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高而賦,便是古人特有feng騷,吟誦《定風波》的葉無道並沒有那種閑情雅致,但不代表別人沒有,那名北大的高材生潤了潤嗓子又開始慘無人道的聽覺摧殘,饒是葉無道這種人都沒有辦法忍受,恨不得把他甩到山腳,就更不要說段紹鵬這群男人和隻聽慣交響樂的燕清舞,忍無可忍的男生一時間國罵無數,誰知道那廝竟然根本不為所動,讓葉無道佩服他強大的神經。.tianyashuku


    當稍作休息的燕清舞放眼山下的時候,抹了把汗自言自語道:“一覽群山小,看來確實應該出去走走散散心了。爸,你說得對,一個人確實應該爬到什麽樣的位置,才有什麽樣的視野。”


    “未必。”


    葉無道眺望遠方搖頭道,他見過這個世界上太多底層的人,抱負胸襟都堪稱絕頂,或者因為命運而夭折,或者因為女人而放棄,或者因為自身的缺陷而尋致自我毀滅。就算在中國,他也遇到不少人才,不是像李玄黃,獨孤皇呀或者諸葛琅駿這種出身優越的天才,而是蕭破軍,陳破虜和寧禁城這種從貧民窟中一步一步爬出來的怪物。因為葉無道見太多,所以能夠淡漠,老人之所以沉穩,就是因為他們豐富的閱曆讓他們人生的彈性拉得夠長。


    “站的高度和人的視野既不是充分條件,也不是必要條件,不過……”葉無道輕聲道,在燕清舞等待他下文的時候,他卻隔入了沉思,暮夕的安全是沒有問題的,可是這種暗殺如果持續下去,佛都有火氣,更何況葉無道這個盡幹些無恥勾當的“地獄販子”,此外號被歐洲雇傭軍榮譽主席凱撒拉狄贈與,原因是影子冷鋒因為葬送了他整整一支精銳狼獅部隊。


    “那群人是誰?為什麽殺你?你又是什麽人?”燕清舞淡淡道。他人已經漸行漸遠。


    “無可奉告,我警告過你,很多事情。不知道才是最安全的。”葉無道回神道,不理會燕清舞開始登山,他的世界。隻對慕容雪痕和楊寧素這兩個跟他有親緣關係的女人,否則即俱是蔡羽館,韓韻,他也隻字未提,就像想要把選擇權放在上官明月手上一樣,葉無道潛意識中仍然沒有固執的霸占她們一輩子。


    啊!


    一聲驚呼在葉無道背後響起。燕清舞較弱的身軀滾落懸崖側,眼看就要跌落下山,如果這個地方失足墜落,除非她是超人,否則必死無疑,絕對沒有生還的可能,哪怕幸運女神是個同性戀都救不了燕清舞。


    心神一驚的葉無道縱身撲去,在最後關頭拉住燕清舞的手,喊道“不要鬆手!”


    身體在懸崖側飄舞的燕清舞仰望著這個男人,眼睡中竟然沒有半點驚慌。似乎還有解脫的淒美神色,她隻是凝視著頭頂這雙清澈的眸子,漆黑而深邃,此刻沒有了讓她無法釋懷忘卻的輕挑和邪氣,誰說隻有小說和電影中二十歲的男人才有淪桑的眼神。


    “不要怕,我會救你。”葉無道堅定道,沒有想到會發生這種低級錯誤,這個女人平時那顆精明的腦袋被塞進糨糊了嗎,怎麽會幼稚可笑到要失足墜崖,太庸俗的情節!你如果在這裏死了,那麽燕家就真的要瘋狂了。


    “如果我死了,你會不會記住我。如果我不死。你會不會忘記我?”燕清舞淒美嫣然問道,在這種生死關頭竟然絲毫不擔心自己的安危。


    “沒死,應該會忘記,死了,會記住。但是我不會給你機會,因為我要救的人,近百次任務中隻有一次失手,顯然你沒有這種幸運。”葉無道慣慢將這個有點莫名其妙的女人拉上來。


    “我死了,我家肯定會對付你,把過錯都劃歸到你的身上,那麽你就會恨我一輩子,這樣說來,你就算想要忘記我都很難呢。人生不過百年,並不是所有人事情都能按照自己的意願做事,很多時候,我都會羨慕你,羨慕你可以選擇自己的人生,哪怕沒有愛上你,你都是我第一個試著去愛的男人,真的,我不騙人,無道。”燕清舞閉上眼睛,決絕的淚水滑落臉頰,輕輕鬆開手,本來已經快拉起來的身體再次黯然而華美墜落。


    葉無道原本淡漠的眼神悄然璀璨,但那也隻是瞬間的事情,很快就歸於寂滅,不冷不熱不溫不滅的那種,隨意慵懶的那種。生死,他見證太多太多了,沒有所謂的感動,隻有疲倦。


    “想死?沒有那麽容易的,尤其是麵對我的時候。如果選擇第二次,我不會攔你。”


    當燕清舞睜開眼睛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已經脫離險境,而那個男人已經快步登山,不再理會她。仿若死了一回的燕清舞似乎突然有種明悟的感覺,眉宇間的那份濃鬱凝滯憂傷也淡了幾分,剛才,她是真的想死的,跟上並不算太快的葉無道,真誠道:“謝謝你。”


    “不需要謝我,我隻是不希望在北京惹上太多麻煩,我現在已經足夠頭痛的了。換作別人,我也會救,但如果我不是離她最近的人,不會救。”葉元道冷漠道。


    “如果我剛才不是離你最近,你還會救嗎?”燕清舞清冷的眸子滿溢著輕快狡黔。


    “想知道答案?”葉無道冷笑道。


    “想!”燕清舞給他一個有點意外的答案。


    “人生沒有那麽多假設,所以沒有那麽多答案。”葉無道不再說話,默默登山。


    “膽小鬼。”燕清舞似乎已經知道答案,嘴角悄悄勾起。


    當他們來到山頂空地的時候,段紹鵬已經等了他們不少時間,有四個家夥竟然就坐在地上玩起了撲克,其他人則沉醉在自我陶醉中,仿佛征服了這座山就是征服了天下所有女人。段紹鵬跟幾個要好的同學在那裏抽煙。見到燕清舞的身影都丟下煙頭,一起鄙視了那個又開始朗誦的家夥後,段紹鵬歎氣道:“你們有沒有相過親?”


    “有啊,怎麽。紹鵬,你爸媽也給你介紹對象了?”一個男生取笑道。


    “廢話,都是那種恐龍級別的。我就不明白了,難道有代溝了後連審美觀都有這麽大差異?”段紹鵬鬱悶道。


    “我現在剛剛辦了簽證,,也正式跟現在的女朋友提出分手。如果因為她我不出去,我就是傻子。如果四五年後她還在等我,她就是有病。我們這代人就是這麽實際,我爸媽還死活讓我們先訂婚,真是搞笑,真不明白我爸媽是不是想抱孫子想瘋了。誰敢說她不會給我戴綠帽子,現在的女人再保守再癡情,都耐不住寂寞了。”另外一個男生忍不住又抽起煙。


    燕清舞跟葉無道很顯然有點離群索居的味道,燕清舞坐在背袋上,捶著小腿輕聲道:“你真的不想知道我家是幹什麽地?不想知道我有怎麽樣的過去?不想知道我究竟是怎麽樣的一個人?或者說。你是不屑知道?”


    “無意義地事情,追究下去更加沒有意義。”葉無道把背包放下後,掏出煙盒,抽出一根煙,點燃,依然背對著燕清舞極目遠望。


    “不是一切大樹,都被風雨折斷;不是一切種子,都找不到生根的土攘。不是一切夢想,都甘願被現實折斷翅膀;也不是一切感情。都流失在麻木的荒漠和遺憾的擦肩而過中。”燕清舞喃喃道,現在的她不說剛才滾落山崖的疼痛,就算是腳底和手心的水泡,都已經足夠讓一般的女孩子叫苦連天。


    葉無道突然蹲下來尋找些什麽,最後在燕清舞的疑惑中拔了些不知名的草葉,走到她麵前,淡淡道:“伸出手。”


    燕清舞輕輕的伸出那雙布滿水泡的纖弱小手,跟李暮夕的腳底一樣觸目驚心。李暮夕尚且還有葉無道幫她背包,而她卻是硬扛著一個人走到這裏,葉無道握住那微微顫抖的雪嫩小手,用不知道哪裏變出來的銀色纖長細針戳破水泡,然後將揉爛的草藥敷在燕清舞手上,道:“你這種人很容易在手掌留下痕跡,還有腳下,你回去的時候自己敷上這種草藥就是了,比配的藥好多了,沒有副作用。”


    燕清舞滾落一滴淚水,凝視著低頭的葉無道哽咽道:“寒山問:世間謗我,欺我,笑我,輕我,賤我,惡我,騙我,如何處治乎?”


    葉無道輕笑道:“拾得答日:隻要忍他,讓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幾年,你且看他。”


    “你喜歡我嗎?”


    “喜歡。曾經。”


    那一刻,燕清舞潛然淚下。


    “過段時間有個孤島生存遊戲,你要不要參加?”燕清舞強顏歡笑道。


    葉無道搖搖頭。


    “我知道有很多你應該認識的女人會參加。”燕清舞執著道。


    “比如。”葉無道皺眉道。


    “你們葉氏集團大中華區的原總裁蕭聆音,我們的校友齊音。”燕清舞在葉無道敷完草藥鬆手地那一刹那,有抹痛徹心扉的失神。


    “我參加。”葉無道冷笑道。


    “我們照張相吧?”不容葉無道拒絕的燕清舞把相機給除她之外唯一一個參與登山的女孩,站在葉元道身邊,當那個女孩帶著祝福眼神按下快門的刹那,燕清舞悄悄把頭靠在葉無道肩膀,嘴角含笑,秋眸淒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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