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說起來,戰天風這會兒的手藝其實並不是特別的好,但菜要好吃,一作料二火候,朱一嘴選的作料都是精品,配料的功夫也是爐火純青,戰天風照著菜譜依葫蘆畫瓢,配出來的菜就要比一般的名廚強,但真正最關健的,還是戰天風手中的煮天鍋,煮天鍋靈異非凡,出鍋的菜,總會達到配料與菜的最佳味道,所以說,哪怕戰天風完全不會做菜,隻要把菜和作料倒進鍋中,那菜也絕不會難吃,何況戰天風還是照著朱一嘴的菜譜做,還認認真真的琢磨了,這樣出來的菜,想不好吃都難啊。當然,火候也重要,同樣的菜同樣的作料同樣出自煮天鍋,火候掌握得越好菜也就越好吃,如果說戰天風的廚藝有什麽長進的話,那就是對火候的掌握又稍稍強了一點點。


    還是跟在洪家莊一樣,戰天風一邊炒菜,一邊練功,他的規矩,夥房是他的禁地,除了他招呼,任何人不得進夥房,白東家當他是財神供著,並且認為戰天風有這古怪規矩,無非是怕別人偷學而已,這也合理,因此一口答應,就是他自己,不和戰天風打招呼,他也不敢進夥房,於是大白天戰天風在蒸蘢裏蒸著練功,或邊炒菜邊練功,店裏三個大活人竟一點都不知道。


    練功勤,日有進境,九轉回鍋氣竟給他練到了一吸兩轉,靈力也進步了些,菜刀鍋鏟等小物件,五六步開外就可以驅動了,隻是仍然無法運使遁術,不過戰天風也知足了,若依常理,到這個樣子,要一二十年呢,還要怎樣?惟一遺撼的,戰天風本盼著炒菜出名後,馬橫刀或會慕名來吃,卻一直不見出現,當然,也有一樁慶幸的,九鬼門也沒有派人來找他。


    如此過了月餘,這日連下了兩三日雪,行旅稀少,戰天風到難得清閑一會兒,大響午的,泡了一壺香片,坐在大堂裏叩著瓜子哼小曲兒,正覺愜意,卻聽得鎮東頭馬鈴鐺響,車聲呀呀,來了一支車隊,戰天風有點子煩,看桌上一小堆瓜子兒,想:“俗話說福無雙至,禍不單行,若是單,穿鎮而過,若是雙,便該當本大神鍋下廚。”


    數完,單,車隊也到了店門前,前麵的幾匹馬已經過了大門,想來是不會停了,戰天風正暗自高興,忽聽得一聲低呼,馬隊竟就停了,進來幾條漢子,都是一身勁裝,背上一色大刀,個個一臉驃悍。白東家早在門口迎接,為首一個三十來歲的青衣漢子四下一掃,似乎還滿意,叫白東家雅間侍候,隨後便見一輛馬車停在門口,一個十六七歲的俏丫頭先跳下車來,打起簾子,扶下一個女子來,這女子頭上戴了紗帽,把臉攔了起來,隻約摸看得出比較年輕。


    由於年齡的關係,這會子的戰天風對女人不是特別感興趣,因此看那女子戴了紗帽,便隻撇了撇嘴,沒興趣再去猜紗帽下到底會有一張什麽樣的臉,而是在心裏暗咒:“這女人該不是惡死鬼投胎吧,煞氣這麽重,本大神鍋的瓜子卦竟然都不靈了,簡直豈有此理?”


    暗罵著起身,便在他轉身要走向夥房的當口,忽地一陣雪風刮過,把那女子的紗帽刮起一角,露出紗巾下的臉來,紗巾雖隻是一飄就落了下來,戰天風卻恰好一眼看到。


    那是一張極白淨的瓜子臉兒,大約十七八歲年紀,若論相貌,絕不在蘇晨鬼瑤兒之下,竟是個極罕見的美女,然而這女孩子卻有著與蘇晨鬼瑤兒絕不相同的一對眼睛,蘇晨將門虎女,眼神高貴中透著英氣,鬼瑤兒掌門千金,冷豔中更帶著對男人的不屑一顧,而這女孩子,由隨從與馬隊的氣勢來看,顯然也是出身大家,但她的眼神卻是極其的平和,甚至還帶著一點子微微的憂鬱。


    如果把蘇晨的眼神比作熾熱的太陽,把鬼瑤兒的眼神比作酷厲的寒風,那這女孩子眼中吹出來的,便是柔柔的春風,讓人不由自主的心生暖意。


    “沒看出來,這小妞還真是漂亮,和本大神鍋撞天婚碰鬼婚結果一個也沒撈著的兩個老婆比起來,一點兒也不差,不過坐在馬車裏還戴著紗帽,那也太過了點兒。”


    雖然是美女,戰天風心中仍是沒好氣,轉身往夥房走,心中忽地一閃念:“不對,這小妞的眼神好熟,本大神鍋好象在哪裏見過?對了,師父死那天晚上,那個女孩子的眼神就跟她有七八分相象。”心思一時便轉到了那夜曇花一現的神秘女孩子身上,想:“那女子到底是人還是鬼還是仙啊,若論相貌,蘇大小姐鬼丫頭還有這小妞都是少見的美女了,可似乎還及不上那女子,這人間世,怎麽就生得出那樣的美女了?”琢磨著,忽地起了一個念頭:“聽說狐仙最善變美貌女子,難道七公老狐狸是假,那女子才是真正的狐狸精?”一驚一乍間,眼前又浮現出那女孩子當夜看他的眼神,心下便不由自主的搖頭:“不可能,狐狸精的眼神隻會勾人,但她那雙眼神,別人看了卻隻想趴下叩頭,看來她真的是天上的仙女了。”


    胡思亂想間,忽聽到有轟隆聲從鎮西而來,那情形,仿佛是有一座山生了腳,一步一步走了過來,地皮似乎都起了微微的震動。


    戰天風吃了一驚:“這是什麽阿物兒?便是大水牛過來,腳步也不該有這般沉重啊。”方轉過身來,外麵已傳來震天的狂笑聲,聲若雷鳴,同時便傳來一片驚呼聲:“紅衣佛。”驚呼聲中,狂笑聲更響,隨即便是兵器的撞擊聲,人呼馬叫聲,轟然巨震下,店門外那女孩子的馬車忽一下四分五裂,紅光一閃,店子門便給一個巨大的身影塞住了。


    這是一個和尚,一個身材極其魁梧的和尚,戰天風隻有肖胖子的一邊大,肖胖子卻還連這和尚的一邊大都不到,而且這和尚的個子還極高,戰天風雖然不長肉,個子不算矮,但卻最多隻能到這和尚的腋窩。


    大冷天裏,所有人都是棉衣棉褲,甚至恨不能把棉被裹身上,但這和尚身上卻就一件大紅架紗,胸口還敝開著,粗密的胸毛足有數寸長。


    和尚右手執著一根青鋼錚亮的禪杖,可憐戰天風的瘦胳膊,竟還沒有那禪杖粗,進店的刹間,禪杖頓在地上,青石輔的地麵竟四分五裂,杖頭月牙更深入尺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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