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英的計策馬強是全部采納,當下就讓人去請張臶和被安排在紅星營的張盛和盧寧一同來張臶,以便用計,又讓閻柔找來善言的烏桓人,寫了一封信讓其回紅星營帶上甘始一起去找難樓,忽悠人這樣的事情,馬強覺得甘始真的行。


    次日,昌平縣的百姓聽說了兩件新鮮事,第一件是馬茂才要發撫恤錢糧,隻要家中有人被賊軍所殺,都可以領一份,雖要左鄰右舍作保,齊民冊上畫押,手續繁瑣,卻也理解。另外如家有首飾財物被搶,可說出具體形狀規製,又有左鄰右舍畫押作保,便可從賊庫中尋找,如找到了,便還給你,找不到...那也就是找不到,請你左轉去公審大會上找那搶你財物的賊人問問吧。


    對,第二件事便是公審大會了,那就是要公審黃巾賊,凡是被指認有屠殺百姓,奸淫搶掠的黃巾賊都會被處死,並且請昌平縣各鄉三老前來主持,這些三老其實就是各鄉本土的小豪強,都有親朋好友在縣城被黃巾軍殺死,自然是恨黃巾軍入骨,當下就求見馬強,希望能將黃巾軍全部斬盡殺絕。


    這一下,馬強倒是為難了。


    “他們真的是這樣說的?”馬強看向前來稟報的鮮於輔。


    “營主,這些三老都有家人遇難,如此氣憤也是理所當然。”鮮於輔倒是理解他們,在士族眼裏,這些黃巾賊簡直就是大逆不道到了極點,不殺個精光難道還留著過年啊。


    “冤有頭,債有主,隔壁...我的意思是說,我不是已經答應把濫殺無辜之人處死了嗎?”馬強突然想到了後來冀州黃巾軍的下場,心裏不由有些煩悶。


    “可他們覺得不夠,他們說不殺光賊人,無法震懾天下。震懾不足,天下人便會紛紛效仿。到時候,天下便會大亂,國將不國!”


    “天下亂是因為震懾不足嗎?秦始皇的震懾倒是挺足的,有用嗎?”馬強背著手,開始轉圈,他並不太擅長處理這樣的事情,但他也明白,自己必須要學會處理。


    “營主還是因為親自接見一下他們,如果能得到他們的支持,很多事情就好辦了。”段英開口勸道,馬強聽了想了想,點頭道“讓他們都進來吧,我和他們說!”


    不一會兒,一群花白乃至全白胡子的老頭進來了,見到馬強就拜道“吾等見過馬茂才!”


    馬強哪裏敢受這群大爺的參拜,急忙拜了回去。


    漢朝的三老是從各鄉選年過五十,有德行,能率眾的老者擔任的,三老負責當地教化,是左右鄉裏輿論的人,更負責當地人才的察舉之事,也因此,地位極為崇高和特殊。


    而且三老是有組織編製的,是鄉有鄉三老,縣有縣三老,郡有郡三老,國有國三老,即使是皇帝麵對三老也要禮敬有加。


    由於古代的鄉村一般都處於半自治狀態,輿論渠道又窄,這些三老可以說是鄉村百姓了解時事的重要渠道,他們說你好,你不好也好,他們說你不好,你好也不好。


    “多虧了馬茂才舉義兵,驅賊軍,才能使我等複居安樂啊,隻是不知為何馬茂才不殺盡賊寇,反而想姑息養奸呢?”一個花胡子三老問道


    這話說的,馬強頓時心中大怒,姑息養奸,你咋不說我準備養寇自重呢?


    雖然我們一開始是這樣打算的沒錯。


    “昌平何處還有賊寇?”馬強看向問話那人。


    “茂才何必明知故問呢,這些賊人一日為賊,便是千日為賊,吾等也知曉茂才如此是為了仁義,但此乃假仁假義也,如一人殺了一戶百姓全家,四周鄰居畏不敢出,不識此人,那麽何人可以指證此賊?故而隻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人,還請茂才明鑒!”


    “還請茂才明鑒!”


    “幾位先生安坐,請聽強一言,如你等所說,一日為賊便是千日為賊,必須絞殺,那麽日後黃巾軍複來,裹挾了爾等鄉裏百姓,如之奈何?”


    “裹挾自然不同!”


    “汝等安能知曉現在的俘虜中沒有被裹挾之人?”馬強喝道“難道你等和賊軍私通?知曉何人本為賊,何人本為民?”


    “這...吾等不知也!”幾人對視一眼,搖了搖頭。


    馬強繼續說道“爾等可知,吾如此做,非為了這些賊軍,而是為了爾等百姓日後可得一活?”


    “不殺賊人是為了百姓,請茂才解惑!”


    “如我將所有俘獲的黃巾賊全部斬殺,那麽日後這些賊軍就會明白,隻要從了賊,不管是被裹挾還是自願,都無法回頭,那麽要不打贏官兵鄉勇,活下來,要不打輸了送命,即使沒有被陣斬,也會俘後被斬殺,這些賊軍還會投降嗎?那必然是在戰場上死戰到底,日後想再破賊軍就難了,破賊軍難,爾等的複居安樂從何說起?


    而那些本來是被裹挾的順民,本不想做壞事,也會被邊上的賊軍勸說,你都被裹挾了,早晚是個死,還不如爽一次再死。


    爾等想想,到時候,我們將麵臨的是什麽樣的賊軍?爾等要明白,賊軍不僅僅隻是被我擊敗的這數千人,薊縣還有!涿郡還有!冀州還有!天下還有!!


    不將他們不分青紅皂白的斬殺,不是為了給他們一個活的機會,而是為了給爾等百姓一個活的機會!”


    馬強的話讓這些三老一下子汗流浹背,其實這就和後世要不要判處所有人販子死刑的爭論一樣,給情節不太嚴重的人販子輕的刑罰不是說不想懲罰他們,而是為了給被拐賣者一個活著和不被傷害的機會。


    “這..吾等實在不知茂才深意...”


    “汝等現已知曉,當告知鄉民百姓,即使無鄉民指證,他們內部也會互相指證,萬一真的有漏網之魚,日後此人安心為民也罷,如再犯,必然會被捕而誅之!須知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馬強又安撫了一番,讓這些三老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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