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9日,星期二,午後不久。史洛安太太來到警察總部,她說,她有要緊事,求見奎恩偵探長。


    她被引領進來的時候,她開門見山他說道:“我丈夫不是一個殺人犯,偵探長。”


    偵探長歎息一聲。“可是事實俱在呀,史洛安太太。他的自殺,實際上就是自己認了罪。”


    “自殺!”她嗤之以鼻;“你們全都瞎了眼嗎?”她泣不成聲。“可憐我那吉爾伯是被人謀殺的呀。”


    她哭得十分傷心,偵探長不安地望著窗外。“這樣的說法需要證據,史洛安太太。你有什麽證據呢?”


    她從椅子上跳起來。“一個女人不需要證據,”她喊道。”證據!我當然沒什麽證據。可這又算得了什麽呢?我知道——”


    偵探長冷冷說道,“法律與婦道人家的分歧,正在於此。如果你拿不出新證據來直接表明謀殺亞爾培·格林肖的另有其人,那我也愛莫能助了。在我們的檔案上,這宗案件已經了結啦。”


    她不接下文就走了。


    晚上,偵探長把史洛安太太來訪的事對艾勒裏講時,艾勒裏說:“我可以肯定:一切的一切,全都搞錯了。我可以肯定的就是:吉爾伯·史洛安並沒有殺害亞爾培·格林肖——也不是自殺。”


    第二天,艾勒裏去拜訪了史洛安太太,他問道,“幾個星期以前,你到比乃第旅館去找亞爾培·格林肖是為了什麽。”


    “我把一切都告訴你吧,”她說道。“當時,我並不知道自己是往哪裏去。因為,整個那天夜晚,我都在盯住我丈夫……”


    原來,早在她哥哥喬治死前的幾個月,史洛安太太就已懷疑丈夫與弗裏蘭太太勾勾搭搭,史洛安太太苦於捉不到具體把柄,她一直留心任何可能幽會的跡象。


    一連好幾個星期,史洛安每天都是深更半夜才回到家=所說的理由,各不相同——這使得疑竇更大了。9月30日,星期四晚上,她盯住了丈夫。十點鍾,史洛安走向比乃第旅館。她緊盯住他,一直跟到了門廊,她認為史洛安這樣鬼鬼祟祟,賊頭賊腦,必定是要在比乃第旅館的某個房間裏與弗裏蘭太太成其好事了,她望著他走到賬台上跟辦事員講話;她聽到了這樣幾個字眼:“314號房間”。所以緊跟著就到賬台上去訂下了隔壁的房間。


    她直接走到了所訂下的,316房間,耳朵緊貼牆壁,可是什麽也聽不見;她一籌莫展,後來突然聽見隔壁房間的門開了,她飛也似的奔到自己房門口,小心翼翼地打開房門。看見她自己的丈夫,正走出314室,穿過走廊,到了電梯那裏……她弄不懂是怎麽一回事。她偷偷掩出房間,從應急的備用樓梯奔到門廊。隻見史洛安正勿匆忙忙往外走去。她尾隨著他;萬萬料想不到,他卻是往家走。當她自己也回到家後,她通過跟西姆絲大太繞著圈子的談話中,套問出弗裏蘭太太整個夜晚都在家裏。她不記得史洛安離開314室是什麽時間。


    艾勒裏左思右想。“你在316號房間裏的時候,你有沒有聽見另外還有什麽人也進了314室呢?”


    “沒有。我看見吉爾伯進去,又看見他出來,我立刻尾隨著他。”


    “史洛安太太,請你再告訴我一件事:上星期一的晚上,也就是他死的當夜,你有沒有從這房子裏打電話給你丈夫?”


    “我沒有打,我根本沒想到警察打算逮捕他。”


    艾勒裏細細審視她的臉色,看樣子是坦率老實的。“你必定記得吧,那天晚上我父親、佩珀先生和我從樓下書房走出來的時候,我們看見你勿匆走過連廊,進入客廳。我得冒昧問問清楚——在我們走出書房之前,你有沒有在房門外偷聽?”


    她臉紅得發紫。“我敢起誓,我沒有聽壁腳。”


    “你倒想想看,有誰可能會聽壁腳的嗎?”


    她的嗓音中透出怨恨。”有呀!弗裏蘭太太。她——她跟吉爾伯關係十分暖昧。”


    “不過這跟她的行動對不上號呀,那天晚上她來報告我們,說曾經親眼目睹史洛安先生到墓地去過,”艾勒裏說道。“看來,她不是要保護情人,反而是要坑害情人啊。”


    “史洛安先生有沒有告訴過你,他有個弟兄?”


    她搖搖頭。“他從來沒有露過一絲口風。”


    艾勒裏說道;“別對任何人談起今天這一切。”他含著微笑迅速走出了房間。


    到了樓下,艾勒裏從韋格施那裏得到沃茲醫生走的消息,頓時使他大吃一驚。


    “瓊·布萊特小姐也打算走了”韋格施補充說。


    艾勒裏趕忙上樓敲開了瓊·布萊特小姐的房門,隻見布萊特小姐正在整理行裝,艾勒裏客氣幾句,就直言不諱的問道:“布萊特小姐,那天晚上佩珀看見你在樓下書房裏摸來摸去,你究竟抱著什麽目的?”


    “你且聽著。”她深深透了口氣,“在你麵前的,乃是一個女偵探。我是倫敦維多利亞博物館雇傭的密探。我是順著一條線索而追蹤到卡吉士這兒來的,博物館一幅畫的失竊大概跟他有牽連。”


    “此畫價值連城——是利奧納多·達·芬奇的真跡《奪旗之戰圖》。


    “我被介紹給卡吉士,授命暗中進行工作,努力摸清這幅畫的下落。我在這房子裏給卡吉上當秘書的整個時期裏,一直在想方設法找出利奧納多作品下落的線索;但我從來也撈不到一點蛛絲馬跡。


    “這就使我注意到亞爾培·格林肖先生。須知此畫最初是被博物館的一個職員偷走的,第一次明確意識到自己已經抓住了線索,是在九月三十日晚上格林肖出現在門口的時候。我根據所掌握的外貌特征,一眼就看出此人即竊賊格拉漢,他離開英國之後就無影元蹤,偷畫之後的五年之中從沒出現過。


    “我在書房門口努力細聽,但一點也聽不出他跟卡吉士先生的談話。第二天晚上我也同樣沒有任何收獲,那時格林肖與那不知姓名的人一起來的——這個人的麵貌我看不清。使事情複雜化的是阿侖·切奈先生恰巧在那個當兒醉得東倒西歪的進入這座房子,等我把他安置好了之後,那兩個人已經走掉了。然而有一件事我可以肯定的——順著格林肖和卡吉士之間的這條線索,可以找到那幅下落不明的利奧納多作品。”


    “你在書房裏搜查,是打算看看,卡吉士財產當中說不定會有什麽新的記錄——對這幅畫的下落找出新線索,是吧?”


    “正是這樣。不過那一次的搜查,沒有什麽收獲。我一次又一次的,親自找遍了這座房子、陳列室和收藏品總庫;從而得出結論,那幅利奧納多作品決不會是藏在卡吉士的任何一份產業裏。另一方麵,與格林肖同來的這個不知是誰的人,對於那幅利奧納多作品關係極為重大。”


    “那末,你一直沒能查清這個人的真名實姓嗎?”


    “沒查出來。”接著,她滿腹狐疑地打量艾勒裏。“難道你知道他是誰嗎?”


    艾勒裏避不作答。“現在還有一個小問題,既然事態發展是如此富有戲劇性,你為什麽還要打道回府呢?”


    “原因就在於,我對這件案子已經無能為力了。”


    “如果仍有一線希望可以不事張揚而找到那幅利奧納多作的話,博物館能同意你繼續留在紐約嗎?”


    “那當然啦!我肯定他們會同意的,我馬上給館長拍個電報。”


    “瓊·布菜特小姐,從今以後,我們永遠並肩作戰,你和我——訂下私人協定吧。在目前,你必須絕對聽命於我。”


    他把她拉到床邊,偏耳低語。”卡吉士的一切私人事務和生意往來,你全都了如指掌,如今有位大人先生,他自找麻煩,心甘情願卷進了這個旋渦。此人就是詹姆上·諾克斯!”


    艾勒裏不停頓地接著說道,“諾克斯既然趟進了這潭渾水,他當然巴不得能有一位熟門熟路的助手,我昨晚剛從伍卓夫那裏得知,諾克斯的秘書生病了。我來布置一個圈套,使諾克斯主動來聘請你,這就使別人不會產生任何疑竇了。不過,你得對此嚴守秘密,你必須假戲真做,不要讓任何人看出馬腳來。”


    他出了房間,扭回身子又去敲阿侖·切奈的房門。


    艾勒裏一進門就開口了,“咱們談正事吧。我一直在思考格林肖被殺以及你父自殺這樣一個傷腦筋的案件中那些尚未查明的問題。”


    “你在一個半星期以前,為什麽要逃走呢?”“我這樣幹,真是做了笨蛋大傻瓜。原來她是天性風流,這張該死的漂亮臉蛋。”


    “我那時,正在跟瓊·布萊特談戀愛。我發現她幾個月一直在這房子裏東尋西找,當偵探長盤問她的時候,追查說在我舅舅下葬後一天的晚上,佩珀看見瓊曾對保險箱打過主意,遺囑失竊了,還有一個人被殺,我感到她與這嚇人的勾當必有某種牽連。所以故意逃跑,布置一個疑陣——把疑點引向我自己。”


    艾勒裏沒再問什麽,離開了,隨後,他通過伍卓夫律師安排諾克斯先生邀請布萊特小姐作他的秘書,並住在諾克斯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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