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文鵬有意調侃,雲飛並不在意,他平靜地回複道:“兄弟也這麽看待愚兄?飛鴻,紫雲等師兄弟,已不把我當兄弟,我不恨他們。路是我自己選的,即便粉身碎骨,萬劫不複,我也會走下去。若兄弟不屑與我為伍,大可離我遠些。”


    雲飛俊朗的臉頰上,閃現一絲失望。他轉過身,就要離去。


    文鵬笑道:“雲飛兄何出此言?若不把你當兄弟,我又怎會邀你密談?兄弟們都以為我三妻四妾,風流不羈,可誰會明白我的苦衷?不過是為自己,為家人求一張護身符罷了。就好像兄長不得不強顏歡笑,裝出一副薄情寡義,見異思遷,貪慕富貴的樣子。隻是兄長如此做,苦了三個人,值得嗎?”


    雲飛停下腳步,嘴角露出一絲笑容,悲壯地回道:“有何不值得?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他不便多作停留,又回道:“為兄還要去應酬,恕我不能奉陪。大船要在海上漂泊三日,才會返程靠岸。兄弟不妨自行玩耍,切勿貪歡豪賭,否則愚兄也無能為力。若得空閑,我定會找你。”


    作了趙王殿下的儀賓,雲飛不得不去應酬那些達官顯貴,文鵬隻得自找樂趣。


    在船頭,觀賞過妖嬈女子的曼妙舞姿,聆聽過淒婉哀怨的絲竹之音,他頓覺索然無味,失了興致。


    這些落魄風塵的女子,其遭遇不盡相同,大多迫於無奈,不得不以色事人。強顏歡笑的皮囊下,卻藏著一顆幹淨的心。


    文鵬不忍多看,打算返回客艙歇息,怎知被一個妖嬈婀娜的女子,攔住去路。


    “良辰美景,公子卻形單影隻,豈不寂寞?不如讓妾身相陪,定讓公子逍遙快活,飄飄欲仙。”那粉衣女子上前搭話道。


    他打量著眼前手持宮扇的女子,見她柳葉細眉,杏眼迷離,瓊鼻朱唇,粉色紗衣裹著曼妙身姿。


    女子投懷送抱,眉目傳情,反倒令他有些不適。


    他微微一笑,回道:“嗬嗬。多謝姑娘垂青,在下有些不勝酒力,想要回房歇息,還是改日再約請姑娘。”


    文鵬避開女子,朝著船艙走去。那女子心生好奇,不由得轉身而視。


    她身旁又多出一個青衣女子,她輕聲問道:“怎麽?沒上鉤嗎?玉珠也有失手的時候?嗬嗬,要不要姐姐幫忙?”


    粉衣女子冷笑一聲,瞥了一眼青衣女子,道:“哪有不偷腥的貓兒!富家公子的口味真是不一般,許是他好男風,也不可知啊。”


    兩人不懷好意地笑著,笑聲引來不少男子貪婪的目光,不時有人過來搭訕。


    船艙最上麵一層是漢王,趙王等人的客房所在;二層是唱曲,聽戲,吃茶消遣的地方;三層是青樓,賭坊,鬼市嘈雜紛亂的場所;四層安排給了江南富商居住。


    文鵬的房間靠近一層後廚,他睡下才幾個時辰,就聽到陣陣敲門聲。


    他起身開門,見房外站著一個戴麵具的侍女。她告知文鵬,她家主人邀他到二層雅室密會。


    跟著女子來到密室,那侍女稟報後,退了出去。


    文鵬細瞧,赴宴的客人衣著華麗,席地而坐,有男有女,眾人皆戴著一副精美的麵具。


    麵具形式各異,有野獸的麵具,也有昆曲臉譜的麵具。


    他戴著一張狐麵,坐於宴席末位,好奇地打量著眾人。


    位於首座的,是一位長者,帶著一張龍首麵具。


    他略帶沙啞的嗓音,笑道:“既然諸位已到齊,昆丘會正式開始。會宴開始前,先介紹坐於末席的狐麵先生,給諸位認識。他可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年輕才俊,可謂文武雙全,有膽有識,富可敵國,足智多謀。相信有他的加入,我昆丘會實力更為強大。”


    老者言罷,宴席間,響起一片有節奏的掌聲。


    文鵬倍感疑惑,不禁問道:“多謝諸位美意,在下受邀出席酒宴,尚未答應參會。還請主家賜教,這昆丘會是何集會?在下加入貴會,又要做些什麽事?”


    他的一番言辭,引得會場噓聲一片。老者擺擺手,示意眾人安靜下來。


    他笑答道:“諸位稍安勿躁!邀請這位公子參加,自有道理。我昆丘會,供奉上古始祖聖神西王母為主神,以西王母的居所昆侖丘為名。凡入我會者,皆為兄弟姐妹,彼此要互敬互愛,守望相助,生死與共,為我會的凝聚壯大,各展所能,奉獻力量。公子入我會,自會知道我會宗旨,規則等,老夫不再一一細說。”


    講到這裏,那長者輕笑幾聲,捋著白須又道:“公子後一問,當問自己。閣下又想要什麽?若你想得到自己所求,當用自己所有,為我會效力,自會心想事成。”


    文鵬初聞老者之言,還以為是個神棍組織,打著神鬼的幌子,招搖撞騙。見他言之鑿鑿,細想下,又震驚不已。


    他沒想到這個結社如此神秘莫測,能在漢王,趙王的眼皮底下聚會!難道兩位王爺是其幕後主人?兩人故意拉他下水?


    文鵬輕笑,略帶嘲諷的語氣,試探道:“哦?果然有求必應?難道我要成仙了道,坐上靈霄寶殿,也能實現?”


    話音剛落,房間內傳來一陣陣笑聲,老者也不禁笑了起來。


    待眾人平複下來,老者回道:“那是自然,否則我等入會又是為何?難道隻是為了財富權勢不成?在座的眾位兄弟姐妹,哪一個不是顯赫的身世?若閣下真有此求,須付出全部家當,還須為我會做三件大事,方能如願。至於能否坐上靈霄寶殿,可由不得我等,那要看你的造化。哈哈!”


    宴會上,再次響起陣陣笑聲。文鵬滿臉狐疑,不辨真假。


    “言歸正傳,公子不必急於答複是否入會,我等當你是自己人。虎使,當著諸位兄弟姐妹的麵,將京城行刺案的始末道來,給我等也分享一下趣事。”老者吩咐道。


    但見一個戴著老虎麵具的男子,起身道:“遵命!在下奉旨,暗助郡王爺等人聯絡江湖勢力,刺殺西域諸使節。雖因一酒肉和尚走露風聲,功敗垂成,卻也挑起草原部落與朝廷之間的矛盾,相信他們之間的戰爭,遲早還要爆發。至於刺駕行動,因皇宮守備森嚴,吳王之後複仇失敗,當場自刎。其餘四個刺客,三人遇害,一人被擒。那人死於牢獄,未留下活口。另外兩名混入皇宮的刺客,一人臨場膽怯,未敢出手;一人已瘋癲癡傻,形同廢人,不足為懼。”


    虎使剛講完,一個戴著武生臉譜的男子,抱怨道:“大事未成,怎不叫人遺憾?損兵折將,未能替兄弟完成任務,不知虎使作何交代?”


    老者哈哈大笑,擺擺手,示意兩人都坐下,他意味深長地回道:“武生君莫要心急,且聽老夫把話講完。即便不是那花和尚壞事,老夫也會命虎使放出風來。這一切,皆是老夫有意為之,怪不得虎使。血濺京城,並不能讓兄弟得償所願。恰恰相反,挑起戰爭,行刺聖駕,最終得益者,隻會是皇太子一脈。損人不利已,隻會令武生君離禦座,越來越遠。老皇帝生性多疑,對皇太子本就不大喜歡,猜忌甚深。故而,老夫臨時改變主意。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君不見皇太子的主要親信輔臣,皆已鋃鐺入獄。經此一案,朝中文官勢力,必受皇帝猜忌與打擊。閣下隻須靜待時機,老夫定會給你滿意答複。”


    文鵬大駭,他萬沒想到,行此案的主謀,竟端坐在席首。


    這人究竟是何身份?敢於藐視世俗權威,敢於挑戰皇權,絲毫未將朝廷放在眼中,難道他們要聚眾造反不成?


    想到這神秘人,竟知曉自己身份,他驟然警覺起來。


    當他思量應對之策時,又聽老者道:“諸位,此事暫告結束,任何人不得外傳。接下來的大事,便是推選武林盟主。先前因尋找所謂前朝寶藏,圍攻武當山而一再拖延,此次我等定不能妥協,務必要將整個江湖,控製在我昆丘會手中。老夫一直懷疑,這兩件事是江湖各派相互推諉的借口。諸位還是再議議,推選何人為妥?”


    此刻,宴席靠前的位置,一個頭戴鷹麵的老者,提議道:“老朽以為,前兩次的人選,皆不能作數。無論是前朝寶藏,還是拿下武當,他們都未能做到,且越來越不受我昆丘會約束。這種人,一旦坐上武林盟主寶座,更不會將我等放在眼裏,要他又有何用?故而,老朽建言,不妨挑選江湖威望高,年富力強的中年俠士,甚至青年才俊,作為武林盟主。”


    鷹麵老者的意見,得到與會多數人的讚同。眾人議論紛紛,建言獻策,提名不同的候選人。


    文鵬聽著他們所議之事,不禁目瞪口呆,大為震驚。


    他雖不清楚一個個麵具下,掩藏著的真實麵孔與身份,卻能感受到他們神通廣大,呼風喚雨,簡直無孔不入。


    這是一股神秘強大的勢力,遊走於廟堂與江湖間,又超脫二者之外。


    文鵬既好奇,又心生戒備,靜靜地聆聽眾人議論。有人提議壓低蠶絲購價,提高綢緞賣價時,他才略作表態。


    末了,老者笑道:“多謝狐麵公子賞光,駕臨我昆丘會。至於是否入會,公子深思熟慮後,可自行決斷。若是有意,隻須在紫微宮發布一則任務即可。依據舊規,飲下麵前美酒。酒醒後,諸位皆會在各自房中。”


    文鵬見眾人舉杯同飲,隻得一飲而盡。他隻覺雙眼模糊,身體酸軟無力,趴在案幾上,昏睡過去。


    迷迷糊糊間,聽到一女子的聲音:“龍君大人,此人詭計多端,薄情寡義,一心隻鑽在錢眼裏,冒然拉他入會,是否欠妥?”


    老者輕聲笑道:“主人自有安排,豹使不必多言,送他回房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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