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州衛是朝廷在遼東最南端的衛所,與東北方的複州衛,蓋州衛,海州衛,遼東衛,沈陽中衛,鐵嶺衛,三萬衛,皆隸屬於遼東都司。


    金州衛與其他邊疆地區一樣,實行衛所製與軍屯製。


    帝國的軍籍與民籍的管理,有嚴格的區分與管製。


    邊疆地方的軍政事務多由衛所管轄,長年鎮守於此的帝國將士,多是由戍邊的世代軍戶及犯罪,罰沒充軍入軍籍的犯人構成。遼東都司管轄的事務,也多是涉及有軍籍的軍戶及其家眷子嗣等。


    為了保障戍邊將士的軍需生活物資,邊疆衛所多實施軍屯製。為防範北麵草原部落的侵襲,軍戶戰時行軍打仗,閑時耕地開荒。即便如此,朝廷亦規定有耕種與戍衛的人員比例,以便戰時也能保證屯邊將士的物資供應。


    立國之初,遼東地區,地廣人稀,物資匱乏。


    經過數十年軍民的屯田墾荒,不僅保障了遼東大軍所需物資的自給自足,解決了將士們的糧餉問題,甚至豐收的糧食,被朝廷調配到更為偏遠的奴爾幹都司;還極大地減輕了朝廷的負擔,省去諸多從山東調撥轉運糧食的負擔與麻煩。


    戶部僅需從山東調撥種子,器具,耕牛等物資到遼東即可。


    這裏居住生活的不僅有帝國將士,更有拓邊的百姓,農戶,也有歸化南遷的草原部落及其他部落族群。遼東的地方民政,儒學等民事事務,仍隸屬山東行省管轄。


    北方苦寒,帝國的將士戍邊,耕種實為不易,也正是有了他們的功績,才保證了帝國邊疆的安寧與長治久安。


    金州城,建在一處相對平坦的山穀,四周多丘陵山崗,山勢最高處也不過兩百餘丈,卻是遼東半島北上的交通要道。


    海港碼頭距離金州城很近,文鵬等人很快趕到金州城的一家客棧。


    他從懷中拿出銀子,謝過迎接的差役,安置湘兒等人住下。


    金光客棧雖談不上條件多好,在這天寒地凍的金州城也算不錯的酒樓了。


    一路上,舟車勞頓,加之天氣寒冷,文鵬兩人吃過飯食,便早早在炕榻上睡下。他交代幾個丫鬟早些睡下,不用伺候。


    文鵬拉著湘兒的玉手閑聊,才發覺她手腳冰涼,定是不習慣北方的嚴寒。


    他輕聲笑得:“北方寒冷,若是將你凍壞了,可不得心疼死我了?臨行匆忙,忘記帶手爐了,明日就打發夥計去買上幾個。捧在手中,也暖和些。”


    他一麵搓著她的手,一麵替她暖著腳,湘兒麵色紅潤,嬌聲說道:“有相公如此疼著,妾身便心滿意足了,隻是這身子不爭氣啊,沒能……”


    “哎!怎又提此事?不是講好把尊錚過繼給你嗎?玫兒雖不舍,卻也答應了。”文鵬打斷她的話語,安慰道。


    “見玫兒母子情深,妾身不忍心啊。”湘兒悠悠回道。


    文鵬笑答:“是你多慮了,回到府上,我與玫兒再要一個便是。”他伏在湘兒耳邊,低聲講道。


    湘兒思量片刻,好奇地問道:“以前總在詩詞中感受北方寒冷,今日親身體會,才覺其中淒涼孤寒,意境深遠悠長,妾身不及啊。不知相公來此地,要拜會何人啊?”


    文鵬輕聲道:“受青兒等人所托,去探望的親人,也有父輩的故交。總之,一言難盡啊!如今才覺,人情難還啊!”


    兩人又聊片刻,相互依偎著睡下。


    翌日,吃過早飯,天空晴朗,大風停歇。文鵬帶著幾個湘兒等人,一麵遊覽城中風景,一麵到商鋪閑逛,購置些稀奇的玩意兒與貨物。


    午後,他帶著夥計,拜訪過幾家商鋪的掌櫃,走在返回客棧的路上。見街邊,蹲著一些賣獸皮與土產的獵戶與商販。


    文鵬生了好奇心,下得馬車,一麵查看貨物的成色品相,向他們打聽售價。


    問過幾家商販,人家見他不是挑三揀四,就是問長論短,又無購買的意願,索性也不再理會他。


    其中有一個白淨的年輕後生,相貌端正,身材魁梧,人也憨厚老實。


    他見文鵬衣著打扮,像是外地的客商,又談吐不凡,舉止落落大方。隻覺與他很是投緣,如同打開了話匣子,滔滔不絕地跟文鵬絮叨起來。


    他有問必答,不耐其煩地講解著,甚至給文鵬講起行情與其中的門道。


    許是熟絡起來,文鵬隨口問道:“這金州城有很多收購皮貨的商家,小哥為何不將其賣給他們?難道是他們收的價錢低的緣故嗎?”


    小哥坦誠地回道:“哎!那倒不是!他們開店做買賣,還要納稅,雇夥計,應酬之類的,負擔也大,我等也能體諒。不過,他們常常壓著我等的貨物,雖說不賴賬,卻不能及時結清貨錢。畢竟,我等獵戶鄉民也要等米下鍋,總拿幾鬥米糧打發,終究不是個事。日子久了,山裏的村民誰還記得那麽清楚?急用錢財的話,我等還是願意自家拿出來賣。不過,大爺盡管放心,我等的貨物絕不比他們的差。”


    文鵬在山東開辦的商鋪,經營的皮貨,食材,東珠,中藥材等賣賣,其產地多在遼東地區。若是能在金州開設店鋪,進貨更為方便,生意也會更加興隆。


    此次前來,就是想將這事做成,隻是他一直苦於無合適的掌櫃人選,便將這想法擱置起來。


    文鵬與這小哥閑聊許久,發覺他能言會道,識文斷字。他有意試探道:“聽小哥的談吐,祖上像是讀過書的人,何不到山東上個學堂,考取功名?”


    那小哥憨笑起來,低聲答道:“不怕大爺笑話,在下祖輩也曾在朝中為官,也曾高居顯位,位高權重。隻不過後來受朝中大案牽連,家道中落,族親皆被發配到遼東戍邊。後來遇到朝廷大赦,境遇才好過些。好歹我家也算書香門第,在下耳濡目染,識文斷字也不算稀奇,畢竟不能辱沒門楣。為了討生活,隻能作獵戶為生。若去山東求學,除卻花銷不提,在下還要養活老母,兄弟姊妹。哎!這都是命啊!”


    文鵬聽完他的身世,隨口問道:“若是在下願意出資相助呢?”


    那小哥笑得更開心了,他道:“大爺莫要戲耍在下了!無功不受祿,我等非親非故,我怎敢消受你的銀子?即便大爺肯借,在下再不想出仕為官。祖輩上險些丟掉性命,倒不如隱於山林,逍遙快活。日子雖是清苦,一家人聚在一處,其樂融融,享受天倫之樂,比給座金山強上許多。”


    文鵬也跟著笑了起來,詢問過後得知,他喚作李六郎,家住在金州城東北方的小賀山屯。


    他詢問道:“今日出門匆忙,又到城中請客吃飯。所帶銀兩不足,而這張裘皮與這棵人參,在下又看上了,不知能否讓在下帶走?明日小哥可到金光客棧尋我,在下再將所欠銀子如數奉上。如何?”


    文鵬隨手摘下腰間玉佩,遞給李六郎。


    他瞧了一眼,連忙還給文鵬,笑道:“瞧大爺這身打扮,非富即貴,絕不像那種言而無信,坑蒙拐騙之輩。大爺盡管拿去,在下相信大爺的為人與品行。這玉佩是貴重之物,在下萬不能收下。若是打破摔碎了,在下可賠不起。”


    文鵬笑道:“小哥莫要推讓,若你不收下,在下也不好拿走這兩件貨物。權當是個憑證,即便打碎了,在下也不向小哥索賠。在場的幾位鄉親,可做個見證。”


    一番推辭,李六郎隻得收下,讓文鵬帶走了獸皮與人參。


    文鵬剛走,一旁攤位的商販議論紛紛。一塊假玉佩,就坑走他兩件貨物。幾人指責他是個憨貨,被騙的機會少,不長記性。


    李六郎也不與他們爭辯,盯著玉佩細瞧,隻顧憨笑。眾人見他憨樣,知道他沒聽進去,也不再理會他。


    翌日,文鵬帶著湘兒等人,前往城東郊的大賀山遊玩。到明月寺燒香拜佛,順道又去了響雲寺,拜會了幾位故交的後人。


    回到客棧時,已經很晚。客棧掌櫃向他提及有位後生,前來尋他。文鵬這才想起昨日之事,不由得輕聲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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