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鎖上一隻鼎,餘下的戰天風依法泡製,一隻隻鎖去,剛把第八隻鼎鎖上,便聽得司儀高呼:“禮成,請真命天子吸取龍氣。”


    閻世聰雙手向天,一聲長呼:“天命在我,化身成龍。”


    “我看你龍是成不了的,看能不能成蟲吧。”戰天風冷笑,飛掠向第九隻鼎。


    便在這時,群豪中忽地一聲厲喝:“閻世聰,你不是天子,不能吸取九龍之氣。”


    喝聲中一朵白蓮花忽地綻開,一個女子白衣如雪,身背古劍,站在蓮花之中,正是白雲裳。


    “雲裳姐。”白雲裳突然在這裏現身,戰天風驚喜若狂,但隨即恍然,白雲裳心牽天下,閻王殿以生死牌召天下群豪,如此大的動靜,誰知道他想幹什麽,白雲裳自然是要跟來看看,他能藏身龜甲中進來,白雲裳自也有神不知鬼不覺摸進來的辦法。


    大半年沒見白雲裳,這時見到,戰天風一顆心真的喜得象要炸開來,隻想立即現身出來和白雲裳說話,不過還有一鼎未鎖,暫時便不敢吱聲,隻是飛快的捏訣鎖鼎。


    白雲裳突然現身,閻世聰先是一驚,一眼看清白雲裳,眼光刹時大亮,叫道:“你是白雲裳?”


    “是我。”白雲裳點頭。


    閻世聰眼光越亮:“江湖傳說你有仙子之容,佛子之慧,號稱天下第一美女,果然是名不虛傳啊。”


    “不敢。”白雲裳微一合什,道:“雲裳來得冒味,還望殿主諒解,但九鼎龍氣隻能由真龍天子吸取,殿主不可妄來。”


    “來得好,一點也不冒味。”閻世聰臉上發光,那眼神,幾乎就想要把白雲裳一口吞下去。


    白雲裳對他肆無忌憚的眼光並不在意,臉上始終是微微含笑,道:“多謝殿主,請殿主收鼎。”


    “不。”閻世聰斷然搖頭:“天朝重寶,不可輕出,亦不可輕收,九鼎即出,便合該真龍出世。”


    “你不是天子,不該有此妄想。”白雲裳搖頭。


    “天命在我,我便是真龍天子。”閻世聰仰天狂笑,看著白雲裳,道:“白小姐來得正好,正可見證本王化身成龍的盛典,同時本王還有一個提議,白小姐即然來了,那就不要走了,本王化身成龍,問鼎天下,你便做我的皇後吧。”


    “放屁。”戰天風這時剛好鎖上最後一把困龍鎖,聞言大怒,現身出來,指了閻世聰叫道:“你是什麽東西,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敢在這裏滿嘴噴糞。”


    白雲裳突然見到戰天風,也是大喜過望,叫道:“風弟。”玉臉上笑容綻放,卻再不是觀雲心法裏佛的微笑,而是發自本心的自然的笑,佛的笑淡而清遠,這種少女發自本心的笑才真的讓人心動神搖,閻世聰一眼見到,心髒竟是猛地狂跳了一下,一時間即疑且怒,因為白雲裳的這種笑是因戰天風而生出來的,他不識得戰天風,隻是一眼看去,戰天風並不出奇,功力不過爾爾,長相也隻一般,至少遠不如他,憑什麽白雲裳見了他就會如此的心花怒放呢?


    “你是什麽人?”閻世聰眼光如劍,直似要把戰天風看穿。


    “戰天風。”戰天風大拇指一翹,頭一昂:“江湖人稱神鍋大追風。”心下嘀咕:“本大神鍋這威風凜凜的神鍋大追風一直不出名,不過有了這一次,這麽多的人,回頭到江湖上一宣揚,那就名揚天下了,哈哈。”他這會兒竟在想這個,包括閻世聰白雲裳在內,在場數千人,若打賭來猜他這會兒的心思,保證沒一個人能猜得到。


    聽到戰天風名字,群豪一時驚呼聲一片,閻世聰卻是又驚又疑,凝視著戰天風道:“你就是戰天風,那個刺殺玄信的戰天風。”


    “十足真金,如假包換。”戰天風嘻笑抱拳,對群豪團團一拱,議論聲更是蜂起。


    “你有什麽本事能去刺殺玄信?”閻世聰大疑,看向白雲裳:“白小姐,這人真是戰天風。”


    “沒錯。”白雲裳點頭,她卻不看閻世聰,隻看著戰天風,一臉的喜悅,道:“風弟,你怎麽來了?”


    這時壺七公也掠到戰天風身邊,戰天風取水給他喝了,壺七公現身,白雲裳早已感應到,笑道:“果然壺老也在。”


    “那當然。”戰天風伸手攀著壺七公肩頭:“我兩個難兄難弟,有他必然有我,有我必定有他。”


    壺七公猛一把打開他手,做勢抬腳,叫道:“老夫比你爺爺年紀還大,跟你小子難兄難弟,老夫一腳踹你屁股開花你信不信?”


    “雲裳姐救命。”戰天風誇張的一閃,躲到了白雲裳身後。


    “你們兩個啊。”白雲裳咯咯嬌笑。


    “雲裳姐,你可真是越來越漂亮了啊,你這麽一笑,我心髒都要不跳了呢?”戰天風目瞪口呆的看著白雲裳,他這個樣子,有三四分裝,但也有五六分是真的。象白雲裳這樣的美女,當她開心嬌笑時,那種美態,確可讓天下任何男子魂不守舍,目瞪口呆,那已經算是輕的了。


    “我看你才是越來越油了呢。”白雲裳越發嬌笑。


    閻世聰眼見白雲裳和戰天風如此親熱,心中就象是給人放了一把火,忍不住怒哼一聲。


    “虧得你哼哼,你要不哼哼,還真忘了你呢。”戰天風斜眼看向他。


    白雲裳也看向他,道:“閻殿主,還請聽雲裳一言,收了九鼎。”


    “真要我收手啊,那也可以。”閻世聰眼珠轉動:“不過閻某有個條件。”


    “請說。”


    “你嫁給我。”


    “放屁。”戰天風怒喝出聲:“早叫你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麽東西了,沒尿是不是,七公,你老不是經常尿急嗎?送他一泡怎麽樣?”


    “臭小子,你才經常尿急屎急的呢。”壺七公瞪眼。


    “這會兒沒尿了啊。”戰天風嘻嘻笑,看著閻世聰道:“他沒尿我有,怎麽樣,要不要我撒泡尿,讓你照照自己到底是副什麽嘴臉。”


    “你是找死了。”閻世聰眼發陰光:“與我拿了。”


    “遵命。”牛頭馬麵一躬身,齊撲上來。


    淨塵淨世在左右兩麵,一見牛頭馬麵撲向戰天風,立時一左一右飛身截擊。


    變生肘腋,閻世聰完全沒想到,驚怒交集,厲喝道:“淨塵淨世,你們敢背叛我?”


    淨塵左手捏印,金光閃閃的“佛”字上下翻飛,將當麵的牛頭攔得死死的,右手卻對著閻世聰單手一禮,道:“殿主錯了,我們不是背叛,當日我們就與殿主有約,我師兄弟永是佛印宗弟子,一旦有了方丈的消息,我們就會即時離開閻王殿,而在任何時候,我們都絕不會允許任何人對方丈無禮。”


    “你是說——你是說,這人就是你佛印宗的方丈?”過於吃驚,閻世聰幾乎都有些結巴了。


    “是。”淨塵點頭:“戰天風正是我佛印宗方丈,法號宏法,戰天風是他的俗家名字,但他其實是我師叔銀果大師的轉世靈佛。”


    “什麽?”閻世聰驚得目瞪口呆,群豪中更是驚呼聲四起,無數人驚落下巴。


    這個嬉皮笑臉油嘴滑舌的少年竟是佛印宗方丈,而且是一代高僧銀果的轉世靈佛,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原來本法師的法號叫宏法啊。”戰天風扯耳朵,這下白雲裳也呆了,叫道:“原來你把你自己的法號都忘了啊?你這高僧當的。”


    “我當時真的沒記住。”戰天風嘻嘻笑,對白雲裳一擠眼睛:“對了雲裳姐,我這方丈第一大任務就是要打敗你呢,哪天我們試試手,你裝模作樣敗給我一次好不好?”


    “早敗給你了,還要裝模作樣?”白雲裳大大的白他一眼,卻又忍不住掩嘴而笑。


    牛頭馬麵受阻,後麵的追魂索命立時撲上,壺七公迎頭攔上追魂,戰天風對白雲裳道:“雲裳姐,閻世聰這豬頭就交給你了。”飛身迎上索命,他也不用金字,反手撥出煮天鍋,口中叫一聲:“刀削茄子皮。”一鍋削向索命腦袋。索命使的是一根哭喪棒,招數詭奇,但戰天風這煮天鍋是經白雲裳調教過的,對著枯聞夫人那樣的一代宗師或者還有些束手縛腳,對付索命的哭喪棒卻是半點也不落下風。


    白雲裳明知戰天風絕不會輸給索命,卻仍忍不住多看了兩招。大半年的分別,尤其在目睹了玄信的種種無能軟弱之後,在白雲裳心裏,戰天風到了一個暫新的位置,戰天風見了白雲裳欣喜若狂,但他不知道,白雲裳心中的欣喜並不下於他。


    還有一件事戰天風不知道,在這大半年裏,白雲裳曾數次和三大神僧討論過,天子之位是不是一定要玄信才能坐,她詳細的把戰天風曾在西風假冒過天子並大敗雪狼國的事說了給三大神僧聽,並提出假說,假如不把傳國玉璽還給玄信,假如讓戰天風來守天安,那會怎麽樣?戰天風以關外三十四國能守住西風並大敗雪狼國,白雲裳確信,若由他率四大國對付五犬,金狗別說打破天安城,隻怕都沒有一兵一卒能回到五犬去。對她的假說,三大神僧雖然無法辯駁,但卻始終堅持正統,認為由戰天風來做天子是荒誕和不可想象的,這一點上白雲裳無法說服他們,但在白雲裳的心裏,她卻已認定自己錯了,天安第二次城破,數十萬百姓遭劫,上百萬百姓流離失所,就是當日她和馬橫刀的一念之差,她相信馬橫刀若還活著,也會認為他錯了,不過在想到馬橫刀的時候她又想到了另外一個可能,馬橫刀若不死,戰天風必不會讓天安城破,別說打破天安,隻要金狗一起兵,馬橫刀一句話,或者一句話都不要,戰天風便會橫身攔住金狗,他也不要四國之兵,隻把天軍調來,五犬便絕無可能占到上風,對戰天風在戰場上的才能,白雲裳有著絕對的自信,想到這一點的時候,白雲裳更對玄信失望,也更進一步認定了自己的錯誤。不過所有這些,白雲裳都隻會放到自己心裏,不會說出來,但她真的好想見到戰天風,而見到了戰天風,她真的非常開心。


    眼見戰天風口中胡言亂語,削茄子拍冬瓜口沫橫飛,手中鍋劈頭蓋臉,摘腦袋打屁股攻多守少,白雲裳微微一笑,轉眼看向閻世聰,轉眼的同時她的微笑立即就變了,還是微笑,佛光卻已籠罩在她臉上,少女的春光明媚換成了佛的包容萬物。


    閻世聰功力極高,不受白雲裳禪功所製,自也敏銳的覺察到了白雲裳這一轉眼之間表情的微妙變化,心中更是驚怒:“江湖傳言白雲裳對這小子格外不同,果然如此。”一股莫名的醋火在心中勃然升起,伸手去腰間一探,一劍在手,道:“白小姐出道不到兩年,已隱然成為天下第一人,世聰不才,到想討教三招。”


    白雲裳點頭:“雲裳願意奉陪。”


    “失禮了。”閻世聰略一抱拳,長劍一點,淩空刺向白雲裳,數十丈距離,說至就至。


    “不必客氣。”白雲裳單手還了一禮,不見手動,劍已在手,迎上閻世聰長劍。


    以閻世聰的眼光,當然看得出白雲裳功力高於他,但他有龍珠在手,卻是有恃無恐,龍珠含鼎中九龍之氣,玄異之極,事實上閻王殿高手層出不窮,包括閻世聰閻晶晶能以這點點年紀練出如此高的功力,可以說大半都是龍珠的功勞,白雲裳再了得,想以一人之力而鬥九龍之氣,那也是不可能的。


    閻世聰還有一個自信的,就是自己的劍法,閻王殿神龍劍得九龍之氣,淩厲無倫,霸絕天下,他心中一腔醋火,主動出劍,就是想要以霸道的神龍劍壓服白雲裳,讓她知道自己的厲害,最後征服她。


    但數招一過,閻世聰卻是大驚失色,他霸道無倫的神龍劍在白雲裳劍底,不但占不到絲毫上風,而且處處受製,白雲裳的劍招並不淩厲,初看上去似乎還有些被動,隻是見招拆招而已,但在閻世聰的感覺裏,自己的每一招,都被白雲裳輕輕化解,而自己所有的變化,都逃不過白雲裳的眼睛。


    那種感覺,就象一個人走在月光下,無論左躲右閃前跳後竄,月光都始終照在他頭頂,那清明的月光看似瑩瑩的淡淡的,卻是籠罩天地,無所不在。


    無數珍奇耀世眼,一輪明月照天心。


    這正是明月天心劍的劍意。


    隻鬥了十餘招,閻世聰便知道自己完全沒有在劍法上壓服白雲裳的可能,他是聰明人,一知事不可為,立即收手,虛晃一招,縱身後退,長劍一橫,道:“白小姐劍法超絕,果然是名不虛傳,本想再領教幾招,不過吉時已到,隻好期待下次了。”


    白雲裳劍意遙指:“請殿主收手,否則莫怪雲裳失禮。”


    閻世聰傲然一笑:“白小姐雖然了得,但想攔我閻世聰,卻還不夠。”手一晃,長劍回到腰上,從懷裏再掏出先前那袋子來,倒出一粒雞蛋大小的珠子,那珠子也同樣是迎風變大,刹時間變得有大海碗粗細,發出巨大的白光,那光芒是如此耀眼,以至天上的明月似乎都失去了顏色。


    這便是龍珠。


    龍珠一出,一股如巨濤般的靈力便四麵擴展開來,閻世聰手捧龍珠,對著白雲裳傲然一笑,飛身退向九鼎的中心,白雲裳飛身便追。


    白雲裳不動,龍珠靈力雖強,但不給人太大的壓力,但是白雲裳一追,龍珠靈力霍地加強,便如逆浪前行,越往前掠,阻力越大,白雲裳與閻世聰相隔在三十丈左右,閻世聰相隔九鼎,也有二十丈左右,白雲裳本來自信可以在閻世聰進入鼎陣前追上閻世聰,但掠出十丈,已大受阻力,掠到二十丈,身法更已大大減慢。


    龍珠帶有九龍之力,對龍珠的力量,閻世聰隻能引,不能用,所以閻世聰不能用龍珠的力量對付白雲裳,但白雲裳若想衝到他身邊,他卻可以把龍珠的力量引到白雲裳身上,就象白天他引龍珠的力量嚇唬群豪一樣,不過這會不是嚇唬,是借龍珠的力量護體,白雲裳衝得越近,龍珠的應力也就越強。


    白雲裳身形放慢,閻世聰卻是一閃就進了鼎陣,在正中心盤膝坐下,他手中的龍珠同時緩緩升起,到他頭頂一丈左右停下,珠身白光一暗,忽地大亮,同時間嗡的一聲,鼎陣中響起一聲異嘯,異嘯聲中,九鼎鼎身同時發出青光,九股青光連成一體,形成一個巨大的青色圓球,屹立在廣場上。


    這時白雲裳剛掠到鼎陣外三丈左右,那青色圓球已然成形,白雲裳隻覺麵前突然就象立了一堵厚重的氣牆,她每掠前一步都要費極大的力氣。


    “阿彌陀佛。”白雲裳低宣一聲佛號,古劍回到背上,手結大光明印,身上忽地現出佛光,在她身周形成一個兩丈左右的銀色光圈,她身上的光圈雖遠不如鼎陣的青色光圈大,但卻還要亮得多,臉上寶象莊嚴,真如佛子淩空,佛光湛湛,向鼎陣中緩緩掠去,隨著她的前掠,群豪可以清楚的看到鼎陣的青色光圈往裏凹進一塊,那情形,就象兩個透明的氣球,白球往裏擠,青球往裏凹,但青球卻並不破裂,而白球也擠得十分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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