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老管家為首眾人,心中思緒萬千。當然那些身死之人中,定有與自己交情深厚之人,可命懸在劍上,孰輕孰重他們自然知曉。本就不是什麽江湖大俠,說白了頂多算是他人狗腿,談什麽江湖情義。


    老管家也算視眼色之人,見李塵風別過視線,顧不上自個一身老骨頭,直接跪在地上,身後眾人見狀,紛紛效仿。


    “前輩,我等日後定不會再回孫家,更不會心生尋仇念頭。”


    李塵風點點頭,開口道:“今日以後你們就是王家之人,之後去留我管不著,眼下我在,這事是改不掉的。”


    老管家聽完看向王元基,喊了聲老爺,全都站在了身後。


    王元基癡楞,一頭霧水,就連王錦繡也是不明所以。


    所有一切處理妥當,剩下的也隻有依舊釘在車輪之上的王默了。


    李塵風邁步而前,站在王默跟前。


    王默抬頭,看著這個讓他功虧一簣的男人,本因流血過多,而蒼白異常的臉龐,不說如何猙獰,如此倒也是一副惡鬼形象。


    “恨我?”


    李塵風看著麵部猙獰的王默道。


    “恨不得吃肉剝筋。”


    王默說完,甚至能聽到咯嘣咯嘣的聲音,那是咬牙才有的聲響,可見他對李塵風有多憎恨!


    “我怕你沒這個機會了。”李塵風道。


    “為什麽你要來管這閑事,要不是你,今日王家上下全都命喪於此,我不僅能殺了王元基,甚至還能將王錦繡血肉一寸寸咬爛,讓他們感受我心中的憤怒,我有錯嗎?我隻不過是替父報仇,我哪錯了,我哪錯了!”


    王默言語愈發激動,最後一句甚至怒吼而出。


    李塵風看著眼前,被仇恨蒙蔽的可憐男子,似笑非笑,好似玩弄於鼓掌的造物主。


    “替父報仇是沒錯,可是你找錯人了!”


    王默愣了一瞬,樣子倒沒了歇斯底裏,開口道:“你說什麽?”


    “你父親不是王家殺得。”李塵風道


    “不可能,你騙我,你騙我。”王默拚命搖頭,像極了孩子。


    “你父親是自殺而亡。”


    王默拚命搖頭,好像被人抽離了主心骨,整個人頹靡不少。


    “不可能,不可能。”王默口中不停念叨,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騙他。


    “準確來說,是我讓你父親自殺的。”李塵風道。


    王默猛然抬頭,死死的盯住李塵風,本是死灰一片的雙眸,又綻放精光,滿眼仇恨。


    “你想知道為什麽你爹要聽我的話嗎,說起來,那日情形跟如今相差無幾,除去幸存的王家人,也隻剩你父親一人。”李塵風道。


    “為什麽!”王默壓低嗓子,聲音有些幹啞,異常刺耳。


    “準確說,你爹是為你死的,為了給你一個清白未來,甚至用死來抹清他的罪孽,更怕的是我斬草除根!”


    王默如遭雷擊,原來自己一直蒙在鼓裏,王家父女隱瞞結果,也隻是遵守那虛無的約定罷了。至於孫家,也隻是將自己視作棋子,一顆用來除敵的棋子。


    如果非要尋仇,要找的也隻是眼前的黑衣男子。王生榮知道他的性格,莫說天資如何,怕一輩子也到不了李塵風的高度。王生榮活了大輩子,什麽也都看得清了,用殘缺老命,換他一個安穩未來,也是值得。


    可一切都已偏離,從孫家找上王默起,一切都變了,沒有按照王生榮的想法來,他兒子還是走了自己的老路,如起初一樣,一步錯步步錯,老子錯,小的也錯。


    王默大吼一聲,不顧已被貫穿的肩頭,猛然起身,雖掙脫束縛,代價自然是肩膀,被活生生切開,血流不止,森森白骨裸露在外。


    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般,王默直撲李塵風而去,手中拿著從後腰掏出的匕首,正是小時候,父親贈他的第一件禮物。


    李塵風見王默的背水一擊,旋轉躲避,側過身子,將原本釘在車輪之上的長劍拔起,反握而持,劍鋒正好擦過王默喉嚨,兩人背對而立。


    王默丟掉匕首,捂住自己脖子,可鮮血依舊流出。


    李塵風將劍旋轉,對準後方,左手拍在劍柄之上,長劍猛然射出,直接貫穿王默心髒。


    王默艱難行走幾步,本是烈日當空的天色,也變成了血紅色,仿佛走向地獄,到了盡頭,應聲倒地。


    王家父女看著身死的王默,心中已然不是滋味,善良的人終歸善良,壞人總有可憐之處,尤其眼下,更有讓人傷感的理由。


    一步錯,步步錯!


    “走吧,回了!”


    李塵風說完,走到眾人身旁,身體整個搭在阿珠身上,好似街道之上的流氓,那勾肩搭背的某樣像極了不安分的色胚子。


    阿珠嚇了一跳,又羞又氣,一介女流怎能被人如此摟抱,未及開口發飆,隻聽李塵風低聲輕語道。


    “我沒力氣了,扶我一下。”


    阿珠聽後,好氣又好笑,真是應了那句死要麵子活受罪,但雖如此,手上依舊不留情麵,在其腰上,狠擰一把道:“登徒子!”


    其他人自然不知兩人的竊竊私語,誤以兩人關係尋常,隻有一旁的王錦繡神色別扭,像極了吃多了酸果的模樣。


    馬車中,李塵風背靠在馬車邊上,雖仍然渾身無力,卻也比之前好太多。如此體虛自然是那招山河所致,那日在寺廟中所學,見顧老頭使出,威力不小,今日情急之下,隻好用了出來。


    山河劍意,看似樸實無比,威力卻無比強大,亦有山河之勢。


    李塵風雖劍氣無比,學習之強,但無奈始終是四品武夫,山河如此磅礴的劍意,四品武夫的氣力自然是不夠的。用顧老頭的話說就是,什麽時候突破六品,到達三境,就可不必再使些笨法子,到時體內劍氣自會充當養料,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如此方法,也隻是李塵風這個怪胎,另當別論而已!


    等馬車進城後,王家暫與李塵風告別,隨後帶人揚長而去。


    顧老頭看到幾乎貼在阿珠身上的李塵風,也知道怎麽回事,也沒蠢到揭發,拆了“劍仙”的麵子台麵。


    夜幕降臨,如此悲情且戲劇化的一天,也算拉上帷幕。


    三天後,李塵風自然恢複如初,當然也多虧了阿珠,幫他遮遮掩掩,雖說腰間常受扭捏,但也賴不得別人,隻怪自己雙手控製不住,摸過幾次姑娘屁股,就得挨幾下擰。


    本被謝、李兩人,打爛的酒閣,也是重新裝潢,雖沒重新開張,不少人聞訊早早而來,雖無酒水,依然甘願自掏銀兩,生怕遲來一天,少看姑娘一眼,多做一天淫蟲和尚。


    本在窗邊閑坐的李塵風,聽到那金蓮邁步的獨有步伐,自然知道是誰來了。


    “登徒子,王家今晚請你和樓主赴約。”阿珠盯著讓她又羞又氣的男人開口道。


    “奧,知道了,要不要帶你一起,好做我貼身丫鬟,倒酒剝果,或者…”


    李塵風眼光盯向阿珠胸脯,沒了下文。


    “登徒子!”


    阿珠說完轉身離去。


    “對了,今天這香囊不適合你。”李塵風能聞到獨特的香氣,淺聲說道。


    走在樓梯的阿珠停下了腳步,回過來望向李塵風,頭一遭的和善問道:“那你覺得什麽適合我。”


    “菊香。”


    阿珠得其答案,春意盎然,如花綻放。


    “好。”


    阿珠說完,下樓離去。


    李塵風端起鶴嘴酒壺,單手托腮,手臂擔在窗沿之上,仰其額頭臉頰更加棱角分明,壺中酒水從鶴嘴流出,好似瓊漿小溪,流入口中。


    “眼下江湖,淳酒寶劍,美女佳肴,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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