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文鵬醉酒,也不知如何被推上馬車。他靠著車子,睡了一路。


    他被車夫喊醒時,還以為到達山下。


    怎知,放眼望去,一片陌生的環境。他慌張起來,要車夫送他回去。


    車夫怎肯,要他付清盤纏再說。聽他說身無分文,攥著拳頭就要毆打,還要拉他去見官。文鵬回他,將他拉回去,他妹妹會付給他車馬錢。


    車夫見他瘋癲,怎肯相信,他接得還有其他任務,哪管他死活,隻得自認倒黴,拳打腳踢,將他轟了出去。


    望著陌生的城郭,擁擠的人群,文鵬舉足無措,沮喪至極。


    他想大哭一場,想起璫璫的話,“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他又把眼淚收了回去。


    他在大街上,漫步目的地遊逛著。


    已到午時,饑腸轆轆,他蹲在一家酒樓門外,看著別人吃喝,口水差點流出。


    此時,酒樓過往的食客,有見他可憐者,丟在他麵前幾文銅錢。


    文鵬猶豫著,似曾想起“餓死不食嗟來之食”的禮訓,可腹中空空,真要餓死嗎?又想想這或許是人家丟的,等他吃飽了,回頭再還人家。


    想到此,他開心地笑了起來,將銅錢揣入袖中,就要起身去買吃的。


    “哪裏來的野小子,敢占你大爺的位子,滾遠點!”


    原來是一個乞丐,衣衫襤褸,頭發蓬鬆。他見文鵬占住,常來乞討的地方。上去就拉扯文鵬,還要搶奪他手裏的錢財。


    文鵬被他推倒在地,磕得鼻青臉腫,銅錢也撒了出來,那乞丐笑嘻嘻地撿起來。


    文鵬不依,罵他是“壞人”,拉扯著,要他還錢。


    兩人推搡著,不少路人圍觀,紛紛指責文鵬,他一個斯文人,有手有腳,竟搶乞丐的錢。


    麵對眾人指指點點,文鵬倍感委屈,含著眼淚,低聲嘟囔著:他和妹妹走散了,也不識得路,他餓得厲害,好心人給他的錢,被那乞丐搶了。


    有人勸著:這太平盛世的,凡是個人,隻要肯吃苦出力,都能衣食無憂。何況他一個斯文人,隨便找份差事,還會餓著肚子?


    文鵬想想也對,就問他們借些錢,好買些筆墨紙硯,替人寫寫家書,訴狀之類的。


    圍觀之人,見他是個傻子,又要問人借錢,一哄而散。


    那圍觀的酒樓老板,見此情形,招呼文鵬過來。


    他笑嘻嘻地言道,他店中正缺夥計,隻要他肯來,包吃包住。


    文鵬想想這美事,當即答應下來。進了酒樓後院,換上夥計的行頭,當即幹起活來。


    他雖不熟悉跑堂、打雜的活,倒也手腳利索,加上他識字會算,令客人頗為滿意。


    掌櫃滿是喜悅,眯著笑眼,暗想這賣買劃算。讓他收拾柴房,當作住處。


    文鵬躺在柴房的草堆上,心中盤算著,幹這兩個月的差事,掙夠盤纏該不是問題,到時候就可以見到璫璫妹子了。想到此,他傻笑起來。


    他從早忙到晚,掃地抹桌,報菜跑堂,洗碗刷筷,擔水擇菜,伺候客人,還要喂馬打水。賬房不在的時候,掌櫃的還要他臨時頂替。


    每日很晚才睡下,不知不覺已過去一個月。


    這一日,店中不忙,就聽幾個夥計私下議論。


    他趴在門前,側耳傾聽,隻聽那些夥計說著,新來的那個小子,比誰都勤快,這樣下去,大夥兒遲早飯碗不保。


    不少人跟著附和,也有人問道,他一個人做幾個人的活,難道是掌櫃給他工錢多?要不怎麽這麽賣力?


    “他想得倒美!我可是聽賬房說了,掌櫃答應得是包吃包住,沒說給工錢。”有人回道。


    夥計們一聽,炸開了鍋,都道文鵬是傻子。就有人譏笑道,他本來就是個傻子。


    當幾個夥計商議著,如何將他擠走時,文鵬推開房門,生氣地說道:“兄弟們,別費心思了。我不砸大夥兒的飯碗,這個月的工錢領完,我就走人。”


    言罷,摔門而出,暗想這掌櫃太黑心了,這幫夥計也欺負人。


    他走到櫃前,就要掌櫃支工錢。掌櫃問明緣由,見他執意要回家,就要他走人。


    當初談好的,隻包食宿,沒有工錢。


    文鵬不依不饒,隻道他是個黑心奸商,沒有信譽,坐在店中念叨個沒完。


    掌櫃也知曉他是個傻子,怕他影響店中生意,命夥計將他轟走。


    文鵬扯著嗓子喊著,若是不給工錢,他就找衙門評理。


    掌櫃怕事情鬧大,讓夥計鬆開手。從櫃上拿來二十文銅錢,隨手扔在地上,低沉著臉,惡狠狠地說道:“窮鬼,拿去!若不是大爺收留你,你早餓死在街頭。拿著錢,趕緊滾。”


    人在屋簷下,哪能不低頭。


    文鵬忍著怒氣,彎下腰,一枚枚地撿起來。他走到門口,大喊道:“你個壞人,等我回家,叫上我那些兄弟們,非把你酒樓拆了不可。”


    言罷,他撒腿就跑,買了兩個饅頭,蹲在牆角,啃了起來。


    見身邊還躺著一個小乞丐,就把另一個饅頭,放在他碗裏。


    丟了差事,他又淪落街頭,躺在牆角,和衣而睡。


    初冬的夜晚,天氣寒涼,文鵬還是一身單衣,凍得瑟瑟發抖,難以入睡。


    懷揣的銅錢,又舍不得花去,他要留著作盤纏。


    一連幾日,不吃不喝,饑寒交迫。找了幾份差事,人家都嫌棄他身體單薄,幹不來粗活,將他拒之門外。想找個記賬,動筆的差事,人家又嫌棄他癡呆,怕他出紕漏。


    他垂頭喪氣,蹲在牆角打冷顫,心想著,就是死,也要回去見璫璫妹子一麵。


    想到這裏,他站起來,活動著身子,沿著街道跑,讓自己暖和起來。


    夜風呼呼地刮著,他已無氣力再跑,蹲在空蕩蕩的街頭。心想著,他要和小媳婦見麵了,這樣也好,再不用作噩夢了,也不用天天想著她。


    他抬頭望去,見遠處街道,燈火通明。心想,臨死前,得吃上一頓,要不作個餓死鬼,多慘。


    他緩緩地走過去,見那是一座青樓。花枝招展的女子,沿街拉客。


    他怯怯地走上前去,有氣無力地詢問著,姐姐們有沒有吃得。


    見他蓬頭垢麵,像個叫花子,姑娘們就想打發他走。文鵬厚著臉皮,祈求道,他迷路了,找不到家,臨死前,想吃口東西。


    姑娘們見他可憐,想給他拿些,卻被老媽媽攔住。老鴇走到門前,原想趕他走,見他生得細皮嫩肉,斯斯文文的,心中有了主意。


    老媽媽笑著說道,想吃東西可以,不過啊,要是來這裏打雜,伺候好客人,還有錢賺。


    文鵬聞聽此言,似乎又看到生機,他不住點頭答應。


    老媽媽笑得樂開了花,趕忙拉他進入樓內。


    文鵬被她拽著,見樓內客人與姑娘們打情罵俏,花天酒地,似曾相識之感,又迎上心頭。


    他被拉到後院,老媽媽詢問他半天,才明白他是個傻子,正好也合她心意。


    她令夥計帶他沐浴更衣,讓他吃些東西,又拉著他到後院去。


    穿過院門,來到後院的三層閣樓,這裏頗為幽靜,隱秘。


    老媽媽推開一間房門,文鵬以為是住所,跟了進去。


    卻見房間內坐著一半老徐娘,身材微胖,穿金戴銀,衣著華麗。


    老鴇笑嗬嗬地說道:“伍夫人,為了您,我可是費盡心機。這不我們店裏,剛來個上等貨,就是有些癡呆,您過過目,若是滿意,就讓他陪您。”


    那伍夫人聞聽,心有不悅,正欲打發走,瞧了一眼文鵬,又細細打量,抬手去摸文鵬的臉頰,甚是喜悅。兩人低聲言語片刻,她將老媽媽支走,留文鵬待在房中。


    文鵬見她動手動腳,又言語挑逗,不禁想起池塘邊的女子,頓時害怕起來,慌忙朝房門走去。


    伍夫人堵在門口,一把拽住他,對他又摸又扯,嚇得文鵬四處躲閃,最後被逼到牆角,滿臉通紅,死活不依。


    她嬉笑道:“罷了,今夜不勉強於你。若是想通了,明日再來也不遲。隻要乖乖地作本夫人的小兔兔,保證你衣食無憂,盡享榮華。”


    伍夫人言罷,媚笑不止,趁機又在他身上摸來摸去,這才放他離開。


    文鵬既羞愧,又生氣,剛打開房門,見那老媽媽在門口偷聽。


    他低著頭,不言不語,生怕這老媽媽,問他要飯錢和衣裳錢,尋思著如何脫身。


    那老鴇見狀,好言相勸,嬉笑道:“這夫人家勢雄厚,若是討她歡心,保證你一輩子吃喝不愁,榮華富貴自不必多說。”


    文鵬低聲回她,讓他考慮一宿,明日再做打算。


    老媽媽見他似有所心動,未多做防範,讓他在下人的房中睡下。


    翌日一早,他脫下那華服,穿回自家衣服,趁機逃出青樓,又開始漂泊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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