境媲。


    紀明川不僅幫我安置了一處可以看到海灘的房子,比鄰著美食街,而且也幫我安置好了新的工作,就在紀明川安排的小夥子送吃完午飯的我回住處時,我看到了一個厚重褐色的行李箱,一身簡單得體的衣服,一臉嚴肅而憂心的媽媽。


    “媽~您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問我就有些明白了,肯定是紀明川告訴她的吧。


    媽媽沒有理會我,隻是在我開門後,自主的拉進了行李箱,然後看著我送走了那位送我的小夥子,拒絕了我倒的溫水,看到我從容的坐在新公寓的沙發後,才怒其不爭的語氣開了口。


    “韓東城和葉筱然要結婚了。”


    媽媽的聲音裏帶著怒氣,想必是氣韓東城和葉筱然居然走在了一起。


    “我和韓東城分手了,筱然和他在一起,無可厚非。”


    我這麽淡淡的說,仿佛是說別人的事一般,媽媽頓時眼底裏露出來一抹驚疑,似乎為我的不在乎而匪夷所思。


    “既然如此,你何必搬到這裏來?明川對你不好嗎?”


    媽媽似乎努力壓住心頭的憂心和火氣,看著我的樣子,帶著一種無可奈何的悲慟一般。


    “你以為你能騙得過我嗎?韓東城你不要,紀明川你也不要,偷偷跑到這裏來?是想要把孩子偷偷生下來再告訴我嗎?”


    媽媽起伏的胸口告訴我她情緒非常的激動,那漂亮的眼睛裏,有了些許的淚水來。


    “媽,明川都告訴你了!”


    遲早有一天媽媽都是會知道的,我以為會晚幾天再告訴媽媽,卻不料她這麽快就知道了,而且她還跟了過來。


    “我逼著他問你情況怎麽樣,才知道,你根本不是放棄東城,你根本不是要和明川在一起,你根本是要氣死媽才甘心。”


    媽媽說到了這裏,卻是臉一轉,要哭了出來,我見狀,連忙安慰道:


    “媽,我現在挺好的,您不用擔心。”


    但是這句話猶如火上澆油一般讓媽媽更激動。


    “挺好的?你知道不知道你在做什麽?你這是在拿著你的命冒險,你這是明知道前麵是個萬丈懸崖,還要跳下去,你這根本是傻的~讓我恨不得替你死了才甘心。”


    媽媽說著說著眼淚就流了出來,空氣裏,似乎都殘留了媽媽那悲慟的呼吸聲,我不由心酸,這個孩子不僅牽係著我的命,也牽係著媽媽的心。


    “媽,您靜一靜,您聽我說~”


    我拿了紙巾要給媽媽擦拭她的淚水,卻不料媽媽卻是突然間站了起來,拉著我就朝外麵走。


    “媽,你幹什麽?”


    “算媽求你了,孩子拿掉吧。”


    媽媽不理會自己是不是失態,力氣奇大,拉著我就朝門外走,我忍不住抗拒起來,聲音也跟著變化了。


    “媽,你別這樣,你聽我說。”


    媽媽根本不打算和我交流,直接拉著我,死命的往外拽,手腕上頓時被勒的疼痛,我知道媽媽這是真的恨不得我立刻把孩子打了,不由著急起來。


    “媽,媽~”


    眼淚不自覺的流了出來,我搖頭看著意誌堅定的媽媽,她不看我的臉,卻在我近乎呻吟的呼喚聲中,冷沉的聲音道:


    “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像你爸爸一樣~”


    我看著媽媽沉痛的臉,臉色蒼白的笑道:


    “如果媽知道生下我,會這樣,媽當初是不是也不該讓我來到這個世上?”


    媽媽的手不由一鬆,卻是轉身看著我淚流滿麵,反身抱著我哭的傷心欲絕。


    “為什麽,為什麽,如果是報應,怎麽不報應到我身上?”


    媽媽的聲音近乎淒絕,讓我摟著她無聲的落淚。


    “媽,我會沒事的,我還年輕呢,隻要我好好注意身體和情緒,埃森都說會有奇跡的!”


    我不知道這些話能不能安慰媽媽,但是我真心的期望著有這樣的奇跡,我不期望活到七老八十,能夠活到爸爸那麽大,我也心滿意足了。


    似乎這話真的有用了一般,媽媽吸了吸鼻子,卻是撫摸著我的臉頰,比我還堅定的語氣道:


    “一定會有辦法的,媽一定想辦法。”


    看著媽媽這個樣子,我才知道她多愛我,我笑了出來,撫去了媽媽臉上的淚水,卻是聽得她道:


    “跟媽回去吧,明川是個好男人,他願意照顧你一輩子,他向我許諾了的。”


    我略微怔了怔,卻是為媽媽這樣頑固的念頭而無奈。


    “媽,不管是韓東城,還是紀明川,他們都不是我一輩子可以依靠的,我必須依靠我自己,我不能靠著別人的憐憫而生活著,我愛的是東城,他也可以為我一輩子的,可是我不要,媽媽,你懂不懂?我不要!”


    媽媽別開臉,無聲的哭,而我卻是知道她多少聽進去我的話了。


    “那媽留下來好好照顧你。”


    媽媽似乎想明白了似的,馬上轉身就去房間開始收拾起來,似乎比我還要更快的適應了這裏。


    因為媽媽的到來,我在寧城並沒有感覺到寂寞,仿佛突然間遠離了那些愛恨,在陌生的城市,有一種新生的感覺來。


    下午睡了一個覺,晚上和媽一起出去吃了飯,去海邊吹了風。


    “媽,你和韓叔叔那邊怎樣了?”


    因為我的事情,媽和韓祁南應該是不可能了吧,曾經,媽媽和那樣的男人那麽般配。


    “人老了,怎麽會像年輕人那麽衝動,不合適就不在一起。”


    媽媽說的輕描淡寫,可是我知道,那樣的生活其實蠻適合媽媽,她適合站在那耀眼與燦爛的地方做一個貴婦人。


    隻是,如今,因為我,連同她的那一份全部破滅了。


    “沒有你,那些東西,媽要了有什麽用?”


    媽媽迎著風,聲音隨風而去,我不由撫摸了腹部,生與死,似乎都為了自己孕育的生命。


    而這生命,是我與韓東城最深最深的牽掛與羈絆。


    周一,我去上班之前,媽媽準備了豐盛的早餐。


    本來媽媽是不支持我去工作的,但是我卻不願意停下來,隻有這樣我才會感覺充實滿足,才會擁有健康正常的心態。


    這個周一,對於我來說或許是特別的一天,因為這是我到寧城工作的第一天,再一次進入一個新環境,我努力不讓自己的腦子開小差。


    可,心還是忍不住亂了起來。


    因為韓東城說,要和葉筱然舉行婚禮。


    韓東城想來說話算話的。


    下班的時候,媽媽早早的就在門口等著我了,發現我回來時平靜而輕鬆的樣子後,她的眼底裏也漸漸的放鬆了下來。


    隻是在我洗完澡準備睡覺時,她忍不住的說了一句:


    “是媽媽看走了眼。”


    我看了她一眼,她略微難堪的用圍裙抹了抹手,轉身走了。


    而我,看著媽媽背影,不得不提醒了她一句:


    “媽,我和韓東城已經結束了,過去的事情,不要再提了。”


    媽略微一震,轉臉看向我,發現我的嚴肅,歎了一聲,沒有再說話。


    我真怕她再去找韓東城,不得不又補充了一句:


    “我希望媽媽,不要為我的感情擅作主張。”


    媽媽點了點頭,沒有說話,順手關上了房門,而我卻在想,這個時候,韓東城和葉筱然的婚禮,應該舉行完畢了吧。


    ps:昨晚10點多就睡了,夜裏三點多爬起來,憋到現在才寫完一章,肉牛滿麵的一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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