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一半,璿璣突然大叫一聲不好,掉臉就往回跑。禹司鳳不知出了什麽事,隻得惶惶然跟在後麵,跑到神殿門口,那些神將見他們又回來了,登時橫眉怒眼豎起兵器,擺明了不會再讓他們進去。


    璿璣道:“我還有一件事忘了問天帝,請讓我進去。”


    那些神將誰來理她,她燒了美景如畫的昆侖山,上方的天界隻怕也燒得厲害,加上白帝莫名其妙死了,若不是礙著天帝的吩咐,他們早已衝上來將他二人剁成狗肉之醬。


    璿璣急道:“讓我進去呀!真的有事要問他!”


    話音剛落,隻聽殿門吱呀開了一道縫,一個殿前服侍的力士緩緩走出來,低聲道:“褚璿璣,你要問的問題,天帝讓我來轉告:鮫人亭奴早已放回東海之濱,並沒有關押進天牢。昔日請他上來,不過是為了了解將軍大人轉世後的脾性。所謂連坐,並不存在。”


    璿璣心中一鬆,卻也奇怪,問道:“天帝怎麽會知道我要問他這個?”


    那力士道:“天帝無所不知。你要問的問題已經回答了,速速離開昆侖山吧。”


    璿璣點了點頭,回頭走了幾步,忍不住回頭又問道:“亭奴真的被放回去了?沒被傷害?”


    那力士微微冷笑道:“天界如何會騙你。何況那鮫人也自有一些道行,他日隻怕還要回歸天庭加官進爵,如此人才,天界怎會加以迫害。”


    言下之意,她來天界找麻煩都是無理取鬧。多虧天帝寬宏大量才沒追究她的責任,她眼下的追問都是不知好歹。璿璣並沒與他們計較,到了這種時候。也沒什麽可計較的了。


    回首他們氣勢洶洶,一行人天不怕地不怕地跑來昆侖山。最後七零八落,隻剩得兩個人回來,起初的豪氣也因為諸多波折被磨損得蕩然無存。離開開明門地時候,仿佛是默契一般,璿璣和禹司鳳互相打量一番。都苦笑起來。


    “真是發生了許多事。”禹司鳳輕輕說著,替璿璣把額上的亂發理順,“不過還好,我們都活著,還能一起回去。”


    璿璣眼怔怔地看著他,隻是抿嘴笑,並不說話。禹司鳳在她光潔的額上輕輕一彈:“笑什麽?賊忒兮兮,一看就沒好事。”


    璿璣笑吟吟地走了幾步,慢悠悠說道:“隻可惜我不是那化石織女。--------網星君白白追隨了一場。”


    禹司鳳早知她必然要拿此事嘲笑一番,也不惱,淡道:“何苦執著那一場前世。與你我如今,又有何幹。我既不會改名叫星君。你也不會改名叫羅計都。都已過去了。”


    璿璣又驚又喜,低聲道:“原來你已經知道我地前世了。那名字……你也知道了。”禹司鳳笑道:“我在地府倒是看到了一些好東西,回頭說給你聽。”


    璿璣點頭:“我在昆侖山也看到了一些有趣的東西,回頭咱倆一起說。”


    說罷,兩人又是一笑。當日一人在地府茫然徘徊,一人在幻境中苦楚無法自拔,誰也不曾想過真地還能回來,這一切真的可以過去。


    如今真的都過去了兩人順著赤水河,肩並肩一路往下走,走到龍門那裏,果然見柳意歡還危襟正坐,動都不動一下,回頭見他二人來了,柳意歡的表情如同見到鬼一樣,暴跳起來,衝上前一把扯住禹司鳳的袖子,吼道:“回來了?!沒事?!”


    他在下麵等青龍,等得也是心急如焚,又擔心璿璣他們出事,後來見到昆侖山燒了起來,火光衝天,心下更是黯然,隻當以後大家真地要在地府團聚了,誰想他二人竟安然無恙地走了過來,他還當是自己在做夢。


    禹司鳳笑道:“沒事,好的很。”


    柳意歡心中一鬆,放開他的袖子,軟軟地坐回去,歎道:“老子被你們嚇得又少了十年壽命。”


    璿璣撅嘴道:“你找青龍做老婆,才是有多少年壽命就被嚇得少多少年。”


    柳意歡白她一眼,咕噥道:“小孩子懂個屁……來來,小鳳凰,和大哥說說你們在天界幹了什麽好事……對了,無支祁和騰蛇呢?”


    他不提還好,一提這兩個人,璿璣的臉色都暗了下來。柳意歡頓時覺得不好,回頭驚愕地瞪著禹司鳳,他急忙道:“無支祁他自願服罪,繼續回陰間服刑。騰蛇……想必是白帝的死令他打擊很大,隻怕短期是不會回來了。”


    柳意歡又鬆了一口氣,拍拍胸口:“老子又被你們嚇掉五年的壽命,你們這些小崽子,老子本來就沒幾年活了,這個嚇一嚇,那個唬一聲,老子的命都被你們給瓜分了。那白帝怎麽會死?”


    禹司鳳簡單將經過敘述了一遍,隻是他對璿璣先前的遭遇並不十分清楚,加上他在地府的遭遇也有些離奇,故而都隱去不說。柳意歡越聽越離奇,眼睛瞪得老大,奇道:“那琉璃盞倒是厲害地很!俗話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它可是隱忍了千年,君子中的君子!”


    說完又覺得奇怪:“琉璃盞好好的報什麽仇?不就是塊琉璃嘛,難不成以前被白帝失手砸碎了,就懷恨在璿璣淡淡一笑,輕道:“因為……我就是琉璃啊。”


    柳意歡沒聽清,還在連聲追問,忽聽頭頂一人笑道:“喲,你們都走了?也不等等我。”


    眾人隻覺眼前一花,無支祁眨眼就落在了地上,大約還特地洗澡換了衣服,頭發也梳得整整齊齊,與以前那種邋遢地模樣不可同日而語。柳意歡忍不住吹了一聲口哨。玩笑道:“美男子,打扮這樣好,去陰間看情人嗎?”


    無支祁哈哈一笑。道:“嗯,邋遢了一千年。也該幹淨幹淨。以後還不知要再邋遢多少年呢。”


    璿璣依依不舍地看著他,輕聲道:“無支祁,其實你可以不回去的……”


    無支祁搖了搖頭:“大丈夫說一不二,老子可不幹那種背信棄義地事。”他見眾人都露出傷感地神情,依依不舍。便哈哈大笑起來,抬手在禹司鳳肩膀上狠狠一拍,咧嘴笑道:“少來這麽娘們地一套,老子可不愛看。以後總有相見之日,陰陽之隔,你我幾個又何曾懼怕過。”


    璿璣還想和他說一會話,他這一去,還不知多久才能見到,說不定隻有等她和司鳳死了。到時候雞皮鶴發地在陰間相見,未免不雅。


    無支祁抬頭看看天色,道:“不早啦。一個時辰快到了,我得回去了。”說罷縱身一跳。人已在數丈之外。利落幹脆。璿璣追上幾步,急道:“無支祁!”話到嘴邊。隻覺千言萬語,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無支祁遠遠地朝他們擺擺手,朗聲道:“過去地事就過去啦,別再胡思亂想!回頭來地府玩,老子請你們喝酒!”


    一語未了,人已消失,再也不見蹤影。


    璿璣心中傷感,怔在那裏半天也緩不過來。禹司鳳挽住她的手腕,柔聲道:“他說得也對,過去地都過去了。咱們應當忘卻三生,看以後的日子。璿璣,咱們第一個孩子,你想是男是女?”


    他前麵說地正正經經,後麵突然問這樣一個問題,璿璣呆了半天,臉上突然一紅,把手抽回來,白他一眼,急道:“誰……什麽男啊女的!老色鬼說話總這樣討厭!”


    禹司鳳哈哈大笑起來,柳意歡也跟著笑,拍手道:“你們兩個小冤家,也總算混到這一日了。司鳳,我看你們也別等了,這便離開昆侖山,直接去少陽派,向褚掌門求親,早點把這事定下才好。”


    禹司鳳奇道:“大哥不和咱們一起去嗎?”


    柳意歡眼睛一瞪:“我還等你家嫂子呢!”


    禹司鳳默然無言,璿璣急道:“你也是個色鬼!青龍有什麽好?又壞又討厭,看到人家漂亮你就不管不顧。什麽嫂不嫂,我們才不認,你趕緊和咱們走!”


    柳意歡還想辯解,禹司鳳忽道:“不錯,而且那青龍隻怕也來不了,她私自下界搶了你的天眼,可不是天帝的命令,回頭要責罰她呢,大哥在這裏也是白等,和咱們走吧!”


    “啊啊?不是天界的命令?”柳意歡還一頭霧水,後麵璿璣怕他聒噪,嚷嚷著不肯走,早就一個手刀砍在他脖子後麵,柳意歡哼也沒哼一聲,就軟了下去。禹司鳳一把撈起他,扛在肩上,回頭有些好笑地看著璿璣,道:“他醒來,還不知要怎麽鬧。”


    璿璣把鼻子一哼,“怕他不成!再說,你……你要找我爹,求……求那個什麽地,沒有長輩怎麽行。”她還不太好意思光天化日之下說出求親兩個字。


    禹司鳳笑道:“既然如此,那我還是要問那個問題,你要男還是女?”


    璿璣不等他說完,早已跑了老遠,禹司鳳笑吟吟地追上去,兩人又笑又說地走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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