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規定,勝出的李景玉和孟青兩人還要再比一場,定下勝負,然後由最終贏的人進花榭亭與顧容桓對決。


    四個青衣小廝走了過來,正要將兩方棋局的棋子收進木碗裏放好,卻被顧容桓製止了。


    孟青和李景玉正坐在空閑下來的席子上休息,兩人都不解顧容桓此舉何意。


    顧容桓讓人用白布蓋住棋盤,語氣淡漠道,“剛才的棋局有失公允,我定羅公子勝。”孟府和羅府皆已投靠盛王,且兩家還有意親上結親,若真如他們之意,京中怕很快就要血雨腥風了!


    羅明遠正滿臉不甘心地躲在人群裏,聽到顧容桓的聲音,不敢置信地鑽了出來,“玲......玲瓏閣主,你......你說什麽,你說剛才那局是我勝了!”


    孟青驚得一下子站了起來,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氣惱道,“玲瓏閣主睜眼說瞎話的本事可真厲害,我本來敬玲瓏閣乃是天下第一棋閣,所以對玲瓏閣主也多有敬重,卻沒想這天下第一棋閣不過是徒有虛名!”


    孟然氣得看向鄒盛道,“王爺,我剛才所言不虛吧,看這玲瓏閣主今日的行事作風,想來江湖上對他棋術高到讓人望塵莫及的傳言多半都是假的。”


    李景玉有些擔憂地看向顧容桓,孟青和孟然是什麽樣的人他最是清楚,還有盛王別看他表麵敦厚,其實比太子還要難對付;顧先生一看就有些文弱,怎麽都不像是他們的對手。


    他瑩潤眸子一轉,突然驚道,“我們都被騙了!”


    孟青忙附和道,“李公子說得不錯,我們都被騙了,我看江湖傳言玲瓏閣藏著稀世棋經千萬卷,玲瓏閣主所設殘局,無人可破都是騙人的!竟然都是騙人的,我覺得沒有再比下去的意義,李公子你覺得呢?”


    “孟公子的意思是不想再入花榭亭破殘局了!”


    “當然不想。”孟青想也不想就回了,隻是心裏卻巴不得李景玉趕緊退出,他可沒傻到忘記這次來的目的。


    想起父親說的那番話,孟青看了孟然一眼,兩兄弟臉色都是凝重。


    聖上癡迷下棋,更是對棋經愛不釋手,若能破了殘局得到一卷稀世棋經敬獻給聖上,不愁孟家不平步青雲。


    鄒盛心裏不見有多惱怒,因為平章政事和右丞相皆是他的人,所以不管是孟青勝還是羅明遠勝對他而言都一樣。


    可他因剛才答應跟顧容桓打賭,一想到剩下的兩人便是他們的人選,認定顧容桓此舉是猜到以李景玉的身份,自己最有可能選的是孟青。


    而顧容桓也是棋中高手,一定是看出孟青的棋藝在李景玉之上,所以想將不如孟青的羅明遠換上。


    “顧先生今天可真是讓本王大開眼界,眾人皆看得清楚明明是孟青勝了,不知道顧先生是如何昧著良心竟說是羅明遠勝了。”


    “就是,原來玲瓏閣主,也是這等起子小人。”孟然見鄒盛幫著他們出聲,忙附合道。


    顧容桓看著身邊突然多了一個人,執著把扇子搖晃來搖晃去,看向孟青道,“竟然你不想比了,那就是本公子勝了,你們也不必多說了!”


    眾人都被他說得一愣,有些轉不過神來。


    孟青和孟然看著李景玉有些發傻,倒是盛王淩厲地盯著李景玉。


    顧容桓顯然又因其他事而分了神,也不知算他幸還是不幸,剛才眾人所說的他話他雖都清楚明白地聽著,但因心思不在其上竟是毫無感覺。


    安意先前因有事離開了月滿樓,現在剛回來正好撞見太子,便快步過來通報了一聲。


    他剛一通報完,太子就已經出現了。


    眾人又是一陣哄動。


    鄒盛看到鄒光,親切地走上前,露出幾分笑道,“皇兄,你怎麽也來了!”


    鄒光心情不錯,可能因白虎殺人一事的風波已經過去,又加之不久後又是他的壽辰正好借機得了那千萬卷棋經,想著又能借此拉攏朝臣,感覺事事順心,臉上也大笑道,“本太子這幾日吃膩了府裏做的菜,想著月滿樓的菜色不錯便來嚐嚐鮮,卻沒想到原來顧先生今天在這裏設下了殘局,引得這麽多人前來甚是熱鬧。顧先生不會介意本太子來看個熱鬧吧!”


    “太子言重了。”顧容桓向著太子一拱手道。


    鄒盛下意識掃了顧容桓身邊青衣的少年一眼,看來定是顧容桓怕等下陰謀敗露,收不住場就讓人去偷請了太子過來。


    可太子算得了什麽,沒有左揚和皇後給他撐腰,他就是一隻紙糊的老虎,空有一副架子罷了。


    孟然畢竟比孟青多曆了八年人世,這件事其中的條條道道理得自然也比孟青清楚,而且自其父孟平投靠盛王後,他就與盛王來往密切,所以對盛王的心思也能看出來一些。


    他突然大聲道,“太子想看熱鬧真是來對了時候,剛才顧先生竟不顧眾人眼見的事實,非要說一個輸了的人贏了,太子你說顧先生此舉是不是枉為君子?”


    鄒光不知道來龍去脈,隻是懷疑地看了一眼孟然,便緊盯著顧容桓,想從他臉上看出什麽來。


    左揚昨晚曾說過,顧容桓這個人很難對付,要得到棋經的上上之策最好是他心甘情願自己拿出來,照左揚昨晚所說,他現在最應該地是去拉攏顧容桓,而不是去得罪他。


    可讓他當著眾人的麵去反駁孟然,讓眾人以為他和顧容桓一樣枉為君子,這個麵子他又丟不起。


    顧容桓看到太子盯完自己就去盯左清陽,可惜左清陽一直低著頭,連剛才他說羅明遠贏了,他也隻是抬頭看了眾人幾眼,就又站在遠離眾人的角落,臉上晦暗莫名。


    反倒是剛才,眼睛噴火似地掃了他身邊的李景玉一眼。


    顧容桓算是知道世人評價太子愚昧無知,狂妄自大是從哪來的,一個疑心極重又沒主見且好麵子之人,又不像盛王那般會隱藏,的確當得起這八個字。


    他看向孟青和羅明遠兩人,神色平常道,“剛才那一局,孟公子以一子勝了羅公子,可惜......在棋盤上卻多走了一步。”孟青的棋藝比孟然要高,但與羅明遠相比還有差距。但,下棋取勝者並非僅靠棋藝高低而定,要贏下一盤棋,不僅要用心看出棋盤上自己的優劣之勢,更要揣摩出對方落子之意,若能做到進可攻,退可守,或能做到未雨綢繆,即使一時失勢最終也會獲勝。


    可孟青輸就輸在,詭詐之上。從他開始落第一顆子,直至第八顆,他一直在試圖迷惑住羅明遠,在落下第四十二顆包圍住羅明遠三顆棋子後,他借落子袖中暗藏一子,袖子一揮間先落下了一子,又將另一子落在自己這邊難以發現的暗角。


    可也正是他多落的這顆子,最終收了羅明遠七顆棋子,以一子險勝羅明遠。


    “你......你胡說。”孟青沒想到顧容桓竟然看到了,嚇得有些發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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