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鵬一聲長歎,陷入沉思中。


    花芊媚所下之毒,奇特無比,雖說無礙,卻壓製他體內真氣運行。若要強行催動真氣遊走,定然被毒氣壓製,甚至反噬。難道是苗疆蠱毒,西域花毒?又或者是……


    如今,他同一尋常人無異,且要定期服藥,如此便要聽命於花芊媚,任她驅使。


    他雖從師傅那裏,習得不少解毒之法,隻是這毒藥太過奇異,他一時難以想出對策。


    “難道他真的要大開殺戒不成?看來奴家不得不撤離此地,畢竟苦心經營多年,奴家豈能善罷甘休?”花芊媚忿忿不平,不住地飲酒。


    文鵬喝著美酒,心不在焉:“讓夫人早作打算,可夫人卻被權勢與名利蒙住雙眼,如今想抽身而退,晚矣!而今隻能配合老幫主作戲,屆時能否放我等離去,還要看他心情。”


    花芊媚心情複雜,苦辣酸甜,湧上心頭,不禁黯然神傷。她依偎到文鵬胸前,輕聲道:“顏郎,可願與奴家雙宿雙飛?天涯海角,奴家願與君同往。”


    文鵬輕笑,搖搖頭:“姑娘何必自欺欺人,你要的,在下給不了。你我並非同道中人。”


    花芊媚遊走於不同男子之間,她自認為一顰一笑,妖媚的眼神,妖嬈嬌柔的身姿,足以令每個男子神魂顛倒,欲罷不能。她也的確做到了,他們將她視作玩物,她亦把他們當作磚石。


    可眼前的男子,卻對她不動聲色,她有些動心。


    她將文鵬推倒在地,將他側轉的臉龐轉過,輕笑道:“奴家得不到,別人也休想得到,奴家偏要占著不放,嗬嗬……”


    美酒入口,她俯下身子,朱唇親向文鵬緊閉的嘴唇,美酒順著臉龐滑落。


    卻聽得門外,又是陣陣敲門聲。


    她趴在文鵬懷中,擦幹眼淚,這才起身,走向房門。


    老幫主病故,花媚夫人帶著文鵬前去奔喪。


    靈堂布置得莊嚴肅穆,前來吊唁的人絡繹不絕。


    昊蒼幫軍師,兩位副幫主,四大長老,各堂口堂主及幫眾弟子,身著喪衣,分列兩旁,靜靜地回拜,前來祭吊的賓客。


    花媚夫人,少幫主宋戰蒙,及老幫主家眷,姬妾等人,跪在靈前一側,向前來吊唁的貴賓答禮。


    她雖然明知一切,卻滿含淚水,傷痛之情,難以言表。即便是在作戲,她表露得毫無破綻。


    文鵬恭立在人群中,不得不佩服花芊媚。若如是觀之,花媚夫人反倒愈發楚楚動人,令人憐惜不已。


    幫中弟子,香主,堂主,長老,甚至一位副幫主,不時瞧向花媚夫人,垂涎三尺。那火辣的目光,恨不能將其吞入口中。即便前來拜祭的賓客,亦不乏其人。


    這昊蒼幫影響力果真不俗,前來吊唁的不僅有襄陽府,武昌府,甚至湖廣行省的朝廷官員,亦有周遭大大小小的宗門幫派。


    威虎幫,青熊幫,琵仙洞,真農門,九天玄女宮,風雲十三寨,西峽山,鍾仙宗等宗派,甚至龍楚堂,江揚道二十四盟,少卿堂,武當山皆派出代表前來慰問。


    武當派此次派出的是一塵大長老和青雲大師兄等人,反倒令文鵬頗感意外。幸好,他躲在人群中,亦無人察覺。


    喪禮持續三日,祭吊的賓客陸續離開。


    前兩日,一切如常,風平浪靜。


    到了第二日夜晚時分,昊蒼幫另一名郭姓副幫主,三四十歲模樣,借故前來探望守靈的花媚夫人。


    見大廳內隻有花媚夫人及文鵬兩人,他喝斥文鵬退下,怎知文鵬一動不動。


    他正欲發火,卻聽花媚夫人道:“這是妾身的貼身侍衛,郭副幫主有話不妨直言。若無要事,還請郭副幫主,早早返回休息。過兩日,還要為老幫主下葬。郭副幫主當以大局為重。”


    這郭幫主,若是稍加思量,便會明白花媚夫人言外之意。或許是對自己實力太過自信,又或者他被妒忌之心,蒙蔽心智,他口無遮攔,肆意妄為。


    打量完文鵬,他陰笑道:“哼哼!裝什麽假正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就知道夫人本是放蕩賤貨,人盡可夫。嗬嗬,如今夫人的靠山倒了,看你還能威風幾日。待過了明日,本幫主定讓夫人的小白臉,死在你麵前。哈哈,除非夫人跪下來求我。哈哈。”


    他毫無顧忌,口出汙言穢語,伸手就要去撫摸,花媚夫人妖嬈的身子。


    “啪”,花媚夫人怒目而視,狠狠地甩上一巴掌,打在他的臉上。她怒斥道:“你給我滾出去!老幫主屍骨未寒,你就膽敢欺負妾身,你就不怕他從棺材裏,跳出來,吃了你嗎?”


    她對眼前的男子,失望至極。她隻恨自己眼瞎,曾委身於這樣猥瑣的男人,沉不住大氣,又氣量狹小。眼看著自己辛苦經營,化為無有,她徹底絕望了。


    自從老幫主詐病,她已被嚴密監控起來,無法傳遞訊息。先前她好心提醒於他,沒想到,在權勢麵前,他本來的麵目暴露無遺。


    郭幫主毫無防範,捂著臉,目露凶光,正欲還手,文鵬手中之劍,已架在他頸項之上。


    “哼哼,夫人哪來的膽量?!走著瞧!小蕩婦!給本幫主記著,明日定然要你跪下求我。哈哈,我要讓你在老東西靈前,嗷嗷直叫,哈哈。”那人惡狠狠地陰笑著。


    他轉過身,對一旁的文鵬笑道:“本幫主玩膩的爛貨,盡管拿去。小白臉,哼哼!”


    言罷,他狂笑不止,拂袖而去!


    花媚夫人,癱倒在地上,淚流不止。文鵬將她扶起,輕聲道:“夫人保重身子,此等人不值得夫人生氣!”


    後半夜,又有家眷前來守靈!文鵬攙扶著花媚夫人,向大廳外走去。她一連兩日守著,身心疲憊。


    原打算全力支持宋幫主,以換取他的信任,怎知宋幫主連她也要鏟除。她更沒想到郭副幫主,連同那長老與幾名堂主,早已勾結一處,將她甩開。今夜敢如此肆無忌憚,已說明一切。


    如今,她一點籌碼都沒有,毫無還手之力。她的主人似乎也將她拋諸腦後,在這危急境遇,竟未帶來任何消息。


    眼前能依靠的,隻有被她“擄掠”回來的男子。她苦笑不已,手足無措。


    夜色淒冷,陣陣江風襲來,她不禁打個寒顫,拉緊文鵬的臂膀,靠在他的肩頭:“顏郎,難道奴家真到了山窮水盡,坐以待斃的境地嗎?黃泉路上,有你相陪,奴家也已知足了。”


    花芊媚從未有過的嬌柔之態,令文鵬大感意外。


    他環顧著四周,輕聲回道:“這小島看似平靜,卻危機四伏。夫人可曾留意這兩日來,幾座島嶼的船隻,在頻繁調動,各灘頭、礙口防禦工事,明顯加強。暗哨箭塔,沿江的守衛,已加派不少人手,島內巡邏的幫眾,亦翻了數倍。”


    “大戰在即,已與你我無關。顏郎,你還沒答複奴家呢。”花芊媚此刻已心灰意冷,毫不關心這些事情。


    “在下不能死,還要回家探望苦守已經的妻妾,故而夫人也不能死。”文鵬輕聲回道。


    花芊媚有絲怨怒,輕輕捶打文鵬:“難道要插上翅膀,飛出去不成?”


    言談間,兩人已回到大宅的一間廂房內,商議許久。


    “問夫人幾個問題。都說襄陽城固若金湯,易守難攻,可知為何?”


    “三麵環水,一麵臨山。與樊城互為依托,城牆堅固,憑地勢之險。”


    “那老幫主的親信人馬,分布在何地?”


    “當然是漢江流域。雖說這幾座小島是總舵所在,隻是由於扼守襄陽與樊城,是敝幫運送漕糧,貨物等物的集散之地,地勢之優尤為重要,不容有失。”花芊媚思量著,回複道。


    “那貴幫經營的大宗買賣,最大雇主又是誰?”


    “當然是官家。”花芊媚言罷,自覺驚詫不已。


    文鵬不緊不慢地講道:“起初,老幫主用這招借屍還魂之計,在下一直未曾看明白。直到今日,見到朝廷派出如此高規格的貴賓,前來吊唁,這才看懂老幫主的精心布局。估計他已聯絡好各方勢力,紮好口袋,隻待甕中捉鱉。如今誰要往裏麵跳,誰就是自找死路。若不出意料,要麽今夜,要麽明晚,這場較量就會拉開戰幕。”


    文鵬一口氣講完,花芊媚聽得目瞪口呆,她將信將疑地問道:“江湖事,江湖了!老幫主此舉,豈不是要得罪江湖各大勢力?難道他不怕,朝廷屆時反咬一口?”


    “江湖,更是朝廷的江湖。襄陽城,四戰之地,西北楚地重鎮,即便大運河重新開通,朝廷又豈會容忍江湖勢力插手?!若在下猜得沒錯,江對岸的樊城江邊,襄陽城外,正密布著老幫主大批心腹。而朝廷的水陸大軍,已在漢江沿岸,布下大網。你家主人,恐怕要失算了。他即便識出老幫主詐死計謀,他忘記了朝廷的態度。若在亂世,他可謂一代梟雄,可如今是太平盛世!”


    文鵬的分析絲毫不差,不過他沒料到,潛伏在城外的,也有朝廷的大軍。


    花芊媚恍然大悟,也明白老幫主為何要與她決裂。主人已當她為棄子,她也無力回天,如今保命尤為重要,她從文鵬口中似乎看到生機。


    “手段不重要,重要的是結局。各勢力對昊蒼幫虎視眈眈,老幫主豈會投鼠忌器?幫中元老隨他打天下,勞苦功高,如今卻各懷鬼胎,各攀高枝,老幫主豈肯坐以待斃?朝廷要得是安定!與其重新扶植一個新的勢力,倒不如支持本就忠於朝廷的幫派。江湖紛爭才剛剛開始,可惜,你我看不到這場大戲了。我等今夜必須離開。”


    文鵬理清思路,堅定地說道。


    花芊媚平複下來,輕笑道:“看來,奴家的狗頭軍師,找對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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