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雨果從來沒有意識到的問題最終被米洛陽道破。雨果的心中雖沒有惡向膽邊生的憤怒,但也格外複雜。


    雨果從不否認自己的很多時候都是一個陰謀論者,然而就自己與聖堂關係之間雨果並沒有太多的思忖考量。這並非是他沒有過深層次的考慮,而是雨果足夠信任華憐,他相信自己現所擁有的一切都是華憐獨自抗爭而來的,但米洛陽的話最終讓他清醒意識到,自己之前的想法太過單純甚至可以說幼稚。


    無論華憐有著怎樣強的實力與背景,其終究並非一方霸主,若非在他人“容忍”下,華憐也不可能將雨果嗬護的如此之好,或者說沒有他人的默許,三年前的自己都無法離開東島。


    “能夠接受最好。”米洛陽並不估計雨果的感受,接口說道,隨後道:“月島中的事情就是這樣複雜,一件看上去十分平和的事情,實際上背後有著千絲萬縷的關聯存在,在這張巨網中,沒有人可以‘免俗’,九處也是一樣。”


    “作為治安警視廳的下屬機構,多年來九處已經隱隱擺脫了警視廳方麵的控製成為月島中不可忽視的勢力之一,你認為這是取決於什麽?便是九處的獨特性,而這種獨特性便是九處的最大優勢。”


    “想來你會從漫研社中人口中聽說過當初九處是如何瘋狂鎮壓瀆者的事情吧。我承認那的確是一個瘋狂的年代,但即便如此九處還是有著自己的做事原則的。還是有很多瀆者自那血洗中走出來不是嗎?”


    雨果聳了聳肩道:“這些話你應該對紙鳶他們去說。”


    米洛陽道:“這種話我當然不會和她說,我們之間對於當年的事情隻有仇恨。我殺掉了她很多的族人,而她也殺死了我很多的部下,理性的邏輯思考早已不適用於我們了。但你不同,雖然你與漫研社走得很近,但你依舊比他們更偏於中立不是嗎?”


    雨果道:“如此說來你還要再多說一些事情,否則我可是不會站在你那一邊的。”


    米洛陽微微一笑道:“對於這一點我並不擔心,你知道嗎?在你的身上有著一種矛盾的‘基因’,隻是現在其還沒有的顯露出來而已。如現在這般,瀆者與人類之間的矛盾已經越發激烈,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如果當雙方之間的矛盾終究有一日達到一種不可調停的地步會出現怎樣的情況?”


    “人類與瀆者都將會暫時停歇內部之間的矛盾,從而徹底分成兩個陣營,a與b。而這兩個完全不同的陣營之間的戰爭極有可能便是僅存一方,或是在某個屠殺到極致時刻在兩敗俱傷的時刻選擇臨時的和解,而在休養生息過後戰爭終究還會如約而至。”


    雨果笑道:“看來你與我倒有幾分相同,對人類抱有悲觀的情緒。”


    米洛陽道:“並非是我悲觀,而是這便是人類的本性。”


    “你知道嗎?當人類從類人猿最終進化為生靈之主的時候,其便如登上皇帝寶座的政客一樣,徹底成為了‘孤家寡人’。”


    “野心是讓人類進步的動力,同時也是猜忌多疑乃至互相殘殺的利器。人類總是擔心自己的地位不保。他們允許自己不斷‘進化’,卻不能容忍自身‘退化’。且不是注意此等變化是有力還是存弊的。”


    雨果眨了眨眼道:“你此番言論之間存在著矛盾。”


    米洛陽道:“舉個例子吧,在瀆者還未出現的漫長歲月中,人類永遠都是這片土地上最強的主宰者,無論是雄獅、猛虎、蠻牛最終都隻能成為他們的的盤中餐亦或是裝飾品。對於自身的強大人類感到站站自信,但同時其也在不斷憂慮中,即便是平原、山穀亦或是天空、海洋,人類的所向睥睨並沒有給自身帶來足夠的安全感,科技開智讓諸多人感到自信的同時也增加了其內心的空間。他們開始設想著外星人、世界末日,太陽黑子的消耗殆盡等等一些列問題。中國有一句成語叫做‘杞人憂天’,本是一句嘲諷有著不切實際幻想的人們,然而最終其還是成了一句預言。”


    “當然,人類並不會承認自己的恐懼,其會美其名曰說那是科學的探知,是文明的好奇。但伴隨著科技而生的還有諸多如‘黑暗法則’等一些列文化思想,外星人、異形生命、吸血鬼、狼人、喪屍軍團甚至於緣故的神文明都更加豐富,很多人都認為這隻是一種娛樂文化產物,但實際上這是人類潛意識中的再為自己營造出一個‘假想敵’,文化工作者們用著自己天馬行空的思維書寫著一個又一個熠熠生輝的故事,而科學家們卻在設計建造著可令自身達到不敗之地的武器。”


    雨果聞言最終笑了起來。


    “現在看來外星人沒有等到,但‘假想敵’確實如約而至。”


    米洛陽道:“瀆者的出現讓人們感到意外,卻也可以說其早有心理準備。試想一下我們如果出現在千年以前會是遇到怎樣情況?人們會跪下來對虔誠膜拜,教會將把瀆者請入禮堂中用以代替他們之前所信仰的神,甚至統治者會都會親吻我們的鞋子。但現在呢?所有人都群情激奮地要將瀆者屠殺殆盡。為什麽會有這樣的差別呢?這便是多年來‘假象敵’的訓練成果。”


    雨果沉吟片刻後道:“很有趣的說法。”


    米洛陽道:“我個人更偏向於稱其為邏輯推演。”


    雨果點了點頭道:“很有趣的邏輯推演。”


    米洛陽道:“其實這些事情也並非完全憑空所想,曆史上有著無數的真實案例。古事人們回向占據山林的某一野獸進獻血食甚至是活人祭,但現代出現一個吸血鬼的話世人會將其牢牢釘在十字架上。”


    雨果道:“瀆者現在的地位可沒有比吸血鬼要好上多少呢。”


    米洛陽道:“因為瀆者從本質上和吸血鬼屬於同一種族。”


    “都要比正常人類更為強大,且擁有著人類所擁有的一切優勢。況且相比於吸血鬼瀆者可以說完美至極沒有缺點,至少十字架、陽光、聖水、銀器、大蒜這些東西都對瀆者毫無威脅。”


    雨果道:“那麽瀆者會是人類進化大的更完美物種嗎?”


    米洛陽搖了搖頭道:“這一點我並不清楚,也許是,也許不是。畢竟瀆者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時間還太過短暫,很多事情都無法加以確定。”


    雨果笑道:“真想不到這樣一番話會是從一位屠殺瀆者的劊子手中說出來的,若是有一天我真的被綁在了十字架上,感覺也會在那裏看到你。”


    米洛陽笑道:“你自然會看到我,不過我是站在你麵前為你最後祈禱的那個人。”


    雨果道:“這可就不一定了。”


    隨後雨果又道:“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若是真有一天你將所有的瀆者都送上十字架,那麽你必然也是下一個受難者。”


    米洛陽道:“如我之前所說,九處從未徹底地對瀆者進行鎮壓。否則現在的月島必然不是這樣的格局。”


    雨果點了點頭,隨後道:“看來,你是想在這場較量中作為一個維持平衡的仲裁者嘍?”


    米洛陽道:“這的確曾算是我的願景。”


    雨果道:“我可以問問是為什麽嗎?”


    米洛陽道:“沒有為什麽,我所想的隻有平衡。”


    “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這是我所認定的真理,在我的眼中人類統治著這片星球已太過漫長的時間,無論其內部如何征戰其終究是一種‘合’的狀態。”


    “而現在這種‘合’的狀態時間太長了嗎?”雨果詢問道。


    “沒錯。”米洛陽靜靜地應道。


    雨果道:“既然如此,在你眼中瀆者的出現便是‘合’變為‘分’嘍?”米洛陽繼續點了點頭。


    雨果笑道:“如果你不做九處的首領的話,完全可以去做一名教授,相信會有很多學生會選擇你課程。”


    米洛陽聞言沉吟片刻,隨後頗為認真地點了點頭道:“的確是不錯的選擇。”


    雨果目光凝向米洛陽道:“其實現在我還對一件事情感到好奇。”


    “你我之間雖談不上有不共戴天的仇怨,但還不算是朋友,你為何要對我說這些呢?”


    米洛陽道:“你認為我對你說的很多嗎?”


    雨果道:“如果我是你的競爭對手,憑你剛才所說的話足夠將你進行彈劾了。”


    米洛陽聞言笑道:“彈劾?這個詞我喜歡,至少其是正大光明的。不瞞你說,這麽多年來明裏暗裏彈劾我的人絕不在少數,可以說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就這一點而言你對我實在沒有任何威脅。”


    “而至於說我為何向你說這些事情嘛...也許隻是我的一時興起,也許是我別有目的。”


    雨果挑了挑眉,對此他自然更傾向於第二種可能,雨果絕不會相信如米洛陽這般心思縝密之人會平白無故的“一時興起”。


    不必看到雨果的神態,米洛陽便可猜到雨果內心中的想法,其微微一笑道:“我之所以對你說這麽多,其實也是在表明一個內容,我並非是你的敵人。”


    雨果歪了歪頭哦了一聲,他決計沒有想到這會是米洛陽所說出的話,一時間其著實沒有領會米洛陽的話中用意。


    米洛陽道:“你固然與九處有所積怨,但這些積怨在我的眼中著實不算什麽。也許你會覺得我冰冷,但在我的眼中情誼並不是最為重要的,利益與目的才是。”


    對此雨果倒有所相信,試問在這個世界上還會有哪一個父親會讓自己的親生女兒小小年紀就成為“獵犬”呢?可見米洛陽的心性是十分冰冷且絕然的。


    雨果道:“那麽我會為你達成怎樣的利益與目的呢?”


    米洛陽搖了搖頭道:“這種事情完全取決於你,而我並不說的算。”


    雨果道:“這句話我權當是誇獎了。”


    米洛陽道:“即便當成是恭維也不打緊。”隨後米洛陽又道:“幾日前在馬爾福公寓中我們第一次見麵,那個時候我們可以說完全的水火不容,而在那個時候我也並非向你散發出強烈的敵意。我承認當晚你那邊有高手坐鎮,我都對你並不會造成太大的威脅。但想要重傷於你之後全身而退的自信我還是有的。”


    雨果默然不語,之前的他並未見識過米洛陽的實力,而剛剛米洛陽徒手裂空的手段讓雨果意識到其的確是一個實力空前強大的瀆者,隻要自己不瘋絕不會向與之為敵。


    米洛陽道:“而我沒有那麽做也有著自己的理由,因為我不想樹敵。”


    “在這個世界上我已經有了太多太多的敵人,無論是瀆者還是人類一方,作為想要維持平衡的人,所要麵對的問題是來自雙方的,而這種境地對於我來說十分危險,稍有不慎的話我便會失控淪陷於其中。所以我必須要保持好一個適度的環境,所以我不能對你做出格的事情,否則這份平衡將不複存在。”


    結合米洛陽之前所之言,雨果意識到米洛陽的話中含義。其不想與自己為敵,一方麵是因為其不想太過得罪與tarot對立的漫研社與馬戲團,另一方麵其也不想與默默“支持”自己的聖堂為敵,若是因為自己而導致這其中一方發生動亂,那麽九處所要麵臨的打擊將非同小可。且雨果所涉及的勢力還遠不止這些。


    米洛陽繼續道:“我雖然無法與你成為朋友,但在一定程度上也不想成為你的死。也許你自己都未發覺自己自身的潛力以及重要性。你是一塊頗具價值璞玉,雖第一眼看上去並不算光彩耀眼,但若是細細打磨後,所成之器必然價值連城。不要認為這是我的虛假之言,相信我,除了我之外的很多人都早已發現了你的這份價值。”


    價值...


    這一詞語在雨果的心中回蕩著。


    米洛陽道:“諸多的勢力線索都糾纏於你的身上,而你最終被哪一方勢力打磨而成,這個結果將會改變著未來的真正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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