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君輕疑惑地轉過臉。


    此時,學校已經是放假狀態,路上並沒有什麽人,她一眼看去也沒有看到身後有人。


    正在疑惑的時候,就見停在路邊的黑色轎車,副駕駛和後車門同時推開,兩個人影相繼鑽出車門。


    從後車座上鑽出來的是一位中年男子,套著襯衣和西褲,風度翩翩。


    如果仔細看,不難看出眉宇之間與穆謹白有幾分神似。


    這個男人,正是君輕和穆謹白的親生父親——穆逸臣。


    那天在墓地見過君輕之後,穆逸臣知道親生女兒還活著,激動之餘,一直在想方設法地查找她的下落。


    直到看到她的新聞,他才知道她在音樂學院上學,一大早趕過來,就是想要看看,能不能在學校遇到她。


    剛剛遠遠地看到女兒,穆逸臣等不到助理幫自己開車門,自己就急急地鑽出車子。


    目光落在穆逸臣身上,君輕微微一愕。


    助理停在路邊,穆逸臣大步來到她麵前,右手抬到半空,又縮回來垂在身邊。


    “輕輕,我……我沒有打擾你吧?”


    “您……”君輕抿抿唇,語氣淡淡地開口,“有什麽事嗎?”


    “我……”穆逸臣深吸口氣,“我能和你談談嗎?”


    “我約了教練,現在不太方便。”君輕語氣很冷。


    “沒關係,你什麽時候有時間都可以。”


    穆逸臣摸了摸口袋,助理見狀,忙著將一張他的名片遞過來。


    接過名片,兩手捧到君輕麵前,穆逸臣語氣中明顯透著幾分謹慎,“這上麵有我的電話,你什麽時候有時間,隨時可以打給我。”


    君輕垂眸,目光在那張名片上停留數秒。


    沒有去接名片,她抬起手腕看看時間。


    “學校對麵有一間咖啡廳,我現在有半小時時間。”


    對方既然已經知道她在這兒,躲也躲不過,索性就看看他想說什麽。


    “好,好……”穆逸臣明顯有些受寵若驚,“那……要不……你上車,我們一起過去?”


    君輕也沒有矯情,邁步走向他的車子。


    穆逸臣忙著追過來,替她擋住車門上方。


    “小心……別碰頭!”


    看她坐進後座,他繞過車子坐到另一邊,注視著君輕把安全帶係好,這才抬起臉。


    “開車!”


    司機將車子啟動,駛出校門來到學校對麵的咖啡廳。


    因為是下午,咖啡店裏人並不多。


    坐在窗邊等人的沈若瀾,隔著玻璃看到君輕從豪車上下來,她眼中閃過意外的神色。


    “君輕?”


    這會兒,穆逸臣也從對麵下來。


    看兩人一前一後地走進咖啡廳,沈若瀾先是一怔,隨後揚起唇角。


    怪不得,這位這位突然開上跑車,原來是傍大款了!


    心中一動,沈若瀾取出手機,對準二人按下快門。


    店員客氣地將二人引到店內:“兩位這邊請!”


    二人分頭入坐,穆謹臣溫和詢問:“輕輕,你喝點什麽?”


    男人的語氣裏,透著幾分討好的小心翼翼。


    “一杯水就好。”向侍者吩咐一聲,君輕的目光隔桌落在穆逸臣臉上,“你不用這麽客意討好我,有什麽話直說就好。”


    “我知道……”穆逸臣微皺著眉,“你一定很恨我,我也不怪你,你……你也應該恨我。”


    君輕坐在椅子上,沒出聲。


    “我這次來,也不是想奢求你的原諒,我隻是……”隔桌注視著女兒那張神似妻子的臉,穆逸臣的聲音明顯地有些發顫,“輕輕,你這些年……過得好嗎?”


    “我……”君輕唇動了動,輕輕點頭,“我挺好的。”


    對穆逸臣,她並沒有太多印象。


    盡管知道,他是自己的親生父親,君輕對眼前的穆逸臣,並沒有什麽特別的感覺。


    對這個男人最深的印象,還停留著二人初次見麵時,穆逸臣將她護在身後的那一幕。


    如果對方不是她的父親,或者她會把他當成一位值得尊重的長輩。


    隻是因為這一層血緣的關係,連君輕自己都不知道,她該如何麵對他。


    “那……你現在住哪兒?我……我不是要打探你的行蹤,我就是……如果,如果你沒有合適的地方住,我……我可以給你安排一下,比如……給你買套房子?”


    在商場上翻雲覆雨的男人,麵對自己失散多年的女兒,每說一句話,都要仔細斟酌,生怕哪句話說不對會惹她生氣。


    “當然,我不是想用錢補償我,我隻是……我隻是想要為你做點事情,我……”


    “我明白。”君輕反倒比他更平靜,“不過,你不用客意為我做什麽,我真的挺好的。聽大白哥說,你已經有自己的家庭,我並不想打擾你的生活。如果你沒有別的事,那我先走一步。”


    她可以理解穆逸臣再婚,也可以理解對方認為她死了。


    畢竟,當時她在島上,沒有人知道她在那兒。


    可是,她無法接受父親的漠視。


    就算是離婚了,難道她就不是他的女兒了?


    那麽多年,大白哥好多次去看她,為什麽他這個當父親的,她一點印象都沒有?


    在心裏,君輕對穆逸臣多少也是有些怨恨的,尤其是看到對方這個樣子,她就越發生氣。


    如果他真的關心她,早幹嗎去了?


    “輕輕,輕輕……”看她要走,穆逸臣伸過手掌,握住她的手腕,“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知道我讓你受了好多苦,我……”


    “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意義。”君輕抽出胳膊,抓起自己放在咖啡椅上的背包,“以後……你不用來看我。”


    以前,沒有父親,她也活得好好的。


    以後,沒有父親,也是一樣。


    “輕輕!”


    穆逸臣大步追出咖啡廳,君輕早已經跑過馬路走遠。


    站在路邊喘著粗氣,穆逸臣無奈地停下來。


    畢竟是年過半百的人,哪裏有心力追得上她,更何況就算是追上了,他還能對她說什麽?


    “穆總?”助理關切地跑過來,扶住他的胳膊,“您沒事吧?”


    穆逸臣輕輕搖頭,助理到底還是不放心,小心翼翼地將他扶進車子後座。


    目送穆逸臣的車子走遠,沈若瀾收回視線,手機上拍下來的照片,陰陰地揚起唇角。


    “君輕啊君輕,你肯定沒想到,我會發現你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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