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晨擔心得要死,再沒想到這種時候戰天風竟還有心思調笑,驚白了的臉刹時泛起紅霞,但懸著的心卻鬆了許多,心下暗叫:“他的膽子真大。”想到這裏,先前因驚怕而有些發虛的身子突地就有了力量。


    宣固的話則讓逸參更加驚疑,但往祭壇上看,戰天風這會兒卻又裝起了高人,眼望遠天,渾似個沒事人似的,逸參一時又把握不定了,瞟一眼不遠處的馬齊,看向宣固道:“白沙王,你這麽說,有什麽證據?”


    “我當然有證據。”宣固點頭,喝一聲:“帶證人。”


    遠處圍觀的百姓多達十數萬,這時人群中一陣騷動,七八條大漢護著一人穿出來,這人五六十歲年紀,穿著太監服飾,到近前,宣固掃一眼眾王,道:“這位王寬王公公,西風王可能沒見過,但諸王中該有幾個見過的,該當認識。”


    他話未落音,已有幾個諸候王叫了起來:“王公公。”“是王公公,沒錯,他來我國中宣過詔。”


    原來宣固找來的這王寬,也是先前天子常用的太監,在宮中品秩略低於言振,但也跑過不少國家傳旨,所以眾王中有幾個見過他的,而王寬也開口向幾個諸候王打招呼,倒是沒和逸參打招呼,因為他沒見過逸參。


    逸參越發驚疑,看向馬齊,馬齊卻是見過王寬,走過來,到王寬麵前細看,王寬一拱手:“馬丞相。”


    “果真是王公公。”馬齊低呼一聲,向逸參看了一眼,點了點頭,同時扭頭看一眼祭壇上的戰天風,戰天風卻還在那兒裝高人。壺七公眼見這王寬是真的,也有些慌了,也在看戰天風,看了戰天風的高人樣,忍不住又讚又罵:“這臭小子,倒越發曆練出來了呢,廟裏的菩薩,還真能裝呢。”


    逸參看了宣固道:“這人是王公公不假,則又如何。”


    “王公公可是看著十四皇子長大的。”宣固說著看向王寬,道:“王公公,你實話實說,這台上之人是不是十四皇子玄信?”


    “當然不是。”王寬斷然搖頭,向戰天風一指,尖聲道:“你是何人,竟敢冒充十四皇子,冒登天子寶座。”


    隨著他這一指,所有人的眼光一齊看向台上,在眾王尤其是宣固王寬心中想來,這時的戰天風一定是驚慌失措了,結果卻大出意料之外,戰天風神色沒有半點變化,頭反而抬得更高了,背了手,眼望遠天,看都不看台下。


    他穿著天子服飾,這麽背手而立,再加上這一臉漠然的神情,還真有幾乎威嚴,台下眾王一時又都給震住了,蘇晨更是一臉癡迷,心中低叫:“迎風傲立,巍然若山,這才是真正有膽氣的好男兒,天待蘇晨不薄,竟將這樣的男兒賜予蘇晨為夫,今日夫君若有事,蘇晨誓要與他死做一起。”


    看了戰天風這樣子,馬齊眼光一亮,看向宣固道:“十四皇子的真假,乃是言振言公公親自確認的,並不能由王公公而一言否決。”


    “言振。”宣固一聲冷笑:“他是被田國舅收買的,不信你再問他。”說到這裏,看向一邊的言振,厲聲喝道:“言振,你隻是被田國舅脅迫收買,所以不得不假認這人做十四皇子吧,現在東窗事發,你還要瞞下去嗎?”


    他這話當然隻是做戲,包括他,王寬,都是雪狼王買通了的,也事先通知了言振,就是要在這祭天的時候揭露戰天風的假天子身份,雪狼王無天佛的想法就是,即然沾不到假天子的好處,那就揭穿他,順便打擊西風王,若西風國因而生亂,便可趁機下手,要知田國舅雖逃走,在西風國內卻仍有很大的潛勢力,隻要有機會,仍可趁勢而起。


    這時言振聽了宣固的話,便裝做身子一顫,然後緩緩跪下,一臉痛苦,老淚橫淚,哭道:“我該死啊,是田國舅找到我並脅迫了我,所以我才這麽說的,因為一時的貪生怕死,犯下大錯,我該死啊。”


    他這一叫,逸參身子一個踉蹌,往後退了一步,馬齊也是一臉震驚,卻抬頭看向台上的戰天風,眼見戰天風仍是一臉若無其事,他可就不明白了。


    宣固向戰天風一指:“這賊子竟還在裝模作樣,衛士何在,快快拿了。”


    祭壇邊衛士看一眼逸參馬齊,便有人奔向台上,壺七公眼見不妙,傳音道:“臭小子,事情不妙,還裝什麽裝,溜吧。”


    聲未落,戰天風卻驀地裏仰天狂笑起來,他這突然一笑,所有人刹時都愣住了,壺七公尤其差點跌一跟頭,心下低叫:“這臭小子難道嚇得失心瘋了?”就中惟有蘇晨眼睛一亮,因為當日撞天婚時,戰天風也這麽笑過一回,結果就此扭轉乾坤。


    “難道他今天又有奇招。”蘇晨心中低叫,卻怎麽也想不出戰天風還能有什麽辦法。


    一麵狂笑,戰天風一麵雙手向天,大叫道:“天地啊,先皇啊,你們看到了沒有啊,你們的在天之靈為什麽不震怒啊?”叫了一陣天,猛地低頭,向王寬言振一指,眼發怒光,怒叫道:“你們這兩個閹賊,受先皇恩典,我待你們也不薄,卻僅僅因為別人的脅迫,便黑白顛倒,你們心中還有沒有一點點忠義,你們可對得起先皇?”


    他痛心疾首,疾言怒色,下麵的眾王一時都聽呆了,便是壺七公,雖明知戰天風是假的,也給他的樣子詐得一愣一愣,心下暗罵:“臭小子,在街頭一定是賴慣了臭皮,都成精了,假的說得跟個真的一樣。”倒是蘇晨是真的愣住了。


    戰天風這話裏的意思,是言振王寬受了別人的脅迫,反來誣蔑他,逸參等不明真假,眼見他不象做假,可就都疑惑起來,反看向王寬幾個。


    宣固惱了,喝道:“這賊子還在妖言惑眾,衛士,與我拿了,嚴刑之下,不怕他不招。”


    “真象未明之前,誰敢對天子無禮。”蘇晨霍地站了出來,怒目而視。


    戰天風沒想到蘇晨會挺身而出,眼見她秀目中英氣逼人,不由暗讚:“我的晨姐在床上又嬌又媚,但下了床,卻可以擔當大事,真是個少有的奇女子。”


    “七喜王妃說得有理,天子何等尊貴,事情未明之前,絕不可輕動。”逸參也點頭讚同,看向戰天風,道:“天子,你說言振他們是受了脅迫,反誣陷天子,不知天子可有證據?”


    “這等小人的事,我怎麽可能有什麽證據。”戰天風冷哼一聲。


    “我說了他隻是妖言惑眾。”宣固得意了,大叫。


    “住嘴。”戰天風猛地一聲怒喝,看向逸參,道:“你們對天子的認同,難道就隻憑閹人的一番言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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