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洛陽在談及仇劍林的名字之時語氣毫無絲毫的敬畏,便仿佛是在敘述著一個罪犯的名字一般。


    米洛陽的態度讓沈名很是不滿,但此時他壓抑著內心中的情緒沒有讓其表達出來,隻是冷冷地說道:“老師他很忙。”


    米洛陽點了點頭道:“我也很忙,尤其昨晚徹夜未眠,現在我急需找一張床好好地睡上一覺。”


    沈名眉宇間略過一絲殺意,然而這對於米洛陽毫無威脅力,沈名也清楚即便十個自己也不是米洛陽的對手。


    沈名頓了頓道:“接到你的邀請時我還以為你十分願意坐下來進行商談呢。”


    米洛陽喝了一口咖啡道:“的確,但我的誠意是麵對仇劍林,而非你。”說罷米洛陽將咖啡杯推到一旁笑道:“沒有冒犯的意思,就我個人而言對於沈主任你是十分敬佩的,你算是我為數不多的敬佩的人,但私人感情與公事無關。你現在還不是天英的當家人,而我隻與最有權說話的人進行談判。”


    沈名深深地呼了一口氣,隨後道:“我現在可全權代表天英。”


    “哦?真的嗎?我深表懷疑。”


    說罷米洛陽將番茄醬的口袋撕開,將薯條蘸入其中,一邊進食一邊說道。


    “如果你真的可以全權負責的話那麽為什麽不帶我去看看你們的秘密基地呢?它叫什麽名字了?哦,對了,米洛娃神宮。嗬嗬,真的是相當古典的名字呢。”


    被米洛陽揭露如此秘密,沈名並無意外,實際上米諾娃神宮在很多人眼中都已不算是什麽秘密,不久前聖堂出兵空襲實驗樓基地的時候,治安警視廳方便便曾出動警力,在政府的配合下調動大量民眾就米諾娃神宮進行了“逼宮”,以至於麵對聖堂的進攻無論是仇劍林還是羅傑德都隻能暗吃啞巴虧。


    沈名眯起眼睛對米洛陽道:“那次事件是你策劃出來的嗎?”


    他所指的自然是那次“逼宮”事件。


    米洛陽挑了挑眉道:“隨你理解,那並不重要。”這打太極般的回答擺明了就是在與沈名兜圈子,而眼下沈名也無法對米洛陽進行任何的逼問。


    米洛陽道:“你多年來醉心於‘教育’事業,對我這一行的所作所為不算了解,我可以向你簡單介紹一下,我的工作總體來說便是調度,一種將態勢趨於平衡的調度工作。當然這一方麵著重在於人類與瀆者間,不過在人類內部出現裂痕的時候我也會臨時扮演個客串的角色。”


    “真的辛苦了。”沈名冷冷地挖苦道。


    “沒關係,為人民服務。”米洛陽毫不在意地回應道。


    “這麽多年來你們與聖堂的爭鬥著實不小,每年暗中暗中較量所消耗的金錢數字真的是令人感到發指,也隻有像月神昊這樣的財團大閥才能供給你們如此燒錢。”


    “不過現在看來月神昊的所作所為可不是因為慈善與義子,坐山觀虎鬥是最佳的此消彼長的方式。何況他還在你們的身邊都埋了大釘子。”


    說罷米洛陽將手中的薯條完全吃了進去,即便是在陳述著月島中最大的爭鬥詭計,他的臉上依舊保持著一種儒雅中年人恬淡的氣質,這不覺讓沈名感到有些佩服。


    “最近一段時間你們的這份暗中爭鬥太過升級了,敦克島的事情一下子撕下了你們三方維持多年的虛偽麵具,這當真讓我感到意外,我著實沒有想到那個叫雨果的不起眼的家夥竟然能夠引發如此大的契機。”


    沈名冷冷地說道:“雨果隻是一個小角色,真正有意的是他背後的勢力。”


    不想米洛陽卻對此搖了搖頭否定道:“千萬不要這麽說,你現在同曾經的我犯了一樣的錯誤,我們認為雨果在所有事件中所起到的作用並不大,但是現實是他絕非是一個為人所操控的傀儡,而是一個不可預知且也不可被忽視的變量。你我二人現在之所以會坐在一起不就是托他的福嗎?”


    沈名臉色變了變,對此沉默不語。


    現在整場談話的主動權已牢牢被米洛陽所把握,沈名雖然也很想將其控製在手中,但其手中卻並沒有任何的籌碼。


    眼下沉默的二人之間除了米洛陽那細微的咀嚼聲外,便是電視機中所窗來的訪談節目的聲音。


    “之所以有現在這般悲劇的發生全都是因為我們的政府不夠作為!早在數月之前新人類初現端倪的時候就應該對其進行重視!警視廳、自衛部隊、甚至於聖堂,我們擁有世界上最為強大的機動部隊,擁有天網係統這一完美的網絡係統,哪怕一個患上輕微流感的人都可以被我們於第一時間篩選出來,那麽為什麽那些擁有可怕能力的新人類卻始終混雜在我們的身邊?如同一顆顆隨時將要引爆的炸彈威脅著我們的生命安全!對於這種現象我隻想問一個問題:我們的政府究竟做了什麽!”


    米洛陽的目光投向電視屏幕,嘴角露出微微的笑意。其用手指在指了指電視屏幕對沈名道:“你可認識這個人嗎?”


    沈名的眼角餘光瞥向電視屏幕,但見一個帶著圓框眼鏡的禿頂中年男人麵對著電視鏡頭口若懸河講演著,臉龐的肥肉隨著其激烈的講述而不斷顫抖著,看上去便如同在跑步機上揮汗的家庭主婦那下墜的小腹。


    一旁漂亮的女主持人滿麵嚴肅地看著中年男人,眼中中充滿了認真與崇拜。


    “我很少看電視,不認識那個人。”沈名冷冷地回答達到。


    “他叫坎摩爾,姓氏嘛...我忘了,想來他自己也不在乎。我總是稱呼他為胖子,而他每一次都笑嘻嘻地答應著。”


    “坎摩爾這個人有很多缺點,酗酒、好色甚至好非法吸煙,當然也許他還有一些更為違禁的娛樂活動,不過便如他的姓氏是什麽一樣,我並不在乎。”


    “雖然他有這麽多的缺點,但是其還是擁有一個不錯的優點的,便是他的話語極具扇動力。是不是感到很奇怪,如此邋遢油膩的男人是如何做到在這一點的?哈哈,那就是坎摩爾他自己的獨特魔法了,你我雖都為其同齡人卻永遠無法理解得了,我想這和我們工作在‘陰暗’的環境中有關。對此你也不要感到質疑,看看他身旁的那個漂亮女主持人就知道了,隻要坎摩爾勾勾手,她就會投入那胖乎乎的懷抱中去了。”


    沈名冷冷地看著米洛陽,他不知道米洛陽此刻說這些話目的為何。


    米洛陽端起麵前的咖啡杯開始將其剩餘部分緩緩喝盡。


    “看看他現在這個樣子的確挺有氣概的,宛如突破天際的正義使者,我能感覺得到他心中的憤怒,感受到他心中對於瀆者威脅所產生的嚴重不安。”


    這時坎摩爾的聲音再度響起。


    “說實話,伍眉,我現在非常地不安。我是兩個孩子的父親,我非常地愛他們。我喜歡每天早上將他們送入學校門口,看著他們那潮氣蓬勃的身影我覺得自己一整天都充滿了幹勁。晚上的時候我喜歡與他們共進晚餐,之後輔導他們完成學校作業,哈哈,那種感覺就好像我自己也回到了自己兒時的模樣,在父親的陪伴下完成手工課作業,之後第二天抱著那木製宇宙飛創雄赳赳地去學校中與小夥伴們進行分享。”


    米洛陽插口道:“說明一下,雖然坎摩爾並非來自流街,但他兒時的成長環境非常糟糕,他的父親有眼中的毒癮,一直被政府強製關押治療,甚至有一段時間被送入了第五十一區,在那裏進行勞改。我很懷疑在其短暫的求學時光中他的父親真正陪伴了他多少。還有,由於他年輕時太多放鬆的原因,所以身體出了問題,那兩個孩子都是其秘密領養的,在生活條件方麵兩個孩子也許沒有問題,不過考慮坎摩爾私下糜爛生活狀態,其能對孩子有多少關愛也極難確定了。”


    米洛陽仿佛如數家珍一般講述著有關坎摩爾的身世背景,此刻即便沈名反應再過愚鈍也意識到了這其中的含義。


    電視中再度傳來坎摩爾的聲音。


    “曾經我對我的孩子能夠生活在月島大陸上感到驕傲與幸福,我認為我的孩子得到了全世界最好的生活教育環境。但現在這份幸福早已經蕩然無存。每一天我所最愁苦的事情便是將其送到學校,因為在那段我不在其身邊進行保護的時間裏我擔心他們會發生什麽意外,因為現在的環境非常不安全。受此影響下我讓其更多地留在家中,留在我的身邊。可是這樣真的安全嗎?隻要孩子留在家中就一定真的安全嗎?”


    “央儲銀行搶劫案、鐳射體育場恐怖襲擊、喀斯特音樂節劫持事件、第十三區中心醫院恐怖襲擊,這等等一切又一切的案件都在告訴著我們,我們生活的每一個地方都並不絕對的安全,新人類的威脅無處不在,即便你待在你最引以信任的安全的家中,厄運還是會不無時無刻地懸掛在你的頭頂上。”


    “精彩的演講不是嗎?”米洛陽笑吟吟地對沈名說道。


    此時沈名的臉色已變得凝重起來。


    “你能夠想象得到嗎?早在新人類最早暴露在世人眼前的時候坎摩爾還是胸有成竹地向所有人保證那一切都隻不過是他人所故意製作出的惡作劇實驗,這個世界上根本不存在擁有神秘異能的人類。那個時候他的激情演講也讓過很多次人相信。”


    “民眾有時的確是種可悲的生物,他們沒有眼睛,也沒有耳朵。他們所得到的正是他人所給予其的明確撫摸,其所看到的隻是他人用電流在其腦中所製造出的幻象。”


    此事沈名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情緒對米洛陽道:“你究竟想說什麽?”


    米洛陽淡淡一笑道:“怪不得的仇劍林還沒有將所有的擔子交給你,看來你還是需要更多的曆練。沈主任,我現在是在向你攤牌呢。”


    沈名的眼中劃過一抹憤怒,也閃過一絲迷茫。


    米洛陽放下手中的空咖啡杯,隨後緩緩說道:“自月島大陸被建立以來,其頭頂上始終懸掛著‘達摩克利斯之劍’,最一開始這把劍是月神集團,之後多出了聖堂,隨後又增加了天英,這幾年中又多出現了瀆者。”


    “不得不說每把達摩克利斯之劍都有著其強大的實力,月神集團擁有數不清的財富,聖堂有於世界爭霸的實力,天英擁有著月島最為光明的未來,瀆者擁有著史無前例的能力。但你們所有人都忽視了一點,你們的優秀是建立在世人普通的基礎上。”


    “我們現在來嚐想一下,如果一個正常人生活在一群傻子中,那麽他的所坐做所謂便會顯得聰明無比,在所有傻子的眼中他便是全知全能的神。而如果這個人進入一個由正常人組成的環境中呢?那麽他隻是個正常人。那如果他生活在一群聰明人中呢?很不幸,他變成了一個傻子。”


    “那麽問題來了,如果這個正常人想要過舒舒服服的日子他要在哪個群體中去了?顯然,通常情況下他會選擇前者。”


    “也許這個例子並不十分恰當,不過其也能表達出我的觀點。”說罷米洛陽向前探了探身道:“沈主任,我從來不認為你們是什麽聰明人,你們隻是生活在傻子之中的普通人罷了。”


    沈名的臉色已變得極度難看,眼中的怒意仿佛能化做一柄鋒利大的飛劍,倏然刺穿米洛陽的眉心。


    米洛陽見狀笑道:“冷靜,沈主人,你要冷靜,我的話並沒有什麽攻擊性的惡意。說來這也要怪你,如果此刻是仇劍林坐在我麵前的話,這些東西也不用我說的這麽直白了。”


    此時的米洛陽臉上先前那種儒雅的神態已經蕩然無存,其眼中透出一種冷漠的神情。


    “你們一直不覺得我們的手中有談判的籌碼,那麽現在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


    “人民,就是我們手中的籌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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