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別墅安靜下來。


    一到三樓房間的燈, 陸陸續續熄滅。


    傅既沉洗過澡出來, 俞傾靠在床頭睡著,手裏的書已經自動回到扉頁。他也犯困, 這會兒酒精上頭, 困意擋都擋不住。


    他收起書, 抱起她, 想讓她躺好。


    俞傾睜眼,迷糊一瞬。


    看著他濕漉漉的頭發,“洗過了?”


    “嗯。躺好睡覺。”


    俞傾忍著困,掙紮著起來,去浴室找了條幹毛巾,“我給你擦擦頭發。”


    傅既沉坐在床上,俞傾給他認真擦起來, “累了吧?”


    “不累。”傅既沉兩手搭在她腰間,輕輕環住她和他們的小魚苗。


    之後,他跟俞傾誰都沒說話。


    都困了, 也都累了。


    他們在強撐著。


    頭發擦了半幹,俞傾關上臥室落地燈。


    在意識模糊前,傅既沉不忘把胳膊給俞傾枕著睡,俞傾後背緊貼在他胸膛, 來不及說晚安,兩人都睡著。


    翌日醒來,俞傾還在傅既沉懷裏。


    他們不用再像以前那樣, 還要定鬧鈴來提醒自己靠對方近一些。


    今天周末,傅既沉陪俞傾多睡了會兒,一直到俞傾自然醒。


    俞傾轉個身,麵對他,“今天不去公司?”


    “嗯,在家陪你。”


    “我給你買了襯衫。”


    俞傾起床,去衣帽間拿出來。


    昨晚回到家隻顧在樓下玩鬧,忘了拿出來讓他試穿一下。


    說到昨晚的萬能卡,“我哥跟季清遠為什麽會那麽聽話?你使用萬能卡他們就認真執行。”


    傅既沉也下床,“因為我跟他們說,要是不遵守規則,會得不到真愛。”


    俞傾:“......”


    她笑,“你現在怎麽比我還壞。”


    傅既沉:“這叫婦唱夫隨。”他走去浴室,“我衝過澡清醒了再過來試。”


    俞傾簡單洗漱,到衣櫃裏找了件清涼性感的絲質睡衣換上,噴了一點香水。


    很快,傅既沉從浴室出來,沒穿上衣。


    俞傾正慵懶靠在沙發上,欣賞窗外的湖景。


    他腳步微微一頓,她已經好幾個月沒穿這麽撩人的睡裙。


    他沒去試穿襯衫,徑直走過去把她環懷裏。


    俞傾回頭,傅既沉的吻覆下來。


    她反手勾住他脖子,配合他的吻。


    傅既沉親著她,順手拉了窗簾。


    屋裏,瞬間暗下來。


    兩人從沙發吻到床上,傅既沉兩臂收攏給她當枕頭枕著。


    俞傾捧著他臉頰,吻得難舍難分。


    從他們認識到現在,第一次親了這麽長時間。


    周末的清早,時間充裕。


    傅既沉還是不自覺緊張,時刻提醒自己注意她肚子裏的小魚苗,幅度不能太大。


    他額頭的汗珠從眼皮上滑落,滴到俞傾的肚臍上。


    兩人對望。


    傅既沉無聲,把所有的愛,用力道給她,也不斷要她。


    俞傾情難自禁,沉淪在他深邃的眼眸裏。


    他現在在的地方,通著她的心髒。


    房間裏都是她柔軟的像撒嬌一樣的聲音。


    最後那刻,她用力攀著他後背,喊了聲“老公”。


    柔美的晨光透過窗簾的縫隙悄悄溜進來,散落在沙發、地板上。


    房間慢慢平靜。


    傅既沉還沒放開俞傾,親著她鼻尖上的汗。


    今天這次深交流,身心都滿足。


    特別是她主動喊了他一聲老公時。


    俞傾兩隻手都跟傅既沉十指相扣,剛才情動時,他那麽溫柔看著她,她心裏,身裏,全都是滿的。


    兩人在床上又賴了一會兒。


    傅既沉親她,“起不起來?我餓了。”


    昨晚雖然用萬能卡換了俞璟擇的宵夜,但看在俞傾麵上,他隻要了一半的分量,留了一半給俞璟擇。


    --


    今天是傅既沉和俞傾下樓最晚的一天,已經快十點鍾。


    傅既沉穿了那件酒紅的襯衫,試穿後合適,他就不想脫下來。


    俞傾打量著他,“還是我初見時的傅總。”那張臉,讓人一看就想得到。


    傅既沉問:“在網球場見我第一麵就開始關注我了?”


    “嗯,因為你出手闊綽,給的小費多。”


    “......”


    傅既沉瞅著她,“就沒有其他值得你多看兩眼的?”


    “有錢看,誰還有空看男人。”


    傅既沉:“......你現在可以保持沉默了。”


    俞傾抱著他,笑起來。


    兩人一道下樓去。


    剛到樓梯上,俞傾手機響了,是龐林斌電話。


    “傾傾,忙不忙?”


    “不忙,今天在家。”


    龐林斌昨天下午的航班到了北京,安頓下來後時間不早,又去了趟分公司,就沒跟俞傾聯係。


    “我在北京了,周一晚上,你有空嗎?”


    俞傾:“有空。”


    她安排了餐廳,上次她跟龐林斌就在sz用餐,龐林斌說菜品不錯,還適合看夜景。


    傅既沉問:“沒讓我一塊過去?”


    “沒。”俞傾比他高一個台階,搭著他肩膀,“可能要跟我聊聊我媽。”


    一樓,家裏阿姨正收拾餐桌,其他人也剛吃過沒多久。


    難得,其他人也沒去公司加班,都在湖邊釣魚。


    觀水平台,撐起了遮陽傘。


    俞傾拿了水果和牛奶,也過去湊熱鬧。


    季清遠跟俞璟擇在比賽釣魚,俞璟歆緊挨著季清遠坐,她把季清遠襯衫衣袖往上擼。


    她昨晚給他買的襯衫,他今天非要穿。


    今天太陽好,溫度高。


    即便頭頂有遮陽傘,黑色也比白色要吸熱。


    “要不你回去換一件?”


    季清遠:“我不熱。湖邊風大。”


    俞璟歆:“......”


    她讓管家拿來空調扇,又加滿冰。


    俞傾過來了,步伐悠哉。


    管家問她,傅既沉要不要釣魚,他再去準備一套魚竿。


    俞傾點頭,“行啊,他今天不去公司。”


    管家感慨,今天都在家,不容易。俞家的人很少湊齊,也不在家吃飯,即便是周末也一樣。


    他問:“想吃什麽菜?”


    俞傾現在為了小魚苗不挑食,“隨意吧。”


    俞家最挑食的就是俞璟歆,管家又問俞璟歆的意見。


    俞璟歆轉臉,“我今天中午不在家吃,我媽找我吃飯。”


    話音落,俞璟擇看向她,他思忖幾秒,“我跟你一塊過去。”


    俞璟歆搖頭,“不用。放心,我能處理好的。”


    季清遠沒問她,嶽母怎麽突然找她吃飯,不過用力攥了攥她的手。


    --


    俞璟歆提前一小時出門,到sz餐廳時,母親已經到了。母親今天穿了一件改良過的旗袍,頭發挽了一個發髻,打理的一絲不苟。


    看上去雍容華貴,美麗優雅。


    不認識她的人,絕不會把強勢甚至不講理跟她聯係到一塊。


    小時候,她也曾怨過,父親怎麽就跟母親離婚了呢。一家人在一起不好嗎?


    後來,她也能明白一些,年輕時的父親不懂包容,母親不知退讓,針尖對麥芒,水火不容。


    也隻有周思源父親那樣的男人,大多時候都順著母親,日子便能過下去。


    “媽。”


    俞璟歆打聲招呼,在母親對麵坐下。


    蘭女士輕抿了一口茶,點點頭,盯著女兒看了幾眼,感覺哪裏不一樣了,好像整個人都變得柔和起來。


    她沒再關注這些,聊起俞家,“聽說,你們都搬回去住了?誰的主意?”


    俞璟歆:“自己搬回去的。”


    蘭女士嘴角彎了彎,顯然不信。


    她說起俞璟擇,“你哥現在,”頓了頓,她輕嗬。


    “他估計是連我這個媽都不想認了,現在我跟他說話......”


    “媽,吃飯時間聊點高興的。”俞璟歆打斷母親。


    她已經厭煩了,每次見麵後,母親都是對俞家的各種指責和不滿。


    母親沒說累,但她聽厭了。


    蘭女士:“行啊,那聊聊你弟弟。”


    說到小兒子,她眉頭才舒展開來,“你弟弟今年大一,等他讀完研究生,還得四五年,就算是畢業了也得慢慢磨練,現在做生意多不容易,你也知道,我要是不提前給他鋪好路,他以後得多難?”


    “我趁著現在還有精力,就想著給你弟弟多弄些優質投資,以後讓他少受點累。”


    “你是做姐姐的,平時也得照顧著點弟弟。”


    俞璟歆沒插話,安靜聽著,看向窗外。


    半空的雲朵,穿過高樓,漸漸遠去。


    “璟歆啊,媽媽就不跟你繞彎子了,今天媽媽找你,是想讓你幫忙。”蘭女士再喝一口茶。


    “你之前嫌我找季清遠,那我現在不找了,我直接找你幫忙。這可是媽媽第一次有求於你。”


    說著,她歎氣。


    “做媽媽做到我這個份,挺沒意思的。別人家的閨女都是想著幫母親,我呢,還得主動找你們兄妹倆。”


    她沒再廢話,直奔主題。


    “思源說,sz收購案,她那邊八成黃了。現在是傅既沉要投資。”


    “你可能不知道,思源收購sz後,要給你弟弟20%的股份,還不用你弟弟以後操任何心,隻要拿分紅就行。20%的股份,一般人誰舍得呀?這可不僅僅是錢的問題,這是心,以後還要花精力經營,但你弟弟隻管坐享其成就行。”


    “你現在跟傅既沉和俞傾都住一塊,你去找傅既沉,讓他放棄投資。還有那個尹林資本公司,尹林的老板是龐林斌,又是俞傾繼父,你找俞傾幫忙去說一下。俞傾跟傅既沉不可能不給你麵子的。”


    俞璟歆不由攥緊茶杯,視線還是落在窗外。


    蘭女士見女兒沒吱聲,一時猜不透她心裏想什麽。


    她把菜單遞給女兒,“先點菜吧。反正你們都住一塊,不用預約,晚上回家直接找他們聊。現在時間緊急,不然我也不會急吼吼中午就來找你。到時媽媽等你電話啊。”


    俞璟歆接過菜單,沒打開,直接放桌角。


    她看向母親,“媽,您為你小兒子考慮這麽周全,我深受啟發。我家兒子雖然還不到一歲,我覺得也得開始為他以後鋪路,畢竟等他成年後,那時打拚事業可就更難。”


    蘭女士不由凝眉,但也沒打岔。


    俞璟歆:“拿親情去逼著人家放棄投資,這種不厚道的事,我不能幹。我得為我兒子把這個親情關係維係好,不然以後,他得多瞧不起我這個當媽的。”


    手機振動,是鬧鈴。


    來的路上,她特意設置,設置了不止一個,哪個時間點卡得上就用哪個。


    她關掉,揉揉腦袋,“一孕傻三年。要不是定了鬧鈴,我都差點忘了,下午寶寶還有親子課,我得向您學習,時刻為兒子著想,不能讓他失望。”


    她站起來,“媽,您是我偶像,您肯定理解我的吧,今天實在來不及吃飯了,我得趕回去帶寶寶去上課,拜拜。”


    不管母親什麽反應,俞璟歆拿上包就走,頭也沒回。


    蘭女士想把手裏的杯子扔到桌上,又忍住。


    她看向窗外,一直走神。


    從那晚跟兒子的通話,到今天女兒對她這個態度,她從來沒這麽挫敗過。


    周思源說,自從俞傾回來,就把俞家給徹底攪渾,俞家不再是以前那個俞家。誰都變了,不管是俞璟擇還是俞璟歆。


    一開始她不信,現在信了。


    俞璟歆到了樓下,大口呼氣。


    她眨了眨眼,從包裏拿出墨鏡戴上。


    緩了緩,她往停車場走去。


    還沒到汽車跟前,她那輛車的車門被推開。


    俞璟歆愣怔,下來的人是季清遠。司機不知道去了哪兒。


    季清遠大步走過來,什麽也沒問,輕輕抱抱她。


    俞璟歆寬慰季清遠,不讓他擔心:“我不難過,我是為我自己高興,終於勇敢了一回。”


    學會了爭取,也學會了放下。


    有時,她也恍惚,到底是俞傾媽媽那樣的母親讓人更痛苦,還是她媽媽這樣的母親,讓人更痛苦。


    一個狠心。


    一個偏心。


    造成了她跟俞傾完全不一樣、又有著嚴重缺陷的性格。


    而她跟俞傾,要花很多年,甚至這一輩子來治愈自己,但也沒法痊愈。


    還好,她現在有了季清遠。


    而俞傾,遇到了傅既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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