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它站立起來,看著麵色凝重的咕嚕,仰頭嗷了一聲,就轉身帶起沙灘上的塵埃,向著湖邊奔跑去。


    在咒語光芒中,這從沙灘上揚起的塵埃,就像是隱沒在黑暗空氣中,若隱若現,黑黝黝的黑紗,在飄飄灑灑升到空中時,融合在夜色中。


    看著這沙灘上的塵埃,咕嚕的眼中有些迷茫:


    這樣的場景,咕嚕曾經經曆過,還是那一個傍晚,他和咕麗的母親直在五彩湖畔呆到了夜色深沉的時候。


    咕麗的母親,伸出那像是羊脂玉一樣的手,在他臉頰上深情的撫摸著。


    咕嚕忘不了那一刻的場景,那是他腦海中,最值得保存的記憶之一。


    就是在這樣夜色朦朧,天空中星鬥,月亮若隱若現,湖邊光照忽明忽暗的場景裏,他興奮的像是一個孩子。


    隻在咕麗母親的手,觸碰到他的臉頰時,他就變成了一個快樂的孩子,從沙灘站立起來,然後在湖邊上邊快速奔跑,邊在嘴裏呦嗬呦嗬地叫。


    在咕嚕的記憶中,這是多麽美好的時光,仿若在這世間裏,隻有他和咕麗母親——這樣一個令他深深著迷的蝴蝶精靈,陪伴在他的身邊,這昏暗的天際,就像是徒然生出五彩雲霞一樣的美麗,在瞬間裏會變成多彩紛呈的世界。


    當愛已成了往事,那回味愛情的滋味,卻成了令人咂舌的苦藥。


    現在的他,不說是孑然一身,也是孤家寡人的存在,至少在心靈上,他是充滿無限孤寂的,這也讓他早就沒有了當初的活力,甚至在想到咕麗母親時候,在更多的時候他是以淚洗麵。


    可他忘不了,


    真的就忘不了。


    就像是癡迷某種事物的人,總是會品味其事物本身帶給他的快樂那樣,咕麗母親的音容笑貌,無時無刻不在他腦海中播放著,回旋浮現,讓他在回憶曾經的快樂時,又無法麵對現在的自己……無數的黑夜裏,無數孤寂的人生旅程中,他都厭棄自己,甚至有過輕生的念頭。


    就是看著那從沙灘上騰騰升起的塵埃,咕嚕的眼睛,再次泫然欲泣,可這一次卻沒有咕麗的關懷安慰,有的僅僅是自己一人,默默的傷心。


    逝者已逝,一切往事卻不能化作煙雲,卻像是浮現在自己腦海中的一幕幕片段,時常出現在他的記憶中,出現在他無限的眷戀和愛慕中。


    可這樣,到底是一個怎樣的經曆?這咕嚕心中明白,這一場痛苦和折磨並存的角逐,最終卻讓他的心好累好累,甚至到了後來,他忘記了自己,也忘卻了自己曾經受過的苦難,卻要將自己的偏執,強加到別人的身上,從而能在夢中再見她一麵。


    是否就是說:夜來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縱使見麵應不識,唯有淚千行,就適合解釋咕嚕現在的人生狀態呢?


    看來還不能完全是,咕嚕的心是對咕麗母親忠貞不渝的,但是他也無限地希望自己的族人能夠過上好日子。


    但是這樣的好日子,在咕嚕的心裏是伴隨陰謀詭計應運而生,是他無數次的殘忍和暴虐的人生真實寫照。


    他早已不是當初的自己,當初的那一個自己,是一個世界觀很正派的自己,但是在風雨過後,卻再也讓他見不到彩虹——他的妻子死了,從而他的心也就變得冰冷冷的了。


    當初的他——是瀟灑的他,就像是萬裏無雲天空中,唯一一朵淡淡的白雲那樣,是令人矚目的,又是飄逸脫俗的,是在蔚藍色天空翩翩起舞的蝴蝶精靈,更是他愛人心目中最好的歸宿,而他在這樣的矚目中,曾經想過:人生是這樣,淡如茶水,當回味時才能品味其中的甘甜。然後他告誡自己,就這樣安逸地生活下去,讓自己在愛情和親情中尋找人生的快樂。


    當初的他——心從來沒有像是那樣的平靜過:


    人生或許有許多也許,但是他的目標卻隻有一個,這就足夠,因為他愛她,所以他要堅守著這一份愛情到地老天荒直到永遠,他的人生不需要多彩紛呈,他隻需要身邊有一個她。


    無情的歲月啊!


    無數次,咕嚕都在心中暗暗地感歎,這歲月的無情,容不得自己再多看一眼她,就把她的生命無情地帶走;無數次,他都淚眼婆娑過的,他那眼中淚水,已不再是水汪汪的顏色,卻變成了赤紅色的血淚了。


    他哭過,


    他傷心過,


    他更知道,


    自己無休止地處在傷心中,


    自己身邊的人,


    會為他而擔心,


    甚至也會傷心落淚,


    就是因為這樣,


    就是害怕自己的親人,


    受到自己情緒的影響,


    無數次……


    就是無數次……


    他都強顏歡笑,


    把悲傷深深隱藏在心底,


    展露出勉強的笑容。


    看著這沙灘上的塵埃,咕嚕的心緒,不受自己控製地,又回到那一個傍晚,直到他眼角的血淚再次流下,這坐在他身旁的咕麗才覺得有些不對……自己的眼前,怎麽就有煙霧繚繞,這又是怎麽一回子的事情?


    尋著煙霧縹緲的方向,咕麗扭頭看去,見咕嚕又在哭泣,她那顆本來就平穩下來的心,卻又像是被刀捥了一下,不受自己控製地疼痛起來。


    “父親,”咕麗的聲音壓得很低很低,仿佛怕打擾到咕嚕那樣輕柔,但是這咕嚕卻沒允許咕麗接下去將話說完,就伸出雙手邊擦自己臉頰上血淚,邊強裝著歡笑,邊在口中說:


    “女兒,這傍晚上的風,有些大,風吹進入為父眼中,卻也讓為父的流淚。”


    咕嚕盡量掩飾自己心中,那痛徹心扉的悲傷,就是在話間,也要邊擦拭血淚扭頭看咕麗,邊強顏歡笑,可是隻有他自己知道,他心裏麵的苦,不是一句兩句能夠說得完的。


    咕麗真就信咕嚕了,卻在看了咕嚕臉頰上,還未擦拭完的血淚之後,轉而看向湖麵上,那黑黝黝的景色。


    咕麗在心裏埋怨這湖風,可轉念一想,又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頭了……自己怎麽沒有因為湖風流淌出血淚,然後她又愛憐地看向了咕嚕,她那深邃的眼眸子,仿佛會說話……父親,真的就是湖風,你才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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