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擔心他,卻無能為力。


    而我跟我師父,慢慢的在福建安頓了下來,剛開始那一年的日子非常難熬,因為我不準備再去走歪門邪道,旁門八百左道三千,是來錢快,但是走錯一步,那人生將步入永遠的深淵。


    所以,那一年,我能活下來,全靠我的師父,靠他平時擺一個小攤兒在街上給人算命。


    而我,因為不甘心做一個打工仔一輩子碌碌無為,可是也沒有好的出路,最後竟然破天荒的做了一個絡寫手,這是我之前絕對沒有想到的路。但是這樣也好,雖然我沒什麽名氣,可總的來說小日子過的也算舒坦,我跟師父吃吃喝喝之餘,還能存點老婆本。


    這已經比很多人強多了,不是嘛?


    或許唯一遺憾的是,這麽多年過去了,當年對我失望至極的父親還是沒能原諒我。


    我能做的,就是每過一段時間,通過郵局郵寄一點錢回去,來盡我遲到的孝心。


    到這裏,我今天所講的這個故事的主人公已經清晰,似乎波瀾不驚,但是,這個故事,到現在,才真正的開始。


    現在已經是2009年,轉眼間,離03年都已經六年過去了,這一天,我忽然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電話一放到耳邊就被聲音震的耳朵疼。


    裏麵叫道:“***小三兩,過的還好麽!”


    能叫出我名字的,顯然是認識,而且不熟的人,應該不會叫我“小三兩”這麽親昵的外號,但是我真的聽不出來這聲音是誰的,就客氣的問道:對不起,這邊號碼沒顯示姓名,您是哪位?


    電話那邊就罵道:你個狗崽子,連老子的聲音都能忘?一點都不肝膽,老子是虎子!


    我用了幾秒鍾才反應過來,虎子就是我一直在苦苦尋找的六年前那個兄弟,久別忽然就有消息了,我興奮的差點大喊出來,就罵道:“你個***,六年啦,才想起給老子打電話?才想起給老子打電話是吧啊?!當年還說讓哥們兒一定去喝喜酒,現在孩子都他娘的會打醬油了吧?!老子很想你你知道嘛?!”


    虎子笑道:沒,一直忙了點別的事兒,最近才準備結婚,這不聯係你麽?到時候一定來啊,就這樣,小三兩,我這邊有點事兒要忙,改天說。還有,大吼大叫啥,老子想你不比你想我少!


    虎子掛了電話,我就拿出手機,順手的把虎子的號碼存到我的電話薄裏,就這麽一存,我就愣住了。


    他怎麽知道我的手機號碼的?


    要知道六年前,我們倆一窮二白,誰都沒有手機,隻加了qq,但是他的qq六年都沒上過線啊,而且也沒有共同的朋友,所以不可能是找別人要我的手機號。


    而且怎麽說呢,因為我在絡上多多少少有那麽點名氣,為了避免騷擾,我也不可能在絡上或者其他地方留下我的電話。


    他怎麽就知道我的手機號碼,並且聯係到我了呢?


    要知道,這六年來我也嚐試著聯係他,但是沒有成功,可是為什麽他就能找到我呢?


    我不是一個得過且過的人,這人脾氣就這樣,想不通的馬上就要整明白,不然全身不自在,我隨手一個電話就給他打過了過去。


    這次,裏麵的聲音卻把我嚇的一個哆嗦,因為裏麵傳出的是機械的好聽女音: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是空號,請核對後再撥。


    他娘的,這是怎麽回事兒?!號碼是我在通話記錄裏直接點的保存,大家都有用手機的常識,這樣子根本就沒有輸入錯誤的說法,但是怎麽就變成了空號了呢?你要說是關機或者不在服務區我都能理解。


    他怎麽就成了空號了呢?!


    我不信邪的撥打了幾次,都是這樣,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是空號,請核對後再撥。


    這下我真的沒辦法了,捏了捏自己的眉毛,心道難道這一切都是我的幻覺?還是我最近碼字寫小說把自己憋成神經病了?就想著哎,算了,改天再說吧,這不是沒辦法麽?


    我寫了今天的東西,上傳完畢,就開始做我跟師父的晚餐,對頭,就是自己做飯,因為絡寫手這職業,聽起來很輕鬆,實際上,每天的時間幾乎都是在碼字和找靈感之間度過,我甚至都沒有時間去談戀愛。所以我跟我師父倆,就是大小倆光棍。


    更何況,我師父給我算了一卦,說你不適合現在找女朋友,徒增傷感,因為你的姻緣根本就不透。


    等師父回來,在飯桌上我就跟他說道:你猜我今天接到誰的電話了?


    師父白了我一眼,道:賣個屁的關子,難道要我這把老骨頭開壇算一卦?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我就說:是虎子,你記得不?六年前廣州的那個?


    師父點點頭,道:怎麽可能不記得那個小兔崽子,害的我一大把老骨頭了還要背景離鄉!聯係上好啊,他現在估計孩子都幾歲了吧?


    我說道:沒,他說前幾年婚事耽誤了,就最近準備結婚,還請我們去喝喜酒。


    我跟師傅嘮了幾句,他吃完飯,也不洗碗就跑去棋牌室找老太太打麻將去了,我能說什麽?誰讓人是我師父呢?誰讓剛來福建的兩年,那時候的我連個工作都沒有純粹靠著他的坑蒙拐騙才能活下來?而且我也不準備告訴電話號碼什麽的事兒,因為說了他也不會明白,這老頭到現在還不會用電話呢。


    我碗洗到一半兒,忽然電話又響了,我拿起來一看,號碼顯示:


    虎子!


    我一下接起,還不等他說話,就罵道:你大爺的你電話是咋回事兒?我打回去咋就空號了呢?


    他嘿嘿一笑,道:我在這邊做的買賣不是很好,故意躲著不想見人呢,你也別咋呼,等我聯係你就行了,下禮拜一我結婚,現在我告訴你地址,你身邊有紙筆沒?趕緊記上。


    我身邊肯定有打草稿的紙筆,我就拿起來,說道:你說吧,我記著呢。


    等記了地址,我問出了我第二個疑惑,道:虎子,你咋就知道我的電話號碼的?


    他在那邊楞了一下,隨即竟然罵道:你不找我,還不能我千方百計找你?怎麽找到的我忘了,反正費了我好大的功夫。


    說完,他又匆忙說道:我有事兒,先掛了,記得來下周一之前一定要趕來!


    掛了電話之後,我嘟囔了一句,這孩子現在做的是多大的買賣,怎麽打個電話就忙成這樣?


    我算了下日子,離下周一還有五天,現在交通這麽便利,來得及是肯定的,不過我決定幹脆早點去東北那邊得了,畢竟我跟師父天天基本上就待在這一個地方沒挪窩,也挺無聊的。早兩天過去就權當旅遊。而且,我真的挺想虎子的,也不知道當年那個無法無天的少年,經過六年的洗禮,變成了什麽樣子。


    想到了就要做,我洗完碗之後,就給編輯發了個郵件請假幾天,又在上訂了兩張機票,第二天,就跟師父驅車到了福州,坐上了飛往齊齊哈爾的飛機。


    不過我真的沒想到,這一次,我陷入了一個深淵。


    第二章無人敢去的三裏屯兒


    我開始根本就沒想那麽多,就是既當旅遊又當參加婚禮,而且因為很久沒有見到虎子,也著實是非常的想念,可是到了之後,我才忽然發現,我這一次做了一個多麽愚蠢的決定。


    因為虎子的電話根本就打不通,也就是說,他給我打電話可以,但是我找不到他,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還沒人接,這是相當麻煩的事兒,所以,到了齊齊哈爾的我跟師父,顯得相當的淒涼和無助。


    不過我是一個常年在外漂泊習慣的人,這種情況還不至於讓我驚慌失措,而且好在我有地址,就買了一張地圖,打了個的,司機肯定是這邊本地人,說著聽起來讓人非常舒服的帶著濃重東北口音的普通話。一路上嘮嗑講一些黃段子什麽的,時間也過的飛快。甚至到地方的時候,司機還少要了三塊錢,說:大兄弟,難得咱倆說話投機,我這個人,別的不說,實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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