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的大臣們最近愁得頭發都快掉光了。他們原本就到了歲數,平日裏梳發,一木梳下去,好幾根頭發就沒了。氣得直罵奴才沒用。


    旁邊兒坐著梳洗的妾室,青絲如瀑,容貌姣好,柔聲勸慰幾句,大早晨的火氣才消了些。


    可眼下就算不梳頭,稍微一碰,手心上就是頭發。全因這些日子發生的事兒太多,剛死了皇帝,就來了個監國,還是幾年前逃出去的叛賊。生怕他心裏埋著怨恨,稍不留心就惹來殺身之禍。


    謹小慎微了幾天,衛司忽然召見幾個大臣去商量事兒。一進到禦書房,衛司的表情與以往不同,溫和得很,仔細看看還帶著點兒笑。


    大臣心裏頓時咯噔一下,互相看看,臉色都有些白。


    懸著心說了半天的話,衛司依然是和和氣氣的,他們存著疑惑,臉上也能扯一扯僵硬的嘴角,露出個笑臉兒來。


    從正午聊到了傍晚,奉茶的宮女換了好幾次茶盞,大臣們著實沒法子再喝,可衛司一再端起茶杯,還看著他們問怎麽不喝,是不是覺得這兒的茶不合口味。


    他們哪裏能說別的,直接端起茶喝了好幾口。有一個聰明的,就隻是沾了沾唇。後來宮女又進到殿裏奉茶,衛司張口就問:“李大人的茶杯可空了?”


    那位李大人神色一變,茶杯還在自個兒手上,連忙咕咚喝了好幾口,起身回話,肚子裏的茶水直晃悠。


    沒人敢再耍心眼,又喝了兩杯茶,衛司話鋒一轉,說起了正事兒。


    “你們曾上折子讓我登基,如今可還仍是這般的心思?”


    大臣們皆稱,不敢有半點不敬。


    衛司點了頭,又說道:“我卻有個別的主意,今兒叫你們來就是想商量商量。”


    他臉上平靜溫和,絲毫不見往日的冷漠,方才那句話的語氣有了些不容置疑的意味。大臣們知曉重頭戲來了,低著頭,用眼角瞟了瞟旁人,心下沉沉,打起精神應對。


    這位不知道又想出什麽幺蛾子來了。


    衛司慢悠悠地說道:“眼下北邊兒鬧雪災,要撥賑災糧過去,百姓過得著實不易。登基這事兒就先放一放。”


    大臣們聽了生疑,北邊兒鬧雪災是不假,可前不久雪已經停了,等些日子就到過年的時候,天氣暖和了,自然就什麽事兒都沒了。


    跟登基有什麽衝突。


    不過早先就說了先把這事兒放放,他們便點頭應了。衛司垂下眼,桌上放著的茶杯通體瓷白,拿到手裏把玩,溫熱的很。


    “我雖不登基,但是要追加一個人為皇帝。“


    大臣們有些沒反應過來,回過神後,驚疑不定,幾個人對視,又看著衛司。他臉上的笑已經消失,神情極其嚴肅,眉目間藏著威嚴。


    出了宮門,幾個大臣的後背皆是出著汗,回到家後,自個兒夫人一瞧,皆嚇了一跳:“這是怎麽了,衣裳都濕透了。”


    又拿了帕子將額頭上的汗珠擦幹,卻壓根沒法子擦幹淨。汗一直往外出個不停。半晌,才臉色灰白的將身邊兒的人推開,自個兒坐到書桌前想事兒。


    這朝廷成了衛司的玩物了!


    竟要追加一個女子為帝,簡直是千古奇聞。心下憤慨,方才無論怎麽說,都被衛司給噎了回來,他心裏又驚又怒,找不到話說。這會兒到了家裏,才覺得怒意難消。


    衝著外麵大嚷:“給我拿把刀來!”


    方才被趕走的夫人還在外麵守著,一直懸著心,這會兒聽見裏麵喊,更是覺得天快塌了,腿一軟就要站不住,旁邊兒的丫鬟連忙扶著。


    夫人喘了幾口氣,勉強好了些,裏麵見沒人應聲,又急又怒,連著喊了幾聲拿刀。


    夫人沉下臉,踩著虛軟的步子進去,讓下人們都在外麵待著。小心翼翼地看著他,呼吸極輕,身子繃緊:“老爺拿刀做什麽,若是傷到了可怎麽得了。”


    他拿著筆洗,將裏麵的水倒在海棠花盆,撇過頭瞪著眼睛,臉色陰沉,怒氣衝衝:“傷到了怕什麽,朝廷都折騰的不像樣子了!趕緊拿刀來!”


    夫人咬著牙含淚,說什麽也不肯。


    他氣得將手指咬破,血擠在筆洗裏麵,夫人連忙走過去,見到他在紙上寫字。她驚懼的攔下:“老爺,您這是做什麽!”


    他冷笑:“我做什麽,就不信他能剛當上監國就不顧大臣的意見。”


    夫人看了看紙上的字,心裏明白了個大概,沉聲:“老爺,您好糊塗!他既然說出了口,怎麽會沒想到有人阻攔。他怕是正想找個出頭的立威。”


    “我怕他不成!”


    夫人臉上滾落了幾滴淚:“如今兒子這般有出息,在朝廷裏有了立足之地。孫子也剛到了念書的年齡,兒媳肚子裏又懷上一個。您要讓這一大家子陪葬不成?我是要追著老爺去的,可他們,我著實不忍啊。”


    說著便捂著臉嗚咽起來。


    他被哭的頭疼,腦子卻清醒了許多,看著旁邊兒傷心的夫人,又瞧了瞧窗戶外麵。整個人像是被抽去了筋骨,癱坐在椅子上,沒了精氣神。


    其實這些大臣並無什麽赤膽忠心,近年來經曆了太多次改朝換代,無時無刻都繃緊著腦子裏那根弦兒。稍微有了風吹草動,便要早作打算。


    他們這回不忿,主要是衛司想追加薛娘當皇帝。若換成個男的也就罷了,可這不是欺負人麽,自然難以忍下。


    衛司已經準備好明兒一大批的人來上奏折。這會兒正倚在床上養精蓄銳。薛娘在一邊兒看的直撇嘴,想休息倒是把眼睛閉上啊,這麽死盯著她做什麽。


    搓了搓胳膊,坐的離他遠些。卻被衛司抓住了手,往懷裏一拉,跌坐在床上。半個身子埋在他懷裏。


    衛司把撐在腦後的手挪開,抱住薛娘,嘴裏嘟囔了一句:“冷的跟冰坨子似的。”


    薛娘不樂意,掙紮著起身,被衛司在鎖骨上咬了一下,她從懷裏把手抽.出來,衝著他後背打下去。他咧著嘴吸氣,皺眉說真夠狠的。


    薛娘揚了揚眉,不與他再鬧,問他明兒到底打算怎麽做。


    衛司嚷了一句:“問什麽問,大晚上的是該聊這事兒的時候麽。”


    薛娘氣笑了:“我倒想做別的,你能麽?”


    衛司正吊兒郎當地看著她,就差吹個口哨了。忽聽見這話,神情一愣,半天沒說出話來。不服氣的直起來身子,打量了一番身下的人,心口憋著氣。過了會兒,喪眉耷拉眼地往她身上一趟。


    薛娘直嚷著重。


    衛司沒搭理,又感覺到在推他,這才沉聲:“老實點兒,老子變鬼了非把你弄哭不可。”


    薛娘慫了。


    次日一大早,大臣們就結著伴兒到宮殿門口讓太監稟告一聲。衛司正在洗漱,聽見有人傳話,隻說讓他們等著。又讓伺候的太監宮女退下,跟薛娘用了早膳。她眯著眼睛,揉了揉肚子。


    衛司笑著說了句沒出息,便往外走了。不再像昨兒一樣,臉上不僅沒了笑,反而冷著臉,讓旁人說一句話都得懸著心。


    大臣們穩了心神,將折子遞上去。衛司打開看了一眼,緊皺的眉頭微微舒展,坐直了身子,麵容變得輕鬆。


    沒想到這麽快就想通了。


    事情進展順利,追加皇帝的典禮操辦起來要花費些時日,衛司又將薛娘生前的墓挪到了皇陵。


    他親自去的,手執一把油紙傘。那天的日頭好得很,隨行的大臣私底下嘀咕兩句,覺得衛司尤為古怪。


    薛娘在一邊兒看著,總覺得哪兒不對勁兒。她還是頭一回看見自個兒的棺材。抿了抿唇,湊到衛司耳邊低聲說:“你費這麽大勁兒,就為了這個?”


    衛司側了側頭:“你想什麽美事兒。”


    薛娘聽他變了說法,不禁笑了笑。他瞥了薛娘一眼,沒吭聲。看著前方,眯了眯眼睛,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兒。


    大典操辦完成,薛娘也成了皇帝。衛司還燒了一套龍袍給她,看著尤為華麗。薛娘摸了好幾遍,料子光滑的很。穿在身上,把頭發攏上去,露出纖細白嫩的脖頸,眸光一轉,威嚴裏透著嫵媚。


    看的衛司心裏直癢癢,動手拽了拽薛娘的衣裳,脖子以下全看不清。咬著牙讓薛娘往一邊兒去。


    薛娘看的直樂,見他臉色變得難看,抿著唇說:“你著什麽急,我就穿了一身衣裳,又沒惹著你。”


    衛司斜著看了她一眼:“你穿著衣裳才惹著我。”


    薛娘接不住話了,扭過頭不與他說話。


    又過了幾日,大臣們又開始上折子,請衛司登基,國不可一日無君,如今已經遂了心願,該是時候辦正事兒了。


    衛司看著折子歎了一聲,拽過來薛娘,讓她看一眼。薛娘用目光掃了掃,都是好話,誇得衛司她都不認識了。


    點著頭說了句:“字兒挺好看。”


    衛司揚眉:“就沒別的了?”


    薛娘:“誇得挺假。”


    衛司朝她腦袋上彈了一下,伸了伸懶腰,後背咯吱響。薛娘湊過去給他按了按,數落道:“腿才剛好,就輪到禍害後背了。”


    這些時日,薛娘一直沒忘了給他治腿,她法力不強,但是架不住日積月累。慢慢他的腿就好了許多,不仔細看壓根瞧不出有毛病。


    前幾天才徹底好清。


    衛司從來不說不用治了的話,每天往床上一躺,往薛娘腿上一搭,歪著頭看著薛娘給他治腿。薛娘說他哪兒像治傷的,就跟公子哥兒似的。


    衛司嗤笑著沒說話。


    這會兒的奏折攤在桌案上,全是讓衛司登基的。薛娘知曉他從前最盼著這些,垂了垂眼:“你想留下麽?”


    衛司正把手裏的那本丟下,又找了別的來看,聽見她這麽問,皺著眉:“留下做什麽,當一輩子和尚?”


    身後的事兒總要想妥當,琢磨了半晌,又叫來幾個大臣說了一番話,走的時候皆是麵如土色,但是汗沒像上回一樣。


    各個兒在家裏等著宮裏的信兒,連晚上睡覺都不敢把眼睛全閉上。


    過了幾日,宮裏傳來消息。


    歿了。


    紛紛穿上官服,梳洗打扮好了往宮裏走,皆是神情悲切。一通吵吵嚷嚷,才定下了下葬的日子。說是要跟被追加為皇帝的薛娘合葬。


    皺著眉猜測,這倆人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後又聽著人傳閑話,衛司的屍身上有外傷,死的時候就他自個兒在殿裏,有宮人進去看,才知曉已經咽了氣。


    不論怎麽傳,之前被衛司召見過的大臣都一口咬定,讓封越稱帝。衛司在的時候,兵權都到了他的手裏。就算不主動提出來,皇位也是封越的了。


    封越沒推辭,順勢應了。下葬的那天,看了眼皇陵,神色有些恍惚。竟說不清是怎麽走到了今日。


    凡間事了,各有各的去處。


    地府才開始變得熱鬧。


    薛娘盯著眼前的屏風看了半天,那後麵便是王母的法器,魂魄合一。閻王爺在旁邊兒勸她眨眨眼睛,他看著都累。薛娘神情凝重,側過頭,問道:“他什麽時候能恢複?”


    閻王爺見她這般認真,也收起玩笑話,抿了抿唇,看著那扇屏風:“這要看他自己了。但應是用不了多久。”


    薛娘惴惴不安,想過去屏風後麵看看,卻總是被擋回來。這是神仙用來保護自己的法子。魂魄離身,便會自動設出一道結界。


    她歎了歎氣,身子蹲下。靠在屏風上,盼著早點恢複過來。已經過了三日,裏麵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天界派人問了好幾回,衡元君可能歸,溺江的水越來越厲害。薛娘原先還能好聲好氣,可架不住一天問五六回,還連著問了兩天。


    薛娘本就脾氣不好,這會兒心裏又煩著,直接將問話的給趕走了。閻王爺在一邊兒看的直皺眉,想說一兩句,又見薛娘著實不好受,便歎著氣走了。


    王母聽了這件事兒,搖著頭笑了,原以為她去凡間走了一遭,性子有了變化,哪知還跟以往一般。


    彎著眼睛命傳話的以後不許再去打擾,隻告訴地府的人,若衡元君恢複了,命他馬上前往溺江。


    閻王爺一口應下。看著薛娘嘖嘖稱奇,王母真夠寵她的。之前因著想她了,就生了個法子,把好幾世縮短成這樣。


    薛娘每次都以死亡結束,那是因著原本的命就是這樣。她所經曆的都是安排好的。讓她附身的人,其實就是她那幾世的身體。


    若按照原來的,薛娘跟衡元君幾世都是互相求而不得,即便到一起,也是生憎。


    可有了係統這麽一打岔,命運倒是變了變,沒有原來那麽揪心。至少倆人在一塊兒的時候,膩歪的不得了。


    要不是薛娘後來動了情,巴巴的掉眼淚。倆人估計現在已經不來往了,都回到天上各做各的差事。王母估摸著也沒想到會這樣,倒是間接做了一回月老。


    閻王爺看了看眼神發直的薛娘,又勸了幾句。過了會兒,薛娘才開口,聲音悶悶的:“我沒事兒,就是想他了。”


    忽聽“吱吱”,狐狸靈獸跳了過來,湊到薛娘身邊:“你真打算一直在這兒守著?”


    它如今的聲音奶聲奶氣的,跟三四歲的小娃子一樣。薛娘扭頭看了看,伸手.擼.了一把毛茸茸的尾巴:“嗯。\''


    靈獸皺著眉把尾巴從她手裏拽出來,折騰了半天都沒弄好,氣得說:“你放開。”


    薛娘手一鬆,繼續盯著屏風。


    靈獸怔了怔,癟著嘴湊過去把尾巴放在她手裏:“那你輕點兒啊。”


    薛娘見它一臉不情願還要裝大方的樣子,彎著眼睛笑了。又過了兩天,衡元君仍是沒動靜。


    薛娘覺得頭有些暈,閻王爺歎氣,能不暈麽,多久沒休息了,再加上離結界這麽近,精力肯定要受影響。


    薛娘皺了皺眉,猶豫著要不要睡一會兒,剛想到這兒,眼睛就睜不開了,靠著屏風沉沉睡去。


    閻王爺方才正跟她說著話,忽然沒了聲音,一看才知道睡著了。想著讓靈獸把她馱到床上睡,剛一動作,屏風後麵發出一道白光。


    他眼裏透出欣喜,這是醒了啊。


    不多時,屏風消失,薛娘的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閻王爺連忙過去扶,一雙手已經將薛娘抱了起來。


    他連忙施禮,衡元君神色冷峻,薄唇蒼白,看了眼懷裏的人,眉目彎了彎。後又對閻王爺還禮,問了一聲床在哪兒。


    閻王爺往右邊一指。


    薛娘許久未合眼,這會兒睡得尤為沉,衡元君將她貼著臉頰的碎發別到耳後。看了她半天,垂了眼,輕輕喊了她一聲。


    不是在叫醒她,倒像是小娃子學說話,認真又專注。


    閻王爺在一邊兒正要說天上的事兒,忽然過來傳話的又來了,火急火燎的。說是溺江越來越厲害,等著衡元君過去。


    話音還沒落,就要拉著他走。


    衡元君輕輕吻了吻薛娘的額頭,起身打算走。閻王爺連忙叫住他:“那薛娘若是醒了,我怎麽跟她說?您可有什麽話要告訴她的?”


    衡元君看了床上的人一眼:“照實說,我就不給她留話了。要不然還怎麽讓她想得我牙根兒都癢癢。”


    說完,便轉身走了。


    閻王爺撇了撇嘴,這倆都不是善茬。


    等薛娘醒過來,已經過了一天。一睜眼就是趕緊往屏風那兒跑。閻王爺還沒來得及說話,她就看見屏風不見了。


    瞪著眼睛問人去哪兒了?後來似是想起來溺江的事兒,又改口問:“什麽時候恢複的?”


    閻王爺清清嗓子:“你剛睡著。”


    薛娘皺著眉:“他怎麽不叫我。走的時候讓你轉告我什麽話了麽?”


    閻王爺搖頭。


    薛娘神情迷茫,又問了一遍。閻王爺仍是搖頭。她這才相信了。心裏憋悶不已,這叫什麽事兒。


    靈獸過來拉她出去轉轉,怕她脾氣上來砸了地府值錢的東西。走到了奈何橋,有一個女鬼不肯走,要在這兒等人。


    靈獸問薛娘:“你猜她等的是什麽人?”


    薛娘見女鬼神情淒厲:“應是心愛之人。”


    話音剛落,負責勸女鬼的地府神仙開始說話:“等你夫君的妾室做什麽,她陽壽還有許多年,就算等到了不過就是薅頭發打架,白白耽誤了投胎的好時候。”


    女鬼不肯:“那毒婦把我害的沒了命,我怎能不出這口氣。我眼下不投胎,即便是到時候投了畜生道,我也要打她一巴掌!”


    神仙:“你夫君的陽壽快到了,要不你打他出氣,還能趕著時辰投胎。”


    女鬼皺著眉:“打我夫君做什麽?”


    薛娘揉著眉頭,看了眼靈獸,讓它帶著她往別處轉轉,這兒看著實在鬧心。靈獸在前麵蹦躂,伸著爪子給薛娘介紹地盤兒。


    薛娘看著應了幾聲,忽然瞧見一麵鏡子,照出來她憔悴的身影。臉色尤為難看,發髻散亂,衣裳皺巴巴的。


    難不成他瞧見她的時候,就是這副模樣?


    靈獸在一邊兒接話茬:“不是啊。”


    薛娘舒了口氣,稍稍安了心。


    又聽到:“比現在還要狼狽,衡元君把你的頭發給捋順好多。衣服也比這會兒皺。”


    薛娘瞪大了眼睛,心裏憋的氣不上不下,這會兒全砸在心口。


    連忙梳洗打扮了一番,天上也過來叫人了,讓薛娘過去見王母,她早就歸位了,隻是念著她放不下衡元君,便讓她在地府守著。


    薛娘揉了揉靈獸,它皺著眉用爪子梳自己的毛發。低著頭悄悄看了看薛娘的背影,癟了癟嘴。


    到了天庭,跟王母行了禮,又說了會兒話,才提起衡元君。王母笑了,還從未見過她這麽惦記過誰。


    他這會兒正在溺江,水勢很急,應是不輕鬆。薛娘神情一凜,眼裏透著擔心。王母搖了搖頭,說若是放心不下就去瞧瞧,隻是不要太過張揚,畢竟說好的是把溺江的水患治好,才允許他們在一起。


    薛娘彎著眼睛應了,摟著王母的胳膊說話。


    從這兒求了恩典,便可以去看衡元君,可薛娘有些猶豫。怕過去打擾他,她水性又不好,萬一成了負擔怎麽辦。


    就這麽硬撐了幾天,飯吃不下,覺睡不著。就算剛有了睡意,就夢見他了,腦子裏亂哄哄的。著實扛不住了。一咬牙,避開神仙往溺江去了。還未到跟前,便覺得水汽寒冷。


    飛了會兒,遠遠就看見滔天的水。薛娘心裏一驚,連忙謹慎起來。忽然見到在水中的天兵。仔細找著裏麵的衡元君,生怕一不小心看漏了。


    忽然聽見一聲:“都給我打起精神來,這水勢有什麽可懼怕的!”


    薛娘身子一僵,循著聲音看過去,他穿著一身濕透了的衣裳,在江裏掙紮。嘴裏喊著鼓舞士氣的話。


    她眼眶有些發熱,剛要叫他,就見他的神情瞬間變了,身子往下沉。


    薛娘心裏一驚,手腳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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