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初曦破過薄雲投射下來,並沒有陽光那特有的溫暖與明亮,反而顯得極為冷清,不過作為打破黑暗的初曉,已經讓人感到十分地心滿意足,就好像青澀的少女,雖沒有成年少婦所帶有的嫵媚與妖嬈,卻也擁有著令人無限著迷的清純與活力。


    茉莉一夜未眠。


    昨晚,待太子黨眾人離開後,西城一方開始舉行歡慶聚會,雖然沃利並沒有戰勝阿修羅,暫時和太子黨達成了和平的條約,不過主動權已然掌握在西城的手裏,對於整個西城的成員來說,這便是莫大的勝利。


    就在茉莉稍微走神的片刻間,雨果卻悄然離開,當茉莉發現後,沃利告訴他雨果說有事先行離去。


    聽到沃利所說的一瞬間,茉莉直覺得自己差點哭出來,一種格外不詳的預感湧上心頭,茉莉想到和雨果第一次相識後的不辭而別,那種即將要再度分離的感覺讓茉莉心如刀絞。


    不過茉莉的臉上最終還是綻放出一絲堅強的微笑,看著那微笑,沃利心底很不是滋味。


    整個晚上的聚會,茉莉的臉上都沒有露出一個笑容,她就好像是被王子拋棄了的灰姑娘一般,站在自己的南瓜馬車前獨自落寞、哀傷。


    聚會結束後,小白、阿森等人陪同沃利前往依舊救治受傷的手臂,都不記得自己喝了多少酒的維尼將茉莉送回了家。不知道是由於許久未見茉莉還是因為酒精的緣故,今晚的維尼略顯興奮,嘴裏一直說個不停,不過兩人都潛意識地回避著一些話題,例如說雨果,例如說小狼。


    回到家中之後,兩個閨蜜再度閑談起來,也許是被維尼興奮的精神所感染,茉莉的情緒好了不少,兩個人一直暢談到深夜時分,後來還是因為維尼扛不住酒精的作用,最後躺在沙發中沉沉地昏睡過去。


    看著睡臉香甜的維尼,茉莉微笑,自己將身體深深地縮進沙發之中,雙臂環繞抱著雙腿,大大的眼睛失神地盯著前方,久久未動。


    直到晨曦的來臨才將茉莉從這種龜息般的狀態下召喚回來,輕輕地邁步下地,茉莉一個趔趄差點摔倒,良久地保持一個姿勢讓大半邊的身體都麻痹起來,突一活動顯得格外不適應。


    簡單地活動一番後,茉莉隻覺身體好了不少,便走到窗前,推開窗戶想要呼吸一下清晨的新鮮空氣。


    打開窗後,茉莉才發現外麵悄然地小氣毛毛細雨來,在第23區下去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經常有人說這裏每年的下雨次數比倫敦都要多,茉莉沒有去過倫敦,也沒有查過與其相關的虛擬體驗資料,但想來能與第23區相比,也一定是個美麗的城市。


    雨勢很小,好像上天隻是想給這個城市簡單梳洗一番而已,茉莉喜歡這種雨,清新涼爽,既不擾人,還倍感愜意。茉莉站在窗前輕輕地舒展身體,玲瓏婀娜的曲線盡展無遺。


    冰涼清新的空氣吸入肺中,令茉莉精神一震,目光由近及遠向著外麵眺望而去。突然,茉莉的目光猛地定格在一個地方。


    雨果站在樓下的不遠處,孑然一身。細密的雨水已經打濕了他身上的衣服,顯然站的時間已經不短。


    雨果隻是那麽站在雨中,如同一隻聳立在道路上的路標、樹木一樣自然,他根本不在意落在身上的雨水,無論雨是大是小,茉莉覺得即使現在天上下冰雹、下刀子他也不會躲避。


    茉莉內心無比激動,昨晚對於雨果的怨恨此時此刻完全拋於腦後、化為烏有,茉莉很想跑下樓去,一頭紮入他的懷抱,吹打他,撕咬他,責罵他,親吻他,讓他知道自己有多麽生氣,讓他知道自己有多麽喜歡他。


    然而茉莉的雙腳卻像植物的根須一般,完全地深紮入地中,無法挪動一步。


    雨果身上所散發出的冰冷,拒人於千裏之外。


    茉莉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這一點,她從未在雨果的身上,或者說是任何人的身上感受過這一點。


    等等!


    另外一張麵孔突然出現在了茉莉的腦海手掌中,茉莉下意識地打了一個冷顫,後背上頓起了無數雞皮疙瘩,茉莉使勁地搖了搖頭,將那張麵孔暫時從眼前甩去。


    雨果能夠再度回來,說明心中自然是有她的,那麽他為什麽不上來見自己?為什麽不與自己解釋這一切?


    也許自己根本不在乎他的真相,隻要他進屋坐下來,換上一身幹爽的衣服,自己為他去廚房做一頓簡單而美味的早餐,兩個人相對而食,說一些有一搭無一搭的閑話,那麽自己就會忘記這一切,不會去追問一個字。


    可惜,雨果連這個卑微的機會也沒有給她,他依然站在雨中一動未動。


    淚水奪眶而出,劃過茉莉的臉頰,茉莉隻覺得自己的心都在收縮顫抖,她好像蹲下來抱住自己,可是心中不堅強與不敢還是讓她筆直地站在窗前,直勾勾地注視著雨果。


    雨果目光輕抬,同樣看見了窗前的茉莉。兩個人沒有言語,沒有手勢,隻有目光在空中雨幕下的相遇。


    一遇之下,便是心明。


    茉莉的破涕為笑,她突然明白了雨果為什麽不上樓來。


    她可以讓自己不去追問,而他卻很難讓自己不說出真相。進退兩難之間,他選擇了沉默。


    這份沉默在常人眼裏看來便是隱瞞,不過在茉莉看來,那是他對自己別樣的溫柔與保護,她原諒了他。


    戀愛中的女人就是這麽傻。


    雨果看著茉莉,嘴角處也露出了一抹微笑,目光中充滿了感激。


    也許最初的相遇出於偶然,再次的相會出於目的,不過在相處之間,雨果感覺自己越發地在意起這個女孩子,不是由於那宛如精靈的身影,不是那哀怨點點的眼淚,而是那萬般柔情雖化作的理解與寬容。


    “我們會再見的。”雨果輕聲道,說罷轉身離去。


    “我會找到你的。”茉莉眼中盡是溫柔。


    晨曦下,細雨依舊。


    雨幕雖然隔斷了兩人,卻沒有隔斷兩人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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