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夕陽漸漸沒於翠綠山峰,二人雖然不舍,卻必須得返回蔡家莊了。


    蓋俊晚間在蔡家睡了一夜,第二日就動身離開,分別對於熱戀中的小情人很是殘酷,以蔡琬性格堅強也是悒然不樂,直到蓋俊許了下個一月之期才好了一些。


    他向太學請的是五日之假,回程時不似來時那麽急,三日後回到家中。


    蓋俊才步入門檻,卞秉立刻神秘兮兮的跑過來,對他說道:“姐夫你終於回來了。這幾日來我阿姐不知怎地,心情變得甚差,都罵我好幾頓了。”


    蓋俊笑道:“莫不是你又惹你阿姐生氣了?”


    卞秉頻頻環視周圍,小聲說道:“依我看多半是因姐夫離開之故。”


    “臭小子……”蓋俊高高舉起手,卻輕輕地落下,變揍為摸,心中大樂。“你怎麽知道是因為我?”


    卞秉得意地道:“我是她弟弟,自然清楚。你信不信我?”


    小舅子這麽識趣,蓋俊也不能不做出些表示,拍著胸脯道:“你不是一直想學騎馬而你阿姐不讓學嗎,我去說服她,明天就開始教你,怎樣?”


    “真的?謝謝姐夫!”


    這時阿白抱著蓋鸞走來,蓋俊和她說了幾句話,就迫不及待的把蓋鸞抱入懷中,捏著嗓子尖聲尖氣道:“乖乖小孫女,叫族祖。啊!對你來說兩個字太難了,叫祖也行,祖、祖……豬……”孩子出生不到半年,連父、母都不會叫,又哪裏會叫祖,蓋俊也知道這點,逗弄而已。


    蓋鸞根本不吃他這套,劇烈掙紮,覺掙脫不開,嘴一癟,哇哇大哭起來,同時尿了他一身。


    阿白抿著嘴,強忍笑意,卞秉則肆無忌憚的捂著肚子大笑。


    “敢尿我?信不信等你長大後,我把你許配給馬夫當妻子,就如你娘一樣。”蓋俊勃然大怒,將她高高舉起,不想蓋鸞被嚇到,又尿了,這次更慘,淋了他一腦門。


    阿白柔順臉龐被憋得幾近扭曲,卞秉更是笑得在地上來回打滾。


    蓋俊怒而踢了卞秉一腳,把蓋鸞還給阿白,抹著額頭認輸道:“這孩子我治不了。”


    阿白說道:“我去吩咐下人給小族叔備水。”


    蓋俊點頭道:“好,身上都癢死了。”說罷瞥到卞薇款款而來,幾個箭步消失在庭院中,他可不想她看到自己狼狽的模樣,有失一直維持的“謙謙君子”風範。


    蓋俊等水一開,立時跳進浴盆,廝磨了足足一個時辰有餘,洗澡水換了兩遍才姍姍出來,真真是黑如墨,肌膚如玉,再不複方才那個灰頭土臉的形象。


    吃過為他準備已久的餐飯,抹了一把嘴,走向卞薇的小院,遠遠的,就聽到卞薇如鶯啼般悅耳的讀書聲。


    “孔子曰:“益者三友,損者三友。友直,友諒,友多聞,益矣。友便辟,友善柔,友便佞,損矣。”


    蓋俊駐足喃喃自語:“已經讀到季氏第十六篇了嗎?”


    “孔子曰:“益者三樂,損者三樂。樂節禮樂,樂道人之善,樂多賢友,益矣。樂驕樂,樂佚遊,樂宴樂,損矣。”


    “孔子曰:伺於君子有三……:言未及之而言謂之躁,言及之而不言謂之隱,未見顏色而言謂之……”


    蓋俊知道她遇上了不認識的字,脫履而入,解道:“孔子曰:“伺於君子有三愆。”愆者,過也,《左傳》有雲:“失所為愆”。“未見顏色而言謂之瞽。”瞽者,盲也。”


    卞薇放下手中帛書,來來回回念著這兩個字,蓋俊借機向前蹭,漸漸拉近兩人距離,到她現時,他已經到了近前,卞薇眼中瞬時浮出一絲警惕之色。


    蓋俊一本正經地道:“我走這幾日你有哪些不認識的字,都拿出來,我為你講解。”


    “……”


    卞薇拿出一張紙,上麵記載了數十個筆畫複雜的字。


    蓋俊坐到卞薇身邊,立時英姿勃的一路講解,初時頗為順暢,直到過了一大半,猛地打住話語,撓起頭皮,說來讓人汗顏,他碰上了不認識的字。心裏不禁嘀咕道:“若是照著《論語》念,應該能認出來。”《論語》是漢代兒童啟蒙的經書,大家族出身的哪個不是背得滾瓜爛熟?然而他曆來不愛讀經,有些生疏,不足為奇。


    見他突然卡殼,做出苦思冥想的樣子,卞薇嘴角抽搐,笑意是怎麽遮也遮不住。


    蓋俊又不瞎,臉一下子漲得通紅,暗歎這回丟人丟大了。


    卞秉不愧是他的貼心小舅子,及時出現,他借機撂下幾句場麵話,落荒而逃。


    經過這件事,蓋俊雖不至於躲起來,見到卞薇也是顯得底氣不足,不敢再占便宜。卞秉不知道這些,搞不懂姐夫為何在阿姐麵前變得畏畏縮縮,以前的威風哪裏去了?其他他不管,但學騎馬的事得盡快解決,都好幾天了。


    麵對卞薇已經抬不起胸了,為了不再在小舅子麵前失去威信,他硬著頭皮對卞薇說項,嘴唇都快說裂了,才使她同意。


    對於能夠騎馬,卞秉可是期待甚久了,興奮得整整一夜未睡,第二天頂著大大的黑眼圈來到馬廄。因他以前從未接觸過騎馬,蓋俊把教阿妹蓋繚的那套如數來了一遍。卞秉畢竟是男孩,很快掌握要領,三五天後就能騎得極溜了。


    騎射向來不分家,卞秉學會了騎馬,便打起了弓箭的注意。蓋俊為他尋來一張小弓,先讓他每天嚐試射五十箭。和騎馬簡單易學不同,箭想要射得有準頭,絕非幾日之功所能達到,所幸卞秉極是刻苦,手掌磨出血也不放棄,看得卞薇心疼不已,私底下幾次埋怨蓋俊將弟弟領上歧途,弄得蓋俊哭笑不得。


    與讀書寫字相比,卞秉的騎馬射箭天賦明顯高出不少,或者說他對後者更感興趣,到蓋俊赴第二次一月之期,他已經可以準確的射中二十步外靶心。遠行無疑是鍛煉騎術的好機會,卞秉嚷嚷著要去,被卞薇果斷鎮壓,也不知是出於擔心還是怕他叛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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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淩晨還有一章。第二卷快結束了,大約1個星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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