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分為六大門派,皆是行俠仗義,懲惡揚善之輩。百姓本應安寧平靜度日。可近些日子出來一個虛元宮,從未有人聽說過,卻無人不懼怕。所到之處,便是刀光劍影,血流成河。


    雖說不是對著百姓下手,而是幾大門派撞上了虛元宮,話未說一句,便先動起了手。可誰能受得了這般驚嚇。要說也怪不得幾大門派不依不饒,虛元宮宮主自個兒放出來話,三月之內必將天嶺教滅門。


    天嶺教是江湖上最有名望的正派,其他門派無一不臣服。聽到這等辱沒的話,怎能忍得下去。說來奇怪,其他門派打得熱鬧,天嶺教卻從未有機會與虛元宮交手。


    天嶺教的弟子心裏都憋著口氣。


    可巧,天嶺教上山的一條路有十來個人抱劍在那兒站著,應說是特意等著。他們的衣服都是白色的袍子,胳膊處繡著青竹,正是虛元宮的打扮。


    兩個門派對視一眼,紛紛冷笑,拔出劍刺向對方。功夫不相上下,一時打得難解難分。這可就苦了想走這條路的行人,進也進不得,退也退不得,生怕刀劍無眼傷了自個兒。


    全仰仗運氣的事兒,自然有那運氣不好的。


    秦書宜縮著脖子,抖著肩膀,仔細瞧著刀劍的走勢。看見有一點兒衝這邊過來的苗頭,就趕緊換地方。結果躲得人多,她身材又偏瘦,被別人擠了出去。還有人趁亂推了她一把,一下就摔倒在正打得火熱的兩派之間。


    秦書宜嚇得直哭,臉都白了。方才提到名門正派,皆是行俠仗義之輩,遇到此事,哪還打的下去。對方卻糾纏不清,這邊早已無心戀戰,瞬間落了下風。


    天嶺教一位弟子急得不行,招數變得散亂,漸漸不敵對手。一邊正在哭的秦書宜,突然抱住他的腿,抖個不停。弟子連忙低頭看她,卻沒瞧見她的表情,對麵又揮過來一劍,他無法閃身躲避,隻得拿劍去抗。


    對方卻收回了長劍,又吹了個口哨,一臉看好戲似的神情。虛元宮的人漸漸都停下手,刀劍聲停下,耳朵不適應的嗡嗡幾聲。


    虛元宮的人道:“這姑娘倒也真會撲人,一下兒就撲了個最俊俏的。”


    說完一陣大笑,弄得被秦書宜抱住的弟子一陣臉紅,被笑得惱怒了,又拔起劍來朝對麵的人:“莫要胡說,若不是你們生事,豈會殃及無辜之人!”


    那邊毫不在意,聽他說一句,他們便笑一聲。氣得那弟子去推秦書宜,要上前拚殺。但秦書宜抱得緊,他又怕傷著他,推搡之時竟像小兩口鬧脾氣。尤其是秦書宜臉上還掛著淚珠。


    嗤笑聲更明顯了,弟子彎著腰用力去掰開她的手指,秦書宜死拽著他的褲子不放,他又狠了心要把她推開,拉扯了一陣,差點把褲子弄下來。弟子羞臊得很,看著秦書宜臉上淚珠不斷,他也想哭了。


    還是與這弟子同行的人看不過眼,斥道:“承治,這般拉拉扯扯如何要得。”又對虛元宮的人道,“你們若是想交手,讓你們宮主過來,私下打鬥有什麽意思。”


    虛元宮的人笑著搖了搖腦袋,領頭的一擺手,都下山去了。


    天嶺教弟子嘩啦全圍住承治,瞧他急得快要哭了,才趕緊幫著把秦書宜弄走。秦書宜也不再默默掉眼淚,哭出了聲音,聽上去慘得很。


    承治瞧她哭,他心裏的委屈更大了,鬱悶地一屁股坐到地上,生氣地不看人。


    路過的行人見他們那兒正說的熱鬧,趕緊走過去,生怕再有波折。天嶺教弟子伸手把承治拉起來,不讓他鬧脾氣,天眼看就要黑了,趕緊回去才是。


    一幹人等準備浩浩蕩蕩的上山。


    忽聽一聲帶著哭腔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你們就不管我了。”


    承治回頭怒瞪她:“你還想賴上我?”他正一手提著褲腰帶,方才硬是被秦書宜給拽鬆了。


    秦書宜被他凶得一縮肩膀,然後抬著下巴,硬撐著說:“就是賴上了怎麽樣。我走的好好的,你們偏要打架,如今把我嚇著了,你還想不管我?”


    承治一向在天嶺教受寵,又懂事,沒人與他吵過架,嘴巴自然不厲害,一時說不過她,隻好氣得身子發抖。


    方才替承治說話的是厲師兄,此刻開口道:“姑娘還是快回家去吧,我們一群男人實在不宜與姑娘多做糾纏,怕會壞了姑娘的名聲、”


    秦書宜用袖子一抹臉,眼睛紅紅的,瞪著厲師兄道:“我都不怕壞名聲。你個大男人膽兒怎麽這般小。實不相瞞,我前些日子失去雙親,本是想去投奔叔父家,結果卻被你們擋在半道上,寫著地址的信和散碎銀子全被人偷了去,如今我已是無處可去。”


    眾弟子摸著下巴,不太相信。


    別說他們不信,就是薛娘聽到係統告訴她用這個冒牌身份的時候,也是不信的。到處都是疑點。可時間緊急,係統又說這個是真事兒,而且尋親的人早已被搶了銀子餓死了。


    薛娘真正的身份是虛元宮宮主。一心想稱霸武林,滅了六大門派的宮主。那些流言都是她依著人設放出去的,以現在的身份去刷天嶺教弟子承治的好感度,怕是話沒說上一句,劍就朝胸口戳來了。


    所以就生了這個法子。那些堵在路上的人,自然也是她派的。


    不管天嶺教如何心存疑惑,也不能看著天黑了把一個女子單獨丟下不管。薛娘跟在他們後麵上山,怕她掉隊,還派了承治看著她。


    也不知天嶺教的人是不是故意的。


    承治每走兩步就瞪薛娘一眼,薛娘看過來,他就往別處瞧。如此反複幾次,承治一個疏忽沒察覺腳下的石子,被絆了一下。兩手死死抓住褲腰帶,生怕出醜。低頭停住都收拾好了,再繼續瞪薛娘。


    薛娘都替他累得慌,複雜地看了承治一眼,他連忙扭過臉不想看她。薛娘默默地伸手幫他把露出來的腰帶塞回去。剛碰到邊兒,就被承治滿臉通紅的狠狠朝她收上打了一下。


    聲音尤為突兀,眾弟子回頭看,承治悶頭走著,滿臉羞臊。薛娘正跟在後麵,似是沒什麽事兒。眾人歎口氣不再去看,到天嶺教的路程沒幾步了,抓緊時間上去。


    薛娘手背在身後,默默揉著。她怎麽覺得自個兒跟個登徒子似的。


    天嶺教,大門前老早就有人守著,盼他們回來。天嶺教教主的女兒顧溪琳,瞧見他們連忙蹦起來揮手。待他們走近點兒,她一連串問了許多,臉上洋溢著笑,然後探頭探腦的,厲師兄笑她:“別找了,承治在隊伍後麵。”


    顧溪琳羞著低下頭:“誰找他了,我爹說讓你們回來後趕緊去見他。”然後就趕緊跑了。


    承治還在兩手提褲子,一雙眼睛瞪薛娘。


    薛娘頭疼的厲害。


    他們先去見了教主,留薛娘在門外等著。門外還有四五個守門的,薛娘站在那兒不自在的很。隻好裝作仰頭瞧屋簷上的花樣。


    過了會兒,薛娘低下頭揉揉發酸的脖子。終於聽見裏麵有了動靜,出來一個人,朝外麵看了兩眼,找到薛娘對她道:“教主讓你進去。”


    薛娘頷首,提了裙擺款款而行。


    教主高坐在椅子上,下麵站著一眾弟子。薛娘低著頭站到前麵,對著教主行禮。教主說話和藹,隻問了她一遍身世來曆。


    薛娘又照著說了一遍。他笑著搖頭,也不知信了沒有,竟就讓她住下了。承治皺著眉頭,想說話,就被教主給打發走了。又讓眾人散去,不再多說。


    薛娘單獨有一間屋子,一張木床,一席書桌。一摸上去滿手的灰。她歎口氣,寄人籬下有個住處就不錯了。朝人問了水井在哪兒,打了些水來,將屋裏擦幹淨。


    正待她掃著地,就見承治朝她這兒來。薛娘眉毛一挑,他看她跟仇人似的,怎麽這會兒自個兒過來了。


    薛娘沒主動說話,當沒看見,仍打掃著房屋。


    承治走到她跟前,用力地清嗓子。薛娘這才抬頭看他,他一臉別扭,倆人瞧了半天,他才道:“不管你有什麽心思,到了這兒都會有人看著你,不要妄想會得逞。”


    薛娘心下一驚,她被發現了?


    後又聽他道:“望你今後莫要再纏著我,女子怎能不顧羞恥的來抱男子大腿,實在是不成體統。我今後也會躲你遠遠的。”


    哦,原來指的是這個。


    薛娘衝他一笑,溫婉可人,聽話地點頭:“我都知道了。”


    承治已經準備好與她鬥嘴了,默默在心裏念了好幾遍詞,沒聽見她說的是什麽,就開口道:“雖說我有不對的地方,可你……”


    後知後覺,尷尬地撓了撓腦袋,清嗓子道:“你知道就好。”


    他轉身準備走,許是心裏太緊張,竟沒發現薛娘用來涮抹布的水盆,看著就要踩進去。薛娘連忙叫住他,然後跑過去。


    承治以為她又要動手,連忙抓好褲腰帶,結果踩進了水盆摔倒在地上,褲腰帶也被他自個兒扯斷了。薛娘站在一邊兒不忍心看。


    他瞧著手裏的半截腰帶,表情要哭不哭的。


    薛娘道:“要不,你脫下來我給你補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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