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我的膽子一直不大。之所以看到棺材看到屍體都不覺得恐怖,那是因為我身邊一直有依靠,有朋友,就好像一個人走夜路,會覺得恐怖,兩個人走的話,就會覺得很輕鬆。


    現在,我就是一個人躺在一個未知地點的帳篷裏,聽著外麵的雨聲,也許是因為討厭下雨天的緣故,心裏變的很是煩躁,夾雜著恐懼,終於讓我強撐著支起身子,摸索出煙,點上一支。


    一連抽了三根,才讓我一直哆嗦的雙手平靜下來,體力恢複了少許,但是還不足以支持我去活動,隻是感覺上沒有那麽疲憊而已。


    大哥二哥白瑾去了哪裏呢?無論是從炭火爐的溫度還是其他方麵來說,他們都應該不會走的太遠,這世界上我最信任五個人,除了老娘老朱,就隻有他們三個了,他們是去幹什麽了呢?為什麽丟下我一個人?


    不過想想,我應該是安全的,起碼也是在一個安全的環境裏,不然的話,他們肯定不會拋下我一個人。


    我就在這裏胡思亂想著,忽然外麵一陣響動,我心一喜,叫道:大哥?


    外麵沒有聲音回應我,我又叫了一聲:白瑾?外麵是誰?


    還是一陣悉唆的響動,就是沒有人回話,我心一緊,摸起槍,就朝帳篷的門爬了過去,剛掀開簾子,一股血腥氣撲麵而來,一個不明的東西一下就把我撲到!


    他的喉嚨裏發出一陣陣咳痰的聲音,模糊不清,我就要對著他扣動扳機,卻依約的聽到他咳痰的聲音,似乎在叫著:小三兩。


    而且這個人雖然把我撲到,一身的血腥氣,但是並沒有攻擊我,我推了他一把,沾了一手的液體,聞了一下,血腥味刺鼻,我摸出打火機,火苗蹭的一聲躥了出來。我看了一眼前方。


    我靠!!!


    前麵是一個渾身是血的血人!不是受傷受的血,而是一個人,被活活的剝掉了人皮!我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他胸膛上的肌肉,伴隨著心跳,正在上下起伏!


    我也不管他是不是叫著我的名字了,我是肯定不認識這玩意兒的,掏出槍,瞄準他的腦袋就要打,管你是什麽,先來一發再說。


    那個血人眼睛轉動了一下,看到我瞄準的槍,忽然滿眼的驚恐,大聲嘶吼道:小三兩!是我!


    嗯?鄭碧山?


    尼瑪,這個竟然是鄭碧山的聲音?他怎麽變成這幅德行了?


    我跟他在怎麽不對眼,看到他,總是要攙扶的,我丟下槍,卻發現他渾身上下都能看到紅色的肉塊,沒有皮,無論我扶哪裏,他都會疼的呲牙咧嘴。這根本就無從下手啊。


    鄭碧山嘴唇張張合合,兩隻眼睛期盼而急切的看著我,明顯是有話想對我說,可是他這形象也太他娘的磕磣了,不知道的還把他當粽子看呢,這渾身浴血的,怎麽這麽像是那個被張凱旋放出棺材的武力值無敵的王道士呢?


    想到這個,我忽然打了一個激靈!我隻顧著想他的形象有多麽猙獰可怖了,卻忘了重點!他是沒有皮的!


    人皮!


    我所經曆的一切的東西,知道的所有的東西需要一條線去穿起來,現在,線來了!


    身邊的一個人,或者說終於有一個人經曆了我父親他們隊伍經曆的事,那就是蛻皮!已經知道的人皮,有兩張。


    在千佛洞裏,我父親的那個所謂的墳墓裏的第一張。


    張家,張老爺子的第二張。


    他們到底是經曆了什麽?是被人剝了皮,還是自己猶如蟬一樣的蛻皮?


    我顧不上血腥味,連忙把自己的耳朵貼在鄭碧山的嘴巴旁,鄭碧山的聲音聽起來相當的含糊,畢竟是一個沒有皮的人不是?我聽他說了幾遍,愣是沒聽清他說的什麽。


    我對他叫道:鄭老,你說清楚點,我這根本就聽不到你說的什麽啊。


    鄭碧山氣若遊絲,翻著白眼,猛然的用力在我耳邊嘶吼了一聲:千古第一騙局!!


    什麽?


    我一聲問出來,鄭碧山卻已經安靜了下來,我把手放在他的鼻子下麵一探,發現他已經停止了呼吸。


    死了,死了?他竟然已經死了?就這麽死了?怎麽可能?


    或許很多人會說,被剝了皮,死了多正常?可是我的心,卻瞬間的沉了下來,不是因為死了一個鄭碧山,而是他的死,崩塌了我長期以來堅持的信念。


    那就是我老爹還活著。


    我,包括我二哥在內的所有的人,都一直以來堅信著,我父親他們,找到了一種方法,可以蛻下自己的皮而不死。


    可是跟他們,有著一樣遭遇的鄭碧山,現在就死在我的麵前,你讓我如何相信,蛻皮的人還活著?


    我對著鄭碧山的屍體發呆了許久,最後點上一根煙,自我安慰道:這個也說不準,那個王道士不是也是沒了皮還活著的?


    可是,我不確定,王道士是不是還活著。更不能確定,他是不是真的也是沒有皮的人,雖然他的渾身也浴滿了血,但是當時跟他相遇之後情況很危急,我都沒有閑心去觀察那麽仔細。


    最後,我搖了搖頭道:死了就死了,活著就活著,老爹啊,你這是在玩你自己的兒子呢?


    放下這個問題之後,我想起了鄭碧山剛才說的話。——千古第一騙局?


    這句話又是什麽意思?


    我閉上眼睛,臆想了一個畫麵——鄭碧山遇到了一個石碑,上麵寫著,欲要長生,必先活剝自己。


    鄭碧山咬牙拿著刀把自己活剝了。


    結果發現自己就要死了,除了疼沒有別的感覺,更沒有白日飛升。


    所以他仰天長歎道:草他***,這是千古第一騙局啊!


    可是,這是誰的騙局呢?為了騙誰?


    想到這裏,我不由的亢奮了起來,腦海有一個念頭:我老爹那麽聰明,這個騙局會不會是他設的?


    就算不是他設的,他應該不會上當才對吧?


    正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外麵想起一陣異響,幾束燈光打來,我抓著槍,掀開簾子,看到了我大哥,白瑾,還有後麵的那個黑瘦的年人——我的二哥。


    白瑾看到我掀開簾子,驚喜的衝我跑過來,攙著我道:三兩,你醒了?


    我點點頭,看著走在最後的那個人,這個時候,我竟然全身的顫抖,不知道是緊張,激動,還是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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