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作證,我沒有失戀,也沒有要自殺!


    今天所有的人似乎都瘋了,不斷地有人跑來用明示或是暗示的口氣問我是不是失戀了,還很同情的看著我,用憐憫的語氣安慰我什麽走過雨季就是晴天這類的話。


    我怎麽啦?為什麽我失戀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到底誰在放謠言?如果被我知道一定饒不了他!


    不過,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這一切一定是和昨天晚上,哦不,是今天淩晨那幫在校園裏遊來蕩去的建築係男生有關。


    哼!包括那個畢世廷!


    今天麥雲潔的臉色古怪的很。


    我想她心中的創傷可能還沒有平複。


    我覺得兄弟們做法很不妥,失戀對女生來說很丟臉的事情,現在弄得全係都知道了,她一定很生氣。


    可是,究竟是誰讓她失戀的?


    這個想法就象梗在我喉嚨裏的魚刺,弄得我渾身不舒服。


    我想承認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我確實喜歡麥雲潔。


    今天早上起來的時候,窗外的麻雀唧唧喳喳的叫個不停。


    在上海的冬天好久沒有聽到這樣的聲音了,我想一定是有特別的事情發生。嘻嘻,果然被我猜到了。


    楚天歌回來了。


    他出現的時候,真是把我嚇了一跳,遠遠地就看見一個高高帥帥的男孩站在校門口,穿著一套深咖啡的獵手裝,雙手插在褲兜了靠在牆上,一副悠閑的樣子,一頭紫縈縈的頭發招搖的不得了,身邊好幾個女生看得都快流口水了。唉,這個家夥依然還是那麽有女人緣。


    這個家夥長得更高更壯了。我記得他出國前,我平視可以看見他的下巴,現在隻能看到他的衣領了。看來老外的牛羊肉真的蠻能養人的。我狠狠地捶了他兩拳,嗯,胸膛硬硬的,果然長得更結實了。


    看他這個樣子,想來一定迷倒不少金發碧眼的外國mm,誰知道這麽一說這個家夥竟然會臉紅,嗬嗬,天歌還是那麽可愛。


    這個家夥真是好哥們,人來了不算,還帶來了大禮。我雖然嘴上說不用這麽多事,可是看見禮物眼睛都直了,拿到手裏怎麽也不肯放下。猜猜他送了什麽?他把他兩年在英國皇家音樂學院的課程筆記以及教科書通通帶來了,還有相關的資料,整理的特別清晰。我記得以前隻是隨便提了一下,沒想到他真的放在心上,真是太感動了!何況他還帶來了一把音質特棒的電吉他,我想買很久了,一直在存錢,沒想到現在都不需要了,哈哈,感覺上真象在過聖誕節,天歌這個聖誕老人來的真是時候!


    為了感謝他這麽盡心,我決定蹺兩堂課陪他到處逛逛,雖然考試在即,可是還有什麽比朋友更重要。不過天歌卻死也不同意,硬要和我一塊去聽課,說要看看我的學習環境,這個家夥開始變得一本正經了,不過等他連續3小時老是聽那些石頭、木材、水泥、直角之類的字眼,他一定會睡過去的。


    今天我看見他了,maggie身邊的那個男孩。


    那張臉很眼熟,可是明明我並不認識他呀,為什麽我總覺得在哪裏見到過他。


    他們兩個看上去很親熱,maggie臉上的笑一直沒停過,有那麽開心嗎?


    他就是那個讓麥雲潔失戀的男孩嗎?如果是的話,那是否意味著兩個人已經重歸於好了。這個想法讓我很生氣,可是我氣什麽?


    邵振南今天又來我這裏了,這個家夥自從上次發了酒瘋以後有好久沒有來騷擾我了。本來我以為他想通了,把心思全放在的學業上,誰知道,他今天跑來宣布要東山再起,所謂烈女怕纏郎,他想用的大概就是這一招吧,但願那個女孩意誌力不要太強,不然的話這招用完,就不知道他接下來還有什麽辦法了。


    其實這是很觸動我的,這兩天有一句話一直在我腦海中冒出來“被甩是悲傷的事,但是更悲傷的是,沒有把自己的心意正確的表達出來”。我並不是沒有膽量表白,隻是如果那個男孩真的是maggie的男朋友的話,那我擠進去就太不上道了。


    對了,我突然想起來了,這個男孩就是上次在麥雲潔寢室牆上那張照片中的男孩,看來他們認識真的很久了,那是不是代表我沒希望了。


    今天吃了一頓大餐,真的是大餐哦,跑到波特曼的多利蘿瑪去吃的牛排。嘿嘿這對我們這些窮學生來說真是開了好大一回洋葷。當然,這一切都要拜葉叔叔所賜,因為他說要請我幫他一個忙,我當然知道是因為葉峰的事情,其實就算不吃這頓飯我還是會幫他的,誰叫葉峰是我最好的夥伴呢。


    不過今天讓我最吃驚的是葉叔叔還帶了個我從沒見過的中年婦女來,長得很美麗、很賢淑的樣子,總覺得那張臉哪裏見過,卻怎麽也想不起來,後來才知道她竟然是葉峰的親生媽媽!現在我知道葉峰的眼睛和嘴巴是繼承誰的了。


    沒想到隔了那麽多年,他的媽媽終於回來找葉峰了,可是為什麽不早幾年呢,等葉峰的心變涼了才回來,說什麽都讓人有些難以接受。


    不過我看葉媽媽很傷心的樣子,席間不斷地問我葉峰小時候的事情,一邊聽一邊抹眼淚,連我看了都很心酸,她應該還是很愛葉峰的。唉,家家有本難念的經,當中一定是發生了不得已的事情才會變成現在這副樣子,希望他們最終能夠舉家團圓,不過……唉葉峰最近變得不可理喻,也不知道他的倔強性子能不能接受這一切。


    葉媽媽真好玩,一個勁的拜托我要照顧葉峰,照顧當然沒問題啦,可是我看她一副把我當成葉峰女朋友的架式,當然要解釋了,叢容才是葉峰的真名天子,要是搞錯了,以後不知要發生多大的麻煩。


    我告訴葉媽媽葉峰搞樂隊的事情,她好象很支持的樣子,和葉叔叔的態度很不同。不過現在葉峰這麽頹廢大家都很擔心,我想抽空我一定要去罵醒他,就算鬧情緒也沒有必要和自己的前途開玩笑。


    這頓飯其實吃的食不知味,心裏想這想那的,聽說這裏的牛排是一流的,可以我都忘了什麽味道了,真是可惜啊!


    這兩天學校裏的氣氛很緊張,大考在即,誰也輕心不得。這次有十三門課要考,簡直是忙瘋了。兄和周宇不知從哪裏弄來了兩件軍大衣,打算以通宵教室為家,其他人雖然沒有他們誇張,也好不到哪裏去,諸強這幾天連飯都吃不下,晚上說夢話把我都說醒了,他們的心理負擔都太重。


    沒辦法,三年級本來就是學業最重的一年。下學期就要開始第一次實習,考試成績對於對學生毫不熟悉的事務所來說是唯一衡量尺度的標準。能夠進入一流的建築事務所就等於邁向成功的第一步,因此這次的考試對所有的人來說都很重要。


    其實我也很緊張,可是說出來卻沒人信,在別人的眼裏我似乎不需要複習就能輕鬆過關,不知道他們哪來的這種想法,要是真能這樣就好了。


    不過,我最擔心的是這次的設計比賽,麥雲潔的不合作,使我隻能獨立完成這份設計圖。不過我不希望因為她的意氣用事而錯過這麽好的機會,其實她在設計方麵是很有才華的,可是我有種感覺,她不喜歡建築這個專業。但願我的想法是錯的,要不然5年熬下來,夠她受的,找個時間我要和她談談。不過今天傍晚的時候,我看到她打扮地漂漂亮亮地出門,看樣子是去約會吧,她的心不在學業上、真得有人來點醒她。


    今天是周末,天氣也很好,萬裏無雲,氣溫也在15度左右,這麽暖洋洋的冬天很適合出門,於是我決定去找葉峰。


    幸好叢容帶我去過一次,我沒幾下就找到了他住的地方,離音樂學院可真近。


    一路上我就在盤算怎麽勸葉峰。真奇怪,以前看見他總是想說什麽就說什麽,這次他從日本回來,覺得變陌生了,以前那種默契的感覺再也找不見了。


    經過音樂學院的時候,終究還是忍不住進去轉了一圈,看著那些背著樂器,旁若無人大唱美聲的未來藝術家們,心裏真是有一種很古怪的滋味,原本自己完全可以成為這裏的一員,現在跑進來看,卻覺得好象是另外一個世界。


    說沒有遺憾是假的,但是說很遺憾就變得誇張了。不知為什麽,最近覺得建築這門學問沒有以前那麽討厭了,特別上次經林教授的那番鼓勵之後,開始對設計變得有興趣了,我想其實學什麽都是要講信心的,有了信心無趣的事情也會變得有趣了。嗬嗬,畢世廷這幾天應該已經急得跳腳了,那份設計圖不知道他完成的怎麽樣了,我可是一直在進行,不過要和他合作就免談了,他可以找那個藝術係之花一邊談情說愛一邊畫設計圖,我憑什麽摻上一腳?


    算了,離題太遠了。


    還是說葉峰。後來我終於找到他那個象烏龜殼那麽小的住處,結果葉峰人不在,倒是碰到了一個狐假虎威的女生。其實說女生不確切,雖然這個女孩看上去年紀和我差不多大,可看那氣質,好象在社會上混了很久的樣子,說女人還差不多。


    推門進去的時候,我看見她正在翻葉峰的東西,沒想到被我撞見,還騙我說是幫葉峰理房間,哪有人越理越亂的,以為我沒長眼睛嗎?


    這個叫淩子的女人自稱是葉峰的經紀人,還很得意地把她名片遞給我,好象自己有多了不起似地,害的我隻好謙虛地告訴她,我確實比較孤陋寡聞,高中畢業的時候隻有聯傳娛樂、千代唱片這樣的跨國公司的經紀人來找過我,對那些汙七八糟的小公司還真是沒見過,而且嘻嘻,這是我最得意的一句話,“我接觸過的那些經紀人都是非常專業、絕對有資格證書的,不會跑到簽約歌手家裏翻別人的隱私。”哈哈,說完這句話,她連臉都綠了,卻想不出話來反駁我。


    她一定是對葉峰有意思。看見我來就拿出一副女主人的架式,仿佛她和葉峰有多熟有多親密的樣子,嘿嘿,憑我和葉峰從小玩到大,我就知道這樣的女人葉峰根本就不會喜歡,就算現在兩人在一起,估計也是葉峰用來掩人耳目的,說穿了,這個女人的眼神太勢利,就這一點,她就算再投葉峰的好也沒用。我看叢容一定吃過她的悶虧,不過我可不是叢容,哪有那麽好欺負。


    於是本來打算走的我,偏偏一屁股坐下和她耗上了。她明示暗示了趕了我好幾回,每次我都愛理不理的告訴她,隻有葉峰有資格叫我走,她也拿我沒辦法。


    不過我還是挺生氣的,我沒想到葉峰會這麽不挑,出現在他身邊的都是些什麽人啊,為什麽他要這樣自暴自棄,沒辦法,心裏生氣,隻好把氣撒在那個一心要攆我出去的淩子身上。


    我先是告訴她我和葉峰情同兄妹,他對我可關心了,有葉峰桌上的照片為證。聽了之後,她果然將態度收斂很多,估計是怕我把她背後的真麵目告訴葉峰吧。於是我開始了第一步,說她身上的香水很刺鼻,葉峰最討厭這樣的味道了,她果然中計,竟然問我葉峰喜歡什麽味道的,我就說其實葉峰最喜歡的是臭豆腐的味道,每次聞到都會心情舒暢,她竟然信了,但願她不會真的把臭豆腐汁倒在身上,要不葉峰非要吐翻了不可,誰都知道葉峰最聞不得這個味道。


    然後,她摸出一包煙,對著我吞雲吐霧,一副風塵的樣子,以為這樣就能把我熏跑,嘿嘿我哪有這麽好打發,我一開始用很崇拜的眼神看著她,然後誇獎她抽煙的樣子好象電視裏的女演員,她聽了很高興,故意擺了幾個自以為很酷的姿勢,於是我說“真的很象,香港影片裏那些坐台小姐的抽煙姿勢就是這樣的,你是不是拍過電視劇?”哈,她聽了之後,啪地拍了桌子,樣子很凶的看著我,我當然也不示弱,也站了起來,裝作很無辜的樣子反問她“難道不是嗎?”,她大概看我個子比她高吧,也不敢對我怎麽樣,於是就氣衝衝地奪門而出了,真是出了我心中一口惡氣。


    不過遺憾地是,最終我沒有等到葉峰。


    但是不管如何,今天也算小有成果。


    今天整理書桌,翻出了上次從麥雲潔那兒拿的麵具,呆呆地看了很久。


    有一件事一直是我百思而不得其解的,為什麽她對我有那麽敵意?為什麽在聖誕夜揭開麵具的一刹那,她認出我的臉會惡狠狠的踹我一腳,我什麽時候得罪過她嗎?可是我;連一點記憶也沒有。


    我決定了,從今天開始要好好複習功課了,前一陣子忙著替邵振南拍廣告、忙著和畢世廷鬥氣,把學業都荒廢了,我可不想這學期結束背個紅燈回家。


    今天我把楚天歌拖到學校裏來了,美其名曰是敘舊,其實是要他幫我補習英文。他在英國呆了兩年哪,英文一定棒的呱呱叫,做我的免費補習教師真合適。為了報答他,我特意請他到我們食堂裏吃了頓學生午餐,讓他體味一下洋學生和本土學生的飲食差別,他吃的津津有味,看樣子漢堡和牛排真的把他惡心壞了。


    前幾天劉暢問我天歌是不是我的男朋友,我一下子愣了,這個問題以前根本沒有出現在我腦海過,我和天歌算什麽,應該算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就象和葉峰、和叢容、和doris一樣的吧。兩年的時間可以改變很多事情,我知道當年楚天歌曾經喜歡過我,那時候他以為葉峰和我是一對可沒少找葉峰麻煩。可是現在我們都長大了,許多感情都發生了變化,就像我曾經是那麽地喜歡葉峰,現在卻已經恢複了平淡,天歌對我應該也是這樣的。別看我平時粗枝大葉的,有些事情女性有天生的敏感,我知道我想的沒錯。


    最近我老是提到畢世廷、畢世廷、這個家夥真是陰魂不散,今天吃午飯的時候突然跑過來找我,神情很嚴肅地跟我說有事情要和我談,要我一定要訂一個時間給他。有沒有搞錯,當著食堂裏這麽多同學的麵,他難道沒看見有多少人豎起耳朵在聽我們的對話。前一陣子被人傳說我失戀已經夠糗了,他難道還想再添一筆?真是沒辦法。


    楚天歌愣愣地看了我們很久,然後還問我那個男生是不是在追你?哈哈,要不是因為食堂裏人多眼雜,我真想大笑三聲,然後告訴天歌“是就好了,可惜不是。”今天我把我和畢世廷的恩恩怨怨都告訴了楚天歌,也算解了一個迷,他們一直搞不懂為什麽我會心血來潮去考建築係,現在總算弄明白了。


    不過天歌還是說我太衝動了,還說我有些反應的過度,看他狐疑的樣子,他大概還以為我對那個畢世廷有意思吧。我有嗎?後來我問自己,竟然不能很肯定的說不,這倒真的讓我很吃驚。


    回想起來今天畢世廷的臉色真的很臭,特別是當楚天歌伸出手象他做自我介紹的時候,我打賭他的下巴在抽筋,我該不該自我感覺良好一下,假設他喜歡上了我呢?


    我知道我太衝動了,可是當兄大驚小怪地跑到寢室大聲宣布看見麥雲潔的真命天子就在食堂裏吃飯的時候,我唯一的動作就是抱著飯碗衝到食堂,結果連飯票都沒有帶,終究沒有吃上午飯。


    果然是上次的那個男生,他叫楚天歌,似乎是學音樂的。我好象聽說過麥雲潔高中時曾經是某個樂隊的主唱,據說還是很成功的那種,這就不免讓人奇怪她為什麽會棄音樂而從建築,當中一定有原因。


    前兩天我已經仔細想過了,喜歡就要說出來,被拒絕就被拒絕了,沒什麽大不了的,隻是原本計劃考完試的時候說的,這樣可以避免影響考試情緒。可是今天一看見麥雲潔和楚天歌兩人那麽自然親密地在一起吃飯,頭腦一熱就衝上前去了。


    最近老是做這種失控的事情,原先情緒穩定、處驚不變的畢世廷終於中刀落馬,愛情真是個可怕的東西,


    有一千種可能,卻絕沒有想到是這樣的結果。


    黃昏的時候,我如約來到離學校最近的starbucker,心裏其實是有些奇怪的,畢世廷為什麽要約我來這裏,如果當時他的表情溫柔一些、他的語調甜蜜一些,或許我會以為他是要和我約會的,可是看他那是臉紅脖子粗的樣子,倒更象來興師問罪。天知道他葫蘆裏賣什麽藥。


    我來早了,為的是怕這個小小的咖啡屋被人坐滿。不過今天運氣不錯,靠窗的兩張綠色大沙發剛剛走了一對情侶,我快手快腳地坐了下來,這個位置是我最喜歡的。透過整堵牆的落地玻璃,我可以斜靠在沙發背上,欣賞外麵的風景。冬日暖暖的斜陽,昏黃的色彩撒滿整條大街,遠處是一座開放式的公園,大片如茵的草坪上奔跑著不知誰家的可卡犬。風中偶爾會飄落一兩片黃葉,就順著這落地玻璃牆翻轉著身體,慢慢飄曳,最終落地,化為大地的一部分。


    我要了一杯熱拿鐵,濃濃牛奶咖啡味道使我動蕩不安的心漸漸平靜。


    店裏一直在kingcole的老歌《unforgetable》,不斷地往複,unforgetable,unforgetable……,今天會不會也是一個unforgetable的日子?


    看了看腕表,還有5分鍾就到了約定時間,心跳突然加快了,剛才閑適的心情突然注入了一種叫做期待的東西,我在期待什麽,連我自己都心慌了。


    背後的店門嘩地被拉開,聽到風鈴清脆地聲響,寒冷地北風就這樣灌了進來,不過很快又消失無蹤了。


    店員們集體喊道的“歡迎光臨”使我預感到應該是他,沒有回頭怕的是被他看出我眼中也許會泄漏的心情。


    偷偷瞄了一下腕表,六點整,這個家夥果然準時的象個鬧鍾。


    低頭喝了一口咖啡,抬頭時發現他已經坐在我對麵的沙發上,正看著我。


    咖啡一下子就嗆到了我的氣管了,我大聲的咳了起來,一邊不忘怨恨地瞪了他一眼,都是他嚇的。他顯然也沒料到我會用這種方式來歡迎他,急急得坐到我沙發的扶手邊,替我拍背。莫名其妙,我的臉就紅了。


    好不容易一切恢複正常,大家各就各位,原想問他找我出來到底有什麽事,卻聽見他說了句“好漂亮!”,轉頭一看,卻看見快要落幕地夕陽,象一顆紅紅的蛋黃,斜斜地垂在遠處的屋頂上,天際周圍是被霞光掩映的片片紅雲。


    原來今天有一個很美麗的黃昏。


    是因為相約的時刻太美麗、還是因為背景音樂太溫柔、我和他有好一陣子的沉默,誰都沒有開口,似乎怕打破這樣嫻靜的氣氛。


    但氣氛終究還是被打破了,不是被他,也不是被我。


    正當我打算開口的時候,進來了一群不速之客,代表人物是藝術係之花虞麗娜,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她曾自稱是畢世廷的女友,說自稱不太確切,因為當時畢世廷也在場,他沒有提出異議,這表示她說的事實。這層認知讓我心裏很不舒服,於是,當她故作嬌媚地叫著畢世廷地名字地時候,我的直接反應是把腿伸了出去,於是這個反應神經遲鈍的家夥就直直地往前,撲到了畢世廷地懷裏。


    哈,畢世廷應該謝謝我給他一個軟玉溫香抱滿懷地機會。看著虞麗娜一副賴在他懷裏不肯起來的樣子,我有些賭氣地站起來,告訴他不打擾他和女朋友約會的時間,就決定往外走,一邊走一邊在心裏罵他,可是我怎麽也沒想到,他會在我臨出門前丟下這麽一句,這簡直就象一顆炸彈,炸得我根本就不知該有什麽反應。


    其實,我很早就到了,隻是不知為什麽,我想看她走進starbucker的樣子,就像她走進我心裏一樣,於是我沒有在店裏等她,而是站在外麵的報廳旁邊,不停地朝她應該出現的地方張望。


    5點30分的時候,她出現在遠處的小路上,紅色的短大衣,黑色的高領毛衣,黑色的長褲,背著一個咖啡色的大桶包,悠閑地慢慢走過來,長長地頭發被她紮成一條馬尾,看上去很幹淨,很青春也很美麗。


    我不知道為什麽第一眼看到她時的感覺是那麽震撼,她並沒有比平時更好看,或更特別,隻是沒理由的,我的心就那麽緊了一下,我想我是真的很喜歡她了。


    她走進了店裏,挑了靠窗的那對綠色沙發,那是我最喜歡的位置,因為坐在那裏可以看到落地窗外的風景,她是否也和我一樣?


    我覺得自己就像一個偷窺的變態狂,可我就是忍不住站在這裏,看著她的一舉一動。


    她捧著咖啡喝了一口,然後很慵懶地靠在沙發上,專注地看著窗外。那種舉動就像一隻很滿足的貓,禦除防備時所顯現出來難得的溫柔。難怪有人會將女性形容成這種動物,今天終於有了了解,麵對我的時候,大概就要伸出利爪了。


    時間快到了,雖然我很想繼續這樣看下去,但是遲到是我不願給她留下的印象,再說今天我一定要把要說的話全部說清楚,可是直到這時,我都不清楚到底要如何開口。


    她對我到底是什麽觀感,這是我徘徊在心頭好久的問題,可是當我發現她竟然臉紅的時候,心中竟然冒出一絲希望的火花,也許她對我也是有好感的。


    我喜歡這家starbucker的原因之一是這裏的背景音樂,今天他們放著一首我很喜歡的老歌《unforgetable》,這是不是也預示著今天對於我是一個unforgetable的日子?


    原本這一切都很好的開頭,我也看出她不願破壞氣氛,因為今天這樣的日子實在是適合談情說愛,不適合吵架。


    所謂前一秒是天堂,下一刻是地獄就是形容這樣的情景的吧。就在我打算找一個方式開始今天的談話時,那個可惡的虞麗娜竟然走了進來,還一眼就看到了,隔了老遠就大叫我的名字,好象很我的關係有多熟似的,真受不來這些自以為是、沒有大腦的女生。


    不過有趣的是我發現麥雲潔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不僅如此她還伸腿絆了人家一跤,這是不是意味著什麽?我原本有些懊喪的心竟然開朗了起來。不過,她做的也有些過分,把別人絆倒在我懷裏就想逃之夭夭,情急之下我顧不得那麽多了,不管店裏還有其他的客人,不管身邊還有學校的同學,我隻想讓她知道我喜歡她,並且一定要追到她,我這樣想也這樣說了。而她,這個膽小鬼,竟然落荒而逃了。


    不過,就像我曾經說過的那樣,她逃不掉的。


    慘了,慘了!沒想到全世界都知道了。


    接受了一上午好奇眼光的洗禮不算,中午下課的時候,林教授竟然走過來對我說恭喜,還說覺得我們倆個在一起可以互相幫助,是不錯的一對,希望我們不要光顧談戀愛,學業也要抓緊,這到底是什麽跟什麽呀!


    昨天聽畢世廷在starbucker說完那番話後,我就跑掉了,因為心裏很亂,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反應。


    想起曾經有過的報複念頭——俘獲他的心,再拋棄他的人,一再告訴自己這不是最好的機會嗎?這個家夥自己送上門來了。可是終究硬不下心,我不會是真的喜歡上他的了吧,怎麽辦?怎麽辦?我記得我可是很討厭他的呀。


    doris今天又搬出了她那套《傲慢與偏見》的理論,真的被她說中了嗎?可是我對他的可不是偏見,這個家夥曾經那麽嚴重地耍了我一次,不管怎樣,我不要喜歡他,我不想投降,一定有辦法的。


    終於知道引人注目的好處了。


    沒有多費幾番唇舌,我喜歡麥雲潔的消息就在全校傳開了,據說連係裏的教授們都知道了,看來人言確實可畏,麥雲潔這次看你往哪裏跑。


    現在幾乎全校的人都把視線集中在我們倆身上,其實我並不想給麥雲潔這麽大的壓力,畢竟喜歡是兩個人的事情,摻進這麽多人就變得象演習了,可是是到如今也沒有辦法了,隻是希望能夠逼出她的一句話。


    不過看來這個舉動對她似乎起來一定的作用。今天她來找我,說是要在考試之前抓緊時間和我完成設計圖,她終於想通了,我很高興。


    不過,今天她很沉默,除了討論專業方麵的問題,幾乎沒有說的別的話,甚至連一貫針對的我刁難也不見了,似乎真的隻想盡快把設計圖畫完。我有些高興,更多的是不確定,仿佛把握在手中的事物發生了突變。


    昨天邵振南意味深長地看著我說了句:女人心海底針,今天對著麥雲潔嚴肅的臉,今天突然冒了出來。


    女人心,海底針……唉!


    今天doris告訴我,她已經辦完了所有的手續,這個學期結束,她就回去了。


    心裏很難受,看到對麵的床鋪,一想起下學期上麵躺著的將是一張陌生的臉孔,心裏就有些悲傷,雖然不是生離死別,可是這樣分開以後是否還有見麵的機會,誰都不知道。


    doris把二十四史、康熙字典、呂氏春秋等書都留了下來,東西太多,而行禮隻能帶這麽點,她來的時候帶了些什麽,回去的時候還是帶走什麽。這些留下的,仿佛就是她這一年的回憶,我想她是怕看見這些東西就不想走了,畢竟研究中國曆史曾經是她的宿願,可惜為了愛情,她竟然放棄了。


    愛情到底是好是壞?看到doris為了愛放棄理想,看到叢容為了愛變得消沉,真覺得這樣的情感還是不要碰的好。


    這幾天和他一起合作那張設計圖,每次雖然我不太說話,也不太看他,可是我可以感覺他在看我,在揣測我的想法。我想如果沒有以前發生的種種,我會接受他,客觀的說他是個出色的男孩,而我確實受到了他的吸引。


    今天又把楚天歌找來,把發生的一切告訴了他,我隻要求一件事,請他扮成我的男朋友,天歌神色怪怪的,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隻是問我是否會後悔?


    是否會後悔,我不知道,許多事隻有在發生了以後才知道會不會後悔,而我現在心很亂,我隻想快點控製這個局麵,後悔的事,以後再說吧。


    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


    晚飯的時候,邵振南垂頭喪氣地走進了我的寢室,嘴裏念的就是這句詞。不知怎麽,聽著這麽淒涼總覺得不是好兆頭。


    果然,今天晚上,我們的設計圖終於完成了,離截稿日還有兩天,算是趕上末班車了。畫完最後一筆,我和麥雲潔都沒有說話。教室裏很冷,可是氣氛更冷,她變得這麽沉默連我都覺得壓抑。


    突然她抬頭看我,很認真地盯著我看,沒有任何過渡地直接問我:你是不是很喜歡我?我說是。她有死命地看著我,問我為什麽,於是我用了周星馳最經典那句台詞回答了她:愛需要理由嗎?她愣姿,然後笑了,這個時候,我以為她終於願意接受我了,然而我錯了,她告訴我,她有男友了,就是一直出現在她身邊的那個男生。


    就這樣,我的第一次愛的表白失敗了,和小說裏的、戲劇裏的、電影裏的蕩氣回腸毫不相幹,原以為就算被拒絕,至少還有些起伏跌宕,還可以賺取一些眼淚和真心話,沒想到,她隻是簡單地陳述了這樣一個事實,然後收拾起書包,走出教室,輕輕把門扣上。我和她之間地一切,好象隨著這道門的關閉一切都了結了。


    心裏空空的,仿佛一下被掏掉了什麽,我突然明白現在這樣的感覺原來叫做失戀。


    我失戀了!


    最近做什麽事情都沒精神。


    今天電視台有位編導找到了我和天歌。竟然說想拍攝一部專題,而主角就是當年的“open”樂隊和我們的“hay女生”。


    這原本是一件很令人興奮的事情,可是我卻高興不起來。可能是因為東東、雙琦姐妹都在外地,cookie回到了韓國,而葉峰雖然人回來了,心卻不知道丟哪兒了,剩下的這群人是怎麽也湊不齊當年的“open”和“hay”了。


    天歌似乎很有興趣的樣子,很積極地配合著,而我從頭到尾都沒有仔細聽那位編導在說什麽,缺少任何人,這樣的一部專題,這樣地一次演出都是毫無意義的。


    今天在公共選修課時碰見畢世廷。我坐在靠門邊的位置,臨上課前他才匆匆走進來,原想坐在我邊上的位置,看見我,似乎愣了一下,直接坐到了前麵的位置。


    他好象瘦了,眼神有些黯淡。我想應該是複習考試的關係。雖然doris說我的拒絕會造成他很大的傷害,但是我不相信。這個驕傲的家夥知道什麽是傷害嗎?也許是自尊心有些受損罷了。


    我是這樣告訴自己的。可是眼光卻總是不由自主地放到他身上。他知不知道我在看他呢?


    下半節課的時候,那個虞麗娜偷偷溜進教室,又遲到了。我看見她冒著被教授發現的危險,越過人口高密度區,非要坐在畢世廷的身邊,而畢世廷似乎沒有反對。


    聽身後的女生在悄悄議論,似乎說虞麗娜最近和畢世廷走的很近,難道……


    這堂課突然變得索然無味,我想回寢室躺一會,心裏突然有些不太舒服。


    距離被麥雲潔拒絕已經一個星期的時間了。


    這段時間,課照常要上,飯一樣要吃,其實失戀後的人和平時並沒有太大的不同,隻是晚上睡覺的時候如夢比平時晚,因為會東想西想。


    似乎為了證明她沒有騙我,最近麥雲潔和那個男生常常出現在校園裏,已經成了一種變相的公布,我,畢世廷,出局了。


    原以為自己會受不了眾人同情的眼光,可是現在才發現,和不快樂的心情相比,別人的眼光根本就不重要。


    下午回到寢室,發現來了一個意想不到的訪客,麥雲潔的那個男友,竟然坐在我的椅子上,笑眯眯的等著我。


    我不快樂,不快樂,很不快樂。


    中午,一個人在食堂裏吃著午飯。天歌今天沒有來我們學校,doris去訂機票了,劉暢一如既往地躲在寢室裏不知在忙著什麽。


    看著食堂裏川流不息地人群,三五一堆,四五成群,更多地是倆倆成雙,聚在一起吃著飯聊著天,益發覺得自己很孤獨。


    對桌的兩個女孩在商量情人節要給男朋友送什麽禮物。是呀,現在已經是2月頭上了,今年的情人節和春節是在一塊的,真是喜上加喜。可是這一切和我有什麽關係。


    心莫名其妙地就想到了畢世廷,想到以前每次和他吵完架就特別快樂的心情。我竟然很荒唐地開始亂想,如果今年的情人和他在一起會什麽樣的光景,我一定是瘋了。


    可是正想著,他突然出現在我麵前,把飯往我桌上一放,就旁若無人的吃了起來,好象當我是空氣。


    這算是什麽態度,我有些生氣,更有點尷尬,周圍已經開始竊竊私語,越來越多的眼睛開始盯著我們這裏,這個家夥瘋了嗎?他想幹什麽?理智告訴我,如果不想成為新聞人物,就趕快走。可是我又沒有做錯任何事,憑什麽我要逃跑,該走的不是我。


    於是當著整個食堂的人,我們表演起了吃飯秀,他可以胃口大開地一口一口吞飯,我也可以心情愉悅的解決碗裏的食糧。


    我們每吃一口,食堂裏就愈安靜,大家都抱著一種看戲的心情在看我們,我也覺得有些古怪,隻有畢世廷,吃得一點心事也沒有的樣子。


    我投降,我吃不下了。頭一次在被那麽多人觀賞的情況下吃飯,我能吃完才有鬼呢。就在我放下筷子,打算做一回逃兵的時候,畢世廷突然放下碗筷,握姿我的手,用很大的聲音對我說,“對不起,這是我早該給你的道歉”。


    我奇怪地看著他,每個人都奇怪地看著他,然後他走到我麵前,單膝跪下,當著全食堂人的麵,握住我的手,大聲的說到:我為我2年前無意的爽約向你鄭重道歉。同時,我也要告訴你,我是真的喜歡你,希望你能夠接受我!


    我愣姿,我幾乎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這個驕傲的家夥,這個瘋狂的家夥,他怎麽可以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說這樣的話!


    周圍的人都和我一樣愣姿,估計這所大學裏,在食堂裏當著大眾麵的道歉和告白的,這是第一人。所有的人除了我,都開始鼓掌,還有吹口哨,大家都在催促我,都在替他求情,要我原諒他,要我接受他。我能說什麽?


    心中某一塊冰封的角落似乎在瓦解,一種溫柔的情緒慢慢的彌散開來,一直擴散到了眼睛,直到掉落下來,我才發現自己哭了。


    畢世廷走到我麵前,用手把我的眼淚擦幹,周圍的掌聲更響了,他輕輕在我的耳邊說:走,我幫你去洗碗。


    我歎了一口氣,知道自己又輸了,我怎麽能夠拒絕一個願意幫我喜歡的驕傲男生。


    在眾人的喝采聲中,我被畢世廷牽著手走出了食堂,這樣的一牽手,似乎已經決定了什麽。


    在我和他的較量中,我似乎又是滿盤皆輸,但是這一次我卻沒有一點點的不快樂,輸和贏永遠是相對的。


    我輸掉了自己的心,卻贏得了這位全額獎學金獲得者最詳細的筆記最無私的幫助以及免費的洗碗工、搬運工、跑腿的……。


    到底誰比較占便宜?


    經過楚天歌的一番好意的提醒,我終於想起了那個女孩,三年前夏天給一對雙胞胎補課時遇上的那個滿臉痘子的倔強女孩。


    三年前隻覺得這個女孩很有意思,非常聰明的腦瓜,不肯服輸的個性,所以才會頭腦一熱和她定下了考建築係的那個賭。


    其實,我沒有忘記這件事,那件事情我記了很久。高考放榜的時候,我還特意去了雙胞胎的家裏,可是沒有碰到了人。而留給那個女孩的電話,也從未見她打來。以為她終究還是後悔了,所以也就一笑了之,把這間事情放下了。


    某個初秋的傍晚,有個很漂亮的小女生攔著我,把一張建築學院的錄取通知單攤在我麵前,聽到那個聲音我差點以為就是和我打賭的那個小女孩,可是看到臉,我發現自己認錯人,這個女孩光潔的皮膚和那個女孩一臉的痘子實在相差太多,於是我給她指明了報名處的位置就揚長而去了。


    當年的我和她,都忽略了一件事。那年夏天,她皮膚過敏,長滿了痘子,除了她長著痘子的臉,我並不清楚她真正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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