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大鵬微微皺起眉頭,忍不住用力的抽了一口老煙袋,即使他點上足夠多的煙絲,煙熏的眼淚都快流出來了,可依然擋不住那一陣陣的惡臭味兒。章魚拿到那個小盒子,確認了裏麵是骨陰香之後,立刻把上衣脫了下來,把身上所有的繃帶都解開,露出裏麵一塊塊腐爛的皮肉。


    那一陣陣惡臭就是從章魚身上散發出來的,衝到人的鼻子裏,讓人簡直無法呼吸。許大鵬是死過一回的人了,都被這臭味熏的受不了,更別提其他人。他現在才算是理解章魚為什麽會急成那樣,一天到晚的聞這個味兒,換成誰都受不了。


    章魚解開繃帶的時候,那些腐爛的皮肉跟繃帶沾在一起被揭了下來,他疼的直吸涼氣,額頭上冷汗直流。不過對這些疼痛他或許已經習以為常,盡管疼的呲牙咧嘴,但扔熟練而迅速的把全身的繃帶都取了下來。他小心翼翼的用指甲挑起一小撮骨陰灰,咬牙閉眼猛的塗抹在一處腐爛的傷口,頓時一陣皮肉燒焦的聲音響起,伴隨著聲音還有一陣陣的怪味兒。


    說來也怪,那骨陰香接觸到章魚身上的腐肉之後,就像活過來了一樣,明明是一撮香灰一樣的東西,卻像蚯蚓那樣在腐肉上蜿蜒蠕動。章魚喉嚨裏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嘶吼,實在是疼的有些受不了,他隨手撈起茶幾上的一個煙灰缸放進嘴巴裏牢牢的咬住。


    骨陰香在一塊腐肉上麵蠕動過去,那塊肉奇跡般的恢複了正常,光亮白嫩,一如嬰兒皮膚!骨陰香滾過一塊腐肉,就變的更加活躍一點,蠕動的速度也就越來越快,過了大概半個小時,章魚身上所有的腐肉都消失了!他變的跟一個正常人一樣,完好無損,甚至皮膚白皙而細嫩,不去做小白臉實在可惜。


    隨著章魚身上的腐肉消失,客廳裏那種古怪難聞的氣味也漸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薄荷的香氣,涼涼的讓人感覺很舒服。章魚臉色蒼白,額頭布滿密麻麻的汗珠,他哆嗦著鬆開嘴,那特製的煙灰缸竟然被他咬出了一個豁口。


    吸收了章魚身上所有逸散出來的死氣,那一點骨陰香變的非常不穩定,就像一個袖珍的史萊姆一樣,不停的在章魚身上爬來爬去,而且還不時的變幻形狀。章魚休息了一下,緩了緩精神,這才仔細的看了看身上,覺得沒有任何遺漏,於是伸手想把變成史萊姆的骨陰香捏起來,可是骨陰香滑不留手,他捏了幾次都沒能捏起來,


    "別動!它還沒有吃飽,你靈魂當中散發出來的死氣吸引了它,它把你當成了食物。你要是強行把它從你身上拿開,它立刻就會發脾氣反吐死氣,到時候我最多生一場病,你可就要變成一具骨架了。"許大鵬急忙阻止章魚道。


    章魚的手停在半空中,流著冷汗問道:"那怎麽辦?難道讓它一直留在我身上?我身上的死氣已經得到了壓製,暫時不會逸散的那麽嚴重了。它要是一直吃不飽,會不會也發脾氣啊?"


    "會!"許大鵬斬釘截鐵的說,"它是沒有任何思想的,隻有尋找食物的本能。在你身上隻聞到死氣的氣息,卻總也吃不飽,過不了多久它就會爆發。"


    "啊?馬叔叔,這可怎麽辦?拿也不行不拿也不行,難道我就隻剩變成骨架這一條路了?"章魚哭喪著臉說。


    "你以為雨生為什麽不直接把東西交給你?每次給你壓製死氣都是他親自動手,自然是有其中道理的。這骨陰香隻有本能,一般人當然難以馴服,但雨生是大通靈師,自有凡人看不到的威儀在身上,隻要有他在,骨陰香就會服服帖帖了。"許大鵬慢慢騰騰的說。


    "劉大師宅心仁厚算無遺策,我對他感恩戴德,不論他有什麽吩咐我都會赴湯蹈火!"章魚大聲說,"可是現在他不在這裏啊,我該怎麽辦?馬叔叔,這骨陰香什麽時候爆發?早知道會帶這麽個炸彈在身上,我還不如讓死氣彌漫,那樣雖然味道難聞些,好歹還能堅持一段時間。"


    許大鵬老神在在的說:"你先別著急,既然雨生把這骨陰香交給了我,就是讓我幫你度過難關。我雖然不擅長什麽通靈術,不過對這些陰煞之物多少有些了解,你覺得現在進退兩難,其實解決的辦法很簡單。骨陰香既是死物又是活物,它們是一個整體,同時又是獨立的個體。這一點骨陰香吸收了你散發的死氣,在它的眼裏你是食物,但在其他骨陰香眼裏,它同樣也是食物。隻要把盒子裏剩下的骨陰香灑在這一點骨陰香周圍,它們就會在本能的驅使下互相吞噬。它們吞噬的過程中,你就可以脫身了。"


    章魚聞言這才愁眉一展,欣喜的說:"馬叔叔,既然有法子收拾,還請你多多費心。今日滴水之恩,將來必定湧泉相報!"


    許大鵬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從章魚身邊拿過那個古色古香的小盒子,慢慢靠近在章魚身上蠕動的骨陰香,猛地一把將小盒子扣在了那點骨陰香上麵。盒子裏發出一陣"吱吱"的怪聲,一股大力把盒子頂的亂蹦,許大鵬的手都差點摁不住。


    不過這動靜來的快去的也快,眨眼間盒子就平靜了下來,那些古怪的聲音也消失了。許大鵬小心翼翼的將盒子反過來,隻見所有的骨陰香攙和到了一起重新成為一堆香灰,那點吸收了章魚身上死氣的骨陰香被活活分解吞噬了。


    許大鵬鬆了口氣,把盒子蓋上,輕輕放在了桌子上。章魚緊張了半天,猛然輕鬆下來,不禁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竟然差點暈過去。好半天他緩過神來之後,恭敬的對許大鵬鞠了一躬道:"馬叔叔,今天真是多謝你了。如果不是你費心思指點,我肯定難逃死氣崩散的命運,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大恩人,有什麽吩咐你盡管提,我一定照辦,絕不含糊!"


    許大鵬搖了搖頭說:"不用這麽客氣,這事兒我不敢居功,都是雨生早就算好了的,我不過是從旁打了打邊鼓而已,要感謝,你還是感謝他。"


    "劉大師對我恩重如山,我對他自然感激不盡,但馬叔叔你對我一樣有恩,我章魚從來恩怨分明,請你一定不要見外。"章魚誠懇的說。


    許大鵬用異樣的眼神盯著章魚看了半天,忽然冷笑著說:"嘿嘿,小子,不用跟我玩這麽多心眼,大家都是死過一回的人,有什麽話不妨直說。跟我套這麽多近乎,到底想幹什麽?"


    不愧是重活一世的老油條,章魚表現的無懈可擊,看上去誠懇之極,但扔被許大鵬看出他的心思。俗話說施恩於人不如受人恩惠,當然,也有另外一種說法叫恩大反成仇。這麽說吧,你想跟另外一個人套近乎,如果那個人地位權勢不如你,你掌握主動權,那麽可以用施恩的法子去接觸。但如果他掌握主動,你落在下風,這個時候不妨給他機會讓他施恩於你。有的時候,報恩就是一個大大的金字招牌,打著這個招牌走人情關係將無往而不利。


    有誰會懷疑一個來報恩的人別有用心呢?


    章魚有種被識破了的尷尬,他隨後撈起一件外套穿在身上說:"馬叔叔,我真沒有別的心思,我這個人重情義,重恩德。我是真的想報答你。"(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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