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雷盾凝成,然後氣走右腋,滋的一聲,凝成了一支風槍,長有五六丈,粗也有尺餘,看上去不象槍,到象根屋梁兒,不過粗些沒事,柳道元的是手握,他的氣不走手,走的兩腋,槍是虛凝在空中的,不必手握,和風雷盾一樣,看上去大,但與柳道元的風雷槍比,沒得比,真要較陣,柳道元隻要一撥,估計連槍帶盾盡給撥散了,於異雖得願力為用,但調出來的願力仍無法與柳道元精純的功力相比,當然,這也與他初學,心法不熟有關,若是運用得熟練了,槍盾都還可以小一圈,勁凝則小,而力大。


    但無論如何說,這是風雷槍和風雷盾,柳道元看著這大盾大槍立在於異左右,一時間目瞪口呆,他有一把短須兒,這時猛扯胡子:“這是怎麽回事?這是怎麽回事?大白天見鬼了?”


    於異得意洋洋:“如何,是風雷槍沒錯吧,罡風成了吧,師父,老大,願賭服輸啊,收了這鬼環兒吧。”


    柳道元不答他,呆了半天,身子忽地往前一竄,他離著於異有近二十丈距離,要知於異演示功法,僅一枝風雷槍就有五六丈長呢,所以柳道元站得也較遠,可他身子隻是微微往前一頃,於異幾乎沒能反應過來,柳道元已經到了他身前,反手扣住了他左手的手腕子。


    “好快的身法。”於異陡然一驚,竟不自覺的有些毛骨怵然,太快了,實在是太快了,先前他逗著柳道元追他,可以輕易就把柳道元甩開,心中還洋洋得意,以為無論如何,至少在身法上,柳道元是拿他無可奈何了,到這會兒,柳道元在短距離內展示了不可思議的身法,他才知道,柳道元能亨大名,實是有著他貨真價實的本錢,是,如果是有準備的情況下長距離比賽飛行,柳道元確實追不上他的風翅,可短距離內,柳道元猝然發功的話,他就完全沒有躲避的可能,可以說,他風翅便再長一倍,百丈之內,以柳道元的身法加上風雷槍的威力,要殺他也是易如反掌。


    如果說先前柳道元那崩山一槍還沒能嚇住於異的話,這看似平平常常的一閃卻反而是真個嚇住了於異,腕子給柳道元扣住,他情不自禁就是奮力一掙,這一掙在驚怕之下發出,可以說用上了全身力道,但柳道元的手卻仿似鋼澆鐵鑄,竟是一動不動,反到是瞪了他一眼:“亂彈什麽?羊癲瘋發作啊。”說著就閉上了眼睛。


    不過給他這一瞪一罵,於異反而放下心來,知道剛才隻是自己嚇自己,柳道元扣住他並不是突然想下殺手了,而是在探尋他體內的異常。


    柳道元扣住於異脈門,一點靈光進入於異體內,四肢八脈一轉,眉頭皺起,道:“你吃過什麽東西?”


    “什麽東西?”於異腦子飛轉,雖然柳道元不象起了殺心的樣子,他還是留了個心眼,這種類似於野獸的狡猾,是與野獸打了十年交道後煆煉出的本能,野獸永遠不會完全信任同伴,尤其是猛獸,例如獅虎,哪怕是在交合時,雄獅也會咬住母獅的頸毛,就是怕完全放鬆的情況下,母獅回頭一口,於異雖然估摸著柳道元沒有起殺心,可本能卻讓他提防,想了一想,道:“我也不知道,隻是有一回,碰上個老和尚,對我念了段經文,我模模糊糊的,好象睡了一覺,夢中有吃東西的感覺,醒來後肚子特別脹,十多天隻喝水不要吃飯,我還奇怪呢,難道是那老和尚給我吃了什麽?”


    這是把燈妖長明子和釋圓兩者結合在一起編的一個故事,燈妖融在他體內的願力他不願說也不敢說,燈妖是妖呢,誰知道柳道元會怎麽想,但柳道元扣著他脈門,靈光在他體內探尋,澎勃的願力必然瞞不過柳道元的靈機,所以說不知吃了什麽東西,就是肚子脹,猜去吧,卻又說這東西有可能是老和尚給他吃的,柳道元也就不會亂猜疑,而之所以一定要說老和尚,是他突然靈光一閃,想到個妙計,在腦中回思釋圓老和尚念的經文,腦中聽經,胸腹間立時就平和起來,柳道元感應著他體內的異常,先隻覺雄渾暴烈,如天風海濤,但突然間又常得特別平和,雖仍是雄渾無比,卻隻覺其厚重而不覺暴烈,便仿佛一口巨鍾,鍾聲雖宏大遼遠,卻不刺耳,而隻讓人覺得佛門的廣大。


    “奇哉,怪也。”柳道元探尋半天,不得要領,鬆手放開他,仰頭想了半天,道:“你小子看來與佛門有緣,卻不知是哪一位高僧給你吃了點兒好東西,願力雄渾,竟如同舍利之光。”


    聽他說到願力,於異還嚇了一跳,再聽到舍利之光,才知道柳道元不過是猜測,估計是聽經起了作用,柳道元在他的罡勁中感受到了佛力的平和廣大,心下暗暗得計,卻也暗暗心驚:“黑麵雷神,果然了得。”試探著道:“師父,我已經練成了罡風,是不是可以收了這對龍虎環了。”


    “那不行。”柳道元斷然搖頭,於異急了:“你先前可是答應過的,可不能說話不算數。”


    “我說什麽了?”柳道元斜眼看著他。


    於異那野性融在骨頭縫裏,這一惱,可又忘了害怕了,叫道:“你說我練成罡風就幫我解禁,難道想賴?”


    “什麽叫難道想賴?”柳道元哼了一聲:“我說過嗎?我怎麽不記得,根本沒那回事,賴什麽賴?”說著轉身,自顧自落下雲端,坐到一塊山石上,很悠閑的喝起酒來。


    “你——你——你。”於異氣急敗壞跟下去:“你堂堂黑麵雷神,江湖上聲名赫赫的高手,居然說話不算數,騙我一個小孩子,簡直豈有此理嘛。”[]


    柳道元看他氣得跳腳,忽地裏撲哧一笑:“行了小子,踩了尾巴的小狗兒一樣,跳什麽跳啊,罡風練成,並不能震鬆大撕裂手遺留的戾氣,你這時練,仍是有害無異,坐好了,我傳你第三境陰風的練法,到陰雷成就,能以雷聲震鬆胸腹間戾氣了,再練大撕裂手,便有益無害,放心吧,師父不會騙你的。”


    “你已經騙了我了。”於異氣得咬牙,卻也無可奈何,而堂堂的黑麵雷神居然象個小孩子一樣賴帳,也實在有些出超出他想象之外,一時也真不知要如何應付,想了想,似乎柳道元說的也有道理,便就再信他一回,嘟著嘴坐下,聽柳道元傳了陰風的練法,更賭著一口氣練下去,要是一下練成了陰風,到看這不要臉的黑麵神還怎麽說,不過這會兒天上不掉餡餅了,跟練大撕裂手一樣,前期進展快,到後麵進展就慢了,不是願力沒有了,而是調不動,起不了作用。


    柳道元其實也有幾分期待,到看於異還能不能再創奇跡,陪著於異坐了半天,眼見於異嘟著個嘴起身,他忍不住哈哈一笑:“嘴巴都可以掛油瓶了,行了,你還不錯,慢慢來吧,來,賞你口酒喝。”


    於異也不客氣,接過柳道元的大葫蘆,一氣猛灌,柳道元急了:“喂喂喂,給我留點兒。”急手八腳搶過去,便就一臉苦象了:“我說你怎麽這樣呢,喝酒還是飲牛啊。”


    看著他氣急敗壞的樣子,於異忍不住呲牙一笑,柳道元揚手:“還呲牙,我揍你信不信。”


    於異忙往後一跳,道:“小氣勁,還做人師父呢,我買兩壇賠你好不好。”


    “此話當真。”柳道元眼睛一亮:“那走,我剛才見前麵好象就有鎮子呢。”


    “我可不象你,七老八十還騙小孩子。”於異嘟囔一聲,柳道元瞪他一眼,當先便行,於異跟在後麵,看著柳道元的背影,突然間就有些喜歡上這個師父了。


    狼屠子也喜歡喝酒,就某些方麵來說,狼屠子對於異也不錯,但狼屠子脾氣暴燥,架子大,規矩也多,動不動懲罰立致,於異為什麽有脹尿的經驗,就是給狼屠子罰跪罰久了,有過這樣的經曆啊,而柳道元與狼屠子完全不同,說來名聲比狼屠子要大得多,脾氣居然要好得多,象起始於異那些無禮的舉動,換成狼屠子,早把他打成豆腐渣了,柳道元卻笑嘻嘻全不在意,到後來居然還給於異酒喝,而且不找東西,就把葫蘆遞過來,這不象師父對徒弟,到象平輩間兄弟相處呢,這份隨和,於異在狼屠子身上從來也沒看到過。


    “左右無事,且跟他混著吧。”於異這麽想著,不過還是有點兒惱意。


    前麵不遠果然有個鎮子,找了間酒店,要了酒菜,大吃一頓,臨了柳道元又買了十壇酒,居然全灌進了他那個酒葫蘆裏,於異這才知道他這葫蘆還是一寶,灌好了,柳道元大手一揮:“我徒弟結帳。”找了根牙簽,挑著牙花子,施施然出門去了。


    “咦!”於異可就呲牙了,卻也沒辦法,一拍桌子:“給我來二十壇酒,也灌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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