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正是玩雪的好時候,周圍的鄰居們也全都出來了,大家在院子裏堆雪人,打雪球,有的鄰居甚至還自製雪橇,用阿拉斯加犬拉著在雪地上滑行。


    “天齊!看這裏!”我笑嘻嘻地衝他扔出雪球,在他身上炸開,雪團撲簌簌地落下,我快樂得哈哈大笑。


    兩個不知道哪裏冒出的小孩你追我趕地嬉鬧,一下子把笨重的我撞倒在地,我立刻摔了個四仰八叉。


    唐天齊眼中閃過一絲好笑的神情,走到我旁邊,用力把我拽起來。


    我抬頭看見那兩小孩兒,隻見他們滿臉興奮地互擲雪球,其中一個從我頭頂飛過,結結實實地砸在了玻璃窗上。


    “嘩”的一聲,玻璃碎了。


    我抬頭看去,隻見自家別墅的窗戶上破了好大一個窟窿,冷風颼颼地往裏麵灌。


    “喂,你們……”我指著他們,話還沒說完,兩個小屁孩就滿臉驚嚇地跑掉了。


    唐天齊神色如常,似乎完全不在意這件事,拉著我繼續去玩兒。


    沒過多久,一對中年夫婦帶著兩個孩子出現在我們麵前,男人臉頰清瘦,一副學者的模樣,神情嚴肅,女人倒是神態柔和,聲音溫和地跟我們連連道歉“唐先生,真不好意思,剛剛聽說兩個孩子調皮,把你家的玻璃給打碎了,真不好意思。”


    “沒關係,一扇玻璃而已,我會讓人修好的。”唐天齊淡淡笑了。


    女人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指了指隔壁的一棟小別墅,邀請我們晚上一定要去他們家吃飯。


    唐天齊挽著我的腰,隨口就答應了。


    看著他們走遠,我有些好奇地看著唐天齊“你不是不喜歡參加陌生人的飯局嗎?”


    他目光深沉地瞥了我一眼,唇角浮起一絲笑意“謝太太很會做菜,剛好你可以跟她學一學。”


    我瞪了他一眼,一邊嘀咕著“我做菜也很好”,一邊伸手輕輕掐了一把他背後的肌肉,他悶哼一聲,作勢躲開。


    我追上去打鬧,樹上的雪“嘩啦”一聲掉進我脖子裏,冰得我齜牙咧嘴。


    唐天齊立刻走過來,伸手護住我腦袋,溫柔地幫我把脖子上的雪拂開。


    我小鳥依人地抱著他的腰,撒嬌讓他背我。


    他無奈而又寵溺地把我背起來,在雪地上留下一連串腳印。


    前麵是白茫茫的雪景,一望無際,像夢裏的童話世界。


    冷風吹得他的耳朵紅通通的,我慢慢俯身,親了親他的耳垂,忽然輕聲說“等以後我們老了,就再也不管外麵的紛紛擾擾,來這裏定居好不好?”


    他唇角噙著一絲笑意,聲音低沉悅耳“聽老婆的。”


    我心滿意足地抱緊了他的脖子,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眼中漸漸浮起了一絲霧氣。


    他隻當我是來纏著他旅遊的,卻不知道,其實我什麽都知道。


    是從哪天開始,我們彼此之間害怕對方擔心,從此再也不告訴對方,自己藏在心裏的秘密了呢?


    我垂下眼眸,越發依賴地靠著他堅實的背,隻要他還在的每一天,我都要好好跟他在一起。


    我和唐天齊在外瘋玩了大半天,想起晚上還有謝太太一家的晚宴,這才匆匆回去梳洗打扮,為了表達對謝太太一家的尊重,我特


    意換了一條銀色長裙,襯托得身材曲線畢露。


    唐天齊眼中一熱,雙手環胸,斜倚在桌子旁默默欣賞了一會兒,隨後摸著下巴說“我覺得另外一件更好看。”


    也不等我回複,他拿了一條高領的黑色羊毛裙遞給我。


    我默默看著這條設計保守,從頭罩到腳的裙子,撇了撇唇,乖乖拿進去換。


    再出來時,他眼中已然有了笑意,是那種憋不住的,惡作劇般的笑意。


    我轉頭看了鏡子一眼,發現自己穿得跟一名修女差不多,瞬間惱了,立刻追著他滿房間打鬧。


    他哈哈大笑,抱著我倒在沙發上,忽然俯身與我唇齒糾纏。


    我嚶嚀一聲,任由他為所欲為。


    仿佛隻有她的氣息籠罩著我,才能感覺到一絲絲安全感。


    天色剛黑,我和唐天齊準時來到謝太太家,滿桌豐盛的菜肴已經擺好了。


    謝太太看了一眼沉默的謝先生,似乎更新快怕我們誤會,滿臉歉意地解釋,她先生是一位外殼手術醫生,平時不苟言笑慣了,希望我們能習慣這點。


    我莞爾一笑,對溫柔的謝太太滋生出無限好感。


    “兩位請坐,還有一隻火雞正在烤箱裏,馬上就可以享用了。”謝太太笑著拿上自製的葡萄酒,順便拍了兩個小家夥的腦袋一下,讓他們過來跟我道歉。


    兩個小男孩長得白白淨淨,俊秀可愛,看著我的眼神怯生生的。


    “你們叫什麽名字?”我柔和地問。


    “我是哥哥,叫謝景。”


    “我是弟弟,叫謝恒。”


    兩個小家夥一改白天的調皮,乖乖坐在沙發上,正襟危坐,連眼神都不敢亂瞟。


    我忍不住笑了,拿出禮物送給他們。


    謝太太看了他們一眼,溫柔提醒“還不謝謝唐太太?”


    小家夥們禮貌地跟我說謝謝,隨後兩兄弟歡呼一聲,立刻拿著玩具奔跑回了自己的小房間。


    也許是因為謝太太的賢惠,很快,兩家人從陌生變得熟悉起來,甚至自如到仿佛認識了很久的朋友一樣。


    謝先生的臉上終於浮現出一絲溫和的淡笑,舉杯與唐天齊寒暄。


    謝太太坐在我旁邊,笑吟吟地看著自己的先生,不時側過頭跟我說“他呀,平時總忙於工作,很少有開懷暢飲的時候,在唐先生麵前,他難得這麽放鬆。”


    “天齊也很少跟朋友聊得這麽開心呢。”我由衷地露出笑容。


    門鈴聲響起,謝太太看了一眼時間,微笑著說“應該是送牛奶的人到了,我去看看。”


    她走到門外,片刻之後,拿著一個盒子回來。


    “奇怪,怎麽裝牛奶的盒子變了?”謝太太小聲嘀咕,順便把包裝拆開。


    “啊!”她忽然驚叫一聲,倉皇地扔掉手裏的東西。


    那東西剛好滾落在我腳邊,竟然是一對血淋淋的手!


    唐天齊衝到我麵前,抬手抱住了我。


    我目光直愣愣地盯著地上那對斷腕,短暫的驚過後,我神色古怪地撿起了手,隨手揮舞了一下。


    是人偶做成的斷手,假的。


    謝太太神色稍稍緩和了些,倒是謝先生臉色依舊難看,一副大難臨頭的表情。


    “誰會開這這種玩笑?報警吧。”我下意識地說。


    謝先生立刻打斷我的話“不,不能報警。”


    我和唐天齊同時看向他,他臉色僵硬了一下,勉強解釋“可能是這附近的鄰居想跟我們開個玩笑,無傷大雅,算了吧。”


    我隱隱覺得,謝先生似乎知道什麽內情,但這畢竟是人家的事,我也不好插手。


    經過這一遭風波,誰也沒了吃飯的心情,我和唐天齊隻能告辭。


    回到家,我斜睨了神色平靜的唐天齊一眼“今晚發生的事你好像一點也不驚訝?”


    他長臂一伸,輕歎一聲,無可奈何地問“有一個聰明過人的妻子,到底是一件好事,還是一件壞事?”


    我從他懷裏掙紮著坐起來,一臉認真“我要知道真相。”


    他把玩著我的發絲,淡淡地說“謝先生的真實身份,是一名整容醫師。”


    我心裏隱隱有個答案呼之欲出,呆呆看著他,沒有說話。


    他俊臉上閃過一絲陰霾,沉聲說道“他就是那位給白浩楠做整容手術的醫生。自從完成手術之後,白浩楠一直在找他,為了躲避危險,他帶著一家人搬到了這裏。我知道白浩楠遲早會找到他,所以趕到這裏,希望謝醫生能聽從我的勸說,跟我一起離開。”


    心裏的疑惑終於解開,我低下頭說“現在的結局證明,你失敗了。”


    他搖了搖頭,輕聲笑了“這雙手是我送的,如果白浩南發現了他,早就趕盡殺絕了。”


    “可是,你是怎麽知道謝醫生的藏身之處?”我抿了抿唇,喃喃問道。


    唐天齊並沒有隱瞞我的意思,他慢慢俯身,泛著青色胡茬的下巴從我的臉頰旁輕輕蹭過。


    我聽見他低沉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剛好,就那麽巧,南希和謝先生一家是朋友。”


    我怔怔看著他,壓根就不相信,世界上會有這麽多巧合。


    他一定背著我做了很多布局,我垂下眼眸,沒有繼續問下去。


    “你確定,經過今晚,謝先生會跟我們一起走?”


    唐天齊胸有成竹“等下去就知道答案了。”


    他的預料沒有錯,次日一早,憔悴的謝先生就站在了家門口。


    “唐先生,我們談一談。”謝先生目光肅然。


    書房裏,兩個男人談了很久,我雙手環胸,在客廳裏來回踱步,直到兩人的對談結束,謝先生走出來,臉上的表情也輕鬆了很多。


    送走他,我立刻看向唐天齊,他微微笑道“他答應了。”


    我鬆了一口氣,心裏為謝先生一家感到高興。


    接下來的日子裏,頻繁有車輛出現在謝家門口搬家,最後一日,謝太太帶著兩個孩子依依不舍地離開,一名護送謝太太的保鏢走到唐天齊麵前,低聲稟明一切順利。


    眼角餘光瞥見站在空蕩蕩的謝家門口的男人,我驀然怔住,有些驚訝地喊出聲來“謝先生?你怎麽沒上車?”


    他神色輕鬆地笑了笑“家裏還剩下一點東西,我打理完就走。”


    不知道為什麽,看著他的表情,我總覺得有些不安。


    我把這種不安告訴唐天齊,他不動聲色地抱著我,輕聲安慰,是我多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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