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


    今天寫了兩章,更早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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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烏童沒想到,來的人不是玲瓏,而是璿璣。他對這個小姑娘很有些忌諱,老遠見到她一襲白衫,身形忽閃,猶如鬼魅一般,他有那麽一瞬間的發。不過待看清她臉上憤恨欲絕的表情之後,他忽又感到無比的快活。


    “喲!”他叫了一聲,悠閑地靠在樹上,心滿意足地盯著她的表情從愕然轉變成極度的痛恨,最後殺氣迸發,一言不發揮劍就殺了上來。烏童動也不動,他身後的貼身侍衛早就撲上來架住璿璣的攻擊。


    “找死!”璿璣柳眉倒豎,正要將這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妖魔斬於劍下,崩玉忽然發出一陣清脆的鳴聲,在她手裏嗡嗡震動起來。這一突變讓她呆了一下,險些被一個妖魔揮刀把臉皮劃破。


    騰蛇本以為來這裏會有一趟痛快廝殺,誰知不周山隻有小貓兩三隻,他頓時沒了興趣,擺擺手,痛快地到旁邊打坐發呆想美食了。璿璣一發呆,騰蛇一走,就隻剩紫狐和那幾個妖魔纏鬥了,她本來也不擅長這種近身肉搏,打兩下也幹脆放棄。好在那幾個侍衛見他們退開,並沒有追上來的打算,隻是齊齊圍在烏童周圍,戒備地看著他們。


    “你們這是怎麽了?剛才還殺氣騰騰幹勁十足呢?”紫狐不明所以地問著,她顯然搞不清楚他倆到底想什麽。


    騰蛇“切”了一聲,煩躁地叫道:“沒勁沒勁!沒勁透了!就這麽幾個人,輪的到老子出手嗎?你們自己打吧,老子不奉陪了!”


    紫狐對騰蛇很是尊敬,不敢忤逆他的話,隻好回頭看璿璣。她呆呆地看著手裏的崩玉,不知想什麽。“這劍怎麽了?一直在叫呀。”紫狐見崩玉發出的鳴聲十分清朗,忍不住問道。璿璣摸了摸腦袋,遲疑道:“我……好像知道。是在警告我不能在這裏用神力。奇怪,上次也沒有的……”


    騰蛇嗤笑道:“傻瓜!上次你還是個懵懂的凡人呢!這次來可與上次不一樣啦!”


    璿璣知道他指的什麽,可是她也隻是想起了前世的一些片段,比如她怎樣戰鬥,最後怎樣被貶下界,後麵的幾個輪回裏她怎樣曆經苦難,最後自刎而死。大概地東西她都記起來了,但還有一些東西。她怎麽也想不起來,比如她究竟是從哪裏來的,到底犯了什麽罪,為什麽她永遠是一個人戰鬥,懵懵懂懂。


    雖然想起這些,卻並沒什麽真實的感覺,褚璿璣就是褚璿璣。即使背負了這許多沉重的過去,她也還是褚璿璣,不會是另一個人。她覺得那是另一種回憶,與她有關,但並不是她。這是一種十分奇異的感覺,像是從內部分裂成了兩個,但它們又奇異地融合在一起。沒有絲毫不適。


    “神荼鬱壘在這邊守著呐!”騰蛇朝遠方努嘴,“不要說你,我也不能用神力。不周山是死地,陰間的地方,可輪不到咱們耍狠。天帝對後土大帝也要給幾分麵子。唉,不然我早就想和那兩個看門的打一場了,聽說他們身手了得!可惜,可惜……”


    他的感歎很快就被烏童打斷。他笑問:“看你一臉苦大仇深地模樣,怎麽,少陽派都死光了吧?”


    璿璣冷冷看著他,道:“很抱歉了,沒人死,除了你派去的那麽多妖魔。”


    烏童似是有些意外,眉毛斜斜挑起。笑問:“此話當真?那可是數千妖魔啊。比你們整個少陽派的人加起來都多。”


    璿璣哼了一聲。說:“再來十倍也是死。”


    烏童見她的神情不像是說謊,便低聲道:“真想不到……嗬嗬……嗬嗬……”他笑得十分詭異。令人渾身發毛。紫狐大聲道:“你笑什麽!你和離澤宮那些變態是一夥的吧?!你這招聲東擊西玩的不錯呀!可惜屬下都被你白白拿去送死了!你就等著離澤宮的人來把你五馬分屍吧!”


    烏童一麵笑一麵點頭,道:“不錯!不錯!哈哈哈!你們幹得真好,這下我烏童真地被逼上死路啦!很好!很好!”


    紫狐見他這種奇詭的模樣,不由毛骨悚然,回頭無措地看著璿璣,她倒是十分鎮定,隻是定定看著他,一言不發。


    烏童緩緩收住笑聲,嘴角倒還掛著笑容,然而眼睛裏絲毫笑意也無,比冰雪還要寒冷。他悠然說道:“你說謊,倘若沒死人,你怎會千裏迢迢跑來不周山?


    就不怕這次再有人吹滅你們的蠟燭?”


    璿璣淡道:“不怕,因為這次根本不用蠟燭了。”她抬起手腕,手指上赫然一個黑鐵指環,旁邊的紫狐也得意洋洋地把指環亮給他看,一麵笑道:“傻了吧,你?鍾敏言和那個什麽若玉都帶著指環離開的。若玉的指環一出去就給鍾敏言了,眼下都給我們用啦!”


    烏童難得吃了小小一驚,輕笑道:“原來如此!這倒是我疏忽了。”他朝騰蛇那裏看了一眼,隻有兩個指環,讓璿璣和紫狐進來,這個男人沒指環怎麽進來的呢?他地模樣這般古怪,銀發黑眸,滿身凶煞,竟有點眼熟,莫非是天上某個凶星?


    他並沒多想,因為多想也已經沒用了。血洗少陽失敗,看起來血洗浮玉島也失敗了,上麵兩個堂主都沒回來。也好,他們回來,他真的有可能要被五馬分屍。他微微一笑,竟不覺得恐懼。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或許他也不得不開始相信這句話。


    他低聲道:“說吧,少陽派死了誰?讓你這樣風塵仆仆趕來……我猜猜,是你那個英明神武的爹?還是沒用的娘?哦……莫非是你的親親六師兄?還是說……是你姐姐——玲瓏?”


    他每說一個人名,璿璣的臉色就沉一分,說到玲瓏兩個字,她眉尖突然一挑,毫無預警地揮劍而上。烏童連頭發梢也沒晃一下,周圍的侍衛早已搶上去擋住。璿璣這時哪裏還管什麽不給用神力的狗屁規定,任憑崩玉在手中叫得嗡嗡響,她隻當沒聽見,劍身乍然一亮,三昧真火焚於其上,鏗鏗數聲,將眾妖手裏地劍全部斬斷。她足尖一點,直直朝烏童刺去,旁邊失了兵器的侍衛還要攔,惹得她好生不耐煩,劍光飛舞,一瞬間就將那幾個侍衛斬成了好幾截。


    烏童定定看著她將劍刺過來,忽然低聲道:“玲瓏死了,對嗎?”


    璿璣手腕微微一顫,厲聲道:“她永遠也不會死!要死的人隻有你而已!”說罷手起劍落,撲地一聲,硬生生砍進他肩膀裏。她原以為他至少會反抗一下,上次他施展的怪風也曾讓她手足無措。誰知他靜靜站在那裏,像一個什麽也不會的普通人,任由她刺殺。


    這種情形反而讓她有些下不了手,一時愣在那裏。她身上全是血,都是方才那些侍衛身上的,烏童身上也全是血,但都是他自己的。他隻是眯著眼睛,低聲問:“她死了,是嗎?”


    璿璣嘶聲道:“你明知故問!你明知道我六師兄和她青梅竹馬,將來總要結為夫婦,你卻派人去暗殺我六師兄!他死了,玲瓏怎會獨活?!你居然還敢這樣問我!”


    烏童微微一愕,似是不敢相信,緊跟著眼睛卻驟然一亮,哈哈大笑起來,“死地人是鍾敏言?哈哈哈!哈哈!死得好!死得好!殺得好啊!”


    “你還裝傻!”璿璣怒極,拔劍再刺,他終於忍不住悶聲一哼,緊跟著又歡暢之極地笑起來,那笑聲裏竟有一種淒厲地味道,令人毛骨悚然,“不錯,是我叫人去暗殺鍾敏言那小賊!他死了,我真是快活!”


    璿璣正要一劍將他地腦袋斬下,忽聽後麵紫狐驚叫一聲:“璿璣!那兩尊門神……朝這裏來了!”


    她一驚,急忙回頭,隻見神荼鬱壘兩神果然目光灼灼看著這裏,似是發覺了什麽不對勁,正快步走過來,每一步都是地動山搖。紫狐最怕這兩個門神,當即一溜煙縮到璿璣身後,隻露出兩隻眼睛盯著他們看。


    騰蛇突然跳起來,一付打了雞血的樣子,叫道:“他們過來了!是要幹架?!好極好極!回頭白帝問我,我就說是他們先動手地,可不是我惹麻煩!”


    璿璣正要說話,隻聽烏童陰惻惻地笑道:“我可要走了,你有本事就追上來!”她又是一驚,耳旁風聲拂過,烏童渾身浴血,居然輕飄飄地禦劍飛起,就像沒看見那兩尊巨大的門神,當頭朝他們撞了過去。


    紫狐驚惶中叫了一句什麽,再看璿璣已經不在原地,身形像一道白色閃電,眨眼就追了上去,她急得又是跺腳又是尖叫,不知怎麽辦才好,眼前刺溜一下又竄出一道影子——騰蛇也興致勃勃地跟著衝上。紫狐呆了半天,隻得把辮子一甩,大叫:“等等我嘛!我也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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