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麗都市豔光的閃爍使得夜空星辰都失去了光輝,這些與地遙遙相望數十億年,曾經見證過無數滄海桑田巨變的它們,今夜也如往常一般默默地注視著“眼前”的一切,在它們的“眼”裏,今晚所發生的事情與之前無數個日夜沒有絲毫的不同。


    馬修將鑰匙在鎖孔中轉動了十數次,每一次其轉動的角度位置都不盡相同,最終隻聽得哢吧一聲脆響,房門終於應聲而開。


    走入房間後馬修長長地深吸一口氣,房間內的空氣並不暢順,相反有著一種長久未通空氣的腐敗感,不過這種感覺卻是令馬修感到格外的安心。


    馬修並未開燈,抹黑間走入廚房從冰箱中取出一瓶的酒來,黑暗中並非分辯出酒的種類,將酒水倒入杯中,用速凍機產出數枚冰塊投去其中,隨後馬修持杯回到房間中坐了下來。


    冰塊摩擦著杯壁發出清脆的撞擊聲,冰冷的酒水流入喉嚨,在胸腔中卻如火焰一杯燃燒起來。


    馬修一口氣灌下半杯酒,隨手將酒杯擱置在一旁,凶猛的酒意湧上頭顱,讓馬修產生一種昏沉之感,不過馬修的頭腦還是保持著格外清醒的,皮膚上的毛孔雖然以一種舒適的姿態展開著,但卻也保持著十足的警覺。


    忽而之間,馬修微合的雙眸倏然睜開,一道寒光爆射而出,這抹寒光稍瞬即逝,很快馬修便恢複了平靜之中,隨之嘴角處露出一抹無奈的苦笑。


    該來的還是來到了。


    馬修轉目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在城市燈光的照耀下顯得有些明亮,但這種光明卻是永遠無法與白日相比的。


    馬修輕歎一聲,他知道自己恐怕無法再次見到太陽升起的樣子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馬修身上的毛孔始終鬆懈的樣子,但那種冥冥之中的危險雖互然而至,卻始終與馬修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不知為何始終沒有向其靠近。


    就在長時間的等待中,馬修都開始對此有所質疑的時候,忽然房門處忽然傳來咚咚咚的敲門聲,馬修的身體不禁猛然一顫抖,在那一刻他已意識到自己上當了!


    剛剛的自己失去了最好的逃離機會。


    一股絕望之情將馬修的內心湮沒,其身體有些癱軟地倒在沙發之上。


    房門外之人敲了幾聲無果後開口說道:“既然你不開門,那我就自己打開了。”一把馬修隱隱聽見好似門鎖中發出吱吱的響聲,那並非是使用鑰匙或者利用工具撬鎖的聲音,更好似某種液體流入鎖具之中一般,這種感覺令馬修感到狐疑,卻無法想象出那是怎樣的情景,但這對馬修而言早已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聽出剛剛門外說話之人並非旁人,正是雨果!


    門鎖終於在窸窸窣窣的流動聲音中應聲開啟,隨後房門發出輕微的轉動聲,隨後房門應聲而開。


    門外無光,極是黑暗,但馬修隻覺得自己已擁有了一雙貓的夜眼,可以清晰地看到門外所站立的那道身影輪廓。


    “晚上好。”雨果輕聲道。


    不知為何,當真正麵對雨果的時候,馬修忽然從恐懼緊張中恢複過來,身體與內心都恢複到了之前的平靜之中。


    “晚上好,好久不見。”


    雨果道:“說來也沒有多久,隻是距離上次見麵的地方屬實有些遠,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畢竟你的行蹤實在太不固定。”


    馬修笑道:“即便如此,你不也輕鬆地找到我了嗎?”說罷揮了揮手道:“站在門外多不方麵,不如進來坐坐,順便喝上一杯。”


    雨果笑道:“喝一杯便不必了,今晚我已喝過不少東西,坐一坐倒是很有興趣。”說罷雨果徑直地走了進來。


    注視著黑暗中雨果行動的姿勢,馬修的心不由得再度緊跳成一團,在他的眼中雨果每一步的行動都有著致命的漏洞,但馬修卻也不敢爆發而起予以攻擊,因為他知道在實力碾壓的情況下,這些漏洞隻能算是對方調侃自己的把戲。


    雨果最終在馬修麵前不遠處坐了下來,黑暗中二人都無法看清對方的麵貌,即便是借著窗外朦朧的月光,也隻是能隱隱看到對方臉龐的輪廓而已。


    待雨果坐定後,馬修率先開口道:“你近日來為了找到我可是沒少奔波啊。”


    雨果點了點頭道:“確實有些辛苦,不過現在看來這些付出都是值得的。”


    馬修聞言不禁大笑起來。


    “承蒙你的抬舉,說的我十分榮幸。”


    雨果道:“抬舉什麽的談不上,不得不說你在某種程度上說算是我的最初對手,能夠與我打如此長交道,讓我都感到有些驚訝。”


    馬修笑道:“這麽說來你所經曆的所有對手都已經命喪黃泉嘍?”


    雨果沉吟片刻後道:“談不上,不過以我現在能夠坐在你麵前來看,我的確是勝多負少。”


    馬修聞言再度大笑道:“如此說來,今晚隻有你能夠走出這個房間嘍?”


    雨果淡笑道:“這是一個有疑問的事情嗎?”


    馬修的臉色登時變得極度難看,臉上的肌肉不斷扭曲著。


    雨果道:“很多時候無論人類進化到何種程度都無法擺脫自然界中最基本的法則,弱肉強食,僅此一理。改變個角度來想,如果今天你我互換位置又是怎樣的情景?”


    馬修冷聲道:“我會殺了你!”


    雨果歪了歪頭道:“感謝你的坦誠。”


    馬修深深地吸入一口氣道:“不過在你動手前我有一事不明,是什麽讓你忽然產生了殺死我的想法?”


    雨果道:“我一直都向殺死你。”


    馬修搖了搖頭道:“但是在第九區你卻放過了我,雖然當時是我們達成了協議,但我可以確定那時的你並沒有如此殺我的決心。”


    雨果聞言點了點頭,腦中不覺回憶起那日在第九區與小櫻等人圍捕毛姆時,自己與馬修對峙的情景,那晚自己的確放過了馬修,並從其身上獲得了某些情報事宜。


    看到雨果沉默,馬修道:“如果可以的話,我更希望能夠繼續著如上一次的公平交易,對你對我都有利。”


    雨果忽而一笑道:“你莫不成認為這一次我如此大動幹戈,不惜惹惱了你的老東家格拉斯,隻是為了與你達成一個雙贏的局麵?”


    馬修臉上那剛剛有所驚喜的神情頓時凝固在那裏,雙眼中流露出不甘的怨毒,雨果對此倒並不在意,繼續道:“之前那一次我從你那裏的確得到了比較重要的情報,然而上可惜的是你的情報時效性太低,一定程度上對我並未有太大的幫助。至於為何我忽然下定決心殺你嘛...”


    雨果癟了癟嘴道:“前不久我經曆了一場有所特別的旅行。這場旅行的起始與過程也便不必與你說了,實在無關緊要,你隻要知道在那場旅行中我好像回到了過去,見到了很多熟悉的人,經曆了很多以往的事情,而在那裏我也見到了你。”


    雨果的話令馬修感到詫異與不解,凝思片刻後馬修道:“在那裏...我是什麽樣子的?”


    雨果輕笑道:“說來好笑,在那個奇妙的世界中你我真的互換了位置,你成為了擁有能能力的瀆者,而我則平常無奇。”


    馬修聞言不禁放聲大笑起來。


    “看來這個老天爺在某種程度上還是公平的,哈哈,原來還存在那樣一個美妙的世界,哈哈,隻是想一想便讓人感到無比快樂。”


    雨果靜靜地注視著狂笑的馬修默然不語,他沉穩地等待著馬修大笑的結束,便好似再給一個將死之人最後的狂歡一般。


    一口氣笑了良久,馬修終於停了下來,隨後對雨果道:“抱歉了,剛剛實在太開心了。”雨果淡笑著搖頭。


    馬修道:“既然如此,我還想再問一句,在那裏我們之間的關係如何?”


    雨果再度搖頭道:“很不幸,在那裏我們依然是勢同水火的敵人,相遇之時便與我們初次相識的情形差不多。”


    馬修再度大笑起來,大笑良久後馬修忽然收斂了笑容,嚴肅冰冷地凝視著雨果道:“那麽最後的結果呢?”


    雨果聳了聳肩道:“我現在還能坐在這裏不是最好的證明嗎?”


    馬修寒聲道:“我不信!”


    雨果道:“的確是事實,不得不說那場戰鬥十分激烈,且當時如果我沒有他人的幫助必然被你殺死,不過這一切都隻是的如果,事實就是我最終取得了勝利。”


    “不可能!”忽然間馬修憤怒地爆發出來,向著雨果瘋狂地怒吼道。


    對此雨果也格外平靜,隻是默默地看著他。


    憤怒過後的馬修呼吸都變得劇烈急促起來,在雨果的夜目下可以清晰地看到其眼球上充滿了紅色血絲。


    憤怒良久,馬修才有所平靜下來,忽然其又瘋狂似地嗤嗤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雨果啊雨果,你真是讓我感到無言以對,即便是在一個虛構的世界中我都無法戰勝你嗎?你整個人也是真的夠自我的。”


    在馬修看來雨果所講述的世界與旅行無疑隻是其所做的一場夢而已,而可悲的是自己在那場夢中都沒有取得勝利,且還因此使得雨果徹底下定了所殺死自己的決心。


    雨果道:“事情並非是你想象的那個樣子,我隻能說...比較複雜。再者那場戰鬥中隨後我將你殺死,但我並不算是真正的勝利者,因為在那裏你逼死了我一個非常親近的人。自那一時刻我便下定了決心,當擺脫這裏後要第一時間將你殺掉,以解除這夢魘一般的東西。”


    “他.媽的!”馬修憤怒地痛罵一聲,目光凶狠地看著雨果。


    “在你眼中我隻是一個如夢魘一樣的東西?”


    雨果搖頭道:“當然不是,我知道現實的你要遠遠比夢魘更加可怕。”


    “雖然在此之前你對我的幾次設陷都沒有成功,但那幾次事情著實讓我命懸一線,若非是我足夠幸運,恐怕早已命喪黃泉了。實話說,不久前我已經失去了一位最近親的人,現在的我已不敢將自己所釀出的危險讓其他人為我共同分擔。”


    馬修怒道:“你知道就好!雨果,有的時候我真的很羨慕你,羨慕你有那麽好的命運,嫉妒為何每一次老天爺總是選擇站在你那一邊,卻讓我永遠都是這副不人不鬼的模樣!”


    “失去了最親近的人...”馬修點頭重複道。


    “謝謝你告訴我這件事情,不得不說這也許是我在臨死前所聽到最高興的事情了,知道了這件事情想來黃泉路上我也會笑的開心的。”雨果對此並無反應。


    “最親近的人嘛...”馬修想了想忽然笑了起來。


    “我可以給你分享一個我的小故事。我的人生命運並不算好,在我很小的時候母親便早早過世,父親是個酒鬼、賭鬼加癮君子的人渣,每天想的隻有低劣的梭哈與猜火車,在酒精的麻痹中過著醉生夢死的生活,你可以想象當時的我過著什麽日子。”


    “我有一個哥哥,是個很要強的人,在別人眼中是個十分要強優秀的孩子,與我不同,他在學校中學習優秀,且極具感召力,不像我每天如混混一般過著糜爛的校園生活,從一定角度來說我繼承了我父親很純正的血脈。”


    “很多年來我一直在哥哥的庇護下生活,我很知足,在我的眼中雖然自己有夠不幸,但是隻要有哥哥在我便不在乎這些,任何的苦難我都能忍受過去。然而,令我出乎意料的是就這個曾給予我全部希望的人最終也舍棄了我。”


    “在學校的推薦下他進入了軍方創辦的學院,並在短短兩年內破格進入特種陸戰隊的預備班中,可以說前途一片光明,他的人生充滿了前途與希望。但是我卻淪落到無盡的地獄之中!”


    “我將一個人承受著父親的瘋狂,承受著生活給予我的全部痛苦與壓力,而對所有的一切我都隻能默默忍受,甚至沒有一個可以傾訴的對象!”


    “我痛恨!痛恨那個瘋狂的父親,痛恨這個對我不公的世界,痛恨那個臨走前都沒有告訴我真相的大哥!”


    “所以我決定開始向著一切進行報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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