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兩個私下裏相處時,寧劍仁常愛半真半假的拿肖紫衣不愛動腦筋的火暴脾氣開玩笑,這會兒肖紫衣拿出來說事了,寧劍仁微微一笑,從李傳燈救過肖紫衣的事上,他其實大致能猜到,但這會兒若直說出來可就是大傻瓜了,當下搖搖頭,道:“夫人妙計安天下,我還真猜不到了,不過夫人啊,你這樣的說法,好象和傳燈之間有什麽秘密約定似的,我可是有些吃醋呢?”


    “吃你個頭啊。”肖紫衣果然給他的話逗得芳心大悅,笑嗔著打了他一下,寫了張條子:“胳肢解穴,三更後來見我。”


    店小二送了條子去,李傳燈一看,果然立即就知道是肖紫衣找他,因為山神廟胳肢解穴,救的就是肖紫衣啊。高手層出不窮,白試偏又不肯說,李傳燈心裏也一直在猜測,看了肖紫衣這張條子,一下子恍然大悟:“原來是掌門師叔和師嬸在背後主持,怪不得一下子冒出這麽多高手,以流雲劍派掌門人的身份,請些人來暗裏護鏢自然是不難的了。”心中興奮,又想起那日救了肖紫衣後肖紫衣要收他做掌門弟子的事,想:“想不到掌門師叔師嬸對我如此眷顧,竟然不惜冒得罪黑龍會之險,請人來幫忙,隻可惜師妹沒找到,否則見師叔師嬸如此對我,她一定不會再生氣,願意進流雲山莊了。”


    胡亂想著心事,一時隻聞鼓響三聲,已是三更了,白試早睡著了,打著呼,李傳燈想著隻是去見寧劍仁兩個,不必打招呼,便悄然起身,出得店來,照著先前那店小二說的往街東頭走,剛過了兩個輔麵,眼角忽覺得左麵巷子裏有身影一晃,急扭頭看時,早覺左邊頸上一麻,隨即眼前一黑,一頭栽倒。


    在徹底喪失神智前,李傳燈感覺到有人在他倒地之前將他扛在了肩上,同時旁邊屋頂上有人怒喝撲來,後麵的就再也不知道了。


    李傳燈再醒過來時,發現自己竟是泡在河水裏,正給湍急的河水帶著急速往下遊流去,身子半浮半沉,水從口鼻中直灌進來,事實上他醒過來,便是給水嗆醒的,感覺到身子在往水底下沉,手腳急忙打水,要浮上來,但這一動才發覺,手腳沒有半點感覺,生似不存在一般,心中大駭之下,又連嗆了兩口水,不過這兩口水嗆下來,卻把李傳燈嗆清醒了,想到了昏倒之前頸上一麻的事,想:“是了,必是偷襲我的人用了什麽藥物,讓我全身麻木了,如果真是手腳沒有了,至少會覺得痛吧。”想清了這一點,倒是不害怕了,身子不能動,呼吸無礙,便竭力調整腹中氣息,始終讓身子保持在半浮的狀態。


    人其實是可以浮在水麵上,不過需要一定的技巧,李傳燈剛好就有這種技巧,雙龍村得名的由來,便是因村後的雙龍河,李傳燈打小在河裏泡大,水性精熟,他最絕的一手,是可以平躺在水麵上睡覺而手腳完全不需要劃水,隻要調節呼息在腹中保持一定的空氣就可以,當年戲水練出的小玩意,想不到這會兒竟成了救命的絕招。


    不再嗆水,身子往下遊衝去,李傳燈神思卻回到了先前的小鎮,心中思忖:“暗算我的,必然是黑龍會的人,不知他們有沒有攻擊客店,楊夫人和小昆有沒有事?”擔著心事,又想:“奇怪,黑龍會的人即然暗算我,我怎麽又一個人泡在了河水裏呢?出了什麽意外?”


    李傳燈猜得沒錯,暗算他的確實是黑龍會的人,原來肖紫衣叫店小二遞條子的事給黑龍會暗留在鎮上的人發覺了,知道了條子上的內容,雖猜不出叫李傳燈去的人是誰,但三更去是知道的,於是管蒙便暗中調動人手,預先埋伏,用毒針暗算了李傳燈,毒針上塗有黑龍會密製的麻婆散,不傷人命,卻能讓人全身麻木,所以李傳燈會覺得自己四肢好象沒有了一樣。


    李傳燈怎麽會泡在河裏呢?這與陳耳等人有關。一路護鏢,白試之所以敢呼呼大睡,就是因為知道了邊上有護暗鏢的人,他和李傳燈這明裏的一老一少隻是個幌子,不必真要他兩個出力,這夜當然也是一樣,有人守著,李傳燈出來自然也知道,隻是沒想到黑龍會伏得有人要暗算李傳燈,但李傳燈一中暗算,伏哨立即就發現了,立馬撲過來,李傳燈昏過去之前聽到的怒喝聲便是陳耳布下的伏哨發出的,這伏哨是信倫,而暗算李傳燈的則是禿狼僧雨,信倫雖發覺得早,還是慢了一步,李傳燈已給僧士雨扛在了肩上,僧雨扛了李傳燈飛跑,後麵信倫猛追,陳耳等人得到信號也紛紛趕來,而管蒙自也布置下了接應的人手,分頭截擊。


    管蒙計劃周密,預先在鎮外的小河邊安排了船隻,劃算是一麵派人引開追兵,一麵用船悄悄帶了李傳燈離開,不想陳耳等人實力太強,截攔的人根本攔不住,僧雨剛到河邊,後麵信倫丁千手就追了上來,不過白九也來了,僧雨慌急中把李傳燈往船上一拋,讓船上的黑龍會殺手先帶了李傳燈走,自己與白九截擊信倫兩個,那黑龍會殺手站起身來接李傳燈,人還沒接到,先挨了丁千手一鏢,李傳燈一撞過來,連著這黑龍會殺手的死屍一起跌進了河裏,因為河堤較高,丁千手發了一鏢後就給白九纏住了,再看不到堤下的事,白九兩人以為隻是自己手下中鏢落水,李傳燈還在船上,自然不能讓信倫兩個搶回去,而信倫兩個不見船劃開,也以為李傳燈在船上,四人舍死拚命的惡鬥,卻全不知道李傳燈早給河水衝去了下遊。


    李傳燈象一節枯木一樣往下遊流去,現在他隻盼望一件事,早點天亮,碰上漁船或是客船,他雖全身僵硬象具死屍,但他相信,別人隻要看到他大張著的眼睛,一定會救他的。


    天邊漸漸的有了一絲魚肚白,快要天亮了,因為極度寒冷而陷入昏沉中的李傳燈眼光亮了好些,他在心底竭力告訴自己,不能昏過去,一定要大睜著眼睛,大清早,沒人會來撈一具死屍的。就在他暗暗為自己打氣的時候,身子突然被一股巨力一扯,將他直扯入水底去。李傳燈大吃一驚,急忙閉住呼吸,那股巨力扯著李傳燈一直在水底潛行,李傳燈心中惶急:“是什麽東西咬住了我在往水底拖,是大魚?水猴子?”他不知道是什麽東西,隻知道那東西力量很大,體形也一定小不了。


    “完了,沒死在黑龍會手中,到變成魚食了。”就在李傳燈腹中空氣將盡,要憋得昏過去之際,耳邊水聲一響,出了水麵,李傳燈急睜眼,無論如何,要死也看死在什麽東西口中。


    出水的地方,已是一個溶洞裏,先一刹那李傳燈幾乎完全看不清楚,適應了一會兒,借著水麵反射進來的微微天光,他終於看清了拖自己進來的那個東西,一時間魂飛魄散,那竟是一條鱷魚。


    把李傳燈這麽一個大東西拖進來,那鱷魚似乎也著實有些累了,並沒有立時開始進餐,而是大張著嘴巴,仿佛在那兒喘氣,不過這並沒有減低李傳燈心中的驚懼,那鱷魚便喘一天氣,終是要吃他不是?這時他腦子幾乎已完全不會轉動,恍恍惚惚中隻有一個念頭,盼望鱷魚一口咬斷自己的脖子,如果先吃了手腳再吃身子,一時不死,還能看到鱷魚生吃自己的肉,那可真是慘透了。


    這時鱷魚突然叫了一聲,李傳燈有一種感覺,鱷魚的這叫聲有一種驚惶的意味,李傳燈心中一凝,他本來閉上了眼睛,急忙睜開,看那鱷魚,隻見鱷魚扭頭在望洞子裏麵看,且不絕的發著叫聲,那叫聲有些急促,似乎是在威脅,威脅裏又明顯的透著驚懼,似乎是有什麽天敵靠近。


    鱷魚是水中之王,李傳燈想不出還有什麽東西敢到鱷魚口中來奪食,這時李傳燈的上半身已給拖出水麵,半躺在沙灘上,視界良好,加之天光也越發的亮了,李傳燈便也轉動眼珠子看過去,這一看,他眼睛一下子大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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