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莫斯在一夜之間陷入了流言蜚語的包圍中,苔絲公主神秘的失蹤了,當巫師們呼喚過去的日子的時候,他們隻看見苔絲公主在屋子裏喃喃自語,然後就使用了“空間轉換”,不知所蹤。沒有人知道苔絲去了哪裏,她是戴莫斯最強的法師,她的去向,從來沒有人可以推算的出來。


    唯一可以確定過的隻是,苔絲公主的房間裏曾經有鬼魂出沒的蹤跡。為了避免鬼魂對王室的再次侵襲,法師們竭盡全力在王宮周圍布置下了“結界”。


    最焦慮的無疑是胡裏安王子。苔絲會到哪裏去?他不相信她會不辭而別,難道會是遇到什麽危險?


    “空間轉換”是一種很難掌握的術法,在記憶中苔絲好象還從來沒有施展過……她為什麽要這麽做?


    空空蕩蕩的苔絲公主的寢宮裏,使女們噤若寒蟬,在一邊哆嗦。


    胡裏安坐在苔絲慣常靠在那裏讀書的一張大躺椅上,眉頭擰成了一團。


    匆匆忙忙的兩名衛兵跑來稟報道:“殿下……整個戴莫斯都找遍了,沒有。”


    “沒有?”胡裏安拍案而起:“繼續派人去血色沙漠找,去哭泣之地找,派探子去科納多找……”


    那名衛兵麵上有了難色:“血色沙漠和哭泣之地……那都要大軍出動的,我們的人手可能不夠。”


    “抽邊防駐軍去!”胡裏安不假思索的道。


    “殿下……”那兩名衛兵忽然跪下,雖然沒有直接露出拒絕之色,臉上卻是無比堅毅的拒絕。


    胡裏安的拳頭忽然捏緊,骨節發出了可怕的哢噠哢噠的聲音,看得出他立即就要爆發了。但還是深深地呼吸一口氣,按捺心中的暴躁,歎氣道:“罷了……是我一時失言。就帶著親兵給我找吧……”


    衛兵們低頭退下。


    心中的悶氣無從發泄,似乎愈來愈是膨脹、旋轉,令他不能呼吸。苔絲、苔絲、她的影子似乎一團烈火灼燒著自己的心,或許隻有她這樣消失了,胡裏安才能感覺的到她的重要。他重重一拳打在裱花的牆壁上,裂紋象閃電一樣在牆壁上蔓延。


    在後窗外,安德魯在看著這一切,兒子幾乎癲狂的狀態早在他的預料之中,但無論如何,他還有理智,有一個君王所應有的風度和判斷力。


    那個丫頭……如何處置她才是一個棘手的問題,如果說殺了她倒是一勞永逸,但是畢竟下不了手,難道要囚禁她一輩子麽?


    不知道如何是好,他轉身,決定去看看她怎麽樣了。


    回到寢宮,驅散了所有的侍從,安德魯將青銅床柱上的百合花慢慢轉了三圈,窗戶旁小小的角落露出一個鑰匙孔來。從懷裏取出鑰匙,微微轉動了半圈,牆角便現出一個僅容一人進出的小門來。安德魯又將青銅床柱上的百合花轉了三圈,小門便無聲無息地開了。


    幽長、陰森的地牢,十步一崗,五步一哨,戒備之森嚴,天下無雙。


    “她怎麽樣?”安德魯並不轉身,隻是低頭詢問這裏的侍衛隊長。


    這隊長約莫五十歲年紀,由於長年在地宮生活,不見陽光,麵孔有些慘白。暗綠色的眸子在一雙細長的眼睛裏顯得深邃而陰沉。他自幼跟隨安德魯,其忠心的程度已經不需要懷疑。


    “公主她……”剛剛開口,侍衛隊長已經覺得自己的不妥:“陛下,她還好。本來昨天還不肯吃東西,今天倒是正常了很多。”


    安德魯點點頭,徑直向前走去。


    苔絲被囚禁在一間小小的囚室,雙手各自被一條長長的細鎖鏈固定在牆上,除此以外,倒也還算自由。


    他忽然眉頭一皺,一陣竊竊私語聲從苔絲的囚室裏傳來。聲音輕柔,似乎苔絲正在和什麽人說話——這樣的地方,她能和誰對話?


    囚室被打開了,苔絲嘴角噙著一絲冷笑,望著他。


    安德魯狐疑地四下打量——絕沒有任何人來到這裏的痕跡,本來也絕不可能有人能夠不被發現的來到這裏,即使是采用什麽術法。或許,她隻是太鬱悶,自言自語,散散心吧。


    她是三歲那一年開始在他身邊的,小時候,苔絲是那麽美麗,就像是粉紅色的一粒小珍珠,每天大聲喊著“叔叔抱”,張著小手跑來跑去。哥哥胡裏安對她疼愛的不得了,經常讓小妹妹把自己當馬騎,看著兩個孩子在禦花園裏玩耍,實在是無比幸福的事情……很快,孩子們都長大了,苔絲漸漸由小珍珠變成了一朵水嫩的花骨朵兒,喜歡炫耀新奇的術法與本領,在父兄的嗬護下驕傲地長大……


    而現在,這個含著冷笑的女子是誰?


    這個身陷囹圄,看不見陽光和未來的女子又是誰?


    安德魯的心微微作痛了。


    “苔絲……”他的聲音有了重重的憐惜與無奈。


    苔絲站起身來,迎視他,目光中看不出憤怒也看不出痛苦,似乎一夜之間身體的溫度全部消失,變得冰冷而堅硬。


    “安德魯。”她高傲地回答:“你準備什麽時候殺死我?”


    安德魯臉上露出一絲苦笑:“我為什麽要殺你?斬草除根?”


    苔絲沒有回答,眼神炯炯——而不回答通常就是默認——安德魯接著道:“我若是當真要斬草除根,何必等到今天?”


    苔絲猛地一揮手,鎖鏈已經被扯到極限,將她的手勢又拉了回去:“倘若不是天神垂憐,我恐怕會認賊作父一輩子吧。”


    “我不知道你究竟是怎麽發現的,不過我本來就沒有興趣隱瞞你一輩子,苔絲。”安德魯不見怒意:“等我的兒子娶了皇後,我會放了你的……隻不過,不會再讓你留著戴莫斯的任何回憶……我的侄女。”


    再也不願意麵對苔絲,老安德魯轉身離去,他已經快六十歲了,再不是當年鐵血無情,義無反顧的親王……他要做的,隻是把這頂王冠好好地交到兒子胡裏安手裏,胡裏安會是個好皇帝的……


    “他走了。”苔絲忽然轉過臉,對著身後虛無的空氣說。


    身後,米夏的影子漸漸幻化出輪廓,隻是麵容憔悴,甚至,雙手滿是血跡。他歎著氣說:“那些巫師……他們結下的幻籬實在太厲害了,險些要了我的命。幸虧這兒在地下,陰氣還算重一些,不然,我真的就再也找不到你了。”


    是嗎?苔絲那雙紅寶石一樣的眼睛似乎會說話。


    安德魯的腳步遠去了,偌大的地宮又回複了死一班的寂靜。沒有衛兵們的來回盤查,因為似乎每個人對這裏都太放心,從來還沒有人越獄過,更不要說成功。


    “謝謝你,米夏,有你的陪伴我舒服多了。”苔絲坐在一張矮床上,低頭看著束縛自己雙腕的鎖鏈,也不知道是什麽質地,但恐怕即使自己一身法術尚在也不一定能掙脫它。被關在這裏已經兩天,手腕是一片紫青色,這僅僅是個開始,苔絲知道,老死在這裏的人也不是一個兩個……她沒有希望,她又能希望誰呢?胡裏安?難道她會指望胡裏安父子相殘?


    或許……與其窩囊的死在這兒,還不如死在神的祭壇上,苔絲心灰意冷的想。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米夏笑著,臉頰上又浮現出那種天使一樣的旋渦。看著那樣無邪的微笑,苔絲心裏忽然一動,那是在米夏死去的時候吧?他也是這樣笑著,真是個潔白無暇的孩子啊。


    為了來見她,米夏拒絕了天堂的誘惑與轉世的安排,從煉獄的火山口一重重地逃了出來,他早已不是生前那樣的強壯和勢不可擋,僅僅是為了“見到她”,米夏實在付出了非人所能想象的折磨。


    這就是他變得深沉的原因麽?


    那麽,現在……他又是為什麽微笑?


    “我是和哥哥一起長大的……”苔絲忽然說道,似乎在回憶什麽:“他對我很好,一直都很好,哥哥是一個善良的人,他質樸,剛烈,是整個戴莫斯熱愛的王子……我,即使真的出去,難道會奪他的位子麽?我如果真的出去,殺了叔叔,哥哥又能怎麽辦呢?”


    “我也不知道”,米夏望著她:“我也是和哥哥一起長大的,他對我也很好,可是後來我也很矛盾,沒有辦法麵對他……我不懂那麽多道理,我不知道應該怎麽做。但是我知道,隻要每一步都是對的,應該結局也不會錯;即使錯了,也不是我的責任,是麽?”


    苔絲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米夏純淨的藍眼睛正在盯著她。“如果我活著,苔絲我一定會向你去求婚,我們在一起,戴莫斯和科納多一定再也沒有戰爭……”


    求婚?叔叔好象也說過這樣的話吧,要把自己嫁給科納多的一個王子……苔絲不禁笑了笑。


    “可是……我再也沒有那樣的機會了。”米夏接著說:“你知道,我很開心。我居然能和你單獨呆在一起兩天……這真是上蒼對我的補償嗎?說出來你可能會罵我,我心裏真的希望這樣的日子永遠都不結束,我永遠陪著你,逗你開心……”


    永遠?苔絲的臉色變了變,手腕上的擦傷隱隱作痛。


    看見了苔絲臉色的變化,米夏忽然嘿嘿笑了起來,他站起身:“我教你的聖箭的咒語記住了麽?”


    苔絲點頭,不知道他的意思。


    米夏慢慢把手伸了過去,他閉上眼睛,似乎是要感應苔絲雙手的溫度,可是他終於又沮喪的睜開眼——徒勞的,他們是兩個不同空間的人,沒有交集,再也不會有接觸的一天。


    “那個聖箭……”米夏抑製著自己的聲音,盡量讓它聽起來愉悅些:“是隻有女人才可以使用的。我把自己的力量封印在裏麵。苔絲,我希望它有一天可以發揮出來。”


    可能麽?自己再學會一樣咒語又有什麽用呢?苔絲早就聽說過“聖箭”,那是弓弩手的術法裏一種極其厲害的箭術,如果和使用者心中的力量合一,可以發揮出無窮大的威力。但是現在,她好像一個在山洞裏等死的饑餓的人,給她再多的金銀財寶又有什麽用處?


    米夏搖搖頭:“你永遠也不懂我的悲哀,好想……能吻你一下。”他不再多話,隻是轉身離去。


    “你去哪裏?”苔絲緊張地問,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她真的適應了有米夏陪伴的生活,一個人在這樣的地牢裏生活,即使一分鍾,也是莫大的煎熬。


    “我很快就回來。”米夏飄出了牢門,回頭輕聲道,眼睛湖水的波光一樣溫柔。


    終於,苔絲麵臨了真正的考驗,她算是一個很堅強的女人,可是畢竟是公主,嬌生慣養,養尊處優,還沒有學會對抗漫長的寂寞和肉體無盡的傷痛。


    為她準備的小小囚室還算幹淨,但是依舊令她感到齷齪和屈辱。真的就要這樣死了麽?年輕的生命畢竟渴望著陽光,渴望著奔跑,苔絲一點點的悒鬱下去,不知日夜,隻是終日昏睡,醒來的時候就低低地唱著憂鬱的歌兒。


    她開始懷念米夏,那個年輕人好象不知道什麽是悲傷,好象看不清什麽是罪惡。和他在一起,總是象同月亮與露珠在一起一樣,讓人心曠神怡。


    不得不懷念米夏——她深深畏懼著再見胡裏安,兩人是什麽樣的地位和心態呢?她可以隨隨便便改口叫“安德魯”,但是哥哥……哥哥在心裏的位置卻似乎沒有受到一丁點的波及,難道,要讓他們在一起打殺個你死我活?


    與其這樣,倒不如我死在這裏,一了百了,苔絲厭倦的想。


    很久了吧……米夏再一次出現在她麵前,幾乎已經筋疲力盡。


    那一刻苔絲正在瘋狂的抓著自己的頭發,平日裏冷靜睿智的樣子當然無存,隻覺得胸口堵得無法忍受。就在這個時候,她聽見身後有人輕輕喊了一聲:“苔絲?”


    苔絲一下子怔在當處,隻覺得渾身的血都往上湧。或許是幻音吧?這一段時間,她經常可以聽到各式各樣的人喊她的名字。


    隨後,身後傳來了一聲清晰到無法懷疑的呼喚:“苔絲!”


    苔絲慢慢回過頭,一頭淩亂的頭發膨脹著,但由於人的憔悴,一雙眼睛更顯得大而且深,震人心魄地混亂而狂野地美麗著。


    而米夏,他的身形幾乎已經不能凝聚成整體的輪廓,臉龐在空氣中若隱若現,似乎剛剛從地獄裏爬出來一樣。


    “米夏!”苔絲毫不猶豫地伸手去握米夏的手,但是依然抓了個空,隻有自己的指甲刺痛手掌。她激動地問:“你究竟去了哪裏?”


    “如果我說,我去了科納多,找我的哥哥發兵攻打戴莫斯,苔絲,你會恨我麽?”


    “會!”苔絲本來想說“我會殺了你”,但是,她麵對的已經是一個鬼魂。


    “我知道你會”,米夏歎氣:“所以,我去找了另外一個人……”


    另外一個人,除了斐迪南,還有力量對抗安德魯的是誰?他……又能去找誰?苔絲驚疑地問:“胡裏安?”


    “是的。”米夏好象又變得淡薄了一點,但是激動中的苔絲並沒有看出來,他接著說:“我去找了他,苔絲,他不能置身事外,你們的事情不可以以你糊裏糊塗的死亡來了結。”


    苔絲剛剛想反駁——反駁他的多管閑事和擅自做主,眼睛卻睜大了。米夏的雙腳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居然消失,從膝蓋一下再也沒有形體,連這個大腿也是模模糊糊的影子。


    “你?”苔絲喊道。米夏製止了她的驚惶,細聲西語地解釋:“那個皇宮,被極厲害的法術包圍著,苔絲,我的元神已經耗盡了……我快要消失了,對不起,我不能陪到胡裏安來找你……”


    苔絲下意識地伸手去挽留他,可是米夏的腰身也漸漸消失了。他隻是微笑、隻是微笑,似乎要把最後的微笑留給苔絲一樣,他伸出手,一遍又一遍地去拉苔絲的雙手,但是一遍又一遍地落空,好象水中的月亮,可見而不可得。


    “我感覺不到你……”米夏的笑容象三月裏的鮮花一樣美麗,嘴角微微揚著,眼神折射出天使的光輝,他的“手”一次次在苔絲的身體穿過,似乎想要抓住最後的什麽,卻總是徒勞,“我想,我真想……真想牽一次你的手……”


    米夏像是被看不見的火焰劇烈的燃燒著,他的眼神開始絕望,死死盯著苔絲,嘴唇微微顫抖著說:“我……快要看不見你了。苔絲我不是你什麽人,我沒法子要求你好好活下去,但是你相信自己決不是命運安排的這樣,你一定要改變什麽。記住……聖箭的咒語……”


    “不……”苔絲被嚇壞了,從嘴唇中艱難的吐出這個詞來,她猛地上前擁抱米夏,但是一個踉蹌幾乎摔倒,看著這樣一個天使一樣的少年在自己麵前一點點消失,實在是一件太可怕的事情。


    苔絲和米夏的手一次次在虛空中劃過,沒有交集,隻有空氣的冰冷。胸中的煩躁隨著最後時刻的到來翻滾沸騰著,“我感覺不到你嗬”,米夏幾乎帶著哭腔,那麽纖細、修長的指尖……怎麽可能不是實體?他伸出手,苔絲把手放在他的“手心”裏,冰冷,虛無,米夏的眼神絕望到了極點。


    她愛他麽?她不知道,至少她一向是以為不愛他的,隻是這短短歲月的相處,她已經不願意再一次失去他。如果可以用一個擁抱來告別,她願意擁抱;如果可以用一段生命去交換,她願意交換;如果一切都可以重來,她願意去認識那個少年,聽他說說和平和愛,憧憬一番再也沒有戰火的艾尼高。


    她糊塗地殺死了他,而代價就是清醒地再一次失去他麽?


    她奇跡地重逢了他,而結局就是永別麽?


    永遠是什麽概念?這一生、來生,都再也看不見那熟悉的微笑,溫柔的話語了麽?


    “我也感覺不到你……”苔絲臉上不知何時已經滿是淚痕。


    米夏的胸口也慢慢消失了,雙臂變成一個幻影,在他徒勞的掙紮中變成煙霧。


    他極力地靠近苔絲,眼神中的恐懼已消失了,他又一次微笑,金黃色的頭發,純藍寶石的眼睛第一次那麽清晰地在苔絲麵前。愛神一樣的無暇。


    還記得我問過你一個問題嗎?你給過我答案,可是我知道那是違心的。


    米夏的金發飄揚著,迅速的消逝,隻有那雙眼睛,堅定執著地盯著苔絲的雙眼。如果眼睛真的是靈魂的窗口,他一定已經達到了苔絲靈魂的深處。


    “我愛你。”苔絲毫不猶豫地說,或許是感動,或許那一刻她才承認了自己的心,但無論如何,她迎視著米夏的雙眼,勇敢、堅決,含著淚花的說。


    “我,可不可以吻你一下?”米夏的笑容綻放到了極致,在心愛的女孩麵前,他不想留下悲傷與淚水,“就一下……”


    苔絲重重點頭,淚水傾泄著。


    她輕輕閉上了眼睛,微微揚起頭,米夏的臉也終於開始模糊,她知道,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天上人間,再也不會有這個會溫柔地喊她“苔絲”的天使了。


    不知是真實還是幻覺,苔絲真的感覺到嘴唇上一陣溫暖,隨即臉上便是一涼。


    在她閉上眼睛的那一瞬,米夏再也不能保持他的微笑,他憂傷的絕望的,在苔絲的唇上落下一吻,淚水奪眶而出……


    親愛的,我走了,


    不要為我悲傷……


    米夏那雙幽藍的眼睛似乎在訴說著內心的秘密,而苔絲的眼睛已經閉上。


    燃燒,燃燒……米夏的唇久久停留在苔絲的唇上,如同露珠落在花瓣上。


    不知是真實還是幻覺,他感覺到了苔絲的顫抖和溫潤,原來女孩子的嘴唇如此柔軟,如此芬芳,真的和花一樣呢。


    燃燒,燃燒……就在那一個吻的瞬間,米夏的嘴唇也消失了。


    他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量看了苔絲最後一眼,她還是閉著眼睛,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她幾乎渾身都在顫抖。


    親愛的,我走了……


    這一回真的走了。


    米夏的眼神終於也在空氣中溶化,一切都消失了,隻有冰冷的囚房。


    苔絲依然保持著那個姿勢,頭微微揚起,似乎還在品味著那個吻。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睜開眼睛。


    額頭上已經濕潤,是米夏麽?幽靈的淚水又怎麽會落在人類身上?若不是幽靈的淚水,難道真的是天使的淚珠麽?


    苔絲任淚水縱橫著,她忽然跪了下去——再也沒有支撐自己的力量。


    她的臉埋在手裏,嘶聲喊出了那個名字:


    “米夏!”


    米夏,我感覺不到你……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地獄之火(A3之熾愛永生)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飄燈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飄燈並收藏地獄之火(A3之熾愛永生)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