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岸上人群看著逐漸遠去的客船,從一葉孤舟漸漸變成蒼茫小點,直至消失在水平麵上,才收回那震撼依舊的神色。


    借劍男子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長劍從地上拔出,抽出鞘來反複撫摸劍身,一臉自豪感油然而生。


    不少江湖劍客鐵鋪鐵匠甚至古董豪門,皆上前搭訕,口中雖言語甚多,眼睛卻始終盯著男子手中的鐵劍,有的人沉不住氣,不再套路廢話,直奔主題而來。


    “一百兩銀子這柄劍我買了。”


    男子緊了緊鐵劍,還沒等說話,穿著頗為古樸的中年男人,急忙嚷道。


    “我出三百兩銀子!”


    奔主題而來的周圍人走了多數,僅剩下一些依舊對熱鬧可圖的人留在原地,看著這場昂貴的買賣。


    “小兄弟,我出五百兩!”儀容華貴的老者伸出五根指頭道。


    原本想要加價的鐵匠與江湖劍客,頓了頓口水,不再加價,口袋裏實在沒有錢了,隻能幹巴巴看著。


    古董店鋪的中年掌櫃不屑的看了兩眼,先前還是對手的競價者,使勁抖了抖袖子昂揚道:“一千兩!”


    一看就是財大氣粗富貴人家的老者,懶得擺出那些膚淺表情,不緊不慢回應道:“兩千兩!”


    頓時圍觀人群中發出驚聲,各種混雜不堪的神情皆在持劍男子身上瞅著,有羨慕更有嫉妒。


    原先緊追不舍的五人,依舊停在原地沒有離去,那一劍給他們了太多震撼,掏心自問絕對斬出不那寫意的一劍。


    出劍的男子境界實在太高了,哪怕廉價鐵劍也漲了身價。當下那柄水漲船高的鐵劍,依舊被人搶著,心性擁堵的五人,想看看最後這柄堵塞他們胸口的劍到底何去何從。


    鐵劍的持有者稀裏糊塗的站在一邊,手中以十兩銀子買來的鐵劍,連續翻身節節攀高,如今已漲到五千兩的高價。


    當鋪掌櫃伸著顫巍的手掌,滿是手汗的掌心,能看到場麵多麽緊張,五千兩已經是他的極限,不是財力有限,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他也一樣。


    他不是江湖劍客,這柄劍買了也不過是轉手出去,憧憬江湖的公子哥不在少數,有人會來買單。如今五千兩的高價,他不敢打這個保票,一旦入自己手後,會不會再出手?他是個生意人,更是個怕老婆的人。


    終於壓力過大的中年男人,收回了滿是汗水的手掌,不在加價拱手相讓。


    華貴老者笑意豐盛,摸著已經半白的胡子,看向依舊一臉懵然的年輕人:“小兄弟,這柄劍五千兩賣不賣。”


    男子看了眼和藹可親模樣的老者,緊攥劍身的手掌放鬆不少,劍身上依舊醒眼的汗漬,能看出他有多麽緊張。


    “不賣!”男子怯生道。


    老者先是一驚,隨後語重心長道:“小兄弟,五千兩可不是小數目,買你這柄劍幾千把都夠了,況且看你不像大戶人家,這筆錢足夠換你下半生安穩,在偏遠的鎮落上更能成為大戶,還能取個漂亮媳婦,遠比你做虛無縹緲的江湖夢要好的多吧。”


    男子心中亦做著萬千決定,他不是視錢財如糞土的傻子,他愛財也愛美女,更愛風光無比,可是他也愛江湖。那個禦劍而去的男人,正是他江湖夢的引導者。


    那人最後出劍時說的那句話,他敢確定就是對他說的,哪一劍顛覆了腦海的世界觀,讓其重新領悟了什麽是江湖,也許一輩子都達不到那種實力,可他想試試,朝著遠大的背影追逐。


    男子仿佛做好了決定,看著華貴老者搖頭,“我知道這柄劍在我手裏一文不值,但我還是想試試,哪怕是做夢也好。”說完給老者鞠了一躬以表歉意。


    華貴打扮的老者,目瞪口呆看著眼前打扮花哨的年輕人,實在想不明白天底下還有這等傻子,看著一臉鄭重可依舊緊張的臉龐後,突然哈哈大笑。


    “江湖人誰又不是傻子呢!”老者說完笑著離去。


    年輕男子聽不懂老者的話,有些茫然著看其遠去,手中攥緊的鐵劍,更用力了些!


    隨著老者的離去,剩下的人群開始陸續離去,原本站在船岸的五人,也挪動了身子。


    “年輕人,我能看看你手中的劍嗎?”


    背後聲音響起,男子回頭看著一行五人,最後把視線定格在最近的男人身上。


    男子沒有拒絕,將手中鐵劍寄給男人。


    接過鐵劍後,男人抽出鐵劍在陽光下照射觀看,其餘四人皆是如此,甚至手指拂過劍身,找不到絲毫裂痕,隨後哀歎一聲:“輸了,我們輸了!”


    說完將劍寄給年輕人,擦身而過。


    年輕人一頭霧水,不知道其中的緣由,哪怕將劍身看出花來也找不出端倪,隻好將劍插回鞘中,隨著人群離去。


    眾人離去之後,原本熱鬧的船岸邊,除了陸續乘船離去的江湖人,倒是冷清了不少。


    船岸不遠的江水邊,先前作畫的男人依舊站在岸邊,看著客船消失的方向失神。


    沒多久江水之上開始起風,水浪一層層的衝打著江岸邊的石頭,濺起大片水花,不少如同蒙蒙細雨般的水霧,淋到男子人臉上。


    男人悠悠轉醒,從失神中回過情緒,掏出懷中大把的銀子,反複的掂量著,這是他剛才賣畫賺來的錢,不多不少整好裝滿錢袋,隻不過有些鼓脹。


    “就當你替她還的三千張畫錢好了。”


    話完,危機感從背後傳來,隻奔心髒部位而去,男人汗毛臨立,心髒都有些絞痛之感,顧不上藏拙納垢,拚盡全力側身而過,雖躲開了致命一擊,可腰間的衣袍,已然被捅了個窟窿。


    顧不上心疼衣裳,接連後退幾步,與痛下殺手之人拉開距離。


    江水依舊拍打著江岸,風比原來更大了些,仿佛能吹動蕩起的水花。


    岸邊站著兩人,一個儒生打扮的男人,邋裏邋遢的胡子實在難以用文人形容,對立而立的則是從頭到腳皆是紅衣的妖嬈女子。


    “大姐,用不著上來就下殺手吧,好歹咱們也是生意人,雖然僅是臨時的。”


    男人將銀子揣進懷裏,看著破洞的衣裳心疼道。


    “他人呢?”紅衣女子軟語道。


    “走了!”


    女子聽完本放下的玉掌,又高高抬起,臉上毫無明顯波瀾,可周圍壓抑的殺氣,顯然並不是在說笑!


    “我雖沒替你攔住他,也好歹拖延一些時間啊,你不能……”


    沒等男人講完,女子猶如利劍的手刀襲來,直襲隱藏而去。


    男人頓時驚慌失措,狼狽的躲避著一擊就讓他絕命的招式,勉強撐過了幾個回合後,一屁股坐在地上,纖白玉掌直奔腦門而去。


    “等等!我有樣關於他的好東西!”男人急忙大喊道。


    殺氣重重的手掌停在男人額頭半寸處,寒風襲來,男人濕透的後背一陣冰涼,忍不住大鬆一口氣,若是晚說一吸,怕已身在黃泉,這女瘋子太過無情啊!


    紅衣女子收回手掌,俯視著陪笑男人,那勾人的眼眸中有些期待與衡量,若是男人拿不出稱心的東西,會毫無猶豫的出手,殺掉她平生最討厭的生物——男人!


    男人不再賣關子,變戲法一樣從袖中抽出一卷畫軸,起身交給女子,給不忘反複拍打著屁股上的灰塵。


    女子接過畫軸,微翹的蘭花指解開卷軸,輕握一頭隨意甩動,畫卷在空中順力鋪開,最後整張畫在空中懸浮著,男人急忙上前接過畫軸,好讓眼前祖宗好好欣賞一般。


    女子輕邁繡鞋,觀賞著畫軸上的可人,那是她時時念的男人。


    畫軸上皆是李塵動出手對敵一幕,但畫上之意反與現實相反,尤其那些奇葩死法的模樣,更是應了女子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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